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君臣
“宣丞相上殿！”
天都皇城，神清宫内，负责传达圣意的御前太监嘶哑而又尖锐的嗓音，传至宫外。
大殿之外，跪在开国君王塑像前的欧阳玄缓缓站起，朝着宫门走去。
嘎吱——
神清宫的宫门，足有数十米高，十数米宽，此时却只为欧阳玄打开了一道小缝，刚好能让他的身子进入，对此欧阳玄早已习惯，他的主人蛰居深宫奥室之中，不能见光，已有十年之久。
神清宫内，数十倍宽敞于太后寝宫的大殿上，两行由金线雕琢出祥云图案的白玉宫柱，直插入纹路中散发着淡淡青光的黑石地面。以七彩琉璃瓦铺就的圆形天顶上，刻画着神来国的上古传说——“鲸龙壁上观”。
可惜这一切造物，此刻皆被浓浓黑暗所笼罩，宫外已是正午时分，而这间坐落于皇城正中的大殿却门扉紧锁，仅在大殿的最深处燃着两点烛光。
好在欧阳玄完全不需要灯光的指引，神清宫内的布局他早已烂熟于心，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在从这条隐隐散发着青光的黑石地面上走过几次，心绪总是无比的沉重。
“陛下，您睡了吗？”
欧阳玄脚步停定，低声问道。他已来到大殿的尽头，站在九级金黄色的阶梯之下，等待着回应。
然而与过去十年中的大部分情况一样，欧阳玄这次也没能等来回应，于是他自行跪倒，对着阶梯一连三次叩首，随即抬起头来，看向北方。
九阶之上，一层紫纱垂落天顶，两点烛光照亮其内，一个枯槁如烂柴堆般的人影，歪歪扭扭地坐在九阶台上的龙床中央，不知正以何种表情，看着他的丞相。
“陛下，老臣来之前去见了太后，她老人家让我来给您请安，您近来龙体可好？”
那人没有回答欧阳玄，欧阳玄自顾自说着：
“陛下，新来的仙官已在观蜃楼住下了，他跟您差不多年纪，都很年轻。”
那人仍不回答。
“陛下，您还记得吗，那个您小时候降临神来国的魔女，昨日被新来的王仙官镇压在大风谷底，谷里开满了许多白莲，等您身体好些了，老臣带您去看看。”
不知是因为有风吹过烛火，还是那人真的受到了触动，总之在欧阳玄说出这番话时，那道藏在紫纱后如烂柴堆般的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殿里依然只有欧阳玄一人的声音。
“陛下，先皇还在的时候曾对我说，无论江山如何，一定要照顾好您。如今仰赖陛下恩泽，天下正逢盛世，老臣时常在想，如何能让陛下和百姓一起，永远快活。。。。。。。”
欧阳玄话音逐渐低微，面色变得有些诡异道。
“陛下，您还记得几年前讨伐暴仙时，我与您说过的九州陆腾之策吗？如今天门初开在即，您需做好准备，替神来国百姓先到上界去，讨一块封地。。。。。。”
欧阳玄说到这里，表情已变得几乎扭曲。
“陛下，今晚老臣便要以你的名义，颁布天门初开诏令，明日起，九州大陆上的所有求道者，都会齐聚中土，届时您需配合老臣，出一趟宫去。”
欧阳玄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身子。
“陛下，此行道远，陛下好生歇息，老臣先行告退。”
欧阳玄说完，表情恢复到往日的刚毅沉稳，转身离开了大殿。。。。。。
自从清晨时分，王敢在城楼上与欧阳玄分别，他便如自己早上对欧阳玄说的那样，径直飞向镇压着魔女的大风谷底。
此时已是午饭时间，王敢坐在谷底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把玩着那几片从魔女那里抢来的黄金树叶，面朝芙蓉剑阵说道：
“嘿，魔女，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我就要把这几片破树叶子交给欧阳丞相，你就别想再拿回去咯。”
芙蓉剑阵中央，无数朵剑气所化的白莲深处，那个名为灵烛的少女，侧卧在一块空地上，背对着王敢。
听闻王敢的话，灵烛转过头来，身子仍保持侧卧，如同一只表情凶狠的海豹般说道：
“你要是敢这么做，等我回到上界，哪怕借助魂奴的力量，也要派人回来杀了你。”
看着少女故作凶狠的面庞，王敢完全没有在怕，反而觉得对方十分可爱，于是打趣道：
“魔女妹妹，你现在连我的剑阵都逃出不去，怎么回上界派人杀我呀？”
