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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骑驴女侠,小妞下山

    次日清晨上路,我一出门便吃了一惊,只见大师兄二师兄都穿了半新不旧的锦缎衣裳,暖洋洋一出场竟是件桃粉的衣服,更是叫我大跌眼眶。暖洋洋这身倒是让我想起小时候没有卷纸时,家里用的粉红色的手纸,格外喜气。师父也穿一件白衫,气派不俗。来到明朝之后,我自己就买了一件衣裳,进了海归派发了几件海龟工作服,这次出远门,想来舟车劳顿,没舍得穿我仅有的鹅黄色百褶裙,是以穿了平日练功的简单白衣裳,自觉灰头土脸,獐头鼠目。

    看了半天没瞧见安子淮,难道这厮临阵脱逃?师父见我来了便道:“咱们上路罢。”

    出了大门,一溜六匹骏马一字排开,安子淮早已坐在马上冲我笑道:“怎地来的这么晚!”我一看见那马心头便是一惊,原以为有个什么马车轿子之类的交通工具,原来竟是骑马去。这骑马说来气派,可是我是万万不敢的。

    大二时候怀揣一腔江湖热血盼望去大草原策马长鞭,纵情高歌,谁知报了团一瞧,那草原上的草连我鞋子都末不了,参观的牧民家庭皆是专门接待旅行团的。交了50块骑了马,哪知那马是由专业人士牵着在前面带的。马在电视上看起来不高,大侠们一跃便上去了,其实我连马镫子都够不着,后来那专业人士发了狠,硬是把我举上马背,谁知马小跑起来上下颠簸,只感觉自己随要要被颠了出去,小命不保,因此一圈下来再不敢骑马。

    我声细如蚊:“师父,我不会骑马。”

    老海龟道:“是了,你刚入门不久,又无武功根基,我倒忘了这点,既是如此,子淮,你去牵头驴来。想必驴是好骑的。”

    老海龟又在搞笑了,想大家伙骑骏马飞驰,我却在后面骑头驴,一路喊着“等等我,等等我”可有多丢脸!

    想来想去也别无他策,只好乖乖上了驴。这驴比马矮上一截子,全身黝黑,尾巴尖一簇白毛,眼神温顺,倒是非常可爱。想想郭襄女侠闯荡江湖还骑驴呢,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们六人在街上浩浩荡荡而过,我也自觉气派体面。这时听到两个路边卖菜的大婶议论“海归派这是要出门啊,你看这高头大马一骑真是气派。”“咦?怎么后头还跟着个骑驴的?”“面生,没见过,可能是随行的丫头吧。”

    我听闻此言,顿时泄了气,回头狠狠瞪那大婶一眼,谁知一拧身子,那驴突然住了脚步,我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摔了下来,滚到路边的沟里。所幸正是烟花四月,沟里倒也没水,才没出了大丑。

    在那两个妇人嬉笑中,我站起身来,速速上驴,免得更多人看见。有心踢那驴一脚,又怕他驴脾气发作,忍了下去,看它眼珠提溜乱转一副调皮相儿,扑哧一笑,便也不气了。

    我见已到郊外,四下无行人,便摇头晃脑唱起了歌“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兴高采烈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地哗啦啦啦我溅了一身泥!”众师兄师姐听了笑意盈盈,安子淮在人群中笑得最大声,师父也没怪我不庄重,捻须微笑。

    一路打尖住店自不用提,慕容家在和州的白石山附近。和州本就与庐州相邻,三日便已到达。

    这一日终于走到慕容世家的门口,只见慕容府重门高檐,朱楼碧瓦,面积比海归派足足大了一倍有余!我有些暗自悔恨没有投师慕容世家,和这里相比,海归派简直小得不像话。

    师父嘱我们一不得逾矩,不得妄言,免得损了海归派的名头。我们一一遵从,随着师父进门。

    早有家丁前去禀报,一群男男女女出来迎接,中间最醒目的是个位银发老妇,拄一龙头杖。这老妇慈眉面善,保养甚佳,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就是老了也腰板挺直,头发一丝不乱,气度高贵。老妇旁边站了一溜男男女女,我也记不得,也看不清。

