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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线索整理

    自贝家一役,楚鳞算是一战成名,坊间皆是她的传闻。

    说是贝家宴席那一天,本是要宣布贝清大小姐同顾蔺夏大少爷订婚之事,却被一个不知哪来的神秘红衣女子给搅黄了。

    据说在宴席上,那女子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将贝清说得怒发冲冠,竟不顾家教仪礼冲着客人掷了酒盏。幸而有顾少护着,不然那女子的额头只怕会被砸出一个窟窿。

    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贝清这般无礼,动了顾少的心上人,自然得不到好脸色。贝丞相也大怒,直接禁了贝清大小姐一个月的足,让她好好学习礼仪规矩。

    你说那红衣女子怎么了?

    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谁找也不见。真就应了顾少的一句话,恰似九天仙女落红尘。

    那红衣女子就当真是天上仙子?

    哪能啊!想必是顾少金屋藏娇,给藏起来了呗,想必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让顾少如此痴狂!

    定当如此……

    ……

    楚鳞听着苏曜的转述不由得笑出了声,“他们就这么说我的?”

    苏曜沏了壶茶,润润嗓子,刚才那一段可把他累着了。

    “哪能啊,我这是挑了段最正经的说的。离谱的,那还是比比皆是。”

    “能有多离谱?”说话的顾蔺夏,作为传闻中的角,自然也要关心一下。

    “无非是猜你的身份,有说你是流落民间的公主,或者说是哪个大门大户的小姐,更有甚者说的是贝焕外面的私生女。”

    “私生女?”这话将楚鳞给逗笑了,还能传得如此离谱。

    “那当然了,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苏曜说得正经,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样子,表情管理很是到位。

    “第一,能够得到顾少的青睐,必定不是常人;”

    顾蔺夏满意地点点头,抬举他的话当然不会嫌多。

    “第二,蒙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是因为真容会引起轰动,不方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储秋在宴席上说的那些话很无理,但是贝丞相却没有动怒,反而是罚了宴会主角贝清一个月禁足。仔细品品,便得出来了这样的结论。”

    楚鳞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原来我爹是贝焕贝丞相呀。”

    封煦阳瞥了楚鳞一眼,眼神里透露出警告的色彩,要是被楚伯父知道了,你就完蛋了!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楚鳞眼神游移,林储秋说的话,关我楚鳞什么事?

    “先不说这个了,我倒是没想到贝丞相竟然这么狠,直接禁足一个月。不过,倒是便宜我了。”顾蔺夏拍着胸口说道,他这段时间都快被贝清烦死了。

    “长公主生于天子式微,皇权架空的时候,最重的便是她的皇家身份,皇室血脉。自然也不允许自己的长孙女做出这样不顾身份的事情,都闹到明面上了,她要顾及自己长公主的面子。”谢君修冷静地解释道,敢在宴席上砸宾客,禁足一个月他都觉得少了。…

    “长公主最珍惜她的公主名分,因为皇室能给她的就只有这个。奈何空有一个长公主的头衔,从小经历的便是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公主该有的福气一点也没享到。好歹遇上了个愿意抬她的驸马,也算是苦尽甘来。”楚鳞补充道,对于这位长公主,先帝的长姐,可怜又可恨。

    从未真正有过公主的待遇,却一直摆着公主的架子。只因未见到过正统的样子,一直模仿追求的,总归是有些不三不四,滑稽可笑。

    ……

    “好了,这是我梳理好的线索。”

    楚鳞停住手中的笔,将写好的纸页展示给他们。

    上面的字迹非常的潇洒悦目,只是这上面的画作有些,有趣……

    “这一坨是什么东西?”

    “哪里?这个嘛?哦,那是储秋画的小人。”封煦阳指着画上的那一堆墨团说道。

    “小人?怎么看出来的?”顾蔺夏震惊,这坨东西是个人?

    谢君修指尖落在一个墨点上,“眉,眼,口。”

    封煦阳也附和道,“没错,这是刘复瑄,这个是,刑司堂的人?”

