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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裙女子

    海滨沙滩外的巨大停车坪早已混乱不堪,维持秩序的保安恐怕第一时间就已经跑路,人们顾不上车辆碰撞,因为现代的科研技术过硬,每辆私家车的技术含量可都不是一般的高,类似于这种磕磕碰碰根本就不影响车辆性能以及人身安全,人们迅速启动车辆,一键设置飞行模式,伴随外型变化愈发酷炫都来不及设定自动驾驶,甚至一秒钟都不敢耽误,“嗖嗖嗖”迅速朝四面八方飞去,场面蔚为壮观。

    然而,有些人在最初的惊慌失措后,情绪稍稍稳定,好奇心就又强势冒头,于是驱使他们控制着自家飞行器挑头过来,但出于谨慎又不敢靠得太近,谁知道天空会不会忽然又砸下什么东西,刚刚大难不死,在这和平年代,享受生活最重要,至于视死如归纯属扯淡,于是围绕滨海浴场,远处半空一架架形态各异,五颜六色,外型奢华酷炫的飞行器盘旋穿梭,煞是热闹。

    可不管周边是什么状态,那个白裙女子却是依然没有动弹的意思,不知道是被这可怕场面吓傻了,还是真的视死如归。

    “哦,对呀,她本来就是求死的吧?哎!可惜了啊!”

    有个胆大的哥们,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跑路,强装镇定站在海滨浴场边缘,嘴里唠叨着。

    “今天真是邪门,先是晴天霹雳,然后是大地震,紧接着这史无前例的大海啸就来凑热闹,可你来就来吧,怎么就被截胡了,谁能告诉我,这一连串事件有什么玄机?是不是我玄幻小说看多了,怎么有陆地神仙下凡的感觉!”

    沙滩外缘,依然站立着几位胆大不怕死的大哥,看着眼前惊悚的画面,难得的大场面啊!回去喝酒跟几个哥们吹吹牛,保证十年不寂寞,绝对想起来就爽,哪管到目前为止,两条腿软得勉强可以站立。

    于是有胆站在这里的人,两股颤颤用已经失去灵动的手指,点开手腕上的四维甚至是五维手机,随即,一个个立体炫彩凝如实质的光屏出现,将四维和更高的五维立体光屏调整到满意的尺寸——根据手机配置高低,可调尺寸也有限制,高配置都有对话双方如身临其境,面对面聊天的直观感——点开光屏上摄像功能,将眼前一生难遇的震撼画面收录起来,根本没人在意那位神叨叨的大哥说了什么。

    白裙女子看着那道远超人类接受极限的自然景观,失去神采的漂亮双眸倒映着这人间奇迹,然而景观的奇异,似是也无法翘动她冰冻的灵魂,脸上难得出现的那一抹笑容也早已消失。

    刚刚那道闪电击中她时,她没有害怕,她以为自己会死,可最终奇迹般的没死,甚至还让她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觉,冥冥中似有着一屡意识要和她交流,可那种感觉又一闪而逝,还没等她抓住要领,就那么消失了。

    她清楚记得,那道闪电击中了她的腹部。不对,应该不叫击中,因为在那道闪电接触她身体的瞬间,似乎更像有什么东西进入到她体内,她没有感觉到预想中冲击和疼痛,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就是那一刻,她才产生了那种莫名的一闪而逝的奇怪感觉。

    她仰起头,俏丽的脸蛋被阳光照射,难得泛起些许红润,已不像最初那么苍白,立体感也更强了,思绪似被从遥远的未知处拖拽回现实。她看着水墙顶端那一线还在翻滚着的白色浪花,感受着平静后面的波涛汹涌,似是被阻挡在屏障后的魔兽,还在一次次疯狂冲击着眼前的壁垒,她嘴唇微张,轻轻呢喃着。

    “这巨浪怎么就停下来了呢?是你不想让我去找你吗?好奇怪,这海水好凉,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冷?”

    她缓缓抬起手臂,纤纤小手颤动着伸向那幕晶莹得彷如镜子般水墙,因为她豁然看到镜面中浮现出一道身影,是他,她的丈夫。

    两行泪水滑落脸颊,一个多月的委屈在见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决堤。

    那道男人的身影向她走来,脸上带着只属于他那标志性的微笑。

    “雨阳,是你吗?对不起!你走时我没都敢去看你。”

    女子用另一只手胡乱抹了一下脸颊,怕宣泄不尽的水雾模糊了视线,怕一转眼就像一个月前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就走了,可怎奈泪水终是无法控制,而那道身影却愈发清晰。

    “你是来看我的吧!?你不是怕我走丢吗?你看,我没丢!我来找你了啊!”

    此时,女子笑颜如花,尽管两颊还挂满抑制不住的泪水,伸出的手马上就要再次被他牵住,可就在这时,女子眼前的画面脩然破碎。

    女子呆呆看着镜像消失的镜面,没有声嘶力竭的呼喊,只是纤弱的身体轻颤,微紫的嘴唇也是在颤抖中呢喃道:“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怪我没有为你送行,可我怕啊!我不相信你真的会走,我真的不信!你不止一次的答应要走在我后面吗,你骗我!骗我!我是真的不敢去看你最后一面啊!雨阳,你回来好吗?”

