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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2017年(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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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鲁克骑着马回来了,海米提和工作队的人开着车跟随着马匹,来到帕鲁克的家,是一幢享受国家补助的牧民定居住宅房。

    购买熏肉时,工作队按照商定的计划买走了30公斤熏肉用来做粥。

    离开时,看着他家储藏屋里木头架子上还剩下的十来公斤熏肉,工作队员相视一看,不谋而合,不约而同从钱夹里掏出钱,几个人凑钱把剩下的熏肉全部买走了,放到队里的厨房留着大伙慢慢吃,就当是改善伙食了。

    帕鲁克开心得对队员努尔说:“你们吃完我的熏肉,看看味道好不好,告诉我,今年冬天,我多做一些你们喜欢的味道。”

    望着咧着嘴开心欢笑送他们出门的帕鲁克,队员们心想,如果华永还在世,肯定又要为帕鲁克的熏肉出售的事情操心,就当是支持华永的工作吧。

    翌日,麻扎子村广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在家中“憋”了一个冬季的老人、小孩都出来享受阳光。

    虽然气温还很低,道路两旁到处是尚未融化干净的冰雪,但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去冬装,在广场上晒太阳、放风筝、谝大拉子(聊天),开开心心欢度纳吾肉孜节。

    有些年轻女孩和小孩穿上了本民族的节日盛装,见了面用本民族的礼节,拉着对方的双手,贴贴脸颊,互相问候和祝愿着。

    麻扎子村广场四个角落一共摆放着十口巨型大铁锅,铁锅下的煤火已将锅里的粥煮的热气腾腾,气势颇有些壮观。

    麻扎子村筹办纳吾肉孜节日的活动工作组按照制定的计划,给三个小区各分配三口大锅纳吾肉孜粥,剩下一个大锅专门是给麻扎子村70岁以上老人提供的专锅。

    大清晨,工作队队员和村委会干部一来到广场忙碌时,闻声而来的哈萨克、维吾尔、回族、东乡族、柯尔克孜族妇女也都起了个大早,主动过来帮忙了。

    为了辞旧迎新,预示丰收,各族村民都能吃上纳吾肉孜饭,这些能干的少数民族女性们就紧密配合着在做这种饭。

    作为欢庆活动的宣传员,伊郁喆挎着相机到处抓拍精彩镜头,一会儿站在广场主席台的边沿上垫着脚尖,高举着相机俯拍广场繁荣的全景。

    一会儿匍匐在地抓拍孩童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仰拍着一个个儿童特写。

    忙碌着的女同志看到她的镜头不时对着她们时,或羞涩不已、或落落大方、或俏皮得挤眉弄眼,她们都喜欢眼前这位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伊大姐。

    欢庆活动程序比较简单,由三项议程组成,一项是给年过花甲的各族老人发放民族特色帽子或羊毛制做的大围巾,并让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发表感想。

    第二项就是麻扎子村全体百姓在自己小区区域的大锅前品尝那吾肉孜粥,同时,广场主席台能歌善舞的农牧民朋友开始了冬不拉弹唱、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下午是在广阔无边的田地表演叼羊和姑娘追活动,并评出前三名予以奖励。

