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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世冤家狭路相逢(3)

    韩德让见侍卫擒拿,非但无半点挣扎,反是笑着高呼道:“赵王好胆量!今大王无故杀我,乃不惧我韩氏万骑乎?”

    赵王府侍读王弥生一听,骇然不已。韩匡嗣今为骁骑右卫将军,曾为应天太后协理属珊军,于属珊中亲信甚多。更有韩匡嗣弟兄分职五镇节度使,掌着五镇军民。那五镇汉军,自韩知古时期,便由韩氏掌管,可谓根深蒂固了。

    “住手!”眼见事将危急,王弥生忙拦住。转又对喜隐拜道:“大大王,且且留性命!”

    “其欲谋害孤王,留之作甚?况韩姓叛奴,孤欲尽灭之!”喜隐怒疑。

    王弥生劝道:“大王,韩韩韩氏控五镇兵力,胜胜王府数倍倍余,若韩匡嗣知知知其爱子为为大王所诛……大王,恐恐有祸事。”

    喇哈却冷哼一声,嘲笑道:“宫分罢,王侍读何惧?依我看,就此坑杀、不予相告,韩贼岂知其子为谁所害?”

    “防悠悠之口甚于防川!危在在在眼前,领事安安可自欺欺人?”王弥生急道,这喇哈倒还真是个无知者无畏。

    喇哈则指着王弥生,斥道:“贱吏,尔敢忤大王之令?!”

    耶律喜隐听着喇哈、王弥生两下争执,倒扰得他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本就不会算计的他,只觉脑袋里一团乱麻。

    忍耐少许,耶律喜隐横眉喝道:“放肆!”

    王弥生、喇哈见喜隐起怒,连忙收口不再做声,喜隐却来回着看看两人,疑虑道:“尔言杀不得;喇哈言杀得。”

    思虑一刻,仍是理不出个头绪,又对众随侍令道:“孤非诛韩氏不可!喇哈,速为孤谋万全之策!”言罢,倒是伸着个懒腰回帐里去了。

    眼见耶律喜隐如此做派,韩德让倒觉可笑,原以为皇帝耶律璟就够荒唐的了,不想这赵王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喇哈也是瞥了一眼被绑在柱上的韩德让,转又看了看那个被挂起的汉族少妇,那少妇怒唾一口在喇哈脸上。

    喇哈举起鞭子便打,口中辱骂不停。直到听得耶律喜隐召唤,才停下了打骂。

    见喇哈离去,王弥生对那少妇劝道:“汝何苦讨讨打……”

    “呸!走狗!”不等王弥生话完,那少妇又是一口唾沫。

    只这唾液上和着血迹,王弥生只得擦了擦身上的唾沫,悻悻而去。

    韩德让眼见王弥生比他大不得几岁,思虑却比这王府众人周全不少,却似乎因着汉儿的身份并不受赵王府上下待见。他思着,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眼见王弥生转身离去,他嘴角勾笑,自顾自悠然吟道:“翱翱凤兮,差池其羽,往来千里,非练实不食;翱翱凤兮,翙翙其羽,遨游四海,非醴泉不饮;翱翱凤兮,簌簌其羽,进退颉颃,非梧桐不栖。”

    王弥生听着韩德让这词,心中些许起疑,疑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小郎君旦旦旦夕生死亦敢高高歌,乃不惧赵王怒怒而杀之?”

    韩德让却是从容笑道:“惧与不惧,某皆为囚,不生不死。某平生唯憾无知我音者尔。”

    王弥生听着此言倒也心领神会,笑道:“食吾吾王之食,知知吾王之音。小郎君之音虽虽尤,然非某所知之乐也。”言毕,转身离去。韩德让只是冷冷一笑,目送着他离开。

    再说连北夫背负着一身的伤奔回乔家庄与家人汇合,欲纠合帮手去救韩德让和乔以真。待他赶至庄口时,方见得乔家庄这一番惨像胜似鬼域。

    眼见着庄口挂起几十具尸首,宛如晾晒的腊肉一般,连北夫惊得目瞪口呆。他望着挂在正中的那位苍发老者,双拳一握,登时怒火冲顶。

    悲恨之余,仰天怒号。双膝一软却是伏在这血泊中不停扇打着自己的嘴巴子,就算打得一口鲜血也丝毫不减力道。

    他正打着,忽闻得一声响动。他惊了一下,顺着声响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十四五岁女子,染得一身鲜血,躲在残垣后颤颤缩缩,满目的惊恐。

    他看了看那女子,又再警觉着向四周探了探,确定只有他二人之后,才小心着过去。

    见着一身血痕的连北夫过来,女子更是惊恐着后退,嘴里念叨着:“莫杀我,莫杀我,莫杀我……”

    “善儿,我乃姊夫。善儿……”连北夫拉着乔以善,乔以善却惊叫着跑出去。连北夫上前一把捂着她的嘴,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放手。

    过了好半天,乔以善才神智清醒过来,却仍是惶恐不已。她蜷缩着,小声问道:“姊夫,阿姊耶?”

    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仍然是惊恐。而连北夫只是咬着唇齿,死盯着手中的一面鎏银牌,这是他从赵王府顺来的。

    “阿姊……死了?”乔以善颤栗着念念,她是被母亲推入地窖方留得一命,余的皆死了……皆死了……

    “善儿……”连北夫唤道,却不知当如何安慰。

    一夕之间,一庄上下百余人口,竟只剩了他三人,而乔以真还受困于赵王。

    连北夫咽下眼泪,紧握鎏银牌,哽咽道:“善儿,你投奔叔父去。”言讫,转身离去。

    眼见连北夫擦着眼泪离去,乔以善连忙呼道:“姊夫焉去?”

    连北夫倒不回话,如今,只有他能去救乔以真了,若救不出,那便死一处好了。乔以善望着姊夫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举步维艰,倒又跟了上去。

    天色渐次暗下,赵王府营寨也点起篝火,并加紧了巡逻。而韩德让被绑了大半天,又饥又渴又冷不说,全身关节也是又疼又僵。他痛苦地挣了挣,那绳索却紧得不留半点余地。

    他正是难忍,此时,王帐中一女子出来,装扮艳丽。那女子小心着走近,对看守贿赂之后,拿着水囊与食物给旁侧的少妇,少妇却是半点不理。

    “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女子苦口婆心劝说。

    乔以真却冷哼道:“若使吾忍辱苟活,不若不活!”

    “汝这般,乃何苦。”女子低眉愁道。

    韩德让看着两人作为,更觉奇了。而女子见乔以真倔强,又拿着水给韩德让。

    韩德让仔细瞧了瞧她,见其生得娇媚动人,他笑言道:“某不似其无辜,吾乃赵王仇家子。汝救我,不畏赵王降罪乎?”

    女子听着这话,倒是愣住了。她见韩德让身着朴素,倒以为他和乔以真一样,是被赵王从乔家庄虏掠来的贫苦百姓,不想竟是赵王的仇家。

    一时间,她倒是进退无措,对于帮乔以真,想必赵王不会计较。可帮了这位仇家子,只怕是要五马分尸的。

    女子思量片刻,却是满心愧疚着转身离去。如果代价太大,她倒不愿意做这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