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父子谈心
“咱们班的灰顾洺同学和钱尹轲同学今天早上的打架行为很是恶劣，但是鉴于两人平时表现良好，并且成绩优异，学校决定停你们三天课，全校通报批评，其他人引以为戒。”
“好了，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回去吧，其他人正常上课。”
班主任夹着自己的教案离开了。
班里静悄悄的，大家面面相觑，甚至有人笑出了声。
他们都知道学校会偏袒学习好的同学，但是没想到这么护犊子。
这不痛不痒的休息几天，完了回来接着上课，还真是轻松啊。
于晴松了口气，只是停课几天，不会太影响的。更何况他们两个平时上课也不认真听课，只是机械地完成所有作业而已。有个机会让两个人回去冷静冷静也是好事，顺便避避风头。
都在宋潇蕙的意料之中，她朝灰顾洺投去无能为力的目光，灰顾洺脸上泛起苦笑，只能默默应了。
于晴起身走到灰顾洺身边帮他收拾东西，灰顾洺有些受宠若惊，她淡淡一笑，解释道：“如果你不帮我，我现在应该也去医院了，帮你收拾一下是应该的。”
他故意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笑着说：“无缘无故打女孩子是懦夫行为，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班长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我更不能让他在咱们班里肆无忌惮地行凶。”
灰顾洺又摇了摇头，快速收拾好东西，苦笑着朝班里的其他人挥了挥手，快步走了出去。
钱尹轲挎上自己的单肩包，拎起自己的礼物盒，站在讲台上向同学们鞠躬，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容忍，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休息几天，再见了。”
一个男生突然起立喊住了钱尹轲，脸色通红，纠结了一下才说：“大哥，留步。那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我跟着你混了。有事直接招呼一声，我随叫随到。”
他转身朝班里的其他男生询问，想要带动起班里的气氛。
“你们说呢？”
另一个男生也站了起来，点头附和道：“那肯定的啊。我早就看那个小瘪三不顺眼了，整天装腔作势的。今天大哥帮我们出了口恶气，我爽的很啊。要不是大哥，以后他们肯定还要来找事，谢谢大哥。”
全班男生都站起来了，朝他鞠躬，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谢谢大哥。”
这弄得咋跟不良组织似的，要是叫班主任看见了，怕不是要再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里教育一番。
宋潇蕙掩嘴浅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调侃地挑起了眉毛。
钱尹轲尴尬地笑了笑，连连点头，脚下抹油急忙溜了出去。
灰顾洺正站在班外抱着膀子看他笑话，他等着看钱尹轲回来的时候如何收场，现在好了，他好像成了他们班的老大了。
“男神，我会等着你的。”
“男神，你好帅啊，我爱你！”
许多暗恋他的女生站在班门口朝钱尹轲挥手尖叫，弄得钱尹轲感觉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疼呢。
本来这件事还挺不光彩的，怎么到他们这里就成了英雄行为了。
听着女生们的尖叫声和老师们的议论声，灰顾洺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和他并肩而行。
见钱尹轲脸上挂着的抑郁表情，还不忘揶揄他：“瞧瞧，听听，这热情。啧，尹轲，你彻底火了，我觉得你不负众望成为了新一任校园老大了。”
“屁，你以为我愿意啊。再说了，你也打人了，为啥他们不叫你名字呢？”
灰顾洺耸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因为他们不认识我啊，他们都知道你钱尹轲大少爷是学校里的名人，我只是你钱大少爷的跟班。”
钱尹轲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撇撇嘴，小声问道：“别搁我这里阴阳怪气的。不是说笑，顾洺，说真的，我真的有那么张扬吗？”
灰顾洺停下脚步支起车架，严肃地盯着他，掰着手指细数起来：“纠正一下，你不是张不张扬的问题，咱们数一下啊。”
“高一入学第一天在公共告示牌上修改省级优秀特级英语教师写的‘每日一句’英语专栏里的错误语法；在军训时练趴了教官和几个找事的高二学长；获得了数不胜数的奖状和奖牌；学校演讲的‘常客’；校外不良调戏女生时出手相助。当然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啧，你说说看，你还够低调吗？”
钱尹轲慌了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那咋办嘛，我就这个性子，没办法啊。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跟你一样低调呢？”