    顾蔺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一个小人,“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怎么就是了?太神奇了吧。”

    “特征不是很明显嘛,这个衣纹就是刘复瑄那天穿的,这个人眼神这么凶,身上又是刑司堂的衣服,不是那里的人还能是谁?”封煦阳觉得难以理解,明明是很容易的事情呀。

    哦,不对,他忘记了,自己从小就是看楚鳞画作的,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简直也是厉害。

    “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案件的梳理,我直接给你们复盘一下吧,省得说看不懂。”楚鳞双手撑在桌上,挡住了大半部分纸上的内容,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小人打架图。

    “刘复瑄是澢北城的人,来到彭万城才三年,以前是个知县,刚卸任不久。从先前给的卷宗上看,他家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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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为官,到他这代才式微。不过,从君修查到的情况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他出生并不算嫡正,是刘父风流一夜的产物。生母是个窑姐,后来虽被他父亲接回做了个妾,但是没多久就郁郁寡欢死了。

    母亲身份低微,自幼也不受父亲的待见,这家业祖业本也同他无份,最多百年后分他一些钱财了养残生而已。

    他才武均是粗疏,本来此生就该这般碌碌无为,直到遇见了他的夫人吴氏。

    吴氏是澢北城的富商,家中颇有几分财力,又只刘吴氏一个独女,加上老来得子更是宠爱有加。

    刘复瑄将刘吴氏娶进门后,他也迎来了自己的转机。

    吴家出钱,为他捐了个知县,得以有个正经差事。

    他和刘吴氏早年一直未曾孕育,收养了个孩子,唤作刘溥。十年之后刘复瑄才得子,名为刘世甲。

    但是这刘世甲并非是刘吴氏所生,而是他的第二位夫人刘莫氏之子。…

    他的夫人因天灾大火,在他们成亲后第十一年被活活烧死,当时刘溥才十三岁,脸上也被烧去一大块,毁了容貌。

    吴家老两口本就年事已高,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不久后也去世了。

    刘复瑄便将养在外面的莫氏接了回来,成了续弦。

    三年后,刘莫氏也难产而死。

    后来刘复瑄便将小妾杜氏,抬为了正妻,也就是现在的刘老夫人。

    ……”

    楚鳞抿了口水,说这么多,有些口渴。

    “现在听起来,感觉刘复瑄这个人除了吃了点软饭,好色了点,似乎没什么问题啊。”顾蔺夏托着腮,眨巴着眼睛看着楚鳞。

    “等着吧,重戏还在后头呢。

    三年前,刘溥死了,同时柘弁犍傩失散二十三年的大儿子突然被找到了。

    是不是很巧?

    更巧的是,在刘复瑄出事前不久,有人又看到刘溥出现了。”

    “他没死?”封煦阳惊呼。

    “不光没死,还就在我们身边。”

    “什么?”顾蔺夏激动得站了起来,张望着四周,门窗都是紧闭,也不见有人身影。

    楚鳞指着刚才封煦阳说的刑司堂的小人画,“就是他。而且,更巧的是我在纳傈黑沙城见过他,当时他还不是这副容貌。”

    “可是……”

    楚鳞没有给顾蔺夏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传闻刘世甲同刘溥两兄弟虽不是血亲,却胜似亲手足。昨日在贝府,他们虽接触不长,但很明显默契而熟稔,更多流露出的是信任。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证明,直到我发现了刘溥手臂上的胎记,月牙形,被火烧过。

    如果他真的是刘溥的话,那他目前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不过,这些都只是目前的推测,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后续的证据。”

    楚鳞的指尖移动到了纸上所有箭头汇聚的终点,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件事的突破口便是这个刘溥,但他现在是不是柘弁的势力都还不清楚,还有,他真的是就是刘溥吗?会不会有人假扮?”