    这种与平时不同的粥饭,因添加七种味道的原料,是非常可口的节日餐肴,村民们高兴得品尝着美味,唱着“纳吾肉孜歌”,预祝新的一年人畜兴旺、奶食充盈。

    村民们都知道,等到纳吾肉孜节过后,在农村,意味着紧张的春耕生产就要开始了。

    今天大家都尽情得唱着、笑着,抒发着内心的喜悦,广场上一派喜气洋洋的场景。

    伊郁喆采完镜头,朝宿舍走去,也品尝上纳吾肉孜粥的小黑豆屁颠颠跟着主人回到宿舍,寸步不离,还不时伸出舌头舔舐嘴边的余味,一幅心满意足的模样。

    刚才一个三岁哈萨克小男孩端着一次性纸杯,美滋滋喝着纳吾肉孜粥,小手没有拿稳,纸杯掉在地上。

    小孩爷爷见洒在地上的粥是吃不成了,看见一米开外的小黑豆双眼发亮得盯着他,还不时伸出小舌头,老人赶紧喊来眼馋得直流口水的小黑豆,地上纸杯的粥自然成了黑豆的美味。

    走进宿舍,感觉屋里有些凉,早上起得早,架的煤火已经熄灭了。

    伊郁喆拿着火钳和装煤的铁桶出去拿些煤块,清理干净炉子里的煤灰,朝炉子里填满煤炭后,打开电脑开始写关于纳吾肉孜节的信息。

    春天,空气湿润,气压有些低,最近几天炉子烟囱不是太利索,有些倒烟,不一会儿房子里有些淡淡的煤烟味。

    全神贯注爬在电脑前撰写简讯的伊郁喆似乎有些迟钝,没有觉察出淡淡的煤烟味,继续敲打文字、选图配图,忙碌半个多小时后,将麻扎子村各族村民欢庆纳吾肉孜节的简讯发到县宣传部的邮箱。

    关上电脑,一起身就有些头昏目眩的感觉,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些中煤烟的症状,忍着胸口的恶心赶紧打开门,自己勉强走到床上躺下休息。

    敞着门,空气流通了一会儿,屋中的空气好一些,炉火也烧得红彤彤的,伊郁喆休息一会儿,感觉上好些了,不像刚才那样恶心了。

    可她懒得起床关门了,静静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哗声、冬不拉的弹唱、孩子们的欢叫声,过往车辆的鸣笛声,好不热闹。

    可能是春天气候变化大,特别是早晚温差大,气压低,空气中含氧率较低,会让人的情绪发生波动的缘故,春季一般是抑郁症高发季节。

    躺在床上的伊郁喆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要是刚才煤烟再浓点就好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没有痛苦,该多好,就可以解脱了。

    人万一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后,就会如同中了魔咒般偏执下去,此时的伊郁喆已经被这个魔咒侵蚀了整个身心,执迷不悟了。

    就在麻扎子村欢庆纳吾肉孜节的第二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与伊郁喆宿舍一墙之隔,住在西边宿舍的汪勇被旁边黑豆的狂吠声吵醒了。

    小黑豆跟他们在麻扎子村生活了也两年多了,从未发生这种半夜狂吠的异常现象呀,听着它的不停的吠叫声,似乎很急切、很焦躁不安。

    汪勇穿上衣服起身去敲隔壁伊郁喆的屋门,没听到伊郁喆的动静,嘴里嘟囔着:“伊队今天睡得咋这么沉,她不是一直睡眠都不好吗。”

    听到黑豆在里面边狂吠边用前爪急躁撕抓屋门的声音,汪勇再把鼻子凑到门缝使劲一嗅,刺鼻的煤烟味。

    不对,汪勇扯着嗓子喊醒正在睡梦中的其他队友们……

    大伙手忙脚乱把神志尚清醒的伊郁喆送到乡卫生院抢救,还好,幸亏发现及时,幸亏黑豆吵醒了汪勇。

    医生对一脸焦急的队友们说,她只是出现了煤烟中毒的早期症状,头疼目眩、心悸、恶心、呕吐、四肢无力,问题不大。

    当医生询问大家,她怎么会煤烟中毒的。5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时,大家用放在李岱宿舍的那把备用钥匙打开伊郁喆的屋门,冲进房屋时,只见宿舍铁炉炉盖好好地,上面还放着一壶水,烟筒子与铁炉之间的那个拐弯节掉在了地面上,呛人的煤烟就是从那里冒出的。

    与炉筒连接的拐弯节,不只是无意中掉下的,还是人为弄掉的,只见伊郁喆穿着白天上班时的衣服静静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生问起大家,几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岱解释是不小心煤烟中毒。

    大家伙唯一庆幸的是小黑豆唤醒了旁边的汪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家想想脊背都冒出冷汗、感到很后怕。

    每年春季,宁西县农村因加煤炭取暖不小心,一氧化碳致使人死亡的事情都要发生好几起。

    在伊郁喆躺在病床上输液体时,李岱召集队员在卫生院大院停放自行车的敞篷下开了个短会。

    鉴于大家还不清楚炉筒上的拐弯节究竟是怎样掉在地上的,事实没有搞清楚之前,以伊郁喆不小心中煤烟来给工作队以外的人员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煤烟中毒事件。

    李岱要求大家都不要对外声张了,以后都注意些就行了。

    就在大家刚进到病房不久,闻讯而来的傅韬风尘仆仆赶来,望着妻子无力躺在病床上,鼻孔插着输氧的毛管,他什么话也没说,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双眼圈微红着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妻子。