“那就该咋把咋办呗，跟我说也没用啊。”
“你就是你，没必要和别人一个样子啊。活得洒脱自在，这不正是你吸引女孩子们的一大特点吗？”
灰顾洺甩开他的手，收了车架，推着车子继续往学校外面走，头也不回地说着。
“要我说啊，你不用在意。本来你都已经给别人留下狂傲张扬的形象了，要改了也来不及了。”
钱尹轲刚要说什么就呆住了，下意识想要转身逃跑，但本能告诉他那么做必死。
灰顾洺也停在原地，然后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钱叔好，来接他的？”
钱柏林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轻轻点头，笑呵呵地回了一声：“嗯，灰小子啊，多久没见了？”
灰顾洺想了一下回道：“不到一个星期吧。”
“嗯，还记得挺清楚，那我问问你，你妈前几天给你来电话时给你说什么了？”
灰顾洺的笑容一下僵硬住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乖乖上课，认真学习，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让我爸操心。”
“顾洺啊，你妈现在很忙，没办法回来，但是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托我给你捎句话，‘人活一辈子，最难的不是活下去，而是忍住那口气’。”
钱柏林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声，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一旁低头不敢说话的钱尹轲，笑了起来。
“行了，赶紧回去吧，我要和我家的那个好好谈谈了。”
灰顾洺如释重负，头也不回地道了别，跨上自行车就溜之大吉了。
他这一跑就留下了父子二人尴尬的对视。
钱尹轲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怕他骂自己。
钱柏林什么也没说，一把拉开车门扬起下巴示意他上车，后者急忙把山地车折叠放进后备箱，小跑钻进了车里。
上了车，钱柏林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默默地启动车子，往海边开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坐在后面紧张得身子直打颤的钱尹轲，而是伸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放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Starset乐队的《ing》。
钱尹轲也很喜欢这首歌，他喜欢这样的重金属感觉，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强烈的打击感带给他的是畅快淋漓的幻想体验和沉浸式的思想风暴。
“儿啊，事情的大概经过我都知道了。”
钱柏林腾出一只手夹了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把烟气吐到窗户外，不让钱尹轲闻到太浓的烟味，眯起眼睛看路。
他本来想学着电视里看到的那种稳重如山的慈父形象，但又感觉那与自己的气质不搭，也就改了回来。
“我不能说你打得大快人心，也不能随便批评你打人的行为，我想先问问你的感受。”
钱尹轲摇摇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只觉得我做的没错，为人子不能让父母被人侮辱，作为男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生被人欺负。我和顾洺站出来把他们揍回去是没错的。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钱柏林抬眼看着后视镜里轻咬下唇的钱尹轲，诧异地挑起眉毛：“真实想法？”
钱尹轲使劲点头，鼓起勇气坚定回答：“真实想法。”
“打得好。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东西，保护女生是对的。骂别人父母的玩意不配有父母，为自己父母找回尊严是对的。没本事单挑就找人堵门的垃圾，我当年也是来一个打一个。当然，你灰叔也帮我来着。”
钱柏林使劲吸了口烟，无奈笑了，轻轻摇头，似乎在感慨过去的日子。
“那都过去了，但是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你爷爷问我‘后悔吗’的时候，我笑着跟你爷爷说‘我不后悔’。”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还真是灵验。儿子，单论打人这件事，你有错，但是一旦给了打人这件事一个正当理由，你就是对的，而且别人会站在你这边。”
他把烟头掐灭塞进烟灰槽里，抬头扫了眼后视镜里若有所思的钱尹轲，继续说着。
