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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小风泰虎口夺人

    顾湘萍看着沉沉睡去的雷娘子心中暗叹:“江湖人都道雷娘子为人干净利落,豪爽不让须眉,却不知她心中凄苦!”

    忽然听见丈夫的声音:

    “可睡着了?”

    顾湘萍回头看见丈夫不知何时已经在房中,于是向他轻轻点头。风涵雪微微叹道:

    “霜儿自小倔强,小时候虽乖巧,但认准的东西却是异常执着,看来雷老前辈的一番撮合反倒误了两人的一生啊!”霜儿便是雷娘子幼时的闺名,风涵雪此时温声叫着她的闺名,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心疼。

    顾湘萍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

    “那也不见得,我以为姊姊在学艺的时候已经心慕赵大爷,不然不会如此十数年的追逐,想那赵大爷心中也是有姊姊的,只是心中有什么结未解开,若非如此,他只要找房妻妾便绝了姊姊的痴念,何苦苦苦躲避姊姊十数年。”

    风涵雪微微颔首,说道:

    “你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赵一横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与他一起生活了多年的霜儿都找不到他,你我又何从下手,每次见霜儿从外面归来倒床便睡,我这为人兄长的好不心疼!”

    顾湘萍咬断线头,将手中衣服收起来,而后回身坐到丈夫身边,柔声问道:

    “今日可有什么事,瞧你眉头不展的。”

    风涵雪叹道:

    “今日有两件事,一件是江湖上沉寂许久的凤翔谷近几年突然重现江湖,好像在找什么人,早些时候有人将凤神翎送来,说是不日便有人来访,此事虽有些意外,却也没什么好麻烦的。那凤翔谷几十年前在江湖上虽褒贬不一,却也不轻启杀戮,是个守成持重的门派。更何况现任谷主凤白华对先父有救命之恩。此番投来信物,想来多是要借助风雷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寻人。这第二件却有些棘手,城中的大善人周浦前来求救,言道是柳叶门寻仇,希望得我风雷山庄庇护。其实你我都知道,这周浦以前的出身并不光彩,他与柳叶门结仇一事定然盘根错节,难得理清。只是他既来到风雷山庄求救,我风雷山庄又焉有不救之理。”

    说完,他看向妻子,顾湘萍也是一脸凝重,正要说话时,忽听床上雷娘子呓语:

    “别跑……别跑。”

    风涵雪与妻子相视苦笑,顾湘萍到床前给雷娘子盖好被子,然后与丈夫走出屋子。

    风雷山庄自打风氏兄妹二人创建已近二十年,从当年独门小院到现在气势恢宏的高门深宅,俨然是泉州地面上第一大山庄,以风公子和雷娘子在江湖上的侠名,庄上常有落难的江湖人到此寻求庇护,或来庄上寻求资助,风公子为人古道热肠,凡有求者无不尽力相助,今日却为这泉州首善周浦的求助倍感棘手。

    风涵雪正与妻子在庄中假山凉亭中商量此事,顾湘萍沉声说道:

    “这周浦虽有善名却瞒不住明眼人,此人阳里时常开仓赈济百姓,修桥补路,阴里却囤积居奇,暗抬米价,独揽药材生意,还窥视我风氏茶行,摄于风哥哥和雷姊姊在江湖上的声名才没敢动手,似这等人多是欺压到柳叶门人的身上了,才被人寻仇至此。这趟浑水我们风雷山庄最好不要掺和。”

    风涵雪见她出言一针见血,不由得赞道:

    “我只管江湖上的事,却少问津庄中生意,对周浦生意上的手段倒是不知。这些年你主持风氏茶行,却将泉州大小商贾的嘴脸看遍了,真是了不起!”

    顾湘萍笑道:

    “生意上跟江湖也是大同小异,只是生意上多是汲汲而营的小人嘴脸,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识得多。”

    风涵雪微微沉吟道:

    “如此说来我们该拒绝周浦的求助了?”

    顾湘萍摇头说道:

    “似这等小人,我们不能拒绝的太过直接,俗话说,宁惹君子,不碰小人。我们虚与委蛇,等他自行离去,如此可好!”

    风涵雪心生惭愧,由衷地说道:

    “娘子真乃神人也!”

    顾湘萍哼道:

    “若风雷山庄都如你和雷姊姊一般,早就败光了,何来今日的光景!”

    两人正待商量如何将周浦拒之门外,忽闻回廊上传来争执声,却是风泰风铃两兄妹。只听风铃哭喊道:

    “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

    前面风泰小脸仰的老高,断然说道: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两人拉扯着来到假山旁,却没发现凉亭中的父母,仍兀自争吵不休。顾湘萍笑道:

    “铃儿,什么事哥哥不允你!?”

    风铃吓了一跳,正要找地方藏起来,见父亲也在,连忙钻到父亲身后,然后伸出小脸,满脸堆笑地说道:

    “这么巧,娘亲也在啊!”

