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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谢君修受伤

    眩晕,无法克制的晕厥。

    在楚鳞被卷入水中的那一刻起,她便感受了巨大的不适。

    她像是马上就被禁锢住了六感,同外界的感知始终是朦朦胧胧的隔着迷雾一般。

    海水封住了她的口鼻,让她不能呼吸,四肢突然僵硬不能够动弹,更别说使灵了。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坠落,像是要掉入最深的海底。

    ……

    海面上,天地突然风云变幻,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同他们捡到的彩贝一样的巨大怪物,正搅弄着巨浪,将他们折磨得苦不堪言。

    那厮怪物九头狰狞,身如巨蛇,在身体腹背的地方又披盖着七彩绚烂的贝甲,只是现在看来格外丑陋。

    海怪嘶吼着,九头龇牙咧嘴,攻击着随着海水起伏的谢君修他们。

    封萱儿不会武功,不会控灵,蕤冰是有点傍身的武艺,她们俩明显应对不了现在的情况。

    蕤冰稍好点,封萱儿还不会凫水,呛着夹杂海怪墨绿色粘液的海水,就快要晕厥过去。

    “萱儿!”

    谢听寒迅速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身子托起,拍着背咳出了呛住的海水。

    封煦阳则是离蕤冰较近,将她扶住。

    “秋儿呢?”

    封煦阳的话音还未落下,海怪又用它的尾巴拍着海面,翻滚着,掀起滔天巨浪。

    “这儿!”

    谢君修潜入水中,抱起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楚鳞。

    海怪自见到楚鳞露出水面的那一刻起,突然就发了狂,九头都便这边疯狂地撕咬过来。

    它朝着天嘶吼着,十八只眼睛都冒着幽幽红光,流淌着贪婪。獠牙上淌着毒液,滴落在水面上,溅起了青烟,滋滋作响。

    一团火球自谢君修的方向了过去,爆炸声响起,正中海怪的一头。

    海怪吃痛,被激怒了,翻涌得更加厉害。三人卯足劲控制水灵才堪堪能够稳住身子。

    “君修,试试攻击它的腹部!”谢听寒大喊着,水浪声淹没着其他的一切声音。

    刚刚海怪的翻腾,让他看清了它的腹部,上面长有一团圆形的息肉一样的东西。被彩贝重重包裹着,只是在刚刚打开了一瞬。同他们刚刚看到的类似眼睛的东西一样。

    “好!”

    谢君修默念着诀子,一手抱着楚鳞,单手变换着繁复的手诀。

    一时间火球、电击、风涌、冰刺、金针不间断地朝着海怪的腹部射去。

    只听兵刃相接的碰撞之声,海怪毫发无伤。没想到那看起来易碎的彩贝,竟然如此坚固。

    那海怪彻底被他们激怒,甩出硕大的尾巴,横扫过来,似有雷霆万钧之力。

    他们三人带着楚鳞她们狼狈地躲闪着,借着灵的力量勉强能够保住性命。

    “大哥,煦阳,你们攻头!”

    谢君修大声指示道,他们必须速战速决,这海里是这海怪的地盘。…

    他们现在跑又跑不掉,体力灵力又没法补充,肯定同这海怪打不了持久战。

    刚刚攻击它的头的时候,腹部贝甲有一瞬间张开,也许这样是个法子。

    谢听寒和封煦阳应声答应。

    各自捏起诀子攻击着,火光雷鸣四起,混杂着海怪暴怒的嘶吼,天地也为之震荡。

    趁现在!

    谢君修飞快地瞄准着,雷灵和火灵齐出,从左右包抄着那只类似眼睛的肉团。

    只见海怪腹前绿汁飞溅,九头如离弦之箭朝谢君修奔来。

    海怪翻腾着,如沸水之鱼,死命地扑腾着,耗尽着它最后的精力,也要报仇雪恨。

    海面如沸,巨浪接踵而至,连海底都不得安宁。

    他们抵不住这强大的力量,毕竟身躯太过渺小,被冲散开来。

    一道黑影划过长空,穿过巨浪,朝谢君修袭来。

    谢君修堪堪躲了过去,却不曾想它竟然能够分裂。

    ……

    楚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冲在岸边,谢君修泡在岸边的水里,海水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身体,却也没有洗净他背上涌出的汩汩鲜血。

