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思（一）
月亮悬挂在天边，风吹落了叶子，从阳台看去飘飘悠悠地堆满了地面。
女孩最喜欢踩叶子了，穿着靴子在上面蹦跳，听着清脆的响声，十分有趣。她想着外面哗啦啦落下的叶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于是拿了本故事书走出了房间。
总是不见父亲的人影，母亲则睡得很早，保姆在隔壁房间沉睡，女孩有时在半夜醒来，只能去找哥哥。
哥哥一定还没睡，昨天她半夜醒来哥哥刚回来，她缠着哥哥讲故事，讲到一半哥哥自己睡着了，迷糊中约定今天再讲。
从睡着的保姆眼皮底下溜出去是女孩的拿手好戏，悄悄打开门再悄悄关上，她踮着脚走了出去。
哥哥的房间在下一层，她光着脚踩在楼梯上，到了哥哥房间门口。
房门紧闭，女孩敲了敲，里面没有声音。她推了一下，房门没锁，打开后空无一人。
“还没回来吗……”女孩开了灯坐到床上，自己先看了起来。
“我费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小王子向我提出了很多问题，可是，对我提出的问题，他好象压根没有听见似的。他无意中吐露的一些话逐渐使我搞清了他的来历……”
这是一个异国作家写的故事，她和哥哥上个月刚和父母一起去了那儿。
她一个人跑出酒店，差点儿迷路，还好哥哥找到了她。
花都有特别多好吃的，尤其是甜食，母亲一再叮嘱要她认真刷牙，否则会被虫蛀掉。哥哥则说那不是虫，是链球菌，糖会和链球菌一起吃掉她的牙。
哥哥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因为她的哥哥是那样聪明，那样好看，而且对她很好很好。她最喜欢哥哥了！
女孩在房间里看着书，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是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她。
哥哥回来了！她关上灯离开房间，往楼梯下走。
“你才几岁？就晚上跑出去，一点了才回来。”
这声音……是父亲。父亲听上去很生气，女孩的脚步停下了。
“您会回家倒很让我意外，您有把这当家看？”
这是哥哥的声音！
女孩拿着故事书，又听父亲说道：“兰家有权但品行不正，尤其是兰三，上个月在国外打到人进医院，大闹了一场。你不要和他们走太近！”
“您和兰家生意上的事儿与我无关，我和谁走得近也不用您管。没有其他事祝您晚安。”
女孩站在楼梯角落里，和上来的卉一撞了个正着。少年拧着剑眉，见到她后愣了一瞬，表情随即放柔了。
“阿叶，你怎么还没睡？”卉一半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
“哥哥……说好今天给我读故事的……”她小声道。
想是自己昨天睡迷糊的时候说的，卉一拉过妹妹的手：“抱歉，阿叶，今天哥哥太累了——”
“那明天！”女孩说着拉过他的衣服，仰头道：“哥哥，你和爸爸是在吵架吗？”
卉一低头看到妹妹有些害怕，便握住了她的手里：“你上一次见到爸爸是什么时候？”
“刚才。”她说道。
卉一哭笑不得：“再之前？”
“……”她想了想：“从花都回来后的几天？”
“半个月前。”卉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爸爸去接你，你看到他时大哭，不和他走。后来杨阿姨去，我也去了，你才肯走。”
她摇了摇头。
“知道你当时怎么对爸爸说的吗？”
“什么？”
“你往我怀里躲，一边哭着对他说‘我好久都没看到我爸爸了，我不认识你’。”
…………
女孩隔天带着故事书，来到哥哥的房间。
今天哥哥很早就回来了，两人晚上还和母亲一起吃了晚餐。
哥哥总是能逗母亲开心，她毫不怀疑比起自己母亲更喜欢哥哥——虽然她才同母亲小时候长得更像。但她一点儿也不嫉妒，因为她也最喜欢哥哥了。
谁会不喜欢哥哥呢？就算爸爸对哥哥生气，他也对哥哥的棋艺大加赞扬。爸爸只是不喜欢当面夸人罢了。
“看看读到哪里了？”她躺在哥哥怀里，哥哥轻声说道。
“读完了第二章。”她记得很清楚：“我刚认识了小王子。”
“恩，那就从第三章开始。”他哗啦啦翻开了书页。
哥哥的声音很好听，她的思维逐渐朦胧起来，眼皮开始打架，哥哥放下了书。这时电话响了。