“哼！你别得意，几天后的天门洞开之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离欧阳玄他们远点。”
王敢傲娇说道：
“就不，我觉得欧阳丞相比你像好人，谁家好姑娘天天吵着要杀这杀那的呀？对了，你屁股还疼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揉揉？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止痛还须多揉臀。昨天我下手是重了点，可是谁让你偷袭你敢哥。。。。。。。”
王敢唠唠叨叨地说着，那少女咬着下唇，不去看他的表情。经过王敢这么一提醒，少女感觉自己身上那处被王敢一巴掌拍过的地方，更加火辣辣的疼。
“其实吧妹子，那个欧阳丞相的话，我也不是完全相信。咱俩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干嘛跟你过不去？虽然你昨天偷袭了我，可我后来不也拍了你一下吗？是，我是吃了点亏，但我作为男子汉，这点亏吃就吃了，现在我宣布，咱俩扯平，只要你肯叫我一声敢哥，我就放你出去。”
“敢哥！”
王敢话音刚落，灵烛便大声叫道。
“啊？”
王敢一脸蒙圈，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我叫过了，快放我出去吧。”
灵烛说着，身子嗖的一声弹起，向王敢跑来。途中因为屁股上的伤，灵烛的表情略显狰狞，可当她到达王敢面前之后，隔着剑气屏障，居然用她那双圆润闪亮的眸子盯着王敢，脸上满是可怜巴巴的情状，直看得王敢有些害羞。
“等一下，你这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王敢抠了抠鼻子道。
“敢哥！这下准备好了吧？”
“呃，应该说还没有完全的一个，呃，准备好。。。。。”
“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
灵烛一连叫了不知道多少声敢哥，眼神中仍是满怀期待。
“怎么样？够了吗？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吗？在我的家乡，七重天上，只有女人和小孩拥有出尔反尔的权利。你是小孩吗？还是说你不是什么敢哥，而是敢姐姐，敢妹妹？”
“啊这，我还寻思你是那种倔脾气的女人呢，怎么这么快就从了老衲。。。。。”
王敢挠着头嘟囔道。尽管他提出的要求不算太过分，但他确实没想到像灵烛这样的女孩，会这么快屈服于自己（的淫威）。
“快点吧，敢妹妹，你简直比侍奉在智慧女神裙摆下的约德尔人还话多。”
灵烛吐槽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嫌弃地盯着王敢。
“你叫我什么？”
王敢假装生气道。
“敢哥，嘿嘿。”
灵烛吐了吐舌头道。
王敢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子，面朝天空，正准备张嘴喊出那句“烟来！”，突然在他身后，传来一个人声道：
“仙官且慢！”
“咳咳。。。。。什么人？”
王敢话到嘴边被噎了回去，神色大为不爽道。
只见一个白袍人影从谷外走来，跪到王敢身前，正是那个长相与欧阳玄如出一辙，只是年轻了不少的欧阳远。
欧阳远道：
“天都城府尹欧阳远，拜见仙官。”
“起来吧，起来吧。”
王敢有些不耐烦道。心想这欧阳家的人就只会这么一出给人家跪下是吧？
欧阳远站起身来道：
“仙官，城中晚宴已经备好，父亲让我来请您过去。”
“哦，等一下，我先把这个魔女放了，我和她已经约好，出来后不许再伤人，否则我随时再把她抓起来。”
王敢这边说着，一旁剑阵内的灵烛频频点头，显然是在配合王敢。
欧阳远道：
“仙官，此事重大，还是先回去跟丞相商量一下为好。”
“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仙官答应放她，却没说是现在，仙官不妨先回去赴宴，席中知会丞相一声，想必丞相不会反对。”
“好主意，魔女小姐，我先回去吃饭，一会儿再来找你，顺便给你带点好吃的，就这么决定了。”
王敢对着灵烛一阵挤眉弄眼道，随即上了与欧阳远同来的辇车。
看着缓缓走远的辇车队伍，灵烛撅着嘴道：
“骗子。。。。。。”
