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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再遇林迎兒

    “這豈非色誘人家去送命!”有人憤憤不平地叫道。

    “是呀!這女子也真不要臉!儘用這下流手段,色誘要脅逼人家就範!”

    “非也!非也!”那看來像是位教書的先生搖搖頭道:“張女俠雖然陷身青樓,卻是潔身自愛,並非人盡可夫之流。便是林振元林大俠獨佔了花魁,也祗是每夜裡彈琴唱歌,吟詩作對,飲酒賞花諸般雅事。”

    “呸!”有人插嘴道:“這算甚麼?妓女還要裝模做樣扮高尚!”

    南宮奇心想:“不輕易得到的才珍貴。她愈是如此,才反教林振元神魂顛倒。”

    “不世武林英雄林大俠是位情痴,為與女俠一親芳澤,甘心冒死入皇宮刺殺蒙古皇帝。事敗後被王爺嚴刑逼寫出武功。他不屈之下被殺害。女俠苦練武功,為夫報仇,終於殺了仇家全家。”那人像是背書一般說道:“那本歸元秘笈,其實祇是林大俠受嚴刑下熬不住,被逼胡亂虛構的。要知林大俠再胡塗也不會把中原武學絕技透露給韃子。幸好林大俠臨行前得到張女俠垂青,終於結成夫婦,可知張女俠守身如玉,一生中衹有林振元一個男人。林大俠壯烈犧牲後,她為林大俠生了一女。”

    “生了一女?這麼私隱的事,他怎麼會知道?”南宮奇心中一動,飛身撲上前,一手執著對方衣襟,厲聲道:“你究竟是誰?怎麼知道這些事?”

    那人嚇一跳,顫聲道:“大俠饒命!在下乃是說書的!有人給我一兩銀子,僱我來這裡說故事。其他事我一概不知!”

    “誰告訴你的?那人呢?”

    “那是一位姑娘,她‧‧‧”那說書先生茫然四下張望,說道:“她剛才還在啊!”

    “姑娘?”南宮奇想起剛才果然有一位頭載草笠的人匆匆出了門外。

    南宮奇急急奪門追出。

    那頭載草笠的人的闊袍大袖,故意讓人看不出他身形。但他步履輕盈,轉眼間已消失在長街一角。南宮奇那肯罷休,飛奔搶上前去,把沿路途人推撞得東歪西倒。

    那人似乎知道南宮奇定必追來,走走停停,一直把南宮奇誘至一陰暗巷子。

    “迎兒,是妳麼?”南宮奇正要上前,那人發出嬌叱道:“停步!你別過來!”祇是這句話,南宮奇已聽出了她是誰,大喜道:“迎兒,果然是妳!我想得妳好苦!”

    那人幽幽的歎一口氣:“少爺,你已有新歡,又何必再介懷我這苦命人。”

    “不!不!”南宮奇道:“是我不該懷疑妳!妳跟我回家罷!我們像從前一樣好‧‧‧好的生活。對了!乳娘呢?她真的便是張月娘?”

    迎兒輕嘆道:“少爺,你已知道了一切秘密,請你把帖子讓給我罷!”

    “不!”南宮奇道:“妳跟我回家,一切都依妳!”

    突然身後遠處傳來人聲鼎沸,看來眾江湖好漢已追趕過來。

    “你快把帖子拋過來!”

    “不!”

    兩人爭持不下,迎兒忽然抽出一把小短劍,頂住自己心胸,叫道:“你再逼我,我便馬上死在你面前!”

    “不要!”南宮奇驚惶失措地衝上前,一把抱住她,趁機奪去她手中小劍。那知背後一麻,身上已被點了幾處穴道。迎兒素手輕輕地扶住他,在他懷中摸去了那帖子。

    南宮奇知道他又將失去她了。他雙目一紅,盯住她臉上黑紗。

    “迎兒,妳讓我再看一眼妳的臉,最後一次!好嗎?”南宮奇在哀求。

    她拉起半截黑紗,露出美麗的櫻唇和下頷。那是多麼的熟悉、動人。

    “少爺,對不起。我倆來生再會‧‧‧但願‧‧‧但願來生再續前緣‧‧‧”那悲哀的聲調帶著顫抖,南宮奇心頭震動。他這才想起很多話還忘了說,正想開口,迎兒的嘴唇已輕輕地印了上來,一滴清冷淚水落在他臉上。

    迎兒動作如飛,把他往地上一放,轉身已飄移七尺,消失於黑暗中。

    作為男子漢留不住心愛的女子,南宮奇心中是錘心刺骨的痛。“迎兒‧‧‧!”一聲悲痛欲絕的慘叫,終於把眾人引來。藍翠見狀忙給南宮奇解開穴道。南宮奇急不及待地叫道:“快追!快追呀!”