    顾湘萍板起脸色,问道:

    “你爹也在呢,为什么只问我?我院子里的湘妃斑竹怎么少了棵?”

    风铃慌忙说道:

    “是我不小心压倒的,不关风泰的事!”

    风泰闻言大怒,一把将她从父亲身后拽出来,骂道:

    “蠢丫头,该精明的时候反倒傻了,娘,竹子是我折的,我拿去摘纸鸢了,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哪里要小女子来抵罪!”

    顾湘萍连连摇头,说道:

    “我不是不许你们两个偷偷去后山放纸鸢吗?爹交代的功课可做完了?”

    风泰风铃闻言大慌,将眼光望向父亲,望他能救一救自己。风涵雪见状忙上前解围:

    “我着急去前厅,忘记交代他们两个功课了,怪我!”

    顾湘萍不为所动,说道:

    “你们两个回去将《南华经》抄一遍,回头拿给我瞧!赶紧去!”

    两个小孩唯唯诺诺地退下,风公子见娘子将两个顽童收服的妥妥帖帖,不由得长揖到地,又赞道:

    “娘子真神人也!”顾湘萍掩面轻笑。

    风泰、风铃一脸沮丧走进书房,风泰怒道:

    “你个蠢丫头嚷嚷什么?非得给娘亲撞见,这下好了,昨日刚抄完《道德经》,今日又来抄《南华经》!”

    风铃也自知理亏只嗫嚅道:

    “谁让你不许我做你娘子的?我哪里不好了,你非不要我,难道要我像姑姑一样追着你跑不成。”

    说着说着她竟又要哭起来,风泰怒道:

    “我是你哥哥,如何娶你,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像姑姑一样追我,我就像赵叔叔一样躲你一辈子!”

    风铃闻言忽然大哭:

    “哥哥欺负我,我就是要做哥哥的娘子,就是要!”

    她一边哭一边用两只小脚不停地跺着地,头上两支小辫子不停地上下翻飞。风泰见她哭泣,心下一软,柔声说道:

    “我是你哥哥,做不了你相公的,傻妹子。”

    风铃哭势稍缓:

    “那你要不是我哥哥,你就可以娶我了?”

    说完,她两只蓄满泪水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泰,风泰怕她又哭,只得说道:

    “恩,那样就可以了。”

    风铃闻言大喜,嚷道:

    “那你不要做我哥哥了,还有我追你,你也不许跑!来拉勾!”

    风泰心中暗想:“你说不是就是了?真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他心中虽不情愿,却也怕她继续哭闹,若自己这《南华经》抄不完,晚饭不知道有没着落,当下与风铃拉勾。

    风铃喜笑颜开道:“我来磨墨!”

    窗外顾湘萍扯着丈夫离开,来到凉亭后她才笑道:

    “没想到这小妮子倒是会自己找相公,我还担心野丫头没人要呢!也罢,肥水不流外人田,找个机会同泰儿把身世说了吧!”

    风涵雪却是蹙眉说道:

    “泰儿人品你我俱是清楚,自然是东床上选,只是泰儿这孩子看起来温顺,骨子里骄傲的很,若他知道自己身世不知会怎么想,我想还是等孩子大些再说吧!”

    顾湘萍闻言点头说道:

    “恩,也是,等孩子大些再说吧!”

    过得几日,有庄中小厮报风涵雪有人来访,风涵雪来到厅前,见厅中坐的是个蒙面女子,她旁边随侍着的两个女子也是白纱遮面,三人发髻上均有一支凤钗,只是坐着的女子凤钗做工精致,展着五支金翎,另外两个女子的凤钗虽然同样精致,却是少了两支金翎,只有三只金翎。

    风公子虽然猜到三个女子的来历却不敢肯定,正要上前询问时那坐着的女子却站起身来说道:

    “妾身凤翔谷何白露,有事烦求风雷山庄风公子!”

    风涵雪闻言连忙拱手说道:

    “在下不知是二谷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何谷主有何事请讲!风雷庄定当竭尽所能。”

    何白露微微一笑,说道:

    “难得谷外有人识得妾身,风公子见笑了,前几日因事耽搁了,所以先遣人将谷中信物奉上,相信风公子看在两门前代前辈间的渊源上定会相助。”

    风涵雪说道:

    “何谷主但说无妨。”

    何白露徐徐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师姐有个女儿,十年前因一个男子离开凤翔谷,不想才离开不过年余,便被人害死,可怜我师侄的儿子还不到周岁也遭人毒害,谷中随我师侄出去的一个丫头将死讯传回,师姐痛不欲生。但谷中有规矩离谷之人便不得以谷中人自居,凤翔谷也不会为之出头。师姐强按住心中悲痛,不许谷中人出外寻仇。那报讯的丫头在师姐门前哀哀苦求,师姐始终不肯答应。那丫头苦求半月,谷中姐妹心中同情,便与她一起求师姐,师姐终于答应出来寻仇。妾身带领谷中姐妹在谷外暗中寻了五年却是了无消息,最后,师姐不得已吩咐谷中弟子不必暗中寻找,可用凤翔谷以前的江湖人脉来寻找,因此才寻到风雷山庄向风公子求助!”