“想想吧，孩子。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就算这件事是错的，你也可以用一个合理的理由把它变成正义之举、民心所向之事。”
“我们猎杀猎物一样是这个道理，对猎物来说我们是天杀的、邪恶的，但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干掉任何威胁我们生命的家伙都是正当防卫。利益不存在对错，评判对错的都是吃饱了撑的人无聊才会去做的，我们只需要付诸行动来践行我们承诺的就够了。”
“任何对你构成威胁的存在都必须扼杀于摇篮之中，否则一时的妇人之仁会后患无穷！”
“所以，儿子，做你该做的，做你认为正确的，不需要考虑太多。”
“到了，下车吧。”
钱柏林把车熄火，脱下鞋和袜子放在车里，背着手赤脚往金黄的沙滩上走，享受着似火骄阳带来的温暖和潮湿海风夹带的腥气。
这些是无论身在何方都难以忘记的感受，因为这里才是他的家。尤其是在海外漂泊打拼多年，尝尽了辛酸苦辣，这种眷恋更加浓烈，如香烟一般苦涩却又上瘾。
钱尹轲也脱了鞋，赶紧下车追上自己的父亲，缓步跟在他的身边。
“说起来，我还是在这片沙滩上追到了你妈那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钱柏林眺望着宽阔无垠的蔚蓝海洋，眯眼瞧着远处天边的点点白帆，深吸了一口腥味十足的海风，憋了一会才缓慢呼出体内的浊气。
他露出怀恋的表情，席地而坐，两只手撑着沙滩向后仰身，侧目看了眼身边神经放松的钱尹轲，轻声说了一句。
钱尹轲兴致大起，立刻坐到父亲的身边，像个要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全神贯注地注视神秘一笑的钱柏林，心痒难耐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支楞起两只耳朵等着父亲开口。
钱柏林吊足了他的胃口，见他急不可待地盯着自己，这位父亲才好好捋顺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开口讲了起来。
钱尹轲很认真地在听，他非常好奇自己父母的那青涩美好的恋爱往事，很渴望了解那时的父母究竟是何种青涩模样。
海浪阵阵拍打着水泥浇筑的狭长海堤，灰顾洺趴在栏杆上安静地、远远地注视这对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
钱尹轲脸上绽放的笑容和钱柏林夸张的动作都深深刻入他的眼底，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深处露出了罕有的羡慕之情，可很快就被他用其他情感掩去。
他无奈地长叹一声，推着自行车快速离开了。
“真是羡煞旁人啊。”
“好了，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回去吧，其他人正常上课。”
班主任夹着自己的教案离开了。
班里静悄悄的，大家面面相觑，甚至有人笑出了声。
他们都知道学校会偏袒学习好的同学，但是没想到这么护犊子。
这不痛不痒的休息几天，完了回来接着上课，还真是轻松啊。
于晴松了口气，只是停课几天，不会太影响的。更何况他们两个平时上课也不认真听课，只是机械地完成所有作业而已。有个机会让两个人回去冷静冷静也是好事，顺便避避风头。
都在宋潇蕙的意料之中，她朝灰顾洺投去无能为力的目光，灰顾洺脸上泛起苦笑，只能默默应了。
于晴起身走到灰顾洺身边帮他收拾东西，灰顾洺有些受宠若惊，她淡淡一笑，解释道：“如果你不帮我，我现在应该也去医院了，帮你收拾一下是应该的。”
他故意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笑着说：“无缘无故打女孩子是懦夫行为，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班长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我更不能让他在咱们班里肆无忌惮地行凶。”
灰顾洺又摇了摇头，快速收拾好东西，苦笑着朝班里的其他人挥了挥手，快步走了出去。
钱尹轲挎上自己的单肩包，拎起自己的礼物盒，站在讲台上向同学们鞠躬，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容忍，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休息几天，再见了。”
一个男生突然起立喊住了钱尹轲，脸色通红，纠结了一下才说：“大哥，留步。那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我跟着你混了。有事直接招呼一声，我随叫随到。”
他转身朝班里的其他男生询问，想要带动起班里的气氛。
“你们说呢？”
另一个男生也站了起来，点头附和道：“那肯定的啊。我早就看那个小瘪三不顺眼了，整天装腔作势的。今天大哥帮我们出了口恶气，我爽的很啊。要不是大哥，以后他们肯定还要来找事，谢谢大哥。”
全班男生都站起来了，朝他鞠躬，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谢谢大哥。”
