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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灰灰的天空下起毛毛细雨,山谷内朦胧一片,池塘上的荷叶被打得摇摇欲坠,一个年约八岁的小男孩坐在靠近池塘的大树下,手里拿着一支自制的竹鱼竿,口里叼着一根青草,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钓。

    小男孩个头不高,只有一米二左右。他有着一头凌乱卷曲的黑发,两条稀疏的眉毛。一双眯着的眼睛显得十分无神。扁塌的鼻子旁有一些肉色的雀斑。唇薄脸尖,样子很不惹人注意。

    他穿着母亲亲手做的连身牛仔服,里面没穿上衣,露出苍白的肩膀。他的鞋子上有几个明显的破洞,修补是不可能了。哪天钱充裕时,母亲或许会到城中买一双新的。

    小男孩整整呆了一个上午,用来装鱼的竹筐只有零星几条鱼苗和比他还瘦的水蟹。他用来装蚯蚓的盒子快空了,看来今天是一个不适合垂钓的日子。

    小男孩很早出门,连母亲准备的稀粥也没吃上两口,现在肚子用开锣打鼓来形容丝毫没有夸张。

    他回家后可不想白粥配白粥,于是操起花了一个星期制作的鱼叉,把连身牛仔服扯下,脱下那双破鞋子,一丝不挂地站在池塘边。

    深呼吸一下,看着池塘深处冒着的泡泡,他鼓起勇气踏入池塘,缓缓潜入水中。

    幸好雨水不大,不然水里一定会变得很混浊。他在水中睁开双眼,不再听到滴水声,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小男孩潜水捕鱼显然不是第一次。他熟练游到几个隐秘地方,顺利插死数条十多厘米的草鱼,带着它们游回岸边。

    不是他不想继续下去,而是池塘里的鱼聪明得很。同伴接连遭殃,剩下的鱼都纷纷躲在深暗的石缝里,他的叉子根本够不着。

    他回到岸上,把鱼统统丢进竹筐里,捞起牛仔服套上,打了一个冷颤,挽着破鞋赤脚离开。

    远方一个人影逐渐来到男孩面前,她撑着一把鲜艳的大红花伞,头上扎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细眉鹅脸,高鼻红唇,身穿粉红色连身裙,那双高跟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轨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人连午饭都吃了,你还在外面玩耍?”她生气地对着男孩责备道。

    “汤婉娴,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这么关心?”轨生问道。

    两人的身高差了一截,快有一个半头,轨生的眼睛刚好到汤婉娴的胸口。可他们两人的年纪实际上相差无几。

    “谁关心你了,要不是你娘平时关照我,我才不会帮她找你。”汤婉娴马上否认道,不想跟轨生扯上任何关系。

    “伞呢?”轨生伸出右手。

    “只有一把。”汤婉娴退后几步,与轨生拉开距离,说道:“别想进来,你现在又脏又臭,真是讨厌死了。”

    “大姐,你出门不带脑的吗?为何不带多一把伞。”轨生嘀咕了两句,声音只有他能听得见。

    “人也找到,我就回去了,要不然来不及。”汤婉娴摆摆手道。

    “你又到城里去?”轨生好奇地问道。

    “我做什么关你啥事!”汤婉娴狠狠地骂了一句,扭头就走,没有否认的意思。

    难怪她打扮得如此……得体,轨生心里暗道。看着汤婉娴离开的背影,他背起竹筐高高兴兴地回村里去,一边走一边哼起小曲。

    轨生所生活的村子名叫“寡妇村”,为什么叫寡妇村呢,那是因为村里大部分男丁在之前的大战中征招入伍,结果可想可知,他们不是战死就是被敌国俘虏。他们的妻子寂寞了几十年,不是寡妇那又是什么呢。

    当然,这条村子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改下这样的名字,毕竟人还是要面子的。所以,在有文化的人共同研究下,他们取了一个谐音名字“卦符村”。别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这条村专出神棍。

    山谷离卦符村只有几里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轨生便回到村子。他远远地看着村子,村子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幢幢石制大屋把几十亩地填满,大路用鹅卵石铺成,走起来有凹凸的感觉。