    风公子微微顿首,说道:

    “当年先父曾蒙凤谷主搭救,先父在世时常以不能报救命之恩为憾,如今凤翔谷但有所求,风雷山庄定会竭力相助,何谷主可有那贼人的画像?”

    何白露闻言命侍女奉上画像,说道:

    “这恶婆子不仅杀了我师侄一家还手屠了一个山村,端的是恶迹昭著,死不足惜!”

    风涵雪仔细打量画像,只见画中妇人虽年近半百却风姿犹存,但是一道长长的刀疤划在脸上甚是可怖,遂说道:

    “一会儿我命人请画师将画像描下,分到风雷山庄各茶庄,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何谷主,风某尚有一事想问明,这凤小姐一家在哪里遇害,具体情形如何,我好派人仔细查问!”

    何白露叹道:

    “说起我那师侄的相公却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他是十年前的金銮殿钦点的状元公,当年皇帝想将公主嫁给他,被他一口回绝,称已有家室,皇帝不悦便将他下放绥安,当时绥安正闹匪患,我师侄在平匪患的时候显露谷中功夫,不想被对头知晓了,那年中秋夜里将他们夫妇害了。”

    正在此时,厅外忽然有人说道:

    “你说的可是绥安知县萧谦夫妇?”

    众人见来人一身红衣,风姿绰约,正是雷娘子。

    何白露打量来人,出声问道:

    “来人可是雷娘子?”

    雷娘子点头道:

    “正是,你方才所说的可是萧谦夫妇?”

    何白露微露惊讶,说道:

    “不错,雷娘子认得这两人?”

    雷娘子说道:

    “自然认得,他们儿子是我干儿子,他们结拜大哥便是我相公。”

    何白露见她一个女子却出言豪爽,登时心生好感,问道:

    “那雷娘子可知那恶婆子现在何处?”

    雷娘子声音一颓,叹道:

    “我若知道她在哪里,你们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出谷了,听你方才的话,我好像与这个恶婆子交过手,就在绥安县旁的一个山村里,当时与她拆了几十招,她却溜走了,我惦记其他人便没去追她。我当时奇怪为何她明明武功在我之上却自己溜走了,后来我想明白了,想来是这恶婆子与我相公交过手,看出我的招数,怕我相公追来她便先跑了。”

    风涵雪心中哭笑不得,暗道:“你一口一个‘我相公’,人家赵一横却未必领情。”

    何白露闻言想到一人,出声问道:

    “雷娘子的相公可是赵一横赵大爷?”

    雷娘子恨声说道:

    “正是他!”

    何白露见她提及赵一横的时候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解却也不好言明,遂继续说道:

    “赵大爷在事发当夜去过绥安,却因一步之差眼见我师侄殒命当场,第二日他葬了我师侄一家便四处寻那恶婆子!只是每年中秋来坟前祭拜。”

    雷娘子闻言大喜:

    “赵一横每年中秋便会到绥安去祭拜萧谦夫妇?!”

    何白露见她喜上眉梢,心中更是不解,却也低声回道:

    “是的,他临走前跟云儿的随侍丫头提过。”

    雷娘子一脸的兴奋,忽然说道:

    “何谷主,我若随你们一起寻找那恶婆子可方便?”

    何白露见她要出手相助,心中欣喜便说道:

    “有雷娘子相助,妾身自然感激不尽。”

    雷娘子转身对风涵雪说道:

    “大哥,我随何谷主去了,泰儿烦你多费心!”

    风涵雪笑道:

    “我自己的儿子当然自己费心。”

    说着,他转头又向何白露说道:

    “何谷主所托之事,风雷山庄定当竭尽全力帮忙,若有消息,在下会通知各地茶庄,到时候小妹定会知晓!”

    何白露向风涵雪微微施礼,说道:

    “妾身代师姐多谢风雷山庄相助之情,他日若有差遣,凤翔谷定有相报。风庄主,咱们后会有期!”

    风涵雪抱拳说道:

    “一路小心!”

    待众人都离开后,顾湘萍自屏风后转出来,来到丈夫旁边说道:

    “这凤翔谷好厉害,久不出江湖,却将江湖中人摸得清楚!”