女孩在手机振动声中嘟哝了几句，哥哥给她盖上被子，拿着手机到了阳台。这时她又清醒了一些，一些话语飘到了耳中。
“兰馨……哪里……马上过去……”
哥哥放下电话，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接着关上了灯。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在黑暗中看得很清楚，飞快地下床跑到桌子旁，打开最上面第一个抽屉，伸手抓住了一把车钥匙。
哥哥在晚上出门一定会开那辆车身大到不可思议，灯亮到不可思议的车，名字是一种动物。他说开这辆车需要控制力，新手根本开不了。
而且这辆车是哥哥自己买的。他用父亲给的启动金赚了钱，不仅全都还给父亲，还付了利息。
推开房门，女孩光着脚往楼上跑去。顶楼有电梯，可以直通车库，比楼梯快，她在黑暗里跑得飞快，还差点儿摔一跤。
地下车库很安静，叮的一声后卉叶冲了出去。为了不被发现，她进了后备箱，跪在里面将箱盖往下拉上了。
里面黑黢黢一片，她在黑暗中蜷成一团，摸索着穿上了随手拿来的一双鞋。
紧接着她听到脚步声，是哥哥来了。
祈祷着不要被发现，女孩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接着感到车子发动了。
开始速速很慢，只有轻微晃动以及巨大的声音。随着轻微振幅和音响的响起，她知道车子已驶离了家，但她不知道车子要开往哪里。
昨天听到父亲那样生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哥哥或许是做了什么事。
她当然知道兰家，海城首屈一指的豪门，同卉家所在的领域一样，父亲为了避免竞争，开始发展海外市场，所以今年才会去花都。
哥哥和兰家的小女儿是同学——就是刚才电话里提到的兰馨。她也在宴会上见过她，是个染着红发的张扬存在。
不过从刚才那通电话来看，哥哥和兰馨的关系似乎比她以为的还要好，哥哥听上去有些担心。
女孩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心里确实涌起了微妙的不愉快。她想去看看哥哥每天晚上都去哪里，哥哥的朋友又是怎样的人。
女孩最喜欢踩叶子了，穿着靴子在上面蹦跳，听着清脆的响声，十分有趣。她想着外面哗啦啦落下的叶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于是拿了本故事书走出了房间。
总是不见父亲的人影，母亲则睡得很早，保姆在隔壁房间沉睡，女孩有时在半夜醒来，只能去找哥哥。
哥哥一定还没睡，昨天她半夜醒来哥哥刚回来，她缠着哥哥讲故事，讲到一半哥哥自己睡着了，迷糊中约定今天再讲。
从睡着的保姆眼皮底下溜出去是女孩的拿手好戏，悄悄打开门再悄悄关上，她踮着脚走了出去。
哥哥的房间在下一层，她光着脚踩在楼梯上，到了哥哥房间门口。
房门紧闭，女孩敲了敲，里面没有声音。她推了一下，房门没锁，打开后空无一人。
“还没回来吗……”女孩开了灯坐到床上，自己先看了起来。
“我费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小王子向我提出了很多问题，可是，对我提出的问题，他好象压根没有听见似的。他无意中吐露的一些话逐渐使我搞清了他的来历……”
这是一个异国作家写的故事，她和哥哥上个月刚和父母一起去了那儿。
她一个人跑出酒店，差点儿迷路，还好哥哥找到了她。
花都有特别多好吃的，尤其是甜食，母亲一再叮嘱要她认真刷牙，否则会被虫蛀掉。哥哥则说那不是虫，是链球菌，糖会和链球菌一起吃掉她的牙。
哥哥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因为她的哥哥是那样聪明，那样好看，而且对她很好很好。她最喜欢哥哥了！
女孩在房间里看着书，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是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她。
哥哥回来了！她关上灯离开房间，往楼梯下走。
“你才几岁？就晚上跑出去，一点了才回来。”
这声音……是父亲。父亲听上去很生气，女孩的脚步停下了。
“您会回家倒很让我意外，您有把这当家看？”
这是哥哥的声音！
女孩拿着故事书，又听父亲说道：“兰家有权但品行不正，尤其是兰三，上个月在国外打到人进医院，大闹了一场。你不要和他们走太近！”
