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贵安客栈
“吴伯，今天是您老人家坐班啊。”
韩智来到县衙，发现整个县衙似乎空无一人，天井中的大雪簌簌而落。承发房坐着一个老头，韩智认得是承发房的吴伯，除此之外更无别的人影。
“是小智啊。”吴伯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看韩智，把桌上写着韩智的那根竹签扔到地上的签笼里，算是完成了点卯。
“吴伯，这衙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这个吴伯官不大，但是却有着考勤的权力，所以韩智陪着笑脸，一口一个吴伯的叫着。
吴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懒懒的说道：“这鬼天气，都在家暖和，谁来县衙受冻？也就是你小智第一天上任，你算是第一个到的。”
“哦。”韩智笑道：“那我就在这儿等着王班头，顺便陪陪吴伯。”
吴伯撇撇嘴：“不用等王班头了，那家伙鬼精鬼精的，这会儿肯定在贵安客栈揩人掌柜的油水，你直接去那儿找他吧。”
“好的，多谢吴伯提点。”韩智作了个揖转身欲走。
“等下。”吴伯拦道：“你既来了，先把柳叶街和四方街巡查一遍，堂尊嘱咐过，这两个地方要重点关照下，知道吗？”
韩智脑袋一疼，这两条街又长，相隔又远，这是把好几个人的活派给自己一个人了，他心里咒骂一句，脸上仍是带着笑道：“谨遵堂尊令。”
吴伯顿了一顿，又说道：“这两个地方是有说法的。街上都是商户，哪个见到你不得孝敬下？这是肥差，你可别嫌我给你派活重。伯伯这是在照顾你，懂吗？”
韩智看吴伯表情坦然，知道他不是故意为难自己，开玩笑道：“吴伯多心了不是，我哪能狗咬吕洞宾呢？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哪个商户还开门，于我倒是省事儿了。”
吴伯哈哈一笑：“说你年纪小，就是不晓事。我教你一招，遇到街上有独行的汉子，直接拦住盘问。这时候出门的，都是有要急事在身，不敢和你纠缠，少不得给你好处费让你通融。这就是生财之道，明白吗？”
韩智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多谢吴伯提点。”
吴伯摆摆手：“去吧去吧，以后办差的时候多想着你吴伯就行。”
韩智从县衙出来，越想越觉得吴伯这招够阴，确实是一条生财之道。不过师父告诫过自己别惹事，而且好像自己也拉不下这脸来做这种拦路的勾当。
他骑着县衙的马在两条街上转来转去，只听得寒风呼啸，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路上罕有行人。偶尔碰到一个在雪地里踽踽独行的，一跟韩智照头，脸现畏惧之色，匆匆而过。
韩智想到家里连肉都吃不上的妹妹，有一种想拦住他要好处的冲动，但是又觉得不太厚道，心里天人交战一番，那人早走的远了。韩智叹了一口气，心想从事差役这个职业，自己这个脸皮要再练的厚一点才成。
此时风雪渐大，呼啸的寒风凛冽而过，天也渐渐擦黑。韩智捧着双手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看着街上自己走过的马蹄印子，心想是时候去贵安客栈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王班头卸班了。
贵安客栈在城南的码头边。老牛湾镇是黄河的大渡口。通过这里的码头，晋省北部的各种货物被源源不断的运往中原地带。因此码头上是老牛湾镇最热闹的所在。
韩智走到码头边，才渐渐的在这个无情的风雪中感受到一丝人气。贵安客栈里各种热闹的声音传了出来。
店小二在门外远远的看到穿着皂服骑着官马的韩智，忙不迭的过来牵马。哈着腰对韩智说道：“差爷，冻坏了吧，快进来歇歇脚。”
“王班头在里面吗？”韩智问道。
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在，在，那是我们掌柜的老熟客了。这位差爷看着面生，也是咱县衙壮班里当差的吗？”
韩智点点头，说道：“王班头下属，刚上任的。”
店小二笑道：“那敢情好，王班头在里面开茶话会呢，您正好也一起热闹热闹。”说着殷勤的引着韩智往里面走。
韩智一进门，一股暖意就铺面而来，大堂里面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原来此时天寒地冻，黄河结冰，无法行船。不少客商从北而来，都被阻在这老牛湾镇的渡口，涌向了这贵安客栈。
房间早已满了，客人却源源不绝，后到的客人不得已只得围坐在大堂。
掌柜的在大堂中间生了个火盆，顶上开了个天窗，数十人围着火盆团团而坐。天窗上的雪花伴着呼啸的寒风，时不时的飘洒下来。大家都在火炉旁谈天说地，还有不少客人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凛冽的风雪，眉头深锁，默默无言。