    这天是村子赶城的日子,所以村口特别热闹。大大小小的马车不断往来,而且马车都是由女人驾驶。原因无它,毕竟村子叫卦符村。

    村子只有几百户人,村民还是有不少的。为了讲究气派,村民合资在村口建了一座足有三米高的巨大牌坊,上面用金漆写着卦符村三个大字。

    牌坊前立着一座两米高的女性石像,其外貌神圣又贞洁。村里老一辈人说,这个石像十分古老,是古时候外地人为这条村子的寡妇而造的。目的是表彰村里的寡妇能够坚守贞操,至于是真是假就无法证实了。时间一久,石像便成为这条村子的象征。

    轨生所住的破屋子位于村子的角落,藏在又大又漂亮的房子的旁边,两者形成很大的对比。

    整间房子只有一层,差不多六十平方米,对于一对母子来说勉强够用。

    屋上的瓦片修了好几次,下大雨的时候还是会渗水。冬天的时候,整间屋都是通风的,冷得让人不要不要。

    轨生小时候不懂事,顽皮地把窗口打烂。结果好几年了,那个破洞还在,直到最近才勉强修补回来。

    外面墙上的石灰掉得七七八八,母亲想明年找人来重新修葺一下破屋,问了好几家师父的价钱,最后还是觉得过几年再算。

    轨生回到家,发现家里前面站着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那人只有一米五高,长得很胖,穿金戴银,脸上全是油。

    那身金钱长袍真是夸张,大爷,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夏天啊,轨生心里暗道。

    轨生对他一点也不陌生,他每个月来催交租金跟要饭似的。小时候每次遇到他,轨生都会被他那肥大的手指捏脸。

    如果母亲不按时交租金,轨生还会从他口中听到几句难听的脏话。没错,即便这样的一间破房也不是完全属于轨生两母子的,轨生有时候不禁会想,家里到底有多穷。

    这个中年男人叫做地主,当然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他拥有此房的地契。可能今天是赶城的日子,他那平时像狗一样跟着他背后的两个喽啰没有出现。

    地主整理一下仪容,敲门叫轨生母亲出来。木门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从屋内走出来,她头上盘着一个大髻,髻上插着一根木杈,柳眉大眼,粉颊朱唇。她就是轨生的母亲,完全与轨生两个样。

    “原来是你啊,前几天不是收了这个月的钱吗?”轨生的母亲问道,丝毫没有招呼他进屋的意思。

    “我是收了这个月的钱,可前几个月的没收到啊,你不是忘了还欠我几个月租吧?”地主直言道。

    “可你不是说……可以宽限几天吗?”轨生母亲问道。

    “媚娘,我的确是隔了几天才来的。”地主笑道。

    “我以为你的意思是……”媚娘无言以对。

    “我说啊,其实你的条件并不差,根本没必要窝在这种穷地方。要不我介绍城中几个达官贵人你认识?”地主嘲笑道。

    “请您自重!”媚娘怒目以对。

    “既然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租金最多可以宽限一个月。要是下个月我没看到钱,那么,你和你那儿子都得滚蛋!”地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与轨生擦肩而过。这时,轨生把早上无聊时抓到的蝎子放进地主衣颈处,动作十分灵活,地主毫不发现。至于蝎子有没有毒,轨生才不管呢。

    “你又顽皮了。”媚娘责备道。

    “别装,你心里乐着呢!”轨生走进屋内,手也没洗就吃起媚娘为他准备的午饭。

    媚娘没有再说教的意思,关起门,操起刚才在做的手工活。手工活是熟人委托她做的,完成后给的工钱还不错。虽然这玩意耗神耗时间,但至少媚娘不用东奔西走。不过,这活不是每天都有的,因此有活就有钱,没活就欠地主钱。可是地主也不笨,才会经常来家里骚扰。

    媚娘双手还算灵活,可长年累月下来,当初的十指如葱已经不复存在。想到要还地主的钱,媚娘心里不由地盘算起这个月所做的活能攒多少钱,她可不想两母子被人赶出去。

    “娘,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大不了我们到村外弄间木屋,没准弄好后比这间破房还好。”轨生咽下口中的稀饭说道。