    女子已泣不成声,双手捂着脸蹲下,可刚蹲下就又猛然站起,伸手指着镜面带着哭腔大声说道:“不对,雨阳,你不是很包容吗?包容我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包容我无厘头的孩子气、包容我泛滥极致的惯性依赖,还有,还有包容我让你哭笑不得的刁蛮任性,包容我······”

    说着说着,女子放下手臂,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仰起的头慢慢低垂,习惯性地扭动双手青葱玉指,脸颊豁然飞上难得的红晕,就像在自己老公面前做错事等待批评的害羞小媳妇。此时此刻这一幕既温馨又有着令人泪目的凄凉,如果有人在场的话。

    十几秒后,女子似是醒悟了自己的失态,重新抬起头,凝望着那道再次出现在镜面中的,一个多月前在逆境中还和她相依为命的身影,语气平静地继续她的倾诉。

    “我知道,公司破产众叛亲离,你怕我受委屈,可这一年多来我们不都走过来了吗?被同学戏称救世主的我,那次在清晨对你说,‘好羡慕扫街的清洁工阿姨,你看她们那干净得发自内心的笑’,其实那时的我就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这你是知道的,可你干嘛还要那么拼,只要我们在一起,其它我什么都不要。”

    那平静幽黑的镜面中的影像,还是那个刚刚出现的男子,不过此时的画面同时多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那身影豁然是站在镜面前的她。

    影像不停地变幻,像放电影一般。

    站在远处还没走的那些人,也被眼前超自然的景象搞蒙了,这一幕再一次超出他们理解。

    “这是什么现象,谁能告诉我?”

    那位刚刚还叨叨咕咕的大哥挠着脑袋,心想,“现在的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吗?哪位大神的手笔,牛逼啊!”说完,还不忘四处张望,寻找投影设备。

    旁边的人嗤之以鼻。

    “怎么,你知道?”

    这位大哥有些不愤,难道有人会比他聪明,说完瞪眼看着站在他旁边那哥们。

    就见那哥们也不看他,始终视线就没离开那白裙女子,嘴角一撇说道:“你以前见过这么壮观的海啸?”

    “废话,我要见过,还能站在这里跟你废话,早他妈见阎王了。”

    旁边那哥们听他这么说,终于把视线从白裙女子那边转移过来,但那眼神就像看白痴。

    “那你现在看到了,怎么还能站在这?”

    “这~~~,你~~~废话,这不海啸被挡住了吗。”

    男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不对啊!见没见过海啸跟那上面出现影像有什么关系?”

    旁边男子无奈摇摇头,将视线重新望向大海。

    “连这么凶猛的海啸都能挡住,出现那些影像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男子再次挠头,

    “也是啊!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心里直突突,不行我得撤了,再待下去感觉小命随时都会没,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要命的怪事。”

    这位大哥最后看了眼整个滨海浴场,曾经能够容纳几千人的喧闹沙滩空空如也狼藉一片,人们在逃离时哪里还顾得上携带身边财物,此刻都被丢弃在现场,愈发令这位大哥心中发毛,于是就要转身离去。可当他正要付之行动,却发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自己两条腿不听使唤了,愣是没能挪动脚步。骇然的他这才发现最初逃命时那股子力气早已经泄没了,这会面对那般惊悚场面,最初撑场面的勇气直接一泻千里,此刻哭的心思都有了,哪里还管爷们脸面,一脸苦逼像,趴在地上,直接四肢齐动朝不远处的停车场爬去。

    周围站着的几人看到这般情景,居然破天荒没一人还有心思嘲笑,也都转身打算离开,或爬或蹭那里还要爷们当有的尊严,不一会,诺大的海滨浴场就只剩白裙女子一人了。

    相对于这些人的大惊小怪,做为当事人的白裙女子就更是一脸呆滞,因为那不断变换中的景象正是她脑海中的一幕幕,就那么神奇地投射到眼前的镜面中。

    “雨阳,是你显灵了吗?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我现在已经坚强了,这一个多月我都独自挺过来了,那一个个慢慢长夜我也熬过来了,我也不再怕黑,我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你嘴中常说的孩子了,你一定是不放心我吧,是吗?”

    女子梨花带雨的姣好面容上充满着期待,明知多此一问,却还是毫不犹豫问出口。

    画面变换,似是回答她的提问,不算伟岸但却帅气又带着书生气的男子,微笑着点头,虽然没有声音传出,但眼神中浓浓的关切却是一览无遗,从男人的嘴型看,似乎是在说:“对不起,没能继续好好照顾你,我好不甘心。”

    女子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仰着头,静静地观赏着那一幕幕她和他的经历。都没有去想自己脑海中的影像为什么会平白跳出,又怎么就映现在那恐怖的水墙上,尽管她没有惧怕被巨浪吞噬,海难为何被阻,这超自然的力量又出自何方,这些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只想能多看他一眼,因为那些画面太温馨,她不想错过哪怕是最微末的细节。

    女子不知道的是,此时看似平静的影像之后,已经不止一次携带着雷霆万倾般的威势,肆意冲击阻挡的暴戾大海,再一次蓄势,就像被人为操纵的千军万马,不撕破防线誓不罢休。

    然而,所有努力注定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