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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你会离开我吗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吧!”余欢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余欢,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个成年人,犯了错难道不应该受到点惩罚吗?”

    事故发生后,路小羽在酒精测试中显示并没有喝酒,而交警在调取监控之后判定路小羽涉嫌故意伤害罪已将他刑事拘留。

    “不,他只是被我气昏了头脑才会干出这种傻事,求你,求求你,你放过他这一次,就这一次…”

    “余欢,我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他想要我的命你知不知道?”

    “求求你,帮帮他,我会报答你,我会当牛做马报答你,他不是有意的,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只是一时冲动,他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万先生,求求你,你帮帮他吧…”余欢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余欢,我对你的仁慈和偏爱不是毫无底线,你在我身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有说过半个不字吗?单纯?!一个小孩子犯了错都知道说声对不起,那块玻璃如果再偏那么两公分,白浒兴许现在躺的不是医院而是太平间!那是堂而皇之的谋杀你懂不懂!”

    “白浒…”余欢肩膀不停地抖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痛苦和绝望。

    看着瘫坐在地上形容枯槁的余欢,万赋良终究有些于心不忍,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有了软肋,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和了语气说道,“好了,你现在该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我累了。”他又侧转过身,向梅姨示意,“你把她带到房间去,没什么事就不要让她出门了。”

    万赋良的脚步声越来越轻,诺大的房子里莫名涌出一股死气沉沉。

    方尘在听闻车祸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萧远,当她敲开萧远家的房门时,他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开了门,对视的那一秒,是带着羞涩的惊慌无措。

    萧远换了身睡衣,朝沙发上的方尘问了一句,“你喝咖啡还是茶?”

    “白开水,谢谢。”

    那是方尘第一次去萧远家,在简单的打量过后,一声低沉的猫叫声唤起了她某些熟悉的记忆。

    “小灰灰!”方尘试着接近沙发角落里的小灰灰,它正鼓着黑湫湫的眼睛一脸茫然无辜。

    “你把我忘了吗?”一个月的时间,别说猫,就连方尘自己,对于一个月之前的记忆,都恍若隔世。

    “它好像消瘦了些。”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它胃口不太好。”

    “也许它是想家了…”

    小灰灰耷拉着脑袋趴在地板上,安静地听着主人的对话,好像一切都与它无关。

    “连小灰灰都有心事…”

    “怎么了,今天的你怎么这么伤感?”萧远看着对面那张怅然若失的脸,轻轻问道,“是因为路小羽和余欢的事吗?”

    “故意伤害罪是不是会坐牢?”这问题她也知道很幼稚,可还是问了,也许是带着一丝幻想。

    萧远点了点头。

    “那个司机伤得严重吗?”

    “断了三根肋骨,属于轻伤。”

    萧远没有提及那块险些致命的玻璃,他不想再让方尘有过多的担心。

    “路小羽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那辆劳斯莱斯就算他们砸锅卖铁也偿还不了…”

    “哦。”萧远淡淡地回了一句。

    “坐牢…会毁了他…”方尘两只手紧握住温热的玻璃杯,因为太瘦,关节处露出突兀的白,“他不是个坏人,也许是太爱余欢,才会失去理智。”

    空荡荡的房子里陷入一片冷寂,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帮帮他?”

    那话里带着恳求。

    萧远轻轻抬起头看着方尘,她垂着头,清雅的脸上一片苍白,两只手捧着那只玻璃杯搭在膝处,他能感觉到她的局促不安与焦虑。

    “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我会尽力,你知道的,很多事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我只能做到不会有最坏的结果。”

    方尘拼命点了点头。

    “前几天我路过你们单位门口,本来想去找你,看到你正和一个朋友在说话。”萧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天他远远地在街对面看着方尘和那个男人聊了很久很久。

    方尘听出一些醋意,连忙解释,“他是我大学同学,偶然碰到便多聊了几句。”

    “哦。”萧远其实认得那个人,胡新春,南沙日报的记者,有关万赋良的好几篇报道便出自他手。

    空气突然变得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方尘将玻璃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方尘!”在即将跨出门口的最后一步,萧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异样的隔阂,一种无名的力量将他在她身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与憧憬再一次推开。

    他害怕那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他也害怕他会失去她,他似乎从未拥有过她,却已经失去过她千百次。

    “你会离开我吗?”

    她能感觉到他喉结处的起伏,也能感知到那结实的胸膛里加快的心跳,温暖有力的臂弯里,他身上沐浴露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她有些沉迷。

    “为什么我会感觉到我在失去你?”

    她心里掠过一丝疼痛,“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你是不是累了?”

    他将他的脸埋入她黑色的长发里,喉咙发出一声哽咽,“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失去你…”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给你做早餐。”她淡然一笑,然后从那臂膀中挣脱出来。

    刚有的一点温度倏而冷却了下来,然后是关门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最后回归于平静。

    方尘回到家,在楼下遇见等候她的父亲,昏黄的路灯下,父亲的头发几近全白,背也更佝偻了。

    “您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怎么办?”

    父亲温声说,“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母亲走后,父亲来方尘这来得很勤,他心里的痛并不比她少,他所有的念想也只在她身上了。

    诺大的客厅冷冷清清,方尘烧了点开水,又取出玻璃杯给父亲泡了一杯茶,氤氲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被一点点冷却,然后与之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爸,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听说那老房子要拆了。”方尘先开了口。

    父亲低了头,眼里满是悲凉,“跟你们年轻人我住不惯,局里也能住。”

    父亲说的住,不过是局里为加班的人员配备的几张上下床。

    “您要是不愿意跟我住,要不我在这附近给您再看套房子,妈给我留的那笔钱加上这几年我攒的一些钱,付个首付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还年轻,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再说我也干不了几年了,等退休了我就回乡下去,你奶奶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也总归老了,我回去也有个照应。”

    方尘知道父亲的脾气,他认定的事,谁也无法劝说。

    “爸,我对不起你,以前是我不懂事…”

    方侣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

    每每想到这些年来父亲以母亲的名义给她寄来各种礼物和卡片,还有那个小熊玩偶和存折时,方尘心里便是止不住的疼。

    “爸,你这样我心里真的特别难受…以后我是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可是,你是我爸啊…”方尘的泪在眼里打转,声音已是哽咽。

    “我很好,你别担心,乡下挺好的,清净,空气也好,医生都说了,我这病就适合去农村里养着。”

    水壶里的沸腾慢慢冷却,屋子里回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