    风涵雪说道:

    “凤翔谷现任谷主是个叫凤白华的女子,据闻此人武功卓绝,与江湖上的三大高手不相上下,先父曾经与恶头陀起过冲突,当时恶头陀已是三大高手之一,脾气古怪,先父因姑母之事曾与他起过争执,两人大打出手,恶斗百余招后先父不敌,眼见要丧命恶头陀手下时,恰巧凤白华同一男子路过,她突入两人战团,将先父救下,恶头陀想要跟上前来却被一枚暗器逼回。”

    说着,风涵雪拿起何白露留下的凤神翎,继续说道:

    “正是这凤神翎,恶头陀见了这暗器后便不再相缠,转身离去,先父也因此与凤翔谷有所交集,是以先父留下遗训,凡是凤翔谷中相求,风氏必竭力相助。”

    顾湘萍恍然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在奇怪,风哥哥好大的本事,没看那女子的真面目便知道她的身份来历?”

    风涵雪笑道:

    “这一行女子却是解决了霜儿的一件大事!”

    顾湘萍也笑道:

    “是啊,把画像拿来,我去找画师多描几份。”说完,她取来画像匆匆离开了前厅。

    风涵雪正要回书房查问风泰风铃的功课时,忽听家仆来报有客访,他便又回厅前相候,再命人请来,只见来人青色水绸的衣袍,脚蹬百纳官靴,腹如有孕七八月的妇人一般将衣袍撑地鼓鼓涨涨,是个一脸富态的胖子。

    那人见到风涵雪便扑到在地,哭诉道:

    “风公子救命!”

    风涵雪赶忙上前搀扶,说道:

    “周大善人切莫多礼,有话好好说来,风某若能相助定当竭力为之!来人,把今年新进的云龙仙拿来!”

    那周浦还想再跪,却觉手上有千钧力一般,哪怕再跪下半分也是不成,又听风涵雪上了绥安名茶云龙仙,便回座上端起仆人送上的茶杯,口中咂咂有声,赞道:

    “果然是云龙仙!名不虚传啊!”

    风涵雪微微一笑,说道:

    “周大善人慢慢来,不急。”

    那周浦闻言放下茶杯,将脸一抹,失声哭道:

    “风公子可要救救小老儿,若风雷山庄不救,泉州便再无我周家了!”

    风涵雪缓声说道:

    “周大善人直说无妨。”

    周浦也不再客套,说道:

    “我与我儿全仁上月去湘西贩米,路过潭州时见一孤女流落街头,我父子于心不忍,将其带在身边。我因见她知书达理,生得又端庄,便想将她许与全仁,她自己也已答应,谁想那柳叶门柳开见色起意,想将这女子强抢回去,派人与我父子讨要,我父子自是不让,与他们斗将起来。我父子常年经商在外,身上都有些拳脚,几个寻常小厮不是我父子对手,被我们打退后我父子怕柳开再追来,便连夜赶回泉州,不想这柳开竟一直追到泉州,扬言要将我父子凌迟致死,小老儿无奈特来求助于风公子。”

    风涵雪听罢,微微沉吟道:

    “前几日你便差人前来求助,风某有些别事耽误了,不想此事居然闹到了这个地步。”

    周浦起身想长揖到地,却因身材臃肿,只将腰弯下半分,口中急急叫道:

    “救人救火,还请风公子看在同住泉州的份上,救我全家一命!”

    风涵雪沉声问道:

    “那柳开现在何处,我去与他交涉一二,看他能否给我几分薄面!”

    周浦连忙说道:

    “他现在城中客栈仙来居中,只是这柳开巧言善辩,风公子千万别给他骗了!不如让小老儿持风雷山庄信物自己去见他,想他慑于风雷山庄威名,定会知难而退的!”

    风涵雪微微摇头,说道:

    “无妨,我自己去便好,周大善人若不放心可与我一同前去!”

    周浦见风涵雪坚持便不再多话,当下随风公子一同出了风雷山庄。

    前厅的屏风后风泰与风铃偷听已久,见父亲与人出门,两人自是喜不自胜,方自屏风后转出,风泰说道:

    “这周浦看起来园敦敦的,其实肚子一股子坏水,他的儿子周全仁更是坏,前几日我们偷出去,在西街上见到的那个为非作歹的胖子就是他儿子!”

    风铃挥着小粉拳,愤愤说道:

    “既然他这么坏,爹爹为什么还去帮他,爹爹不知道吗?”

    风泰也兀自不解,但口中却不肯说出来,只是说道:

    “爹爹肯定知道的,即使不知道娘也会告诉他,爹爹既然要去帮他,心里定有自己的主意。铃儿,今天爹爹不在,娘也不在,想不想出去耍?”

    风铃闻言双手猛拍,叫道:

    “想,想!”