“您和兰家生意上的事儿与我无关，我和谁走得近也不用您管。没有其他事祝您晚安。”
女孩站在楼梯角落里，和上来的卉一撞了个正着。少年拧着剑眉，见到她后愣了一瞬，表情随即放柔了。
“阿叶，你怎么还没睡？”卉一半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
“哥哥……说好今天给我读故事的……”她小声道。
想是自己昨天睡迷糊的时候说的，卉一拉过妹妹的手：“抱歉，阿叶，今天哥哥太累了——”
“那明天！”女孩说着拉过他的衣服，仰头道：“哥哥，你和爸爸是在吵架吗？”
卉一低头看到妹妹有些害怕，便握住了她的手里：“你上一次见到爸爸是什么时候？”
“刚才。”她说道。
卉一哭笑不得：“再之前？”
“……”她想了想：“从花都回来后的几天？”
“半个月前。”卉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爸爸去接你，你看到他时大哭，不和他走。后来杨阿姨去，我也去了，你才肯走。”
她摇了摇头。
“知道你当时怎么对爸爸说的吗？”
“什么？”
“你往我怀里躲，一边哭着对他说‘我好久都没看到我爸爸了，我不认识你’。”
…………
女孩隔天带着故事书，来到哥哥的房间。
今天哥哥很早就回来了，两人晚上还和母亲一起吃了晚餐。
哥哥总是能逗母亲开心，她毫不怀疑比起自己母亲更喜欢哥哥——虽然她才同母亲小时候长得更像。但她一点儿也不嫉妒，因为她也最喜欢哥哥了。
谁会不喜欢哥哥呢？就算爸爸对哥哥生气，他也对哥哥的棋艺大加赞扬。爸爸只是不喜欢当面夸人罢了。
“看看读到哪里了？”她躺在哥哥怀里，哥哥轻声说道。
“读完了第二章。”她记得很清楚：“我刚认识了小王子。”
“恩，那就从第三章开始。”他哗啦啦翻开了书页。
哥哥的声音很好听，她的思维逐渐朦胧起来，眼皮开始打架，哥哥放下了书。这时电话响了。
女孩在手机振动声中嘟哝了几句，哥哥给她盖上被子，拿着手机到了阳台。这时她又清醒了一些，一些话语飘到了耳中。
“兰馨……哪里……马上过去……”
哥哥放下电话，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接着关上了灯。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在黑暗中看得很清楚，飞快地下床跑到桌子旁，打开最上面第一个抽屉，伸手抓住了一把车钥匙。
哥哥在晚上出门一定会开那辆车身大到不可思议，灯亮到不可思议的车，名字是一种动物。他说开这辆车需要控制力，新手根本开不了。
而且这辆车是哥哥自己买的。他用父亲给的启动金赚了钱，不仅全都还给父亲，还付了利息。
推开房门，女孩光着脚往楼上跑去。顶楼有电梯，可以直通车库，比楼梯快，她在黑暗里跑得飞快，还差点儿摔一跤。
地下车库很安静，叮的一声后卉叶冲了出去。为了不被发现，她进了后备箱，跪在里面将箱盖往下拉上了。
里面黑黢黢一片，她在黑暗中蜷成一团，摸索着穿上了随手拿来的一双鞋。
紧接着她听到脚步声，是哥哥来了。
祈祷着不要被发现，女孩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接着感到车子发动了。
开始速速很慢，只有轻微晃动以及巨大的声音。随着轻微振幅和音响的响起，她知道车子已驶离了家，但她不知道车子要开往哪里。
昨天听到父亲那样生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哥哥或许是做了什么事。
她当然知道兰家，海城首屈一指的豪门，同卉家所在的领域一样，父亲为了避免竞争，开始发展海外市场，所以今年才会去花都。
哥哥和兰家的小女儿是同学——就是刚才电话里提到的兰馨。她也在宴会上见过她，是个染着红发的张扬存在。
不过从刚才那通电话来看，哥哥和兰馨的关系似乎比她以为的还要好，哥哥听上去有些担心。
女孩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心里确实涌起了微妙的不愉快。她想去看看哥哥每天晚上都去哪里，哥哥的朋友又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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