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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我们回家

    就在士兵们有气无力地聊着,同一时间的火之国首都,正处于民声鼎沸之势。

    埋伏许久的油女雀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他利用从大辉那里得知的情报,将一些可以说出来的情报,借田村明几人之口告诉了各国国主。

    为了防止暴露自己,这些情报多是以猜测的形式说出来。

    一旦火之国那边改主意了也不会怪罪田村明,猜准了却能提升他们几人的地位。

    就在这样的暗箱操作下,那几个身体里寄宿着母虫的人升官飞速。

    原先在他们之上的十余名亲信轻则弃用,重则被杀。

    他们原先灵光的脑袋瓜在一个月内似乎退化的厉害,不仅外交路线不可取。

    就连替国主传信的时候都词不达意,还因此闹出了不少外交笑话。

    这一切的背后自然有油女雀的功劳,他尽可能地让这一切的变化显得自然一些。

    联军险些全灭的消息传入火之国时,油女雀正在烧烤店胡吃海塞。

    那还是一个刚消失的分身,给他带来的消息。

    满脸泪痕的大辉正在全速奔向首都内的一家医院,在此之前他看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上的字非常虚,就像是孩子捏着笔尾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样,但是看字迹大辉认得出这是二哥写的。

    一张信纸只写了一半,目测不到十行的文字里,只用了两行写了二哥相关的信息。

    包括负责的运粮队出了意外,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全部阵亡,和自己如何回国的。

    从头读到尾,大辉就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脸像是被刷上白漆的泥墙,唰一下全白了,喉咙里半天挤不出一点声响。

    即使是心里无比坚定这确实是二哥亲手所写。

    但他仍是不死心,抱着一丝侥幸,擦干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满是泪水的脸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然二哥信上并没有写自己在哪家医院,想必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死相,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擅长模仿别人笔迹的奸细干的!二哥根本没死!

    为了印证这一点,不论是哪家医院大辉都发誓一定要找到二哥的尸体。

    找不到最好!找不到就能证明信是假的!

    终于在他跑遍首都所有的医院后,在一个首都最东边的小医院找到了几个有心事的大夫。

    当看到他手中的信时,大夫们的目光躲躲闪闪,一个劲的让护士将大辉赶出去。

    原来在这里!

    我早该想到的,他濒死之际,怎么会送到城中心的大医院呢?

    “我哥呢!我哥在哪!”

    他那高如门板厚如分隔墙一样的身躯,突然挡在大夫面前,速度之快带起的风吹乱了大夫斑白的发丝。

    “算我求你,让我看看他吧”

    说着大辉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就在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没传出去多远,大辉又低下了头。

    这个倔驴的性子,他多少受了些二哥的影响,不难猜到让大夫为难的不可能会是别人。

    正是濒死的二哥,让他不要说出去,更不要告诉一个拿着信来见他的高个子。

    “孩子,你起来吧,这是他让我做的”

    “你哥哥,他是个英雄”

    听到英雄的时候,眼前黑白的地砖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这里失去了。

    用袖子抹去泪水,他才又看清了地砖的花纹。

    原来我失去的是泪水啊,还好只是泪水。

    像是在给自己洗脑一样,他想短暂地脱离这个该死的现实。

    看着执拗地堵住路的年轻人,大夫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了。

    蹲下身他抚摸着大辉宽厚的背脊,这抚摸如同二哥在安慰小时候受了欺负的自己。

    大辉的视野又模糊起来,他内心安慰着自己。

    没事,我只是流泪了而已。

    当他擦去溢出眼眶的泪水时,他又看清了地板,也在泪水中看清了自己。

    那是一个眼中密布血丝的自己。

    像是熬了一个通宵,那是在愤怒边缘挣扎的眼神。

    为什么我会这样的表情,我只是哭了一下而已,为什么这么愤怒,我在敌视着谁?

    看了一会,他明白过来了。

    我在敌视没用的自己,我在仇视着这场不义的战争。

    不知道大辉在干什么的大夫,长叹了一声。

    “跟我来吧”

    大辉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他站起身,像个僵尸一样大夫走一步他跟一步。

    当大夫停步在一个写着太平间的地方时,他如梦方醒。

    脚步也变得无比沉重,怯懦地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但是目光一直跟着大夫进了太平间。

    来到一张停尸床边上,大夫指了下白布。

    “你来吧”

    说罢大夫走了出去,走出去后带上了门,不想让别人看到大辉。

    虽然,这本是不允许死者家属一个人待着的地方。

    两条腿像是铁做一样,他艰难地迈着步子,像个膝盖不会打弯的机器人一样来到床边。

    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脸痛苦的二哥。

    他的胸口比肚皮还要瘪,像个盆地一样凹陷了下去,像是有人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大辉抬起一直颤抖的左手,摸着二哥的脸,右手像往常一样去握住他的手。

    第一感觉是凉,和我的心一样凉。

    第二感觉是硬,和二哥的骨气一样硬。

    “你回来了,哥”

    他多么希望,这时候二哥能睁开眼理他一下,哪怕是一句嗯也行。

    可惜再也实现不了了,那个一直护着他的二哥再也不会说话了。

    “我们回家吧?”

    或许是今天的泪腺特别发达,一直很坚强的大辉今天视线清晰的时候远没有模糊的时候多。

    在如梦似幻的模糊中,他看到了二哥的嘴角抽了下。

    大辉急忙眨了下眼,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就在这时,他感觉肩膀像是被人拍了一下,扭过头看去又什么都没看到。

    一缕若隐若现的细语,流进了他的心里。

    “好啊”

    是二哥的声音,他再也维持不住成年人的矜持,也掩盖不了自己早已碎成几瓣的内心,像个孩童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就像小时候被欺负了一样,鼻涕和泪水汇流,两条大河从脖子两侧流到肩膀,在锁骨里形成一条污浊的湖泊。

    每到这个时候只要二哥在,他就会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指着自己的小湖泊大喊“快看大辉,你能哭出一个湖诶”

    然后说出不少关于湖泊的小知识,让他的注意力不再专注在哭和被欺负的事情上。

    成年后封存起来的记忆碎片涌了出来,占据了大辉的脑子,肆意让这个哭起来停不住的孩子记起他与二哥的点点滴滴。

    太平间的哭声传出去,让楼上几层的病患们听得真切。

    失去亲人那独有的凄厉哭声,闻者落泪听者鼻酸。

    引他去太平间的大夫被叫到了办公室,原以为的训斥到了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了。

    副院长叹了口气,“也罢,你也是耳根子软,不放进来也不可能”

    随着这哭声越来越久,全医院的病患和看望他们的人都哭了,副院长看了下时间。

    下午三点了,他算是让全医院的人都没睡成午觉。

    上午十点就来了,能哭到现在的想必差不多发泄完了。

    大夫看着副院长挥了挥手,下楼去安排大辉后续事宜去了。

    无论是放在医院还是带回家中,这件事总该有个交代。

    来到太平间,那个如水桶做的男人还在床边,他的泪水在脚下汇成了一小片湖泊。

    “送他回家吧”

    简单的提醒后,大辉醒过神。

    望着二哥右手都被他的泪水泡的起皱了,他后知后觉地站起身。

    双臂抄到二哥身下,随着他站起来,二哥沉重的身躯被他抱起来。

    “好,我们回家”

    “谢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