    于是两人携手来到假山处,风泰一个跃身飞上假山,然后跳过墙头飞纵出院墙,风铃紧随其后。

    两人平日见大人不在常常偷跑出来,小孩子玩性大,常常忘记时辰,回家被罚是常事,后来风泰想法子买通了庄中小厮小全子,若是顾湘萍回得庄中便出来寻他们二人,二人这才少了许多责罚。这小全子本是京城人,因口无遮拦得罪权势,流落至此,十年前蒙风公子收留,才得以活命,这小全子也自知是口舌惹祸,倒也安生了许多年,又因手脚利索在风雷山庄颇受重用。

    有了小全子在家中接应,风泰和风铃也放心去玩耍,二人行到街角,见一个货郎挑着挑子边走边吆喝,风铃女孩家喜欢各种小饰物,扒着货郎的担子挑来挑去,手里突然抓住宝贝似地拿起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对风泰说道:

    “哥哥,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风泰见她喜欢,刚想掏银子却听那货郎摇着手说道:

    “这个铃铛不能卖的,那是小人特意留给自家闺女的。”

    风泰见他迟疑,以为他是想奇货自居,心中甚是鄙夷,却也明白这等小买卖走街串巷甚是不易,便掏出钱袋,说道:

    “你想要多少银子,只要我这钱袋里有的,你尽可拿去!”

    那货郎连忙推回他的钱袋,说道:

    “小人虽是走街小贩,却也晓得待人以诚的道理。只是这只铃铛确是留给我小女儿玩意,小人终年奔走乡里市间,家中妻女一年中见不得几次,这只铃铛是小人托人精心打造,得来不易。”

    风泰听他语出真诚,便拉住风铃的手将铃铛放下,又拿起几个杏核刻成的小人状的哨子,放在风铃手中,说道:

    “爹教过我们,君子不夺人所爱,你看这几个小人可好玩?”

    风铃心中不舍却也不强求,拿起哨子鼓着小脸吹了起来,哨子声音虽然不甚好听却十分响亮。

    两人来到西街却见街上尘烟纷起,好像有人在打斗,二人常随雷娘子习武,却少见人打斗,此刻见街上有人打斗自然不会放过。此时已经围观了很多人,将街市围地水泄不通,好在两个孩子身材矮小,在人群中左钻右突,不一会便来到前面,两人站定看清打斗的二人大吃一惊,竟是风涵雪和一个浓眉大眼的白衣青年。

    风铃扯了扯风泰的衣袖,无不担忧地问道:

    “爹爹为什么跟那人打架,爹爹会不会有事啊?”

    风泰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

    “不知道,但是应该和那个周胖子脱离不了关系,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叫娘亲来!”

    风铃应了一声便又钻出人群,风泰则继续观瞧两人打斗,却见风涵雪凭一支折扇在那青年的双刀下游走,身形飘逸,神色气定神闲,反观那青年却是怒气勃发,手中双刀呼呼有声却恍若清风般划过风涵雪的身边,脚下步法也散乱无章,败象早露。

    风涵雪一边避走刀锋,一边说劝道:

    “柳门主何不听在下将话说完再动刀剑。”

    那柳门主闻言大怒,刀影霍霍中怒骂道:

    “什么风雷山庄,什么风公子,如此庇护周老贼,岂不惹人耻笑!”

    风涵雪看再这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也知道这周浦在泉州颇有些善名,这么多人围观,实不好善了,心下忽生一计,扬声说道:

    “若想知道那女子下落,柳门主且随我来!”

    言罢,风涵雪旋身飞上廊屋,回望那柳门主。柳门主怒道:

    “我怕你不成?!”

    话声落下他也随风涵雪而去,不一会儿两人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便四散而去,风泰突然瞥见周浦在躲在人群中渐渐远去,心中起疑,便悄悄跟在后面。

    却说这周浦随原本想借风雷山庄挡住柳叶门,带风涵雪来到仙来居便是有心挑唆。风涵雪岂看不出他的坏心思,他本想见到那柳门主将事情说清楚,但那柳叶门柳开却是个莽撞之人,以为风涵雪是来架梁子的,心中愤恨便与风涵雪打将起来,风涵雪无奈只得边打边解释,那柳开却不肯相信,兀自蛮缠不休,那周浦见奸计已成,便躲入人群伺机遁走,不想被风泰瞧见了。

    风泰见周浦独自一人来到城外一处宅子,左右看看无人才叩门三下,宅中人开门将他迎进去。风泰心知其中必有蹊跷,找了个踏脚之处,轻声爬上屋顶,听屋内周浦说道:

    “如今那风涵雪已经于柳开打得难解难分,那风涵雪武功高强,柳开定没有活路。”

    一个年纪稍轻的声音不满地嘟囔道:

    “我不管他们如何,我只要我的小美人儿,今晚我就要了她!”

    说话之人正是周浦的儿子周全仁,周浦见他色迷了心窍,勃然大怒怒道:

    “你这个不知长进的东西,我在泉州布施善名,你却出来坏我名声。这次又惹出这么大的事端,你如再不知收敛,我就将你锁在这里一辈子!”

    周全仁声音稍弱,低声说道:

    “爹,你做那些善事有什么用,平白浪费钱粮!”

