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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昆季船运开门红,未战先败西龙王

    香料和大料本是一回事,多是以前从西域外邦来的,在这些外来物进入国门之前,国人也有一些草本调料和熏香,但大多较为清淡。国人饮食多用炖为主,主要是大多人家不具备饭馆里煎炒烹炸的火候条件,也废不起那个油。

    香料调料进入中原后,国人创造性的思维就展现的淋漓尽致了,有些香料进入食材,比如八角花椒孜然。从此单纯添香的叫做香料,可以入口的叫做调料或大料。

    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的产地不是中原,故此价格昂贵。搞笑的是最初有钱人家不光做饭会用,做糕点也会有,更有人煮茶的时候还会放上大料,哗众取宠的也算领了一阵风骚。

    论其究竟有多么昂贵,这么说吧,朝廷发俸禄的时候,有时候不发钱不发粮,只用消耗不了的香料抵扣,几袋至多一车香料基本也就是大官们一年的俸禄了。就算是清官不靠其他收入,只需让商家帮忙变卖香料,同样能过的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现如今香料大料没那么稀少了,陆运较少,水运较多,洋人占据这部分货物市场的六成以上,停靠港口也多在广州。可去年广州革命党起义,经济为之动荡了一阵。前不久又有两艘装满香料的海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货物受损不说,还就近靠岸检修,远在海外一时难及,总之从广州港口运来的香料严重不足,这导致了由南向北短时间内的紧俏。

    香料做香囊,给屋子熏香,入药制物,大料更是提味去腥的好物件。北方人炖肉酱肉要用,南方人吃的清淡,不放大盐大油,炖鱼炖肉去除腥臊,除了料酒便更是要用大料了。

    这商品零售买卖有三项能挣钱的,第一贵重物品,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第二奢侈品生活调味品,老百姓没香料能活,没大料也能活得好。可婚丧嫁娶聚会痛饮都需要去酒楼,酒楼做饭肯定要比家里好吃,这就要用一些贵点的东西了,柴油大料都是必须。而那些大户人家吃惯了好吃的,用惯了好用的,真没了一天两天还行,日子久了也觉得苦。普通百姓亦是如此,吃肉不容易不用大料纯属糟践东西。第三就是生活日用了,就如昆季百货现在的零售一般。

    香料和调料就是第二样,对等的是中产消费,也颇为有利可图。燃煤的小火轮冒着滚滚烟雾一路南下先至苏州,燃煤船较快优先到达,货物开出的价格也不贵。根据顾敬亭与霍华的约定,昆季百货先供应霍华,而霍华保证昆季百货在码头上的安全,除了停泊费用,一切勒索克扣全部免除,官私两面的关系也由霍华摆平。

    但霍华的好处是,昆季会在约定一年六万块银洋进货量的范围内,为霍华提供低于对其他商家进货价半成的货物。

    那些所谓的关系不是事儿,霍华这个地头蛇捎带手就给办了,而半成的价格差却是实打实的,不用跑远了就是光卖给苏州其他商家也是赚。

    反正两船货物霍华自己就全部包圆了,这让诸商家眼馋不已,看来苏州城及其周边要被霍华狂捞一笔了。

    霍华也是脑子贼,知道这种短缺持续不了多久,而香料调料也不是必需品,所以他直接涨了一点价格便卖给了其他商家,来了个快钱,薄利多销就赚那半成利润。商家倒是无所谓,不管是昆季百货还是霍华,价格货物皆一样的情况下,买谁的不是买呢。

    “好啊,今天轻轻松松一倒手,一天功夫就赚了不少,这生意做的舒坦。看来顾敬亭是真心想跟咱们合作,虽然价格上涨不少,但咱们是倒手赚钱,就是进价涨破大天,又与咱们何干?”霍华开怀笑道。

    贵五也在一旁跟着笑,霍华笑罢脸色一沉问道:“不过接下来咱们可不要了,到时候就看谁要囤积居奇当那傻子了,这玩意儿又不是柴米油盐的必需品,而且囤货利润也不大,还要冒着风险,实在是只能赚笔快的。对了,贵五,你先前所说可否属实,他们俩人真翻脸了?”

