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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商场无情唯有利,大年三十出岔子

    “天雄哥,你脸色可不太好看。”常平也不怕天冷,估算好时间早就在徐河嘴等着了。

    阮天雄他们是坐船回去的,徐河嘴的码头没啥变化,还是那个老样子,只是运人的船渐多,都是返乡回家的游子。

    顾敬亭摇头叹息道:“他脸色能好了才奇了怪呢,都两天了没怎么睡着觉,成天心不在焉的。”

    “咋了?”

    “说来话长啊。”

    路上顾敬亭三言两语讲了关于白玉雪的事情,阮天雄撒出人去查探却毫无结果,即便放出话去说,不管托多少人花多少钱也要把人找到。柯庸领命行事并尽职尽责却还是一无所获,实际上他也很想知道露秀娘的下落。

    “姜重回来了。”听罢一切后常平道。

    阮天雄恍惚过神来,问道:“那就是说我和秀才啥事儿也没有了,是吧?”

    “对,他啥都说了,回头慢慢告诉你咋回事。他还来我们家登门致歉,姜别故说等你们俩回来还会再来一次,姿态放得也够低的,是个人物。姜重这小子出去磨炼一圈后可算长进了,据说刚开始被那几个歹人挟持,当做人质带着到处走,后来姜重就忽悠他们一起做了几票生意,结果还真都赚了,待他们刚一放松警惕,姜重就找人绑了他们去送了官,现在都被押回来了。”常平道。

    “人都是在不断的坎坷中长大的,你看咱哥仨,不就是这样吗?”顾敬亭道。

    常平眨了眨眼问道:“对了,国外啥样,你书读的咋样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吧?要不是你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兄弟三人还住在常平的那个院子里,房间已经打扫好了,他们洗了洗脸放下行李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去拜会常思福。于情于理都该立刻见过,否则便是没了规矩。

    常思福那个高兴啊,阮天雄想行大礼,也被他紧赶几步给拦住了。他拍着阮天雄的肩膀道:“小子,还没过年呢。现在你是我常家的仓管,可不兴行如此大礼,待过年的时候你给我磕头,我定当受了,还给你这小辈个大红包。”

    众人一阵笑,随后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屋了。随后几天,常家那些他们见过没见过的亲戚都来了,常家庄园纵然极大,却也不显丝毫的冷清。

    “反正我不管,你都得买给我。”常如玉略带娇嗔道。她与常平早就没了生分,此刻正在强要着东西。

    常平也是满脸幸福:“是是是,我每到一地必定给你采买特产,衣食住行,只要咱这儿没有的,我都买给你。”

    “这多麻烦,要不……我跟你偷偷一起去吧,这样我喜欢什么自己挑就行。”常如玉眨了眨眼睛道。

    “重点在这儿吧?那可不行,”常平连忙摆手道:“爹知道了可饶不了我。”

    “迂腐,你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说着常如玉转身而去。

    顾敬亭看着常如玉离去的曼妙身姿,若有所思道:“大小姐应该年岁不小了吧?”

    “好像和咱俩是一般大的,按道理也该出嫁了。”阮天雄道。

    顾敬亭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然后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

    常平不解道:“啥怎么样?”

    “看我这人咋样,家里也算殷实。我这人嘛,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顾敬亭自夸道。

    阮天雄笑道:“所以才被早稻田大学开除的吗?”

    顾敬亭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我跟常老爷说亲,他会不会把常家大小姐嫁给我。”

    阮天雄还没说话,常平先急道:“想也不要想。”

    “为啥?”

    “我说了,想也别想,我的谁也夺不走!”常平怒道:“朋友妻不可欺,你是不是人?”

    顾敬亭嗤之以鼻道:“你还打谱常如玉呢?是我畜生还是你畜生,大少爷当着锦衣玉食用着,还盘算人家闺女,啧啧啧。行吧,为了兄弟义气,我就忍痛割爱吧。”

    过完年,常平就要去跑生意了。常思福做事老成持重,深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让这个世道磨砺儿子,远比自己敦敦教诲效果要好得多。

    常平乐得放下书本出去撒欢,不过因为初出茅庐,常思福并不敢让他跑的太远,便只让其负责西到六安州、东至松江府、北达淮安、南抵杭州这段区域。常家有商队有商船,说是不能跑太远,实际上光这一摊儿事儿就已经不少了,对常平来说算是个挑战。

    关于杂货和阮顾二人拿下鹘子码头的事情,不消他们说常老爷也早已知晓了,对待两人虽依然是长辈对小辈那般,却也多了几分客气,毕竟他们也算有了人物字号逐渐开始养成气候。

    常家提出供货的合作意向,而且价格比阮天雄所联系的杂货日用更加便宜,阮顾自然没理由拒绝便欣然接受,但就一点上他们产生了一定的分歧。

    常思福问道:“为什么不签协定,这个协定还是你们发明的。我们的价格便宜,签订后我们的合作更加稳定,我成为你们唯一的供货方,大家心里都不慌。”

    “常老爷,发明协议时我们在常家做工,所以要站在常家立场上。”顾敬亭答道:“但这条协定契约的危害我们也了解,您对我和天雄有知遇之恩,我们不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小人。可在商言商,您这个价格依然利润颇丰,做生意讲究开源节流,一旦签订,就算别人提供更低的价格,我们也无法接受了。再说常家虽然货通南北,货物虽全,但也没那么全,总是有供应不到的。您是我们唯一的供货商,我们却不是您唯一的经销商,这有些不妥吧?”