    周浦怒骂道: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你将这女子看好了,那柳开是个莽撞之辈,不会轻易相信风涵雪的话,你也小心,这几天别离开这个宅子,我回去了!”

    外面风泰见他要出门,便藏好身子,待周浦离开,他却不跟着离去,心想:“这周浦不知道在此处藏了什么女子,像是存着什么坏心思,我定不能让他如意,我需趁机救出那女子。”

    忽听屋内周全仁低沉沉地笑声:

    “小娘子,我现在将布拿出来,你敢要出一声,我就不客气了!”

    言罢不多时,一个年轻女子声音骂道:

    “姓周的,我柳哥哥不会放过你的!我……”

    声音戛然而止,又听周全仁怒道:

    “你爱叫嚷,哥哥偏不给你出声,一会看哥哥如何整治你,瞧这细皮嫩肉的,嘿嘿!”

    风泰虽不知周全仁话中意思,却也隐约猜到这周全仁不怀好意,自若不救那女子,怕是要糟。他沉思片刻心生一计,用力踩碎一片青瓦,然后迅速下得房来,再找地方藏好,不一会过见周全仁拽着衣衫跑出来查看,四处观瞧,随后又骂骂咧咧地走回房内。

    风泰见他进去,便又出来掏出早些时候买的杏核哨子,鼓足力气吹起来,此时已是晚上,四下寂静,这声哨声尖锐的声音立时在林中四散开来,显得尤为响亮。风泰吹完哨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奔向宅子门口,躲在一旁,静等周全仁出来。果然一会宅门打开,周全仁仍是衣衫不整的从宅子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柄钢刀向泰吹哨子的地方走去,风泰见他走远便将手中石头向另一个方向奋力丢出,果见周全仁又向石头落地处奔去。

    风泰急忙闪进宅子,进得屋内,见一个白衣俏丽的女子被捆在床上,嘴里塞了块布。风泰上前将布拔下,边解绳子边说道:

    “姊姊莫怕,在下是风雷山庄风泰,特来解救姊姊。”

    风泰想给风雷山庄赚个名声,此刻一本正经地报出自家名号,却不想这话由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显得十分滑稽。

    那女子乍见他一个小孩子突然冒出来,却一脸老成要解救自己,一时忘了正处险境,失口笑道:

    “小女子段金玲多谢风大侠相救!”

    风泰不识她话中调笑,也不以为意,待听见她的名字,讶道:

    “我妹子也有个玲字,倒也巧了!咱们得快走了,我可打不过那只猪。”

    说完想搀段金玲,那段金玲刚站起却又瘫倒,口中焦急地说道:

    “糟糕,我的脚麻了,想是被捆得太久了!”

    风泰闻言也大为着急,忽闻屋外脚步声,周全仁正骂骂咧咧地进来,风泰身子矮小,又学过些拳脚,身形十分灵活,听见周全仁回来,便缩身钻入床底。

    周全仁走进屋子,骂道:

    “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猫三番五次坏我好事!”

    说着,他已来到床前,用手中钢刀刀背抬起段玲的脸,冷笑道:

    “小美人儿,今晚正是良辰好景,可别糟蹋了。”

    说完,他将刀随手立在床侧,要去摸她的脸蛋。不防段金玲绳子已解,她将钢刀抢在手中,当胸刺来。周全仁见钢刀突兀地刺来心里一惊,想闪身退开,脚下却使不开力,原来风泰在床底瞅准时机将周全仁双脚抱住,手上恰巧正按住周全仁足上要穴,周全仁想挥掌劈开风泰,但就觉胸前一凉,已被钢刀刺穿,身子一歪便瘫软倒地,鲜血泊泊然自胸口流出。

    风泰自床下爬出,见了尸体也不害怕,踢了周全仁一脚,赞道:

    “姊姊好胆识!”

    段金玲丢开手中钢刀,揉着仍麻软的双脚,兀自轻喘道:

    “当年我常看柳哥哥练刀法,有时也跟着练几招,不想今日慌乱中竟救了你我一命,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

    说完她扶住床沿慢慢起身,风泰赶忙来扶,说道:

    “姊姊不妨先到我们庄上,咱们风雷山庄在泉州还没人敢惹呢!”

    段金玲颔首说道:

    “也只能如此,等到了你们庄上,我再想办法给柳哥哥送口信,听那周浦说柳哥哥已经来到泉州了,却不知现在什么地方。”

    两人商量既定便相携离开宅子,向风雷山庄赶去。

    风泰却不知风雷山庄早已乱作一团,原来风铃回到庄上找到母亲,再来到西街却见不到风泰,顾湘萍知道丈夫的武功足以应付,心下却着急风泰的下落,当即四下探问,但无人留意风泰的去向,顾湘萍母女更是着急,当下回庄遣人四下寻找。

    是以当风泰回到庄上时,庄上仅余小全子一人在,其余人都为找他出去了,小全子见风泰回来大喜:

    “我的好少爷,你可回来了,夫人都急坏了!您稍后,小人去寻夫人回来!”

