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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少女蜡像

    自路小羽被判缓刑之后,余欢每日待在那栋诺大的澜轩公馆里,也不出门,偶尔摆弄摆弄小院里的花花草草,又或是跟着梅姨学学中式糕点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是日早晨,余欢正在餐厅掰小院里摘来的玫瑰花的花瓣,娇嫩欲滴的花骨朵在那纤细白皙的手指间轻轻一捻,瓷盆里已是一片鲜红。

    “你在做什么?”万赋良走了过来,环住了她的腰。

    “梅姨说教我做玫瑰饼,我刚摘了点玫瑰花,你看,多新鲜!”余欢边说边抓起一把花瓣摊开递了过去。

    万赋良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嗯,色与香同赋,倒是可以和你媲美!”

    余欢娇声,“梅姨说等会要把这玫瑰花瓣烘干,做成馅料,再做一些面皮,要不你给我打打下手?”

    万赋良笑笑,“今天我就不陪你了,我还有点事,晚上回来能尝到你亲手做的。”

    “你要晚上才回来吗?那我给你准备晚饭,梅姨前天教我做了一道莲子百合鸡汤,刚好我今天练练手。”

    “好,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说完,万赋良朝余欢脸上亲了一口,又顺势在那纤细的腰上掐了一把。

    正午的阳光和煦又温暖,厨房里的烤箱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玫瑰饼烘培后散发出的香味,余欢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已有了些倦意。

    “余小姐,要不你上楼睡会吧。”梅姨轻声说道。

    “玫瑰饼应该好了吧?”余欢睁着睡眼朦胧的眼。

    “你上去睡吧,这有我呢。”

    “我还答应万先生要给他炖鸡汤。”

    “没事,鸡肉和莲子百合我都准备好了,等你睡起来再炖也不迟。”

    “好,梅姨,那我先去睡会。”余欢朝梅姨笑笑,然后起身上楼去。

    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余欢快速走出电梯口,又绕过三个长长的走廊,高跟鞋摩擦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出一阵阵轻快的回音。

    她打开那扇熟悉的大门,开始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屋子一共三间房,正中间是诺大的会客厅,说是会客厅,其实她只见过萧远来过这房子。左边是他的书房,一张紫藤书桌和两张紫藤椅,再加上一个放置了各种古玩的花梨木博古架,万赋良喜欢写书法,所以那书房除了一幅名为《送梨贴题跋》的书法外,其他几幅都是他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

    最里面便是万赋良的卧室,乍一看,这房子跟普通的卧室没啥区别,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张小木桌,简单地不能再简单。而余欢会对它好奇,是因为有一天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万赋良并不在身边,她佯装睡着,却听到某些响动,昏暗中她看见万赋良似乎穿墙而来,那次之后她断定这间卧室一定藏着万赋良的某些秘密。

    好几次,她都想一探究竟,却因为种种不便都不了了之,而今天万赋良外出,无疑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床边摸索,床头柜,床头,壁画,甚至地毯下面,依旧一无所获,思量了好一会,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床边的壁灯上面。

    果不其然,在将壁灯旋转90度之后,正对床的那一个屋角,轻轻打开了一扇表面严丝合缝的旋转门。

    她满怀期待和惊喜走了进去,却在看到屋内摆设的刹那愕然了。

    那是一间有些破旧却干净整洁的小屋,一张小木床上铺着蓝色格子床单,靠床的小木桌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几本书,一本张爱玲的《半生缘》,一本徐志摩的散文集《落叶》,还有几本顾城和海子的诗集。桌上最醒目的是一个粉色织面日记本,那织面在岁月的侵蚀下已是斑驳不堪,却又被小心翼翼地用一层塑面包裹住。墙角的地上立着一个陈旧掉漆的大木柜,是八九十年代司空见惯的储物柜,柜子没有上锁,里面不过是些年代久远、朴素地不能再朴素的女孩衣物。惨白的墙上挂着一幅挂历,挂历上的年代是1998年。

    而床的正对面是用一块落地红绸盖住了什么东西,带着好奇与疑问,余欢轻轻拉开了那一层红绸,揭开的瞬间,她整个身子颤巍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吓与恐惧,那红绸下面竟是一个美丽不俗栩栩如生的少女蜡像!

    那少女穿着一身小巧又精致红色礼服,空灵清澈的眼睛,稚嫩纯真的面容,灿若桃花的微笑不禁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半晌,她才从惊愕与惶恐不安中缓过神来。盯着那尊蜡像,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红衣少女无论面容神色和身材,竟与自己有几分神似,恍惚间,她有些分不清的是,她是那个少女,还是那个少女是她。

    屋子里弥漫着一丝阴森与怖然,她猛然想起来万赋良曾提过的那个叫海灵的女孩。

    平复了好一会儿,她打开了那个粉色织面日记本。日记本的第一页是一句海子的诗,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里面记录着那个女孩和万赋良过去美好回忆的点点滴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相守,再到后来的分离和绝望,那小小的本子里,几乎全是那个叫海灵的女孩对万赋良所有的爱与痛。

    “余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不知什么时候,万赋良已悄悄走了进来,他瞟了一眼地上那堆红绸,望向余欢的眼里,是柔情,爱意,伤感还有一丝言不由衷的怨恨。

    “啪—”,那个粉色日记本倏然从她手里轻轻滑落掉在地上,那张美丽的脸上再次被吓出一片惨白。

    “你,你怎么回来了?”颤抖的话里满是惶恐不安。

    “你说给我炖鸡汤的,所以我就早点回来了。”万赋良边说边朝余欢走了过去,然后弯下腰捡起了那个日记本,“你知道这日记本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酷和无情。

    余欢手足无措般语无伦次,“我,我只是偶然进了来,对,对不起…”

    万赋良轻轻抚摸着那个日记本,又将角上刚掉落在地摔出的凹痕一点点抚平,然后抬了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二十多年了,我连翻都舍不得翻,这么一摔,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屋子里不时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余欢的身子不停地发抖,尽管她努力镇定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安,却依旧徒劳而获,“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好像除了道歉,她别无选择。

    万赋良将日记本小心翼翼放在木桌上,与那几本书整整齐齐码在一起,又转过身拾起地上那堆红绸,然后轻轻地盖在了将那个少女身上。

    扫视了好几圈,在确定屋子里的东西没有遗漏和异样后,万赋良踱步上前,温柔地挽住了余欢瘦削又颤微的身子,朝她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