    “追?追誰?”眾人大惑不解。

    南宮奇一站起來,也不管眾人以疑惑的眼光看他,一縷煙般往迎兒離去方向追去。南宮奇跑遍大街小巷,直至天色已黑,毫無發現。

    垂頭喪氣地回到客棧,芙蓉已滿臉憂愁地等待已久。見南宮奇無恙歸來,愁容盡散。

    “相公,方才藍姑娘來過。今天發生的事我大概也明白了。”芙蓉忽然跪下,涕泣流淚說道:“相公,請你去救一救張教主,讓紅巾軍北逐蒙古韃子,恢復我大宋江山。”

    南宮奇嚇了一跳:“妳別這樣,可知這裡乃大元治下,這種大逆不道之言,要招殺身之禍的。”

    “我死不足惜。”芙蓉道:“芙蓉恨不生為男兒身。但求能為父親了卻心願,萬死不辭。我是為爹爹求相公以國事為重,北逐蒙古韃子,恢復我大宋江山。”

    “起來罷。”南宮奇道:“我答應妳,待這件事有些分曉眉目,我便去救他。”

    “相公,難道有了芙蓉,你還不滿足麼?”芙蓉眼中的滾滾淚光,令南宮奇心軟下來:“唉,如此大事,總得跟爹娘、還有娘子商議一下。”

    “芙蓉雖是女流,也知國家民族大義,比兒女私情重要。相信迎兒姐姐還不是為了漢家大義才搶你的請帖。你若是如此關心她,更要去參加義舉。相公你若不明白,可辜負了迎兒姐姐的一番苦心。”

    “哎喲!我怎麼沒想到?”南宮奇執著芙蓉一雙玉手,既是慚愧,又是感激:“芙蓉,謝謝妳。”

    南宮奇當即與芙蓉回到臺州家中,請示父母。

    老夫人聞言不禁憂心不已。老父默然不語,好半晌才縐眉道:“這件事你該跟你媳婦商議。”

    南宮奇說出自己要參與營救張教主一事,江玉奴屏息靜聽,卻對芙蓉正眼也不看一眼。

    “你去罷!”江玉奴淡然道:“救張教主乃是家國大事!大丈夫四海為家,志在天下。何必為家室之累誤了前程?”

    南宮奇愕然一陣。

    “武岳遺詩曰:莫等閒白了少年頭。”江玉奴歎息道:“奴家亦不想讓人家說我夫君是個衹會花天酒地的二世祖!”

    芙蓉向江玉奴盈盈下拜,說道:“多謝主母成全少爺,奴婢芙蓉代天下蒼生叩謝。”

    江玉奴也頗動容,輕輕地扶起她,輕歎道:“咱兩姐妹同是天涯淪落人,還分甚麼大小,以後便姐妹相稱,相依為命‧‧‧”想到自己相公此去凶險,不禁哽咽失聲。

    芙蓉含淚再拜,說道:“玉奴姐姐深明大義,奴向姐姐再行禮。”

    江玉奴堅持不肯接受。

    “芙蓉,妳乃趙氏皇族之後,這‧‧‧”南宮奇尚未說完,江玉奴已愕然道:“甚麼?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南宮奇道:“玉奴是自家人,此事不必隱瞞。”於是把芙蓉的身世來歷簡述了。

    南宮奇說得令江玉奴滿臉驚奇。南宮奇說道:“宋室雖然已傾覆,我家亦是大元治下色目人子民,但宋室在白蓮教輔助下大有復國希望。芙蓉妳始終是宋室皇孫後人,玉奴又豈能受妳跪拜?不若姊妹相稱,反而甚好。”

    “芙蓉一个末代皇孫,豈敢妄自尊大。”芙蓉鳳目含淚道:“奴家命途多舛,淪入風塵,得配相公,已是萬幸。若姊姊不嫌,芙蓉膽敢尊玉奴姊姊為大。”

    江玉奴感動道:“好妹子。為姊何嘗不是苦命人。”兩女忽然悲從中來,抱頭痛哭。

    兩女自憐自艾,惺惺相惜,卻把南宮奇冷落一旁。

    南宮奇見狀也有些傷感,祇得安撫兩女道:“兩位娘子放心,為夫此行必定小心行事,務必安全歸來一家團聚。”話雖如此,可是命運弄人,誰又知道此去將會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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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夜兩女妳推我讓,不肯與南宮奇同房,南宮奇啼笑皆非,自去書房休息,可是一夜輾轉難眠,想念著迎兒,於是又在書房拿著歸元秘笈參詳。

    “這本秘笈真的毫無用處?”南宮奇心想:“那乳娘又何必把它交給爹珍藏?還千叮萬囑不要打開?不對!這裡面一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笈,祇是無人能識破。林振元絕頂聰明,這事他一定有巧妙設計,八成敢情是林媽媽才知道如何解破。還好已有迎兒行蹤,將來找到迎兒,不難找到林媽媽。到時再問清楚不遲。”南宮奇本來對秘笈內武功無甚興趣,苦苦鑽研亦衹為尋找迎兒。如今已有線索,歸元秘笈便不那麼重要了。他想著想著,雙手不自覺地把玩那書,柔絹布捲成一團。忽然窗外吹來一陣風,燭光一明一暗之間,南宮奇感到一陣眼花時,看那秘笈字體浮動,兩行字間併出了有意義句子:“古墓”。

    南宮奇精神一振,定睛看去,原來他無意中把數頁不相連的絹布上句子併列一旁,橫看是有出現古墓二字。細心查看,那古字出現在第七頁最第一行第四字,墓字在第二頁第八行第五字。“古墓?莫非與古墓派有關?這是巧合麼?”南宮奇心中一動:“難道林振元把一些秘密字句插在不同書頁上,但這卻如何解讀?”南宮奇再嘗試解讀,但始終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