这弄得咋跟不良组织似的，要是叫班主任看见了，怕不是要再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里教育一番。
宋潇蕙掩嘴浅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调侃地挑起了眉毛。
钱尹轲尴尬地笑了笑，连连点头，脚下抹油急忙溜了出去。
灰顾洺正站在班外抱着膀子看他笑话，他等着看钱尹轲回来的时候如何收场，现在好了，他好像成了他们班的老大了。
“男神，我会等着你的。”
“男神，你好帅啊，我爱你！”
许多暗恋他的女生站在班门口朝钱尹轲挥手尖叫，弄得钱尹轲感觉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疼呢。
本来这件事还挺不光彩的，怎么到他们这里就成了英雄行为了。
听着女生们的尖叫声和老师们的议论声，灰顾洺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和他并肩而行。
见钱尹轲脸上挂着的抑郁表情，还不忘揶揄他：“瞧瞧，听听，这热情。啧，尹轲，你彻底火了，我觉得你不负众望成为了新一任校园老大了。”
“屁，你以为我愿意啊。再说了，你也打人了，为啥他们不叫你名字呢？”
灰顾洺耸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因为他们不认识我啊，他们都知道你钱尹轲大少爷是学校里的名人，我只是你钱大少爷的跟班。”
钱尹轲白了他一眼，无奈地撇撇嘴，小声问道：“别搁我这里阴阳怪气的。不是说笑，顾洺，说真的，我真的有那么张扬吗？”
灰顾洺停下脚步支起车架，严肃地盯着他，掰着手指细数起来：“纠正一下，你不是张不张扬的问题，咱们数一下啊。”
“高一入学第一天在公共告示牌上修改省级优秀特级英语教师写的‘每日一句’英语专栏里的错误语法；在军训时练趴了教官和几个找事的高二学长；获得了数不胜数的奖状和奖牌；学校演讲的‘常客’；校外不良调戏女生时出手相助。当然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啧，你说说看，你还够低调吗？”
钱尹轲慌了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那咋办嘛，我就这个性子，没办法啊。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跟你一样低调呢？”
“那就该咋把咋办呗，跟我说也没用啊。”
“你就是你，没必要和别人一个样子啊。活得洒脱自在，这不正是你吸引女孩子们的一大特点吗？”
灰顾洺甩开他的手，收了车架，推着车子继续往学校外面走，头也不回地说着。
“要我说啊，你不用在意。本来你都已经给别人留下狂傲张扬的形象了，要改了也来不及了。”
钱尹轲刚要说什么就呆住了，下意识想要转身逃跑，但本能告诉他那么做必死。
灰顾洺也停在原地，然后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钱叔好，来接他的？”
钱柏林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轻轻点头，笑呵呵地回了一声：“嗯，灰小子啊，多久没见了？”
灰顾洺想了一下回道：“不到一个星期吧。”
“嗯，还记得挺清楚，那我问问你，你妈前几天给你来电话时给你说什么了？”
灰顾洺的笑容一下僵硬住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乖乖上课，认真学习，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让我爸操心。”
“顾洺啊，你妈现在很忙，没办法回来，但是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托我给你捎句话，‘人活一辈子，最难的不是活下去，而是忍住那口气’。”
钱柏林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声，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一旁低头不敢说话的钱尹轲，笑了起来。
“行了，赶紧回去吧，我要和我家的那个好好谈谈了。”
灰顾洺如释重负，头也不回地道了别，跨上自行车就溜之大吉了。
他这一跑就留下了父子二人尴尬的对视。
钱尹轲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亲，怕他骂自己。
钱柏林什么也没说，一把拉开车门扬起下巴示意他上车，后者急忙把山地车折叠放进后备箱，小跑钻进了车里。
上了车，钱柏林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默默地启动车子，往海边开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坐在后面紧张得身子直打颤的钱尹轲，而是伸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放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Starset乐队的《ing》。
