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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夜半送药

    “你们凭什么让我和我女儿分开!”

    “就是,为什么分开我们?”

    “让我回去,我父亲年纪大了还需要我照顾呢!

    一旁的大夫们也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只好看着宁王。

    由于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鼠疫,所以宁王也不能直说鼠疫之害。

    但是隔离百姓势在必行,宁王上前两步说:“我们益州,今年洪灾泛滥,如今大家又饱受饥荒之苦,有很多人被迫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皇上知道百姓之苦,所以派了本王来赈灾。周太守品行败坏,贪污赈灾粮,本王将他关入大牢,与他勾结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但是现在,大家有了粮食,也有了御寒之所,可是每天死去的人却依然很多,因为我们之中的有些人生了病,刚刚为大家看过了大夫,可以得知这种病会传染,所以不得已才将大家分开。”

    百姓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对于宁王的话还是信服的。

    “大夫会给大家开药,看病吃药的费用,朝廷都给大家免了,大家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不要接触别人,尤其是生了病了人,都呆在自己的棚屋里不要出来,每日三餐,会有人给你们送进去。”

    那位嚷着不离开女儿的妇人说:“我女儿还小,不能没有我的照顾。”

    “你已经患病三日,现在还在发热,难道你想让你的女儿和你一样吗?”宁王问。

    那妇人低头不说话了。

    她当然是不想让女儿生病的。

    安抚好了灾民,宁王让大夫开了药方,便派了官兵去抓药,熬药。

    那几个大夫该做的都做了,宁王每人发了十两银子。

    “这,真的有钱啊?”一个大夫问。

    “顾太守一诺千金,他既说了十两,自然就是十两。”宁王说。

    另外一位大夫说:“之前的周太守,纵容他侄子横行,买东西从来都不给钱的,没想到新来的太守居然如此讲信用。”

    宁王笑了笑说:“今日多谢几位愿意为灾民诊治,只是刚刚几位都和病人有了接触,若真是鼠疫,那几位也有了感染的风险,若是回家,也会将病气带给几位的妻儿老小。”

    几个大夫的脸色一变,宁王继续说:“所以还请几位在宫中的太医到来之前,继续为灾民们诊治。”

    其实这几个大夫的医术不过尔尔,对付普通的病症尚可,对于这种少见且难治的病根本无计可施。

    他们开的药也不过是医治风寒的方子罢了,原本他们以为,今天看完了病,不管有没有拿到钱,都带着家人离开济阴郡避避风头,可是现在,谁也走不了了。

    “那,还有钱拿吗?”其中一个问。

    宁王瞧了他一眼,说:“若是你们留在灾民区为百姓诊治,还能向宫中的太医讨教医术,若是治好了这次鼠疫,那你们就是功臣,相信皇上一定会感激几位对灾民的帮助,到时候赏赐还能少吗?”

    几个大夫一听,又觉得宁王说得很有道理。

    “宁王殿下,吾等愿意留下!”

    宁王满意地点点头说:“我会让人在灾民区边沿搭建临时医棚供几位看病,几位可回去拿些药材等必需品一起带过去。”

    几位大夫也离开了,宁王看了看高挂的弯月,从腰间拿出了余隐写的信。

    她也染了病,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余隐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她写完信,又将其余的事交代好,觉得身子乏累,早早便睡了。

    可是到了夜半,忽然高热,仿佛浸入火炉中一般,脑中混沌,梦境纷乱,一会儿梦见父亲被北羌皇上赐死,一会儿又梦见自己身份败露,宁王将她押到辽国皇上面前指着她说她是北羌奸细,是定远侯与北羌勾结的人证。

    正值水深火热之时,额间忽然有了一丝冰凉之感。

    “父亲,父亲……”余隐在梦中呼喊。

    宁王见余隐的梦中不断喊父亲,勾了勾嘴角说:“你唤的总不会是定远侯吧。”

    不知余隐梦见了什么事,头上满是汗珠,还不断乱动,刚放好的手帕掉到了枕侧,宁王只好再拿起重新给她放好。

    “放了我父亲……”

    宁王看着余隐梦中紧皱的眉,鬼使神差地抬手,想抚平余隐眉间的愁绪。

    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应该天真烂漫的养在闺中才是。

    宁王的手刚伸到余隐的脸上,余隐忽然睁开了眼睛。

    余隐梦到,北羌皇上不仅下令处死了他的父亲,还处死了她。

    有个人得了皇上的命令,就要上前掐死她。

    余隐半梦半醒见看见自己面前有个大手,下意识就挥手将那手打开。

    “啪!”

    宁王没想到余隐忽然醒了,更没想到她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人,便没躲开余隐那一下。

    余隐是女子,也没多少力气,更何况她还生着病,更是虚弱。

    这一下拍到宁王手上就跟挠痒痒一般。

    但宁王还没被女子打过呢,他立刻收回了手,脸色阴沉。

    “宁王?”

    余隐认出坐在床边的人,立刻就一起身,可还没起来便觉得头晕目眩的,浑身发冷。

    “还能认出本王,看来没烧糊涂。”

    余隐又跌回了床上。

    现在还是黑夜,窗外一片漆黑什么,屋内也只点了一根蜡烛放在了床头。

    “宁王为何在此?”

    “本王要是不在,你那两个婢子明早便要为你收尸了。”宁王说。

    “……”

    宁王将百姓和大夫都安排好之后,拿着大夫的药方抓了副药,让客栈的人熬好送到了门口,他一人拿着药进来便看见余隐满头大汗地说着梦话。

    “这是大夫开的药,赶紧起来喝了。”

    余隐此刻已经清醒了,想起了傍晚发生的事。

    她现在可能得了鼠疫,宁王怎么能和她距离如此之近,若是也染上了可怎么办。

    余隐心下一急,想和宁王说离自己远一些,话没说出口先是一阵急咳。

    宁王见她咳得厉害,问:“要不要本王喂你?”

    余隐抚了抚胸口说:“多谢宁王送药,只是我可能身患鼠疫,还请宁王快些出去,莫要染上了。”

    宁王见她虚弱得都要说不出话还在到处操心,端起药说:“本王身体健壮,区区鼠疫还难不倒本王,再说了,本王刚从灾民区出来,就算是染上了,也不一定是你的缘故。”

    说着,宁王便要给余隐喂药。

    余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药碗从宁王手中夺下,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推到宁王胸口说:“药已经喝完了,宁王还是快些出去吧,就算不是鼠疫的缘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于礼不合。”

    药碗在宁王胸口碰了一下,宁王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余小姐固守礼数,本王今晚算是白来了。”宁王看着余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