    “老爷,那还能有假。顾敬亭脸上带着伤呢,况且这哥俩虽然没怎么吵吵,但互相冷着个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也是找人跟水手打探的,阮天雄就算再怎么收买人心,可也控制不了船上的所有船员运丁会不会说谎吧?”贵五道。

    霍华点点头:“无所谓,反正他们送钱上门咱们就收着。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他们能做到今天这步,肯定有两下子,咱们不可不防。姑且按兵不动,你回头派点人去江宁府继续探查消息,这俩人不除,到底是心腹大患。另外,你一会儿交代下去,一定要检验好各批货物质量,可不能让他们坑了。”

    “老爷您放心,我这就去交代。”

    放下霍华这边不提,阮天雄原先的两艘小火轮正式归入新成立的昆季船运,一艘命名为天雄号,一艘叫做敬亭号。小火轮至今还是个昂贵物件,小的船行有的连一艘都买不起,大家都宝贝的很。朝廷虽然对江船漕船不逐船登记,但私下大家也学着大船取个名字,就是图个高兴新鲜。

    昆季船运上午开张,手续也是白天热热乎乎刚办好的,忙忙活活的搬卸货物,别说摆宴请客通知同行,就是连挂鞭炮也没放,到了中午就投入运营两艘船便开走了。

    好在先前这两艘小火轮轮番借给江宁府的几个船行,挂羊头卖狗肉冒名顶替的跑船,与各大船行东家经理倒是相熟得很,大家知道是这哥俩不定又抓住了什么商机,相互之间倒也没有怪罪,只是不断打听发财门路。

    接下来几艘木制漕船也入场了,紧接着就是装货运货。众船行的人直摇头叹息,说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通常船行是等生意上门,人家昆季船运就不用,自己就有生意。

    太古公司是第二天清晨时才得到昆季船运已达苏州卸货完成的消息的,但他们自己的货物还没调配好,就算现在用小火轮赶上木漕船那又有什么用,难道放空跑船拼速度吗?

    总之太古的威廉经理冲着怀斯是大发雷霆,责令各种买办华工紧赶慢赶的,于第二天中午才把第一船货装配好。一路南下争分夺秒,结果沿途各地早就让昆季百货的人给喂饱了。

    就算太古降价销售作用也不大,毕竟香料大料不出一两个月就能恢复正常,囤积大量货物没有用处,这一点不光霍华,大家都能看明白。而若是按照平时价格售出,那连太古公司如此加大马力急调货物的成本都不够。

    以己之短克敌之长实为不明,往往中国的船运公司老爱跟洋人赛时效比速度,实力差距下岂有不败之理。且不说洋人洋行都是燃煤船,传统漕船与之相比速度有所不及,就是光成本上也是有差距的。

    给洋人干活的船员比国人船行的工钱略高,这就是为啥洋人好招人的原因,毕竟船员也都是老百姓也都得挣钱吃饭。这看起来成本是高了,但实际上洋人的煤炭却是便宜得很。他们通过强占和贿赂等方式,拿到大量免费的优质煤,有的烧出来的烟都是白烟。

    这还不算完,你见哪个水匪恶霸敢动洋人?动了洋人不可怕,人家船坚炮利直接逼迫朝廷,朝廷对外不行,对内可是一把好手。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到时候保准是整的你哭爹喊娘嗷嗷叫,非得灭寨平匪不说。

    而朝廷的吃拿卡要对洋人更是施展不开,总说国人要自强,可都欺软怕硬光顾着自己的利益,治不了外人还治不了自己人?国人光这运输成本就比人家差了一大截,拿什么自强?