    周围也不见封煦阳他们的人影。

    楚鳞忙是奔过去见他昏迷不醒,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扛着他来到了岸边相对干燥的一片区域。

    她发现自己还是使不了灵,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这种情况在逐渐恢复,应该持续不了多久。

    真是奇怪,为什么刚刚突然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样?如同束缚进了一个壳子,而她的身体就是那道打不开的枷锁。

    楚鳞没有想太多,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将谢君修的伤势控制住,不然流这么多血,再厉害的人也会死的。

    楚鳞三下五除二地扒开了谢君修的衣服,也得益于海水的缘故,伤口没有结痂,没有同衣服粘连。

    他的背部中了倒刺一样的东西,白色而泛黄,切面破裂着,像是牙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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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的质地。

    足足有三寸长,深度不浅,留在皮肤表面的有大约五寸,不过幸好位置不太重要,再偏离一些就能够直穿心脏。

    鲜血从扎入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流出,楚鳞感受到靠在自己身上的谢君修的体温也在不断地散失。

    不能等了,楚鳞当机立断,一把将它拔了出来,嵌在皮肉当中的尖竟足有手指长,再用准备好的衣服立马堵上。

    “嘶!”

    谢君修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直接被痛醒。

    他发现自己现在被秋儿抱在怀中,他们保持着一个面对面相拥的姿势,而自己的衣服也被扒了下来。

    “秋儿……”

    谢君修的声音还非常虚弱,不过他正好趴在楚鳞肩上,正对着她的耳朵,所以说话还是听得清的。

    “怎么了君修?”楚鳞专注地为他包扎着,回着他的呼唤。

    “将我放下来吧,这样……不大好……”

    楚鳞不解,“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样比较方便包扎……”…

    刚说完,楚鳞才回神过来,他刚刚叫的是秋儿,再看看两人亲密的姿势,确实不大好。

    不过都这种关头了,还是性命更重要些吧?

    “这样对你的名节有损。”谢君修犹犹豫豫地说道。

    楚鳞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也看不到。都这种时候了,还担心这个?对,这确实也是谢君修能说出的话,要是他心安理得地躺在自己身上,那才不对劲了。

    “没事,君修哥哥,事急从权嘛,这种情况理应先保重自己的身体才对。”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咱们得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残阳余晖如金粉般洒在海面,红日坠入了海中,只余下残缺的一半。

    谢君修轻嗯一声,表示赞同。他现在身受重伤,又处于灵竭的状态,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知道那海怪有没有彻底死去,或者还有没同类在这附近,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来。”

    楚鳞为他包扎好后,帮着他把衣服重新穿好。

    “呀!你的腿也受伤了!”

    楚鳞先前没有发现,只顾着背上的伤口。又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服,为他熟练地包好。

    “多谢。”谢君修惨白着一张脸说道。

    “还能走吗?”

    楚鳞自然地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手从他的腰间穿过,将谢君修架起。

    在楚鳞的手碰见他的腰的时候,谢君修的身体明显僵硬了,耳根也突然烧红了起来,要不是失血过多,相比脸上的颜色应该会很精彩。

    “不用……”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鳞直接打断,“靠着我,先去上面,那边像是有个山洞的样子。”

    姑娘都这样说了,谢君修也的确不好再说什么。要是再磨蹭下去,入了夜,在外面可能还有野兽的袭击。

    “多谢秋儿了……”

    “你是我哥哥的兄弟,那自然我也会把你当哥哥看待,不需要这般客气生分。”楚鳞真是受不了他这一直道谢的样子,君子之风固然很好,但在熟识之人面前却会显得生疏。

    落霞的余晖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二人互相搀扶,将影子都留在了金黄的沙滩之上。

    ……

    噼里啪啦!

    是枯枝燃烧的声音,火光带来了温暖,将黑漆漆的山洞都映照得舒适。

    伤口处理好后谢君修恢复了一些元气,至少勉强可以用一些灵了。

    楚鳞也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那种压抑窒息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难道是那片海域有问题?楚鳞不禁想到,离开了就好了很多。

    楚鳞自己不吃东西没事,可是谢君修现在重伤在身,不吃东西怎么恢复?