    “小孩子懂什么,只会顽皮。”媚娘说罢,脸上的皱纹好像又深了几分。

    其实轨生早就有计划,只是他不想母亲担心而不说罢了。

    第二天早上,隔壁养的公鸡老早就叫起来。平时,轨生肯定会大骂几句后再睡一觉,可是,他现在已经穿戴整齐,一身衬衫牛仔裤让他看起来干净多了。连平时赖于打理的乱发也梳成整齐的三七分头。

    轨生在镜子前打量一下自己,觉得应该没问题后,从竹筐里挑出几条最肥大的鱼,随便拿了一张牛皮纸将它们包裹起来。

    这时天还没完全亮,媚娘还在房中熟睡。为了不打扰她,轨生匆匆找了张纸条,写下几个字,“有事,别等,别找!”

    轨生可没有什么文化,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最后,他拿了一块放了好几天的面包啃在嘴里,急忙地往屋外走去。

    村里这个时间只有准备菜市的人出现,所以周围显得特别冷清。轨生沿着村口方向走去,边走边忐忑,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工作,心里完全没底。

    八岁出去打工,在卦符村里也算是一件新鲜事,只是没人知道罢了。轨生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临近村口处,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坐在石墩上,他双眼枯黄失去神彩,鼻子下塌,双耳兜风,身穿朱褐色素衣,右手缺了一只食指,腰间挂着掉漆酒壶,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异常。

    “来了?”老人看了轨生一眼不经意地说道。

    轨生将牛皮纸包着的鱼递了过去,礼貌地说道:“这是昨天抓的鱼,洵老。”

    “很好。”洵老接过后打开,直接喂旁边的流浪猫。

    “这年头流浪猫的伙食也比我家好。”轨生说道。

    “小子,孤寡老人的快乐你不怕懂。再说,工作的地方管吃管住,鱼只会放臭。”洵老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不然,那边可能会不高兴。”

    “一切按你说的就是。”轨生点头道。

    洵老也不啰嗦转过身子往村外走去,轨生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放在村口附近,后面的坐位已经堆满杂物,只有驾驶的地方勉强能空出两个身位。

    洵老用手抚摸了一下马的脖子,登上马车招呼轨生过来。轨生毫不客气地翻身跳上马车,在洵老旁边坐下,两人之间只有一拳头的距离。

    “出发了。”马车缓缓地在鹅卵石路上移动,朝着城市方向驶去。

    “洵老,这个工作给的钱多吗?”轨生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要说多,不多,要说少,也不少。”洵老说出模棱两可的话,令轨生更加不解,但他不敢问下去。要是洵老因此不高兴,那一切就完了。

    见轨生还算懂事,洵老好奇地问道:“你十几岁就出来赚钱,家里等钱用吗?”

    轨生摇摇头又点点头,让洵老一脸懵了,只好解释道:“我……只有八岁,家里的确缺钱。”

    “八岁!?”洵老一脸惊讶:“听你说话不像啊,长毛了吗?”

    “毛?是长了一点。”轨生尴尬地答道。

    “长毛了就是十几岁,管他是不是真的八岁。还有你……你工作的时候最好跟其他人说自己是十几岁。”洵老从新打量了一下轨生,看到他那矮小的身躯,倒是有几分相信轨生的话了。

    当初,轨生来找工作,洵老想都不想就拒绝。原因无它,工地不收低于十三岁的儿童,那里的人还是有点原则的。

    可轨生没有放弃,每天送鱼希望向洵老换取工作的机会,令洵老大感意外。小孩怎么会懂这些?大概他只是生得矮小吧,洵老当时心里想道。

    “小的明白。”轨生恭敬地应诺道,眼睛时不时瞧向洵老,生怕他反悔,那家里的租金就没着落了。

    “我就不明白,八岁的小孩应该在家里尿床啊,家人怎么会放心你到外面游荡?”见轨生乖巧伶俐,洵老开始对他好奇起来。

    “母亲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轨生回答道。

    “倒是个孝子。在外面工作可不容易,而且你又是第一次,什么都要学啊。”洵老提醒道:“你要打醒十二精神,千万不要得罪人。”