    “小顾,你别忘了,你们现在依然在常家做工,依然是常家的人。”常家长房长子常如征此刻说道。

    大家齐聚一堂,今天已经是三十大年夜了。商人之家,年尽守岁你又能指望他们聊什么,自然三句两句离不开钱和买卖。

    常夫人这时候道:“好了,老爷,大过年的,大家别把买卖带到家里来。都高高兴兴的,您说呢?”

    常思福笑道:“也是,不过我再说最后一句,价格可以谈,锱铢必较可不好。”

    找了个机会三兄弟齐齐出去放水摆柳,随着地上三股热烟冒着,常平嘟囔道:“秀才,你这可不对,这又不是私下,刚才你没看我那混账三叔老杂毛常思齐也在吗?你就是不同意也可以不做声啊,看你拒绝我爹时,他都要憋不住笑出声来了。你看天雄哥多厚道,一语不发。”

    “你懂个屁,我俩都不说话,那场面更尴尬。”顾敬亭道:“我俩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早就分配好了。常老爷是心善厚道,可做生意上他不比任何人手段差,刚才他就是欺负我们年轻呢。”

    “那你也不该一口回绝,天雄哥,你看秀才他……”常平看向阮天雄,见阮天雄一脸的尴尬,顿时也明白了,怒目圆睁道:“你也这么想?”

    阮天雄轻咳两声道:“是有那么点逼迫的意思,谁都知道你三叔跟你爹不对付,常老爷是拿着面子在赌,赌我们会为了他的面子应了,赌我们会以为是场面话。不信的话一会儿你回去看,屋里极有可能早备好了笔墨纸砚,防止我们说稍后再签之类的借口。当时应了,便是立刻白纸黑字再难回头了。这就是商人,或会菩萨低眉但一定是怒目金刚。”

    常平脸色不太好匆匆回去了,阮顾二人面面相觑摇头叹息。当两人回去后,发现常平脸上更不好看了,手里抓着半截被他折断的毛笔,常老爷不禁笑的有些尴尬,一切还真让他们给说中了。

    不过正如常思福让阮天雄他们替常平背锅一样,这种小计俩全是为了生意实属常态无可厚非,两人也没有放在心里。但他们的确感谢常思福给了他们机会,若没有常思福两人还不定在干啥呢。

    做人要知恩图报,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毕竟是常平他爹,兄弟三人情同手足,多少要顾及一些,故此即便是吃亏他们也答应了。常平站起来要说什么,却被阮天雄给拉住了,而看笑话的三叔常思齐也只是笑,笑的却十分鬼。

    常思福也不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主,既然阮天雄他们退让了,也给足了面子,他也退了一步。较量过点破了再退是给面子,要是顺杆子往上爬,阮顾以后不定会怎么对付又是如何撕毁条约呢,而两方的情分也就此完结了。常思福买卖就做的这么大,这些道理是懂的,便是各让一步击掌为誓,不再咬死专属供应,转为一年进货金额高于两万两白银后才可选其他供货渠道,约定期为三年有效。

    按照常理,这样约定单说第一年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正常的生意,两万两银子的货,至少要有两千到三千两的利,对一项刚刚开始的生意而言这极其困难,甚至是不可能完成,所以仍等同于独家进货。

    找了个机会,小辈给长辈敬酒的时候,常思齐才低声对阮天雄道:“天雄,咱爷俩喝一个,回头过完年我去找你详谈可好?”

    “三老爷客气了,等有时间天雄定去登门拜会,不敢劳您大驾。”阮天雄道。

    正闹闹哄哄的呢,就见姜别故带着姜重又带了一堆礼物跑上门来,常思福笑道:“贤弟,这规矩改了?不是大年初一拜年登门了?怎么三十你就来了。”

    一般只有给长辈才会提前拜个年,意在守岁,常思福话里话外的开个玩笑又不似嘲讽,显得熟络且热情,让气氛不再凝重。姜别故感激的笑了笑答道:“今年事今年结,这不是前几天我出去办了点事,今日才赶回来,听闻二位贤才回来了,特地再度登门致歉。”

    “商人可真是累,所谓百尺竿头五两斜,此生何处不为家。北抛衡岳南过雁,朝发襄阳暮看花。咱们可不就是一生劳碌命吗,我便也有十年在外过年之时。”常思福感慨道。

    姜别故点点头:“正是,不过现在常兄可要享福了。父慈子孝,又收得两员大将,常家定能节节高升昌盛百年。”

    “借贤弟吉言。”

    “言归正传,姜某带犬子特地来再次登门谢罪。”姜别故说着看向阮顾二人道:“我等害常家险些蒙受不白之冤,常兄高义,既往不咎,可对阮顾二位贤侄的歉意还未表达。”

    说罢,姜别故就拉着儿子要给二人磕头赔罪,他倒是诚心去跪,但阮天雄岂能让他跪倒地上,双臂一用力就给掺了起来:“姜叔,您这是干什么,这岂不是要折煞我等吗?”

    反观姜重那边则是另一幅场景,顾敬亭也是伸手去搀,却是跌跌撞撞好似姜重跪的太用力,连顾敬亭都险些被带倒,顺势还压了姜重肩膀一下这才稳住身形。于是乎姜重便实实在在的跪下了,他脸上一红,顾敬亭忙连拉带扯的把他弄了起来,然后站到一旁不停用揶揄的口吻说“岂能行此大礼”。

    阮天雄心中苦笑,心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过让顾敬亭憋在心里终是不好,只顾敬亭能痛快了,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边事情还没说完,就见常家有下人跑了进来。那人在常思福耳边低语几句,常思福面不改色,只是叫阮天雄和顾敬亭以及常平小哥仨进书房叙话。在场众人皆是人精,这种避人耳目法,又岂能不知是出事了呢。

    “江宁府传来消息,说下码头仓库和鹘子码头都被排帮的人给砸了,常良也被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