    风泰见庄上情形,心知不妙,这次祸闯大了,一会母亲回来怕是会让自己抄《太史公书》了,这可大大糟糕。当下拉着段金玲往后院跑,段金玲被他拉着就跑心中兀自不解,忽听一声娇喝从大门处传来:

    “风泰!你还晓得回来!?你敢再跑一步试试?”话声中怒气腾腾,声威俱现。

    风泰闻言浑身一颤,头也不抬直接双膝跪地,大声讨饶道:

    “母亲大人在上,风泰再也不敢了!”

    说着,他又将双手手心向上等着责罚,却被母亲一把抱起,顾湘萍哭着责骂道:

    “臭小子还晓得回来,想吓死我不成?”

    风铃跟在顾湘萍后面也跟着大哭,口中哽咽不成声:

    “哥哥……你到哪里去了?我回去找……你找不到了,我和娘亲好着急!”

    风泰被抱住心中初时尚惊愕不定,后来却是甜滋滋的,安然伏在母亲怀里。段金玲在一旁见顾湘萍发怒,便出声劝道:

    “风夫人,令郎是为了救我才晚归的,请不要责罚他。”

    顾湘萍这才注意到有外人在,面上微露尴尬,抬手擦了下眼泪,说道:

    “怠慢姑娘了,敢问姑娘贵姓。”

    段金玲微微施礼,说道:

    “小女子姓段金玲,是柳叶门柳开的妻子,在潭州被周浦老贼父子掳来,本以为此生休矣,不想今晚被令郎所救,才脱离了虎口!”

    顾湘萍恍然,微微打量着段金玲说道:

    “原来你就是让柳叶门兴师动众前来泉州的那个女子。你且在庄中住下,等我相公回来,一切自会明白。”

    段金玲见顾湘萍神态落落自然,一派雍容之气不自觉流出,心中不由得钦佩,颔首道:

    “但凭夫人安排。”

    顾湘萍正要带段玲去客房,却见风泰领着风铃正蹑手蹑脚想要离开,当下喝道:

    “你们两个去把《南华经》再抄一遍,明天拿来见我。”

    两人闻言心中大苦,嘴上却唯唯诺诺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退下。段金玲见二人模样不禁笑道:

    “夫人还请不要罚他们了。”

    顾湘萍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哼道:

    “段姑娘不必为他们求情,他们抄得惯了,多这一两本书也不见得多。”说完,她便引着段金玲去客房休息。

    次日一早,顾湘萍正与段金玲在院中说话,有家丁来报风涵雪回府。顾湘萍便领着段金玲去寻丈夫,两人来到前厅,就见风涵雪将一白衣男子擒在厅前,正是昨日与风涵雪当街打斗的柳开。

    柳开见段金玲出现在风雷山庄,他又惊又怒,破口大骂道:

    “风涵雪,你还说没庇护周老贼,为何铃儿会在风雷山庄。玲儿,他们可曾欺负你?”

    段金玲赶忙上前将柳开扶起,见柳开误会,便将如何为周全仁调戏,如何被掳至泉州,又如何被风泰所救大略讲与风涵雪和柳开听。

    顾湘萍默察丈夫的脸色,询问道:

    “难道这位便是柳叶门柳门主?”

    柳开忽然扑通跪倒在地上,惭愧地说道:

    “在下正是柳开,让夫人见笑了。”

    说着,他又向风涵雪抱拳,说道:

    “还望风公子不怪昨日柳某莽撞!”

    风涵雪经一日一夜相处,早知这柳开是个莽直的汉子,此时见他跪倒,连忙上前搀扶,笑道: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拘泥小节!旧事休要再提!”

    原来昨日风涵雪与柳开离开西街来到城外无人处,风涵雪想罢手解释,柳开却是怒极不肯听信,风涵雪无奈只得将柳开点倒在地,再与他解释,谁知柳开更是不信,两人相持一夜无果。最后风涵雪无奈带着柳开夜探周府,却仍是一无所获,柳开怨怒之气更盛。风涵雪怕他莽撞,便将他带回风雷山庄。却不想风泰竟将段金玲救回府中,于是便消却了一场误会。

    风涵雪夫妇本想多留柳开夫妇几日,柳开却顾及泉州众门人以及潭州本门中事务,第二日便别了风涵雪夫妇,与仙来居众门人相聚打点回潭州。

    众人走后,顾湘萍却是一脸忧心,说道:

    “那周全仁之死虽是罪有应得,周浦却不会甘心,此事与风泰相干,他定然不会放过风泰,我风雷山庄势大他不敢明着乱来,却要当心小人伎俩。风泰虽不是我们亲生,却与亲生无二,千万要防着他不要出事。”

    风涵雪颔首道:

    “你顾虑的是,这些日子我不出庄了,便守在家中督导二人功课,不要让他二人脱了我眼前。”

    顾湘萍道:

    “如此更好。”

    说完,她似想起什么事,迟疑了一会儿又道:

    “这柳叶门不是历任女子做门主吗,怎么竟是个莽撞的男子?”