天都皇城，神清宫内，负责传达圣意的御前太监嘶哑而又尖锐的嗓音，传至宫外。
大殿之外，跪在开国君王塑像前的欧阳玄缓缓站起，朝着宫门走去。
嘎吱——
神清宫的宫门，足有数十米高，十数米宽，此时却只为欧阳玄打开了一道小缝，刚好能让他的身子进入，对此欧阳玄早已习惯，他的主人蛰居深宫奥室之中，不能见光，已有十年之久。
神清宫内，数十倍宽敞于太后寝宫的大殿上，两行由金线雕琢出祥云图案的白玉宫柱，直插入纹路中散发着淡淡青光的黑石地面。以七彩琉璃瓦铺就的圆形天顶上，刻画着神来国的上古传说——“鲸龙壁上观”。
可惜这一切造物，此刻皆被浓浓黑暗所笼罩，宫外已是正午时分，而这间坐落于皇城正中的大殿却门扉紧锁，仅在大殿的最深处燃着两点烛光。
好在欧阳玄完全不需要灯光的指引，神清宫内的布局他早已烂熟于心，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在从这条隐隐散发着青光的黑石地面上走过几次，心绪总是无比的沉重。
“陛下，您睡了吗？”
欧阳玄脚步停定，低声问道。他已来到大殿的尽头，站在九级金黄色的阶梯之下，等待着回应。
然而与过去十年中的大部分情况一样，欧阳玄这次也没能等来回应，于是他自行跪倒，对着阶梯一连三次叩首，随即抬起头来，看向北方。
九阶之上，一层紫纱垂落天顶，两点烛光照亮其内，一个枯槁如烂柴堆般的人影，歪歪扭扭地坐在九阶台上的龙床中央，不知正以何种表情，看着他的丞相。
“陛下，老臣来之前去见了太后，她老人家让我来给您请安，您近来龙体可好？”
那人没有回答欧阳玄，欧阳玄自顾自说着：
“陛下，新来的仙官已在观蜃楼住下了，他跟您差不多年纪，都很年轻。”
那人仍不回答。
“陛下，您还记得吗，那个您小时候降临神来国的魔女，昨日被新来的王仙官镇压在大风谷底，谷里开满了许多白莲，等您身体好些了，老臣带您去看看。”
不知是因为有风吹过烛火，还是那人真的受到了触动，总之在欧阳玄说出这番话时，那道藏在紫纱后如烂柴堆般的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殿里依然只有欧阳玄一人的声音。
“陛下，先皇还在的时候曾对我说，无论江山如何，一定要照顾好您。如今仰赖陛下恩泽，天下正逢盛世，老臣时常在想，如何能让陛下和百姓一起，永远快活。。。。。。。”
欧阳玄话音逐渐低微，面色变得有些诡异道。
“陛下，您还记得几年前讨伐暴仙时，我与您说过的九州陆腾之策吗？如今天门初开在即，您需做好准备，替神来国百姓先到上界去，讨一块封地。。。。。。”
欧阳玄说到这里，表情已变得几乎扭曲。
“陛下，今晚老臣便要以你的名义，颁布天门初开诏令，明日起，九州大陆上的所有求道者，都会齐聚中土，届时您需配合老臣，出一趟宫去。”
欧阳玄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身子。
“陛下，此行道远，陛下好生歇息，老臣先行告退。”
欧阳玄说完，表情恢复到往日的刚毅沉稳，转身离开了大殿。。。。。。
自从清晨时分，王敢在城楼上与欧阳玄分别，他便如自己早上对欧阳玄说的那样，径直飞向镇压着魔女的大风谷底。
此时已是午饭时间，王敢坐在谷底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把玩着那几片从魔女那里抢来的黄金树叶，面朝芙蓉剑阵说道：
“嘿，魔女，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我就要把这几片破树叶子交给欧阳丞相，你就别想再拿回去咯。”
芙蓉剑阵中央，无数朵剑气所化的白莲深处，那个名为灵烛的少女，侧卧在一块空地上，背对着王敢。
听闻王敢的话，灵烛转过头来，身子仍保持侧卧，如同一只表情凶狠的海豹般说道：
“你要是敢这么做，等我回到上界，哪怕借助魂奴的力量，也要派人回来杀了你。”
看着少女故作凶狠的面庞，王敢完全没有在怕，反而觉得对方十分可爱，于是打趣道：
“魔女妹妹，你现在连我的剑阵都逃出不去，怎么回上界派人杀我呀？”
“哼！你别得意，几天后的天门洞开之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离欧阳玄他们远点。”
王敢傲娇说道：