    “洵老说的是。”轨生想了想后说道。

    马车已经驶出村子十几里,天空已经完全亮了,两边景物快速退去,前方出现一个叉口,往左是入城的方向,往右轨生没去过。村里的人曾经说过,那边危机四伏,凶猛的野兽经常伤害村民。

    两条路形成很大的对比,左边还是鹅卵石路,右边的路则是泥地。

    洵老轻轻扯动缰绳,把马车驶入右边的路。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多,面前只有一条曲折的道路往前延伸。

    密林深处一直传来野兽叫声,低沉而可怕。洵老从马车后面找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塞进轨生手里,说道:“拿着防身吧。”

    “这个是?”轨生有点害怕,心里暗道,这小刀有什么卵用。

    “给你大的也拿不动。”洵老笑道:“再说,你也没什么机会用得上,毕竟这条路还是很安全的。你怕野兽,反过来野兽也怕人啊。村里不怕死的猎人常来这里,吃过亏的野兽不在少数。”

    耳边一直传来野兽的低鸣声,轨生如何放心得下。他拿绳子将小刀绑在小腿处,用裤子遮挡起来,问道:“工地离这还有多远?”

    “快了。不用一个小时,我们就会到达目的地。”洵老不经意地答道:“对了,你当初是怎么找上我的?我可没对外人说有活干。”

    “这……”轨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要是得罪介绍人,将来就别想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情报。

    “不错,口还挺密的。不过这难不到我。”洵老沉思了一会,问道:“老张,七婆,卖鱼陈……”

    当出现卖鱼陈的时候,轨生脸色出现丝毫变化,心里马上暗道不好。

    “原来是卖鱼陈,我就知道他啥事都藏不住。”洵老一脸得意地说道:“你,很不错,给了他多少好处啊?”

    “和你一样。”事已至此,轨生也不再隐瞒,索性坦白说道:“我经常到村外钓鱼,每次都将多出来的鱼送给卖鱼陈,次数多了我们就熟了。要不是真的缺钱,我也不会麻烦到您老。”

    “不麻烦。其实这工作也不是什么好活,钱也不会很多。你有没有性子耐下去,还不好说。”洵老轻轻一笑。

    忍受一个多小时马车的颠簸,轨生开始有点疲倦。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比起徒步去赶城还要累上几分。

    远方阻碍视线的树木逐渐稀少,一座巨大的矿山出现在眼前。矿山即使在白天也微微散发着柔和的黄光,令轨生啧啧称奇。

    “那是埒垨矿,你听过没有?”洵老见轨生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

    轨生遥遥头,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这奇怪的大山,心里感慨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莫非我们工作地点就在那里?”

    “没错。这个埒垨矿虽说不大,但也够挖几十年了。几箱埒垨矿卖出去的钱完全够你吃三世。”洵老打趣道。

    “要是挖矿的话,恐怕……”轨生开始担忧起来。

    “放心,别说你,我这副老骨头也折腾不起。我们只不过是帮他们看门而已,挖矿根本轮不到我们。”洵老解释道。

    “挖出来的矿用来做什么的?”轨生问道。

    “埒垨矿什么也可以做,不过,它最主要的用途是——武器。埒垨武器无坚不摧,是目前世界上最利害的兵器。一把埒垨武器的价格跟一个大城镇三个月的收入差不多。”洵老介绍道。

    埒垨矿山外,两个穿着重型盔甲的男人把守着入口,他们把洵老的马车拦了下来,丝毫不给洵老面子,冷冷问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我叫洵老,我们是来这工作的,领班应该有交待过。”洵老恭敬地答道,一点长者应有的尊严也没有。

    “来工作就应该马上出示令牌,你怎么还不懂规矩?”那个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人老了,记忆不好。如有得罪,还望见谅。”洵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圆形令牌,令牌上刻着三个字出入令。