    这老妇远远见了师父便浅浅鞠了一躬,才笑道:“海掌门,这几日我天天数着日子等着你们来呢。”

    我见这老妇对师父十分礼遇,不但出来亲迎,还以平辈之身竟鞠了一躬,似乎不符礼俗,深感奇特。

    师父道:“老夫人,这可折杀我了,您寿辰大事,海归派自当来贺。”

    原来贺寿便是为了这老夫人,看来她在慕容府里地位极尊,我也随着众弟子施礼问好。贺寿本是武侠片最烂俗的情节,我本以为成为江湖小虾米后会有一番奇遇,没成想干的不过是这些琐碎之事,不过这次我自以为身怀重任,也不觉无趣。

    进了大厅,众人坐好,老夫人和师傅便开始一一问候,公式如下:

    老夫人道:“这可是A么?”

    师傅答:“正是。”

    老夫人道:“真是少年英雄(男)。”

    师傅问:“这不是B么?”

    老夫人答:“正是。”

    师傅道:“真是飒爽英姿。(女)”

    显然两家很是熟稔,想来是年年相互之间不少走动,可是又一本正经地互问是不是某某,显得却酸腐了很多,我听来倒是十分好笑。我一路仔细听来,却无一人名字里带峰字。正暗自疑心,却问到了安子淮。

    问到安子淮老夫人却突然满脸慈爱,“淮儿,好几年不见好像又长了些,这几年时时惦着你,幸亏你师父精心栽培。”

    此言一出,我十分诧异,听这老夫人的话,显然和安子淮相识已久,这口气竟像是长辈待孙儿。我看看其他师哥师姐竟也不以为奇,显然早知二人瓜葛。

    老夫人问了武功进度,又问吃穿用度,事无巨细,竟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把其他人凉在这里。

    安子淮却显得很是疏离,问上十句答上寥寥几字。神情中带着些不耐,见我好奇瞧他,冲我扮个鬼脸。

    那老夫人见到这一幕,便也转头看我,突然喜上眉梢,亲切道:“这是新收的弟子吧。长得倒是端正。”

    我一听有人夸我相貌端正立刻对慕容老夫人产生了极大地好感。其实我是知道当在古代想夸一个女孩长相,却找来找去实在没什么优点时,就会说“相貌端正”。这和夸你“头发真长啊”是一个道理。可是来了古代以后,我还真是不太清楚别人怎么看自己,先因为年龄的问题饱受打击,然后又天天被安子淮冷嘲热讽,实在拿不准这明朝人的审美观,今天见有人夸我,开心不已。

    没想到慕容老夫人拉着我的手问起没完了,什么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几口人,几亩田,几头牛,几只鸡,生辰八字是什么。

    我本来就是编造的来历,当初入门师父也没问得这般详细,我哪里推算得出自己生辰八字,什么年都将不清楚,急得我满头是汗,不知如何是好。

    我偷眼去望安子淮,向他求救,没想到他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低了头去搓衣角,据说这招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怎奈我衣角是圆的,也只好搓上一搓。

    老夫人见我低头不语,以为我害羞,便也不再问了。老夫人见我们舟车劳顿,便叫我们休息,晚上再过来吃饭,我总算松了口气。

    下人领着我们住进了厢房,这厢房比我在海归派的员工宿舍要好得多了,明亮宽敞,一应俱全。我像住进了五星级酒店,梳子也想带走,牙粉也想带走,又怕给师傅丢人,只好作罢。

    突然听得窗外一记拍手,一个娇嫩声音道:“这里住得可是那捉了采花贼的女侠?”

    正想如何应答,又听得另外一女子冷冷道:“四妹你好会讲话,不过是连采花贼都看不上的女子,何必理会。”

    我心里纳闷我这光荣事迹怎么都传到慕容家了?这两个女子在我窗下一红一白唱起双簧来,我是答是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