钱尹轲也很喜欢这首歌，他喜欢这样的重金属感觉，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强烈的打击感带给他的是畅快淋漓的幻想体验和沉浸式的思想风暴。
“儿啊，事情的大概经过我都知道了。”
钱柏林腾出一只手夹了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把烟气吐到窗户外，不让钱尹轲闻到太浓的烟味，眯起眼睛看路。
他本来想学着电视里看到的那种稳重如山的慈父形象，但又感觉那与自己的气质不搭，也就改了回来。
“我不能说你打得大快人心，也不能随便批评你打人的行为，我想先问问你的感受。”
钱尹轲摇摇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只觉得我做的没错，为人子不能让父母被人侮辱，作为男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女生被人欺负。我和顾洺站出来把他们揍回去是没错的。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钱柏林抬眼看着后视镜里轻咬下唇的钱尹轲，诧异地挑起眉毛：“真实想法？”
钱尹轲使劲点头，鼓起勇气坚定回答：“真实想法。”
“打得好。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东西，保护女生是对的。骂别人父母的玩意不配有父母，为自己父母找回尊严是对的。没本事单挑就找人堵门的垃圾，我当年也是来一个打一个。当然，你灰叔也帮我来着。”
钱柏林使劲吸了口烟，无奈笑了，轻轻摇头，似乎在感慨过去的日子。
“那都过去了，但是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你爷爷问我‘后悔吗’的时候，我笑着跟你爷爷说‘我不后悔’。”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还真是灵验。儿子，单论打人这件事，你有错，但是一旦给了打人这件事一个正当理由，你就是对的，而且别人会站在你这边。”
他把烟头掐灭塞进烟灰槽里，抬头扫了眼后视镜里若有所思的钱尹轲，继续说着。
“想想吧，孩子。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就算这件事是错的，你也可以用一个合理的理由把它变成正义之举、民心所向之事。”
“我们猎杀猎物一样是这个道理，对猎物来说我们是天杀的、邪恶的，但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干掉任何威胁我们生命的家伙都是正当防卫。利益不存在对错，评判对错的都是吃饱了撑的人无聊才会去做的，我们只需要付诸行动来践行我们承诺的就够了。”
“任何对你构成威胁的存在都必须扼杀于摇篮之中，否则一时的妇人之仁会后患无穷！”
“所以，儿子，做你该做的，做你认为正确的，不需要考虑太多。”
“到了，下车吧。”
钱柏林把车熄火，脱下鞋和袜子放在车里，背着手赤脚往金黄的沙滩上走，享受着似火骄阳带来的温暖和潮湿海风夹带的腥气。
这些是无论身在何方都难以忘记的感受，因为这里才是他的家。尤其是在海外漂泊打拼多年，尝尽了辛酸苦辣，这种眷恋更加浓烈，如香烟一般苦涩却又上瘾。
钱尹轲也脱了鞋，赶紧下车追上自己的父亲，缓步跟在他的身边。
“说起来，我还是在这片沙滩上追到了你妈那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钱柏林眺望着宽阔无垠的蔚蓝海洋，眯眼瞧着远处天边的点点白帆，深吸了一口腥味十足的海风，憋了一会才缓慢呼出体内的浊气。
他露出怀恋的表情，席地而坐，两只手撑着沙滩向后仰身，侧目看了眼身边神经放松的钱尹轲，轻声说了一句。
钱尹轲兴致大起，立刻坐到父亲的身边，像个要听故事的小孩子一样全神贯注地注视神秘一笑的钱柏林，心痒难耐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支楞起两只耳朵等着父亲开口。
钱柏林吊足了他的胃口，见他急不可待地盯着自己，这位父亲才好好捋顺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开口讲了起来。
钱尹轲很认真地在听，他非常好奇自己父母的那青涩美好的恋爱往事，很渴望了解那时的父母究竟是何种青涩模样。
海浪阵阵拍打着水泥浇筑的狭长海堤，灰顾洺趴在栏杆上安静地、远远地注视这对父子其乐融融的模样。
钱尹轲脸上绽放的笑容和钱柏林夸张的动作都深深刻入他的眼底，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深处露出了罕有的羡慕之情，可很快就被他用其他情感掩去。
他无奈地长叹一声，推着自行车快速离开了。
“真是羡煞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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