    趴在病床下的一动不动的黑豆,一反常态,此刻用前爪使劲抓挠着傅韬的裤管,不停摇着短不可见的小尾巴,没有了刚才的蔫儿吧唧,好似又活过来一般。

    一会儿,巴桂和汪勇把傅韬喊到旁边没有病人的病房,俩人低声跟傅韬说了会话,与其他队员离开病房赶回麻扎子村。

    听从医生的意见,伊郁喆回家休息五天,在果园呆了五天的伊郁喆每天在院子里走走,白天给傅韬做做饭,带着卷毛和黑妞到南边的土坡上坐会儿透透气,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一切又那么平静。

    傅韬带着老陈、小李、库尔班江、木拉西等人,开着拖拉机把果园里修剪下来的枝条朝外拉运。

    大年初三,傅韬一个人就开始了修建果树的活了,马上就到了农耕时节了,要开始准备春耕什么的,他要提前做好各个环节的准备工作。

    每到深夜,傅韬就追问,那天夜里,那个炉筒拐弯节究竟是咋样掉到地上的?

    伊郁喆一直都是那个答案,自己最近睡眠不好,吃了点安神的药后,睡着了,拐弯把真的是在她睡熟时掉下来的,不是她故意人为弄下的。

    当傅韬问她为什么穿着衣服睡觉,她解释一直睡觉不太好,为了起夜方便,那几天夜里都是穿衣服睡觉的。

    伊郁喆让他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瞎猜,直到那天,她仍隐瞒病情,没有告诉丈夫,她已患抑郁症多年。

    傅韬虽然还是心存怀疑,可见妻子白天跟正常人一模一样,除了没以前活泼开朗了,基本没什么变化,就是晚上睡眠差些。

    一想到这几年果园年年赔账,换成是谁也不会开朗的,又不是什么好事,可能妻子是压力太大导致的,没再多想。

    第六天清早,傅韬开车把伊郁喆和黑豆送回了麻扎子村,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伊郁喆回到村里,就跟工作队成员一起来到马建、马秀华的院落干活,帮他家平整院落里前两年那用来养鸡的一亩来地。

    海米提让农机手马乃开着他家小拖拉机拉着一个石头碾子,在院落来回行驶,把大家平整好的土地碾压实。

    队员和村干部又帮着把马建家后院的一块空地清理出一条能过大货车的道路。

    队长李岱已出面帮着马建跟煤矿老板谈妥了,马建今年以煤炭的出矿成本价赊账拉走300吨煤炭。

    马建本人仍在煤矿上班打工,用他的工资来抵还那300吨煤炭钱,他媳妇马秀华留在家里卖煤。

    为保证他家基本开支,每月扣除马建工资2000元,直到抵扣完为止。

    人家煤矿老板是一点不害怕、不担心马建偿还不了煤炭钱,因为有工作队全体成员画押签字担保的协议书,他当场就爽快得答应了,这种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马建家的煤炭销售点算是正式开业了,这是麻扎子村第一家煤炭销售点。

    马秀华对伊郁喆说,煤炭囤积到今年10月份才开始出售,中间这几个月她不愿意呆在家里闲着,她打算少养些土鸡,也就100来只,继续想办法增收脱贫。

    看着眼前的贫困户思想观念彻底发生了天壤之别,伊郁喆打心眼里高兴,自己一对一结对子户今年脱贫是指日可待了,在马建一家身上费了两年多的心思和心血,算是没有白费。

    当初脱贫攻坚工作队驻村时,麻扎子村的贫困户里的两个难啃的“硬骨头”分别分配给队长李岱和副队长伊郁喆,李岱一对一的贫困户是智障人艾力,伊郁喆的就是残疾人马建。

    剩下的十几家贫困户自身条件和家里条件都要好一些,开展起工作来也稍稍容易些,容易脱贫。

    在做思想工作上面,艾力是因为智商低,讲得太多了,他也听不懂,不好做思想工作。

    而马建真好跟艾力相反,他是头脑太精了,鬼点子太多了,偷奸耍滑思想太严重了,也不好做思想工作。

    其他队员一看到麻扎子村的两块“硬骨头”都被两个队长快啃下了,都不由暗自加把劲,让自己一对一的贫困户争取年底脱贫,三年脱贫攻坚驻村生活结束之际,给自己、给麻扎子村、也给县委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