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学校门口那奇葩的建筑群浮现在他眼前。接着则是骚动的人群、到处都停着的小轿车和电动车。李天笑背着那印着卡通角色的书包，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跳来跳去，只是平静地走着。

    校门外，他的父亲在一棵树下躁动不安地站着，脸上满是愤怒。

    他停下脚步，踌躇着，仿佛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告诉他转身逃离。

    “傻逼，去网吧吗？”

    几个同学从他身边走过，嘲弄着他。几个人脸上都带着严重的黑眼圈，就像是几个缠绕着李天笑灵魂的厉鬼。

    “哈哈哈哈哈……呆子……你他妈也没钱去……”

    他们从书包里掏出辣条，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沿着校门口的林荫路离开了。

    “李天笑！你不过来还在愣什么？”

    父亲严厉的叱喝从远处传来。他看看手表，发现还有五分钟，补习课就要开始。

    他已经对上课感到厌倦。更确切的说法是对生活感到厌倦。

    他看看那几个同学，再看看父亲，才发现这仿佛是个选择题。

    “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他望着那群同学的背影，惝恍迷离。路旁的大槐树为他们挡住了下午炽热的阳光，仿佛上帝的眷顾。而父亲则暴露在阳光中，汗水一遍又一遍地浸透他的白背心。

    他没有再犹豫，朝着同学跑去。

    “你他妈是欠打是吧！”

    那些同学离他越来越远。他极力追去，却发现自己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们。他逐渐加快双腿迈步的频率，最后变为冲刺。但那些同学还是始终在离他远去，像是上帝正故意把李天笑视野的焦距调小。

    他停下来，稍稍喘了几口气，接着大叫着，用尽全身力气向他们冲去。

    那些同学沿着平坦的地面滑去，脚掌与地面没有任何摩擦的迹象。李天笑的尝试毫无意义。

    一阵风吹过，树叶一片片飘落，然后一棵接一棵地晃动起来，像是即将倒塌。他放弃了追逐，停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离去，等着父亲把他拽走，默默地吃下苦泪。

    “这是梦吗？”

    路上的人突然间都停下了所有动作，老师、家长、学生，齐刷刷地转过头，异样的盯着他。

    父亲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人群中窜出。一个巴掌向他挥来。

    这是我想要的梦吗？

    视野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群同学仍安然无恙地谈笑风生，只给他留下几个娇小的背影。

    他猛然醒来。

    包裹着他身体的传感膜收回了安眠舱的侧壁。他支着舱体直起身，才发觉这个梦网又更新了一种唤醒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