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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诀别

    络腮胡反应过来,连忙派人找来药童,他却称那只猫已经跑了。

    看他心虚的神情,络腮胡已经猜到他在说谎,于是给他下套,放他回去不久,又放出已经抓到猫丢进炼丹的言论,导致他不得不跑到炼丹房来偷看,却被抓了个正着。

    “三禾!你太让我失望了!”

    药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师傅,直到络腮胡站出来,药童才害怕地低下了头。

    “为了妖而背叛师门,你可知错?”络腮胡的声音浑厚有力,令人颤栗。

    事实上,药童在观里的位置极其尴尬,因他天资愚笨,只能帮着采药混口饭吃,然而善良大度的他反而成为大家欺辱的对象,似乎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三禾不觉得有错!为了炼丹……而屠戮生灵才是错的!”他颤栗着说完心中积压已久的事实。

    他师傅听完冷汗直流,大声喝止:“三禾!”

    络腮胡制止了他师傅,反而心平气和下来,“妖?异族!它们的修炼大多是害人,我们炼丹是为救人!三禾,你难道是被妖迷惑了?”络腮胡故作慈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药童似乎受宠若惊,可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可妖也不是都可恶,人也不是都是好人。”

    络腮胡脸色一变,忽然大笑:“你叫三禾?”

    见药童点点头,络腮胡接着道:“你算不算好人?”见药童又自信地点点头,他咧开嘴角,一场真正的阴谋露出尾巴,“那你会为了妖牺牲自己吗?”

    药童几乎没有犹豫:“其他妖我不确定,但如果是三红,我愿意!”

    络腮胡愣了一下,三红就是那只猫?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看看炼丹炉里的这只妖,它应该吃了不少人,甚至是同类,它的戾气极重,炼了几日,依旧无法炼化,但我有一良方,至今未试过……”

    药童的师傅在这一刻紧张了起来,脚步只是动了动,络腮胡的斜睨目光便使他缩回了脚。

    药童却还在追问是什么良方,他隐约觉得,这个妖如果逃出去,肯定会追杀他的三红。

    络腮胡:“那就是以自愿献祭的人心为引,度火炼化!”

    药童呆愣住,“心?没有心,我会死。”那还能再见到三红吗?不,她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她叫……沙晚。

    “我会用道术,保你多活三天!”络腮胡的话将他从思绪拉回:“只要你甘愿献祭自己的心,我就不会再找那只叫三红的妖。”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允,十分坚定:“好!”

    络腮胡的脸上露出藏不住的欣喜,他知道,这颗纯净的质朴之心,将会是最好的引子。

    事情进展很顺利,法杖将他仍在跳动的心掏出,几个人同时出手,围着药童,封存了他的血脉,但无法忍受的疼痛依旧让他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随着炼丹炉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整个大地似乎也随之撼动,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红光从丹炉里迸发而出,在场所有人都亮起了目光,一个个猩红的眼睛像一头头惊醒的狼。

    然而红光之中,闪过的全是杀戮。

    药童半睁着双眼,听着周围发出的阵阵惨叫,看着一个个同门师兄长老倒下,他深觉罪孽,如果不是自己献出心来炼丹,兴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罪过了。

    所有的人都在争夺这颗丹,可他已经提不起半点力气,他们所谓的封存之法不过是将残存的意识灵锁在一具死了的身体上,他撑着意识动了动手指,僵硬至极。

    兴许是他的心脏作为引子,依旧与他有所牵引,他发现那个明红色的丹朝着他飞了过来,他慢慢伸出手将它捏在了手里。

    红光退却,药童连忙趴在地上装死,众人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指着地上另一名弟子,说是被那人吃了下去。

    这时候他们才齐心协力了起来,以络腮胡为首的一群人,竟然将那弟子直接开膛破肚,红白花花一大片,他们不觉得恶心,反而挑起一根又一根肠子翻找。

    药童紧捏着丹,不敢松手,也不敢丢出去,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打扮得和观里弟子一般的沙晚出现在她身后,悄悄挪走了药童。

    她扛着药童,一路疯狂逃跑,直到了一条大河边,沙晚才将他丢下来,“你可真沉啊!”

    药童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沙晚拍拍身上的灰尘:“说什么傻话呢!咱俩以后得相依为命了!”她扯了扯嘴角,要不是那些人自己打起来,她怎么会找到机会偷溜进来。

    沙晚略感欣慰,还好没有去晚,“那个小妖精被炼化了也那么厉害,竟把他们都蛊惑了,要是出来找我报仇,我还真扛不住。”

    药童的脸色越来越差,一路颠簸下,他的封存之法已经破开。

    他艰难地摊开手掌,红色丹药再次亮起红光:“这颗丹容易引发罪恶,你想个办法把它毁了吧……”

    沙晚错愣地看着他,他怎么会如此虚弱?又听他道:“沙晚,这个名字确实比三红好听一些。”

    他伸出手指止住她要说话的唇:“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三红……三红…三禾…如果永远不分开有多好啊……不过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但愿我会化作风……但愿能每日吹到你的身边!”

    沙晚错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直到看见胸口衣襟渗出的血渍,她才慢慢拨开他的外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凝固着血液的黑洞。

    她轻轻把手放了上去,突然惊恐地抬头:“你的心呢?”

    药童将手再次举高了一点点,仿佛已经用光了全身的气力,“我的心做了这颗丹的引子……”

    他皱了皱眉,随后挤出灿烂而明媚的笑:“记住我的话,快离开这里,不要……再被观里的人抓到。”

    说罢,他含着笑意,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平静的夜里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她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只觉得心痛欲裂。

    她抱着药童的身体沉默了许久,最终仰头将手里的红色丹药吞了下去,红丹沉入丹田,沙晚只觉一股热浪狂卷心间,心口隐隐作痛后,随后便是强大的灵力灌溉身上的每一寸,在身体横冲直撞的气息,被一股又一股火热气息俯压。

    在一个明媚的早晨,沙晚辜负了药童的愿望,她只身闯入观内大开杀戒,而络腮胡却像看艺术品一般地看着沙晚。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他的杰作。

    那天,血光之后,观内无一人生还,只有丛林里,自由奔跑着的一只只妖,突然心间隐隐作痛,沙晚却欣然一笑。

    故事的最后,沙晚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藏到深山,整日与他共勉,直至化作一具枯骨,直至化作黄土。

    多年过去,沙晚早已从山里走了出来,她号令群妖,拯救着族人的未来。

    那是一个清风拂过的傍晚,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大将军,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沙晚被她的称呼逗笑了,转过身,是一个有她半高的小女孩儿,正睁着澄澈的眼睛看着她。

    沙晚:“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以崇拜的眼神盯着她痴痴地看:“我叫花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