店小二将韩智引到大堂的雅座，韩智看到王班头带着一帮同僚正坐在方桌上喝酒吃肉。王班头抬头看到韩智，抹着油嘴叫到：“小智来了啊，快坐下，这天冷的邪性，喝杯热酒暖暖。”
韩智作了一个揖，挨着王班头坐了，却不碰酒杯，只拿了个鸡腿咬了一口，顿时觉得香气在嘴里爆开，实乃人间美味。
王班头撇撇嘴：“小智看你那吃相，咋地，你师父杨大夫不给你肉吃啊。”
韩智笑道：“不瞒王叔说，这天寒地冻的，罕有病人上门。整整四天没吃肉了”说着又拿了个鸡腿揣在怀里，准备给师父师娘和妹妹带回去。
王班头见状将一整盘猪肘子都推到韩智面前说道：“瞧你这出息劲儿，跟了我王大福，还怕没肉吃？方才去巡街了？”
韩智边将肘子往怀里揣边说道：“是，去巡了四方街和柳叶街。”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腰花说道：“王叔这你还吃不？不吃我也一并揣回去。”
王班头用筷子敲开韩智的手骂道：“给老子留点，再拿就只剩花生米了。再说这腰花是你小孩儿能吃的？”
旁边一个身材肥胖的衙役叫赵宝，咕嘟一声把杯子里的烧酒一饮而尽，嘟囔道：“今年的雪来的真邪性，今天出门差点没把老子卵蛋都冻掉。这鬼天气还让咱们哥几个出来巡街，路上连个鬼影都没，巡个哪门子街呢！”
另一个衙役正把花生米剥了壳往嘴里扔，听到这话笑道：“宝哥的卵蛋都快冻掉了，这可乖乖不得了。我得去宝哥家帮衬一下，省得宝哥的媳妇儿年级轻轻就守了活寡。”
众衙役听了这话，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说道：“宝哥的老婆，那小腰扭起来，啧啧啧。宝哥你放心，冻坏了不打紧，嫂子以后有我照顾。”
赵宝神色尴尬，笑骂道：“你娘的......”
众人哈哈大笑中，突然客栈门口的帷幔被人推开，走进来几个道士，为首的道士年纪中等，留着山羊胡子。这些道士都只穿着一件青色的道服，连个斗篷都没有，在这寒天里显得十分单薄。更奇的是头上肩上竟没落一点雪花。
“好了。”王大福打断众人轻声道：“来了几位道爷，看上去有些功夫，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说话都检点一二。”
众差官都知道仙门道家的道长地位超然，有些有来头的连堂尊都以礼相待，极不好惹，顿时笑声渐息。
韩智来到县衙，发现整个县衙似乎空无一人，天井中的大雪簌簌而落。承发房坐着一个老头，韩智认得是承发房的吴伯，除此之外更无别的人影。
“是小智啊。”吴伯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看韩智，把桌上写着韩智的那根竹签扔到地上的签笼里，算是完成了点卯。
“吴伯，这衙门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这个吴伯官不大，但是却有着考勤的权力，所以韩智陪着笑脸，一口一个吴伯的叫着。
吴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懒懒的说道：“这鬼天气，都在家暖和，谁来县衙受冻？也就是你小智第一天上任，你算是第一个到的。”
“哦。”韩智笑道：“那我就在这儿等着王班头，顺便陪陪吴伯。”
吴伯撇撇嘴：“不用等王班头了，那家伙鬼精鬼精的，这会儿肯定在贵安客栈揩人掌柜的油水，你直接去那儿找他吧。”
“好的，多谢吴伯提点。”韩智作了个揖转身欲走。
“等下。”吴伯拦道：“你既来了，先把柳叶街和四方街巡查一遍，堂尊嘱咐过，这两个地方要重点关照下，知道吗？”
韩智脑袋一疼，这两条街又长，相隔又远，这是把好几个人的活派给自己一个人了，他心里咒骂一句，脸上仍是带着笑道：“谨遵堂尊令。”
吴伯顿了一顿，又说道：“这两个地方是有说法的。街上都是商户，哪个见到你不得孝敬下？这是肥差，你可别嫌我给你派活重。伯伯这是在照顾你，懂吗？”
韩智看吴伯表情坦然，知道他不是故意为难自己，开玩笑道：“吴伯多心了不是，我哪能狗咬吕洞宾呢？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哪个商户还开门，于我倒是省事儿了。”
吴伯哈哈一笑：“说你年纪小，就是不晓事。我教你一招，遇到街上有独行的汉子，直接拦住盘问。这时候出门的，都是有要急事在身，不敢和你纠缠，少不得给你好处费让你通融。这就是生财之道，明白吗？”
韩智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多谢吴伯提点。”
吴伯摆摆手：“去吧去吧，以后办差的时候多想着你吴伯就行。”
韩智从县衙出来，越想越觉得吴伯这招够阴，确实是一条生财之道。不过师父告诫过自己别惹事，而且好像自己也拉不下这脸来做这种拦路的勾当。