    也不顾谢君修的竭力劝阻,将他在山洞里安顿好后就去山中寻觅食物了。任凭谢君修怎么呼喊也不回头,他现在连自己行动都困难哪里管得住她?…

    当然,在临走前楚鳞在洞口设置了一道电屏,将谢君修所在的地方笼罩了起来,以防止有野兽之类循着血腥味而来。

    现在是秋季,山间熟了很多林果,不多久就摘了很多。

    楚鳞觉得光是水果哪能够谢君修的恢复,既然受伤了就应该吃点好的。

    但是,林秋儿这么一个文文弱弱的姑娘家,怎么可能精通打猎之术呢?

    于是乎,洞外响起了雷鸣,划过了电闪,让洞内一直不见楚鳞归来的谢君修好生担心。

    就这样,楚鳞捡到了一只被雷劈死的兔子。至于是天灾还是人祸,就看她怎么说了。

    ……

    “这兔子是雷劈死的?”谢君修有些狐疑,刚才确实有一阵子的雷鸣响动,但是不是也太巧了吧?

    楚鳞将怀中的果子一股脑都堆在了谢君修怀中,“君修哥哥你吃果子,你吉人天相,连老天都相助于你!这不给你劈死一只兔子,给你补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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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君修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楚鳞看着手中的兔子有些犯难,尽管她今天看着他们烤了很多食物,但是她还是不会做饭啊!

    以前在外面游历的时候,经常是有店家就去吃一顿,没遇见就不吃,好几天不吃东西都是常事,所以也一直没有学会如何在野外做饭。

    谢君修注意到了她脸上的难色,伸手接了过来,取出怀中的匕首。“我来吧。”

    楚鳞只好看着他熟练地开膛破肚,将不能吃的脏物清理干净,再用水灵洗净,穿上树枝烤制。

    “真厉害啊!”楚鳞蹲在一旁由衷地感叹道,对于这种自己不熟悉的技能,她总是很崇敬的。

    谢君修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个简单的食材处理,当不起厉害二字。

    ……

    “给。”谢君修将烤好的兔肉递给她。

    兔肉表皮金黄油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楚鳞忙摆手,“不用了,这个本来就是带回来给你吃的。今天救了我的性命连感谢都还没有说呢。”

    “可是你也救了我啊,咱们扯平了。来,吃点吧。”谢君修轻笑着,以一种哄妹妹的语气说道。

    “不用了,我吃点果子就好了,晚上我不怎么吃东西的。”说着便拿起手中的果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呸,酸的。

    “行吧。”谢君修也不强求,他们一起吃过饭,她的饭量很小他也知道,只好自己吃了起来。

    他吃饭的样子非常斯文儒雅,一点也看不出来内心的想法:没有味道,真难吃!

    ……

    谢君修吃完兔肉以后,面色明显红润了一些,力气得到了恢复。

    他们四目相对,又没有事情做,一时山洞里沉默得有些尴尬。

    “咳。”谢君修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谧,“听储秋说你们都是辰州人?”

    楚鳞见谢君修开口说话,很是高兴,不然让她就这样和他呆一晚上,她可能会尴尬死。聊点什么吧,什么都行。

    “是的,我和哥哥自小被叔叔收养,在辰州长大。”楚鳞努力回忆着之前随口编的幌子,不能够在这种细节上露出马脚。

    “那你们和封煦阳认识多久了?”谢君修继续问道。

    “自小认识,一起长大,如同亲生手足。”楚鳞回得自然,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那你认识一个人吗?”

    “谁呀?”楚鳞心中警铃大作,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楚鳞。她也是同封煦阳一同长大,关系甚好。”谢君修顿了顿,看着楚鳞的眼睛。“你们也都是辰州人,应该相互认识吧?”

    完了,不会露馅了吧?

    “当然……认识,不知突然提到楚鳞姐姐做什么?”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想多了解了解她。”

    火光映在谢君修的眸中,竟比天上星河更加璀璨,在它的深处映着楚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