    放在商品货物上,这种情况就更厉害了。人家洋行有货有船有生产力,一步快步步快,民族强悍了商业发达了,人家当权也是富得流油。反观这大清,那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这样的朝廷不亡才奇了怪呢。

    所以不是不能跟洋人硬碰硬,也不是不能挽回对国内市场的把控,而是要聪明的敌对碰撞。昆季船运这次就取长补短,先抢占先机提前发船,货快船先,抢先一步用小火轮直奔苏州杭州等大城市,在部分上弥补甚至赶超了与洋人速度上的差距。

    大城市人多钱多,商业较为繁荣,百姓生活水平高。就算香料大料昂贵,但毕竟用得少,涨价之后,殷实之家在市场紧俏的恐慌中会有少量的抢购,买上一两月的用量也多花不了多少。不过一算总量,商家就该笑开花了。这不,还没到杭州呢,光苏州一地就把两艘船上的货物包圆了。

    而昆季船运的漕船则不忙着赶路,安排在船上的随船货郎大多水性不错,真在漕船上当运丁船员可能差点劲儿,但南方运河较为平缓,没有那么多险路湍流,凑活帮个忙充个人头没问题。

    阮天雄一艘船安排了俩货郎,漕船每至一地,只要有码头就停靠下来进行贩卖。被洋人的小火轮追上的时候,几艘船上的货物已经卖了一大半了。如此一来,普通木船就根本不参与速度竞争,免去了劣势的加大。

    包括太古在内的洋人扑去苏州,一看人家仓满库足。而商家本想在周边辐射,那样一来太古公司的货物也能吞的下,结果没想到被昆季的漕船抢先一步给卖了,只能扼腕叹息。

    太古公司的小火轮在苏州就这么一停靠的时间,阮天雄从江宁制造局购买的其中两艘小火轮也火速出厂,接到两艘船货已售空的消息后,立刻装船运货,最终是赶上了太古公司的货船。

    不过人家太古毕竟是家大业大地盘多,就是威廉这么一个接到命令的太古码头负责人所能调配的力量也远比阮顾哥俩大得多。当昆季另外两艘小火轮赶赴杭州的时候,太古从四面八方调集来的货物已经在杭州码头卸下了。

    而昆季百货后至的两艘小火轮实际上也只消耗掉了四成货物,只能继续向南开,从京杭大运河的南延伸段沿途继续贩卖。

    不过地方越小口味越单一,货物卖的时好时坏,受杭州城内本地商人的货物冲击,以及各地方商户的抵制,时间拖得很长,成本逐步增加,算下来昆季船运剩下的这批货物也只能将将持平利润。

    好在初期的大赚保底,加上这次只是为了展示昆季船运的能力,并非是为了赚钱这么单纯。船上的货物随时沿各地进行采购,与南路顾敬亭所谈商家进行合作,又是满载而归。南北调度东货西卖,此本就商业之根本也。

    所以别管如何,这次昆季百货还是占了便宜,而且是与太古公司的交锋中取得的成绩,其意义就不同凡响了,这说明昆季船运是一家有一定实力的船运公司。

    都说昆季船运运气好,可运气往往建立在实力之上。一路看下来阮顾二人运气的确上佳,可所吃的苦遭的罪经历的坎坷,也是寻常人等的数倍,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这些艰辛却都是不为人知更不足为外人道的,说起来简单,经历者艰难。要想人前显贵,势必人后受罪,这道理亘古不变。

    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俞伯松的出现可谓是破局之人,他发现了信息所在,为昆季赢得了商机。这些既是天缘注定机缘巧合,却也是阮天雄为人处世的结果,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

    有时候阮天雄对人性的坚持,才是他们诸多生意的灵魂和起源,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各有所长平分秋色,却依然以他为尊的缘故。

    总之昆季船运的第一炮算是打响了,昆季用自己的货物运输,赚钱的同时又打响了招牌,令诸家船行为之胆寒。这一条恶龙,到底是扎入了船运行当!