    “这个说不清楚,线索交织缠连在一起,搅得我头疼。”

    楚鳞抱着头,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中,一只腿控制着,让椅子脚悬空两只,摇晃着。

    “真是麻烦死了,先去上课吧,今天据说是学刀法。”

    ……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是要从这个“刘溥”下手,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傅掌教指着身旁的大汉说道,“想必你们有些人都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博博鸿菜,九州名蔡鸿,是刑司堂新来的掌刑,也是你们这节课的老师。这节课将由博博鸿菜来给你们上,内容是柘弁刀法。”

    言毕,傅掌教做了个请的手势,同博博鸿菜又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这个博博鸿菜,也就是他们推测可能是刘溥的人。…

    楚鳞注意到,他的腰上依旧配着那把残损的旧刀,手上则是握着一把新刀,同那把旧刀一样,普通寻常,毫不惹眼。

    博博鸿菜上来并未说话,而是直接拔出新刀,刀意逼人。

    不似九州刀法,柘弁刀是双手横握,讲究狠厉、迅猛,刀刀见血而回鞘。

    “柘弁刀这便是。”

    博博鸿菜的九州话标准异常,甚至还带着些昱州当地的语言习惯和语法结构。

    “没有那么多花架子,一招击毙便是追求的最终奥义。力道、速度、精准,缺一不可。这不是练来作秀演示的,而是厮杀、活命用的。”

    他的眼神里带着狂热的野性,同楚鳞第一次见他一样,充满着狩猎者的警敏,仿佛在等候着,那最后一击毙命的场景。

    “唰!”

    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便已经收刀。

    面前那个用来演示教学的人形木桩看似完好无损,脖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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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分却有一条浅浅的线。

    王玉好奇一碰,整个头便直接滚落下来,再看茬口处,整整齐齐,似被精心打磨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等对劲力的把握,得是多少年的功夫。

    博博鸿菜淡定如常,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冷漠而威严。

    “都试试每个人,拿刀。”

    看着每个人都学着他的样子,劈着自己面前的人偶。

    “这不是砍柴刀。”

    “连木头都削不动?这么浅的印子比你牙咬的都浅。”

    “好家伙,刀都被你砍弯了也没将木头砍动,你还真是个人才。”

    ……

    博博鸿菜的讽刺声此起彼伏,没想到他看上去那般凶猛,不善言辞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是这样。小嘴像是淬了毒,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毒。

    “很好,”博博鸿菜面无表情地鼓掌,“砍了一下午柴,想必是累坏了吧。以后若是你们家门中落,也不至于饿死,至少还能做个樵夫不是?”

    “你不行,”博博鸿菜顿了下,目光向楚鳞投来,“你连樵夫都做不成。”

    楚鳞目光游移着,表情无辜,如同不是在批评她一样。

    “其他人可以走了,你,留下来加训。”博博鸿菜指着楚鳞。

    顾蔺夏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天道好轮回啊,终于轮到储秋被拎出来单独加训了。

    贱兮兮地说道,“放心吧储秋,我一定为你留两个包子!”

    “可是我不爱吃包子欸。”

    苏曜十分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别听他胡说,放心吧,有我在少不了你饭菜的。”

    谢君修也拍了拍胸脯,“放心吧。”

    ……

    “老师,我们要去哪?”

    其他人走后,博博鸿菜说了句,“跟上。”就埋头向前走去,一路上再没有说过话。

    博博鸿菜仍旧没有理会她,继续向前走着。

    楚鳞注意到这是上山的路,他们很快都要到伏灵院的东山山顶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来山顶,没想到这个地方的夕阳格外好看。

    “请吧。”博博鸿菜在一间屋子前停住,这座房子同其他都都不一样,十分破旧,也没有牌匾。

    楚鳞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既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就大胆地进了。

    屋内的火灵珠被点燃,光明重返。

    原是一块试灵石,只不过比他们上回用的小了很多,也更加的不起眼了。

    “测测。”博博鸿菜吩咐道。

    楚鳞也依言照做。

    这一次试灵石上面并没有显示出文字花纹,只有对应灵的微弱的光,在室内光亮的对比下,显得是那么的微不可见。

    “楚鳞,你在查我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