他骑着县衙的马在两条街上转来转去，只听得寒风呼啸，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路上罕有行人。偶尔碰到一个在雪地里踽踽独行的，一跟韩智照头，脸现畏惧之色，匆匆而过。
韩智想到家里连肉都吃不上的妹妹，有一种想拦住他要好处的冲动，但是又觉得不太厚道，心里天人交战一番，那人早走的远了。韩智叹了一口气，心想从事差役这个职业，自己这个脸皮要再练的厚一点才成。
此时风雪渐大，呼啸的寒风凛冽而过，天也渐渐擦黑。韩智捧着双手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看着街上自己走过的马蹄印子，心想是时候去贵安客栈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王班头卸班了。
贵安客栈在城南的码头边。老牛湾镇是黄河的大渡口。通过这里的码头，晋省北部的各种货物被源源不断的运往中原地带。因此码头上是老牛湾镇最热闹的所在。
韩智走到码头边，才渐渐的在这个无情的风雪中感受到一丝人气。贵安客栈里各种热闹的声音传了出来。
店小二在门外远远的看到穿着皂服骑着官马的韩智，忙不迭的过来牵马。哈着腰对韩智说道：“差爷，冻坏了吧，快进来歇歇脚。”
“王班头在里面吗？”韩智问道。
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在，在，那是我们掌柜的老熟客了。这位差爷看着面生，也是咱县衙壮班里当差的吗？”
韩智点点头，说道：“王班头下属，刚上任的。”
店小二笑道：“那敢情好，王班头在里面开茶话会呢，您正好也一起热闹热闹。”说着殷勤的引着韩智往里面走。
韩智一进门，一股暖意就铺面而来，大堂里面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原来此时天寒地冻，黄河结冰，无法行船。不少客商从北而来，都被阻在这老牛湾镇的渡口，涌向了这贵安客栈。
房间早已满了，客人却源源不绝，后到的客人不得已只得围坐在大堂。
掌柜的在大堂中间生了个火盆，顶上开了个天窗，数十人围着火盆团团而坐。天窗上的雪花伴着呼啸的寒风，时不时的飘洒下来。大家都在火炉旁谈天说地，还有不少客人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凛冽的风雪，眉头深锁，默默无言。
店小二将韩智引到大堂的雅座，韩智看到王班头带着一帮同僚正坐在方桌上喝酒吃肉。王班头抬头看到韩智，抹着油嘴叫到：“小智来了啊，快坐下，这天冷的邪性，喝杯热酒暖暖。”
韩智作了一个揖，挨着王班头坐了，却不碰酒杯，只拿了个鸡腿咬了一口，顿时觉得香气在嘴里爆开，实乃人间美味。
王班头撇撇嘴：“小智看你那吃相，咋地，你师父杨大夫不给你肉吃啊。”
韩智笑道：“不瞒王叔说，这天寒地冻的，罕有病人上门。整整四天没吃肉了”说着又拿了个鸡腿揣在怀里，准备给师父师娘和妹妹带回去。
王班头见状将一整盘猪肘子都推到韩智面前说道：“瞧你这出息劲儿，跟了我王大福，还怕没肉吃？方才去巡街了？”
韩智边将肘子往怀里揣边说道：“是，去巡了四方街和柳叶街。”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腰花说道：“王叔这你还吃不？不吃我也一并揣回去。”
王班头用筷子敲开韩智的手骂道：“给老子留点，再拿就只剩花生米了。再说这腰花是你小孩儿能吃的？”
旁边一个身材肥胖的衙役叫赵宝，咕嘟一声把杯子里的烧酒一饮而尽，嘟囔道：“今年的雪来的真邪性，今天出门差点没把老子卵蛋都冻掉。这鬼天气还让咱们哥几个出来巡街，路上连个鬼影都没，巡个哪门子街呢！”
另一个衙役正把花生米剥了壳往嘴里扔，听到这话笑道：“宝哥的卵蛋都快冻掉了，这可乖乖不得了。我得去宝哥家帮衬一下，省得宝哥的媳妇儿年级轻轻就守了活寡。”
众衙役听了这话，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说道：“宝哥的老婆，那小腰扭起来，啧啧啧。宝哥你放心，冻坏了不打紧，嫂子以后有我照顾。”
赵宝神色尴尬，笑骂道：“你娘的......”
众人哈哈大笑中，突然客栈门口的帷幔被人推开，走进来几个道士，为首的道士年纪中等，留着山羊胡子。这些道士都只穿着一件青色的道服，连个斗篷都没有，在这寒天里显得十分单薄。更奇的是头上肩上竟没落一点雪花。
“好了。”王大福打断众人轻声道：“来了几位道爷，看上去有些功夫，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说话都检点一二。”
众差官都知道仙门道家的道长地位超然，有些有来头的连堂尊都以礼相待，极不好惹，顿时笑声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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