    不过码头上人来人往,前几天还是亲兄热弟的哥俩,现在互相臭着个脸,谁都不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况且那天晚上,扁担船员们和阮天雄都在一起喝酒,顾敬亭来后俩人在外面勾肩搭背的聊天,可谁能想到说着说着他们就打了起来。

    要不是大家听到动静过来拉着,或不是拉人劝架的是扁担和九江以及隐龙寨的人,都多有两分力气能拽得住阮天雄的话,那天顾敬亭挨打的伤估计还得更重一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可以看热闹的重磅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合伙买卖难做,相互之间很容易翻脸。但这哥俩向来共同进退,而且他们的买卖节节升高,一直在开拓进取,按说是无暇内斗,还不存在发展缓慢、争权夺势、分钱不均,大家谁也没料到俩人掰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说什么也不能是这时候啊。

    虽没闹清原因,日后情势也不好说,但人不和,生意必会受到影响。有人开始盯着哥俩的诸多生意,欲徐徐图之,即便昆季依然生意兴隆。可他们欠的外债着实不少,出借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好在屡战屡胜的阮顾哥俩并没有让大家失望,他们即便引发了矛盾,但昆季船运的胜利依旧。这给诸多借款方多少增添了点信心,大家继续呈观望态势,也让图谋不轨的宵小们畏首畏尾不敢贸然出击。

    “龙王,您看……”夜叉鬼在一旁候着。

    西龙王稳稳坐在位子上被后面新纳的小妾揉着太阳穴,那纤纤玉手白如凝玉,那十六七的姑娘看着和水葱一样,就是那么水灵好看。

    这姑娘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被人牙子看中了,恰家里过不下去,花了六块银洋就给买走了。

    卖儿卖女的谁也舍不得,可穷人又能咋办呢,不卖了一家人都得饿死。这姑娘也算幸运,长的牙齿齐整模样俊俏,是穷人家难得的佳人,也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哥哥,可纵然如此却也说卖就卖了。

    人牙子买到后梳洗打扮捯饬收拾了一番,养了姑娘一个月,气色也调好了,就用三百的价格卖给了西龙王。西龙王是什么年纪,人家姑娘又是什么岁数,一树梨花压海棠,刚开始姑娘肯定有点抵抗,但霸王硬上弓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姑娘是认命了,可怜那青梅竹马的情哥哥,爱人被抢走了,却因为兜里没钱束手无策,他倒是有点血性,提着一把砍柴刀杀上门来。可惜他不是韩大虫,被西龙王的手下打的是满地打滚满脸是血,现在被关了起来。女人为了救人,便更加听话了,让干啥就干啥。

    哎,穷人,苦啊。

    当然也有的穷人是通过祸害其他穷人出头的,当为人心险恶,比如夜叉鬼就是穷苦出身。这西龙王的手下里,除了小白龙,他最被器重和信任,西龙王很疼他,俩人是王八看绿豆十分对眼。

    夜叉鬼对外喝号巡海夜叉,不过私下人们还是爱叫他夜叉鬼。自从被韩大虫在官码头打断了胳膊腿和肋骨后,他倒是躲过了后面更加惨烈的大战,养到现在才算痊愈。

    虽然大家都知道韩大虫不是一般人,可夜叉鬼的江湖名望还是江河日下,别说他了,就是西龙王不也是一样吗。

    “我看什么我看,踏踏实实待着吧。”西龙王睁开了眼问道:“小白龙在干啥?”

    “小龙王正在招兵买马填补实力,”夜叉鬼吞了口口水道:“您老别生他气,小龙王对您可是忠肝义胆,他绝不会有不臣之心的,只是年轻气盛免不了要找回场子来。”

    “让他也别动,”西龙王坐起身来把女人的手粗暴的打开:“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看这哥俩翻脸我都想动手,可咱们一动手人家不又团结起来了?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咱可不能替他们当和事老。”

    “龙王您的意思是等他们彻底掰了,分了家再一个一个收拾?”

    “还是按兵不动,”西龙王道:“他娘的,我被这俩小子给坑怕了,每次都以为能沾光,到了最后都吃亏。这次我想动手了,那就说明我该吃亏了,咱啥都不做,就踏踏实实干咱们自己的就是了。他们就是生意人,又不跟咱抢地盘,担心个球啊。去,给小白龙说,他不准动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