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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周伐辽皇子归来(2)

    韩德让跨进杂物房,便叫看管退出,不使人靠近。待旁侧无耳,才对少年问道:“敢问足下姓名。”那少年不答,他又将那柄金刀搁在少年面前道:“吾观足下欲语还休,料尔所来当有所求,可说来商量。”

    少年却是沉默不答,只打量着他。

    见少年戒备益重,他只得叹一声:“若足下如实说来,在下或可助一臂之力,足下缄默不语,在下只得当贼人处置。”

    少年冷哼一声,说道:“哼,尔凭何助我?”

    “凭在下说放,则放。”韩德让说着,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眼神中的戒备与没落,总叫人想去挖掘。打量一阵,又假意猜测道:“耶律明扆?”

    少年微微一怔,依旧闭口不答,不承认亦未否认。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对他颇有兴趣,这兴趣或能救他,亦或使他死无葬生之地。

    韩德让见他警惕,仔细打量着,不管他是否耶律明扆,自他推开伊兰那一刻起,便算不得恶人。

    韩德让起身走过两步,将刀还给他,笑道:“足下若信任,我可助尔。若不信,亦可多留几日再去。今兵荒马乱,此地正可避祸。”他说着,将金刀放在少年面前,并亲手解开绳索。

    而少年见他作为竟有些犹豫起来,多年流离使他不敢轻易予人信任,但他确有所求。

    耶律明扆满怀戒备地打量他一眼,问道:“可否……先予吾食?”

    韩德让听着微微一笑,说道:“可矣。”少倾,吩咐膳房弄些膳食。他看着耶律明扆囫囵吞枣,但觉可怜,想是饿了许久了。

    诘旦,幽州城内越发嘈杂,韩德让等人刚及起身,便听得邸外喧闹和着撞门声。护卫统领慌忙来报:“韩郎子,外间盛传驸马大败,引兵遁走,周大军将至。”

    韩德让听着一骇,皱起眉头,径直登楼眺看外间形势。只见这留守邸外围了许多暴民抢掠打砸,整个留守邸的护卫家丁也全数退府内,使巨木、人力抵住大门与后门,并加紧巡逻频次。听那吵闹间,似也有不少官员家属被暴民所掳。

    显然这些暴民是受了细作唆使,想在萧思温回兵之前,将幽州官宦的家眷控做人质,以逼迫幽州投降于周,或为周军来时要挟某些官宦做内应。那日听见流言,他便预见到了今日之事,是以早早戒严。

    韩德让看过片刻,问道:“可有驸马回兵消息?”护卫统领则是摇摇头。

    萧思温打败仗是必然,他所忧乃萧思温是否记住了他的话,若不能及时回来,这城中越闹越乱,便不是他这小衙内能控制的。

    他又观看一阵,见侧门暴徒略少,遂指往侧门处吩咐道:“使矫健儿自侧门出,探幽州官吏遇袭者谁?今城门郎将、城门郎副将乃谁?”

    护卫统领忙领命而去,少时,数骑悍勇之士自侧门而出,见一群暴民围上,门内护卫连忙闭门抵住,探骑却分道抹刀冲杀而出,只见刀光过处几俱横尸。余下暴民惊骇,纷纷退却不敢再来。

    见探骑扬长而去,暴民方又围上打砸。而此时,韩德让自碉楼望见一中年汉子于打砸人群中祟祟而走,他当即使人追查。

    不多时,探骑传回消息。只说,不出所料,遇袭失踪的正是城门郎将及副将等家眷。得此消息,他顿觉事危,忙叫沂国公主等人弃华服,收拾细软、素装掩面出行,以免被人识出,劫为人质。

    得韩德让之言,沂国公主命女眷抛下锦衣华服,更上粗布烂衣,又将自己和三个女儿皆做了男儿打扮。乌兰正给燕燕换衣,伊兰却将刚换上的粗衣又扯脱下来,满是嫌弃。

    见伊兰耽搁时辰,韩德让拿着戒尺,二话不说就“啪!啪!”两下打在她身上,疼得她“哇哇”直哭。

    “不许哭!”韩德让喝道,举着戒尺又打一下。伊兰此刻想哭又不敢,只得憋着委屈,由沂国公主再给穿上。沂国公主虽是不悦女儿被打,可此刻也没心思来责备,毕竟逃命要紧。

    待换完装,韩德让又从香炉中摸了一把烟灰,分别抹在胡辇、伊兰脸上。伊兰便更是不悦,只觉此刻定是丑得没脸见人了,倒是燕燕劝说道:“二姊莫哭,流民自当有流民之体貌。”说着,倒是主动将脸伸过去让他给抹得一脸烟灰。

    韩德让倒觉宽慰不少。这丫头虽是三姐妹中最年幼、最泼辣的,却也是三姐妹中最聪慧、最懂事的。兴许这段婚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他正思着,燕燕却也用小手蘸了烟灰仔细着给他抹上。

    他伸手拿下燕燕的小手,微微笑道:“燕燕往后要仔细读书,待四哥回去,可是要考校功课的。”

    “四哥哥不与我等同行?”听韩德让似乎不走,燕燕愁眉,泪珠儿已在眼眶里打转。见泪珠儿将落,韩德让忙给燕燕擦去,却将那小脸擦得更花了。而沂国公主见他不走,忙劝道:“韩郎子且随我同归。”

    韩德让摇摇头,说道:“小侄需在此守候世伯归城,若贼闭城不使世伯归府,世伯将同受内外夹击。”

    沂国公主听萧思温恐有危难,凝眉道:“你与驸马可得平安归来。”

    此刻,她倒也没那般瞧不起这汉儿女婿了,敢与自家同危难,谁说女婿不如子?反倒是那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置自己的姐夫、姐姐一家于危难之中却只顾饮酒、酣睡,至今未发一兵一马驰援。

    目送着一队护卫护着沂国公主等人自密道隐蔽离开,韩德让忙是回见耶律明扆,并准备些钱粮道:“今幽州危在旦夕,若城破,足下可北上临潢投骁右卫将军。”说着,将包好的一包钱粮递给耶律明扆。

    自四岁蒙难至今,整整十年,尝尽颠沛流离,却是第一次感受到暖意和关心。

    “使足下独自上路可有不适?”韩德让殷切道。

    耶律明扆湿着眼,摇摇头,片刻,问道:“你……何故如此善待一孤儿。”

    “善人自当善待。”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耶律明扆瞧了瞧韩德让,将佩刀递给他:“此恩,明扆无力回报,仅以此物与君交为兄弟。”

    此刀乃皇室之物,他哪里敢轻受,可若推诿,则伤人心意。他犹豫着,耶律明扆又喃喃道:“吾生圣脉,然命运不济,流离失所。今见韩兄有事,又无力襄助。只此一物,为我至珍至贵,望兄长不弃。”言罢,放下佩刀,跨起包裹,抹泪出走。

    “殿下可愿归宗?”

    耶律明扆闻言止步,归宗?与他而言,能顿顿饱餐已是奢望。

    眼见耶律明扆些许迟疑,韩德让说道:“使圣嗣流离于外,乃宗庙之耻。”耶律明扆闻言愣住,韩德让将佩刀还给他,说道:“此物重,我不可据之。殿下言还恩,不若助我一事。”

    “何事?”

    “眼下留守司属吏不足,唯有开牢释囚,集结人马。”说着,将一封文告递与耶律明扆,又说道:“归宗一事,殿下且细思。”言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