    他们检查令牌真伪后,洵老驾驶马车缓缓进入埒垨矿的范围内。

    矿洞外围全都是矿石初步提炼的设备,设备必须利用地火,所以这里特别闷热,工人们几乎都打着赤膊。

    提炼好的埒垨矿会全运到靠近入口的集装箱,轨生进来后就看到那个箱子发出冲天光芒,里面的埒垨矿就如夜空上的星星一样不停闪烁。

    这里的工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挖矿的工人,那完全是体力活,体格不达标的人根本不能在洞内捱过两天。另一种就是运矿的工人,这活也需要一定的体力,比挖矿相对轻松一点而已。

    一个工人从矿洞里推出一辆装满埒垨矿的小车,车上的埒垨矿被一层褐色的土锈覆盖,只有几条纹理透着星光。

    “一会见到人时说话要小心,不然我们活没干成就被打一身伤。在这里做事的没有一个好脾气,你千万要记住这一点。”洵老提醒道。

    “知道。”轨生点点头。

    洵老把马车停到车棚,系好缰绳并锁好车轮锁,随便放了一捆干草在马前,便把轨生拉到距离矿洞约有五十米的一间木屋前。

    木屋只有一层,大门开着,洵老并没有急着进去,用手在门边敲了两下。“进来吧。”里面传出一道粗狂的声音。

    “领班,没见一段日子,你又威风几分了。”洵老躬身道。

    “又是你这老油条啊,你倒是准时得很。”领班抚了一下下巴短而粗的胡渣说道。

    “得到这份工作,我感恩还来不及,哪敢有半丝怠慢。”洵老谨慎说道。

    “不错。这位是?”领班越过洵老看向轨生。

    “这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人,你别看他年纪小,人机灵的很,而且他一半工资……”洵老还没说完就被领班打断,洵老识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次的工作有所不同,不过也是轻松活。外面看守的人已经够了,所以你们得到洞里巡查。”领班说道。

    “这……”洵老面露难色,想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可是矿洞会出现精食兽啊,我们两个老弱残兵要是遇到它的话,小命就一定丢在这了。”

    “哪有这么容易,我守了这里十多年,也从来没看见过一只精食兽。你们放心好了,死不了的。”领班站起来,走到洵老跟前,用力压了一下洵老的肩膀。洵老顿时压力倍增,连最后一分拒绝的勇气也荡然无存。

    洵老虽然想相信领班的话,但见过精食兽的人死得连尸体都不剩,别人又如何能够发现呢?这些年头无故失踪的矿工还算少吗,几年下来,十只手指头也数不完,就连他介绍进来的人也死了好几个,这怎么能不担心。

    “你看,人老了就不中用,这位小哥就淡定许多了。”领班笑道。

    他连精食兽也没听说过,哪会害怕。这话洵老是绝对不敢跟着领班说的,只能在心里嘀咕。要是惹领班不高兴,洵老就得受一身皮肉之苦,墙上挂着的拷打刑具可不是装饰用的。

    “小人明白,我们会遵从你的安排。”洵老无奈之下说道。

    屋内的墙上一面是拷打刑具,另一面则是一些普通兵器,虽远远比不上埒垨武器,但只少也能防身。

    领班指了指那些兵器,说道:“随便选一样吧,图个心安也好。”

    谁刚才说没危险的?洵老心里暗骂一句后挑了一把半米左右的手斧,随便挥了两下,感觉还算顺手,直接插进背后的腰带里。

    “你这小子就不用选了,这些兵器你没一件能挥得动,遇见危险就跑吧,跑不了……就祈祷下世生到一个好人家吧。”洵老对轨生说道。

    轨生知道工作很危险,但丝毫没有畏惧,那是因为他穷得只有生命了,死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别说这些晦气的话,当我是傻的吗?”领班脸色微怒。

    “不敢。”洵老和轨生异口同声说道。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跟着我来吧。”说罢,领班从办公桌下拿出一柄长刀,一看就知道是好货色。

    一行三人从屋内走出,径直进入矿洞内。经过的矿工有礼貌得很,身上扛着埒垨矿,也要跟领班打招呼。

    矿洞内每隔五米就有一支蜡烛挂在墙上,里面还不算太暗。洞里有丝丝微风,比起外面的闷热,这里反而更加清爽。

    矿洞已挖了数十载,通道错综复杂。一个分叉口就有好几条路。即便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的人,也不敢说很快回到出口。

