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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救难

    众人看着被喷的一脸血的玉阳道长,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大家注意到玉阳道长看吴伯飞的眼神已然不对。

    那种眼神,空洞且呆滞,而且没有聚焦在吴伯飞身上,好像面前的吴伯飞已经是个死人。

    血从玉阳道长的脸颊一滴滴落下,早有随侍在玉阳身旁的衙役递上棉巾。玉阳没有接这条棉巾,吴伯飞的一口血彻底触碰到了玉阳道长内心的神经,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大的羞辱。

    弱者对强者的武力完全没有任何惧怕,甚至有一种道德凌驾感,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他恼羞成怒到极点,反而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这就领死吧。”

    玉阳道长将手一摆,朝着地上的鬼头刀凌空一抓,那鬼头刀竟然受此感应,一跃跳入他的手中。然后他手腕一抖,那鬼头刀便如离弦之箭,朝吴伯飞的胸口射了过去。

    围观众人一起‘吁’了一声,有些人遮住了双眼不愿意看。这柄刀速度虽不快,但是吴伯飞腹部遭遇重创,早已力竭,已经来不及躲避。

    吴伯飞心里大恨,他本是战兵,朝廷汰兵撤营后才来到小仓山的林场。他总想着最后的归宿应该是战死沙场,没想到却因为几句口舌之争死于宵小之手。可惜已无可奈何,索性闭目待死。

    突然‘砰’的一声,吴伯飞感到右边身体受到一股大力,他被这股大力所撞,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他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差役映入眼帘,还保持着踹自己的姿势。

    这个差役年纪甚轻,剑眉薄唇,正是韩智。

    受此一踹,那柄鬼头刀顿时插了个空,‘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周围与吴伯飞相好的左邻右坊顿时舒了一口气,不少龙泉帮的帮众还喝起采来。

    “仙长!这个藐视朝廷法度的狂徒被小人踹翻了,请仙长处置!”韩智恭敬的对玉阳道长说道。

    玉阳道长一击不中,心情也冷静了下来,刚才那一击,完全是和吴伯飞斗气的结果。作为总督特使在闹事杀人,很可能会对方一焕大人产生不利的影响。

    方才一出手玉阳道长就已经后悔了,所幸被这个韩智给阻止了。但是玉阳却不愿意表现出来,只冷冷的对韩智说道:“你是贵安客栈那个小差役,我认得你。你想强出头?”

    “仙长误会了。”韩智脸上带着一股友善的笑意:“在下现在是仙长手下,一听到有人辱骂仙长,根本就忍不了。真的,这种辱骂,搁谁能忍?不由自主就出手了,希望仙长不要介意。”

    韩智不忍这个汉子被当街砍杀,终于出手相救,但是他却又不愿和玉阳道长起冲突,所以拼命夸赞讨好玉阳道长。

    听到这个小衙役的马屁,虽然扯淡的成分比较多,但是玉阳道长还是一阵舒服,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智说道:“你武功很好,是跟谁学的?”

    “王叔。”韩智连忙指了指王大福。

    远处王大福迷茫的眼睛瞪着韩智,有一种被拉下水的感觉。

    玉阳道长摇了摇头说道:“你背部受我一掌,两天就没事了。你们那个王班头可没这个功力。而且我降魔掌打在你身上的时候,你的体内似乎有跟我内力呼应的感觉。”

    韩智心中暗暗警觉,玉阳这番话明显是已经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异常了,这个要怎么掩饰呢?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有点后悔出这个头了。

    玉阳道长锐利的眼神盯着韩智,语气却带着一副长辈的口吻:“小子,你应该也是内丹派的吧?能以血肉之躯挡我这一掌的,也就只有内丹派了。”

    韩智的身法不属正统道派和儒派。属于偏门里面的兽化。玉阳道长这种说法明显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但似乎没有什么敌意,反而有一种亲近的感觉,这让韩智的心态放松了一些,他朝玉阳道长作揖说道:“实在抱歉,师门不便见告,请谅解。”

    玉阳道长心里笃定韩智应该是内丹派,但是不确定是哪一家,饶有兴致说道:“十招之内我能看出你的山头,你信吗?”

    韩智非常忌讳和玉阳道长过招,连忙说道:“还是不劳...”他话还没说完,玉阳道长手指开始频繁的动了起来,飞剑呼啸而出,直冲韩智而去。

    这玉阳道长说打就打,飞剑动作之迅猛,比方才对敌吴伯飞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玉阳道长刚才对吴伯飞一战根本未出全力,就已经把吴伯飞活活打成了一个血人。看来这次韩智比吴伯飞更加凶险,众人顿时为韩智捏了一把汗。

    韩智面对飞剑的连环快攻,心里顿时叫苦不迭。他原本已被杨一慎用灵符封印了四成功力,而且还不能使用护体鳞甲,实力更是大打折扣。

    他抖擞精神,展开八步游龙,在飞剑的围攻下躲闪腾挪,四处游走。

    一剑一人均是身形迅捷,以快打快。一个青光,一个皂服,颜色十分相近。如同一团青影,在场上御风而走,蹁跹闪跃。这种打法甚是好看,如舞蹈一般,众人仿佛在看一场视觉盛宴,人人看的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越打下去,玉阳道长心里越急躁。他原本夸口说十招之内看出韩智的山头,现在早已过了一百招了。这飞剑飞在空中,速度原本极快,可仍是碰不到韩智的一片衣角。

    跟一个小衙役打到这样难解难分,实在有损玉阳仙长的面子,他焦躁之下,已经不再是切磋了,双手十指交替飞舞,动作越来越大。急切间想尽快一击将韩智打倒在地。

    韩智看玉阳道长下手越来越重,招招均指向自己胸腹要害,心里也开始厌恶起来。对玉阳的冷漠无情十分鄙视。

    玉阳急躁之下,剑阵已不成章法,韩智早已看到了好几处破绽。他少年心性,心里总有一阵打赢玉阳的冲动,但终究还是强行压制了下来。

    韩智心念急转,看到玉阳道长又冒进,一柄剑突刺之后没有及时回转。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伸出左脚,故意撞在剑柄之上。韩智夸张的向后倾倒,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韩智抱着左脚,躺在地上,如杀猪般大喊起来:“啊!啊!我的脚,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使劲全力也打不赢玉阳道长,这到底是为什么!”

    玉阳道长站在当地,大汗淋漓,终于把这小子赢了,太特么不容易了。他仔细回想起韩智的招数来,身法灵动,绝不拖泥带水,跟本门的绵劲完全不同,终于确定应该不是道门内丹派。

    到底是哪个门派,玉阳道长心里还是毫无头绪。

    他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韩智,心想果然还是自己的驭物功夫更胜一筹,不过这小子毕竟年轻,实战经验终究还是欠缺。想到这里,他用依旧傲然的语气对韩智说道:“小子,看在衙门的面子上,这次不跟你计较了。只此一次,下次再敢阻挠本仙,决不轻饶!”

    说着玉阳道长看也不看吴伯飞,带着徒弟傲然下山。围观的众人远远散开,给玉阳道长让了一条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