    风涵雪说道:

    “此事我原也奇怪,与他交手发现他的招式不是柳叶门的武功,倒有些五台山的路子,后来出言相激才知道,柳叶门老门主三个月前去世,门中规矩该当柳开的妹子柳烟凝接任,但这柳家小妹今年却刚刚八岁,便由柳开暂时代领门主之位,他现在急着回去便是为了母亲守孝和照顾家中小妹。”

    顾湘萍闻言恍然说道:

    “我当年江湖上曾见过前任的柳夫人,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想不到竟已不在了。”

    风涵雪叹道:

    “是啊,你没瞧见柳开夫妇是穿白而来吗?”

    顾湘萍低声惊叫道:

    “啊,是了,他们还在戴孝,可恨的周老贼。”

    自此,风涵雪和顾湘萍每日必有一人守着风泰风铃,风泰风铃被看得紧了便就没有偷玩的机会,整日温读父亲教下的功课。

    风泰和风铃心中都非常奇怪,风铃不无抱怨地说道:

    “风泰,是不是你上次出门惹出事来了?怎么爹和娘这几日看得这么严!”

    风泰虽也奇怪,却大略猜到怕是上次出了人命,父母才严禁自己出门,只是他心中老大不服,明明是周全仁欺人在先,自己是为民除害,爹娘却来苛责自己。

    这一日,风涵雪正教导两人课业,忽有家人来报,说杭州发现那蒙面的疤脸妇人踪迹。风涵雪唤来小全子问道:

    “小姐现在何处?”

    小全子知他说的是雷娘子,回道:

    “前日飞鸽传书,小姐现在荆州附近。”

    风涵雪微微沉吟,衬道:

    “由荆州赶去怕是赶不急了,小全子你去备快马,待会夫人回来问起,你就说我去杭州了。”

    小全子俯身应声退下。风泰风铃由小全子处知父亲出门,母亲又在外巡视茶庄未回,两人登时大喜。

    两人循着老路偷出庄外,心下说不出的欢喜,谁知两人刚离庄未久,便给人拦住,风铃自持风雷山庄在泉州声威,威吓道:

    “我们是风雷山庄的少爷、小姐,你吃了豹子胆敢拦我们?!”

    来人一脸狞笑:

    “抓的就是你们!”

    风泰风铃虽跟雷娘子学过几日功夫,可这不到十岁的孩子的气力到底不是大人的对手,不一会便被人擒住,那人用麻袋将二人套住,丢在马车上,驾着马车疾驰而去。马车外人声越来越小,想是离城越来越远了,风铃越来越害怕,嘴中被塞住,哭不出声来,只余两只大眼睛直流眼泪,风泰蹭过去用肩膀给她擦泪。又经过一阵颠簸,马车忽然停住,车帘被人掀开,风泰风铃被人带到一个林中孤立的宅子中。风泰看见这宅子心下一惊,已然明白这是谁绑了他们兄妹,他心中惊异,脸上却不露半分,屋子里却没有其他人,只有地上一滩暗红让人惊心不已。

    两人被丢在床上,那人狞笑道:

    “本来老子不接这掳小孩的买卖,可一听说是风雷山庄的人,老子就分文不取的接了,你们可晓得为什么?”

    风泰口中塞这布条,呜呜地说不出话。那人见状将风泰风铃嘴中破布拿下冷笑道:

    “这里地处偏远不怕你们喊,你们尽管喊叫!也不会有半个人听见!”

    风铃的布条被拔出后,终于哭出声来了,哇哇的小脸上尽是泪水。风泰却笑道:

    “你既是不收银子掳我兄妹,定是以前吃过我爹爹的亏了才存心报复,是也不是?”

    那人掀起衣袖露出手掌,只见他的手掌少了无名指和小指,断处整齐,想是被人快剑斩下。风泰见了哈哈大笑道:

    “这手指想必是我爹爹削去的吧!”

    那人凶狠地怒视着风泰说道:

    “小崽子!事到如今了还嘴硬,哼!老子也给你砍掉两根手指,看你还嘴硬!?”

    说完,他从靴中掏出匕首,作势要销去风泰手指,风铃大急:

    “不要砍我哥哥手指!”

    她大叫着整个身子都扑了过来,那人不防被撞倒在地。风泰刚要上去踏住那人气海,那人却一个鱼跃拎着风铃站起来了,大笑道:

    “也罢也罢,先留你几个时辰,周大善人等着回报呢。老子能等这几个时辰,他可未必等得了!哈哈。”

    说完,他将风铃丢回床上,转身步出宅子,又将宅子门锁住,而后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