    领班把两人带到一个宽敞的空间,这里一排过去有十几张单人床,另一边则是几张大饭桌。

    轨生算算时间,从入口到这里得要三十分钟,难怪他们在这里弄一个大型房洞。

    “你们今后一个星期就住在这里,除了你们外,还有一些矿工会和你们同住,到时你们便会知道。还有,像这样的房洞少则有十几个,你们可千万别搞混了,睡错别人的床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领班交待道:“至于工作,这里实行两班制,白天一班,晚上一班。你们按着巡逻线路走,在特定地点签到就行,一旦发现危险,马上通知我或者另外一个领班。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那吃饭呢?”轨生已经开始饿了,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上午吃的面包早被他消化干净。

    领班瞪了轨生一眼,不过不是答道:“一日两餐,早一餐,晚一餐,中午你就别想吃了。”

    这时负责巡逻的两人来到这里,被领班叫住:“这是两位新人,你们各自带一个吧。”说罢,领班急着脚离开这里。

    巡逻的两人一高一瘦,高的足有两个轨生的高度,瘦的身体找不到一处肥肉。高的叫烂赌七,瘦的叫肥螳螂。烂赌七和肥螳螂两人稍微商量了一下,烂赌七带轨生,肥螳螂带洵老。

    “你跟我来!”烂赌七指着轨生说道。

    轨生也没多话,跟着他离开房洞,穿过一条狭道,来到另一处房洞。

    这里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装备。烂赌七从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件最小码的铠甲给轨生道:“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接过铠甲,轨生把它套上身体,感觉身体重了几分。因为铠甲太大,轨生看起来像穿裙子一样。

    “嗯,还不错,蛮合身的。”烂赌七点点头道。

    你眼睛是瞎了吧,轨生刚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一脸郁闷地站在一旁。

    烂赌七另外找了一件看似铃铛的物件塞进轨生手里,说道:“这个是警报器,按下按钮会发出很大的响声。现在千万别按,不然你会惹上大麻烦。”

    轨生小心地把它放进口袋里,觉得铃铛比铠甲靠谱多了。铠甲根本没啥用,轨生不认为铠甲能抵抗得了洵老口中的精食兽,不仅笨重,而且还会拖慢逃跑速度。即便铠甲能挨几下揍,可轨生根本没有对付精食兽的手段,到最后还是得逃走,总不能站着被怪物打。

    “好了,装备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我就带你看看巡逻路线。”烂赌七从口袋拿出一张地图,说道:“这也给你吧,整个矿洞的地图对于你这种新丁来说可是很有用的。”

    轨生接过后打开地图,矿洞就像一个巨形迷宫。三种颜色勾勒出三条曲线,每条线分别用一、二、三标注。“这三条线是?”轨生问道。

    “那是巡逻路线,你和我负责第三条路线。”烂赌七说道。

    “洵老呢?”轨生问道。

    “大概是第二条吧。”烂赌七说罢转身离开,沿着第三条线路走去,轨生收好地图紧跟其后。

    接近矿洞深处,轨生感觉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他单薄的身体不由地抖动起来。

    “你可能走着不发觉,其实矿洞越走越深,这里估计离地面快有两百多米。”烂赌七笑道。

    难怪这么冷,轨生不禁心里嘀咕道。两人来到一个交叉点,烂赌七示意轨生停下,从旁边墙上挂着的盒子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钢笔,“翻到最后一页,记录自己的名字和当前时间,就算完成一个巡逻点。这条线路的巡逻点总共有五个,全部走完一次并不容易,至少得要一个小时。”烂赌七解释道,把笔记本交给轨生。

    轨生草草地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看一眼手表,写下当前时间,问道:“这就可以了吧?”

    “不错,你年纪小小,还挺醒目的。那接下来就不用我了,你自己走完剩下的路吧。”烂赌七心里一喜,暗道可以提前下班休息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轨生叫停正欲转身的烂赌七。

    “什么事?”烂赌七顿了一下,问道。

    “什么是精食兽?”轨生对于这种凶物想知道多点,毕竟听说过矿洞会出现此獠,他可不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