“就不，我觉得欧阳丞相比你像好人，谁家好姑娘天天吵着要杀这杀那的呀？对了，你屁股还疼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揉揉？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止痛还须多揉臀。昨天我下手是重了点，可是谁让你偷袭你敢哥。。。。。。。”
王敢唠唠叨叨地说着，那少女咬着下唇，不去看他的表情。经过王敢这么一提醒，少女感觉自己身上那处被王敢一巴掌拍过的地方，更加火辣辣的疼。
“其实吧妹子，那个欧阳丞相的话，我也不是完全相信。咱俩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我干嘛跟你过不去？虽然你昨天偷袭了我，可我后来不也拍了你一下吗？是，我是吃了点亏，但我作为男子汉，这点亏吃就吃了，现在我宣布，咱俩扯平，只要你肯叫我一声敢哥，我就放你出去。”
“敢哥！”
王敢话音刚落，灵烛便大声叫道。
“啊？”
王敢一脸蒙圈，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我叫过了，快放我出去吧。”
灵烛说着，身子嗖的一声弹起，向王敢跑来。途中因为屁股上的伤，灵烛的表情略显狰狞，可当她到达王敢面前之后，隔着剑气屏障，居然用她那双圆润闪亮的眸子盯着王敢，脸上满是可怜巴巴的情状，直看得王敢有些害羞。
“等一下，你这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王敢抠了抠鼻子道。
“敢哥！这下准备好了吧？”
“呃，应该说还没有完全的一个，呃，准备好。。。。。”
“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敢哥。。。。。。”
灵烛一连叫了不知道多少声敢哥，眼神中仍是满怀期待。
“怎么样？够了吗？难道你要出尔反尔吗？在我的家乡，七重天上，只有女人和小孩拥有出尔反尔的权利。你是小孩吗？还是说你不是什么敢哥，而是敢姐姐，敢妹妹？”
“啊这，我还寻思你是那种倔脾气的女人呢，怎么这么快就从了老衲。。。。。”
王敢挠着头嘟囔道。尽管他提出的要求不算太过分，但他确实没想到像灵烛这样的女孩，会这么快屈服于自己（的淫威）。
“快点吧，敢妹妹，你简直比侍奉在智慧女神裙摆下的约德尔人还话多。”
灵烛吐槽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嫌弃地盯着王敢。
“你叫我什么？”
王敢假装生气道。
“敢哥，嘿嘿。”
灵烛吐了吐舌头道。
王敢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子，面朝天空，正准备张嘴喊出那句“烟来！”，突然在他身后，传来一个人声道：
“仙官且慢！”
“咳咳。。。。。什么人？”
王敢话到嘴边被噎了回去，神色大为不爽道。
只见一个白袍人影从谷外走来，跪到王敢身前，正是那个长相与欧阳玄如出一辙，只是年轻了不少的欧阳远。
欧阳远道：
“天都城府尹欧阳远，拜见仙官。”
“起来吧，起来吧。”
王敢有些不耐烦道。心想这欧阳家的人就只会这么一出给人家跪下是吧？
欧阳远站起身来道：
“仙官，城中晚宴已经备好，父亲让我来请您过去。”
“哦，等一下，我先把这个魔女放了，我和她已经约好，出来后不许再伤人，否则我随时再把她抓起来。”
王敢这边说着，一旁剑阵内的灵烛频频点头，显然是在配合王敢。
欧阳远道：
“仙官，此事重大，还是先回去跟丞相商量一下为好。”
“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仙官答应放她，却没说是现在，仙官不妨先回去赴宴，席中知会丞相一声，想必丞相不会反对。”
“好主意，魔女小姐，我先回去吃饭，一会儿再来找你，顺便给你带点好吃的，就这么决定了。”
王敢对着灵烛一阵挤眉弄眼道，随即上了与欧阳远同来的辇车。
看着缓缓走远的辇车队伍，灵烛撅着嘴道：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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