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和失去自由

    陈潇的感冒来的很重，一直烧了几天，打了几天的吊瓶，虽然退了烧，可是似乎还是不彻底，依然咳嗽什么的。

    他所说的“明天就去学校”是一直都没能实现的。

    当天晚上，他睡不着，于是拿起了数学书，做起了课后的习题。一直做到十一二点，可是依然不困，不困也无奈要躺下。一连几天，他都有些睡不着。白天在小桂姐那儿打吊瓶的时候，偶尔迷糊一会儿，一到了晚上，却又睡不着了。

    打了几天吊瓶，他心里气闷得很，就很想去学校，可是又不被“允许”。所以心情越来越遭。不过白天还好，白天在小桂姐那里输液，听着小桂姐和别的感冒了打吊瓶的人聊天，比待在家里那种压抑感，是好了很多的。

    实际上，他非常不愿意待在家里，不愿意见父母。一个到学校里“检查”他中午在不在教室，一个哭着说了一些你怎么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办！给了他很多压迫感和不快，却从没有什么理解。

    有一点很神奇，陈潇和我说这些的时候，他说，他记得和在”静“老师班里的时候，那时候的事回想起来，是有”在家“的记忆的，可是在回想”宁“老师班里的事情的时候，他一点也不记得他在家里的事情，仿佛他每天都只是在学校度过一样，甚至连在家里写作业的图像都是没有的。

    让陈潇更气的是，他的父亲摔着他的期中考试卷子，说，你数学考这么两分，英语能考140分吗？！是不是自己改了分数！说着又将卷子一摔。

    陈潇自然没有改过分数，他不是那种人，也从来没有觉得应该改分数去给谁看。英语是几科里面最容易得分的，“大家”几乎都是140分左右（这可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期中考试他的英语成绩确实排的比较靠前，也许查天外魔镜中的单词也有一些帮助。你想，一科考试，平局分140几分，这像话吗？），但他并没有解释，也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

    小学里从来没有过问过自己的学习，成天酗酒耍酒疯的人，有资格对自己这样吗？

    这些本来就存在的矛盾，在在家打点滴的那几天又激化了。陈潇的每一声不由己的咳嗽，都似乎要遭到低声的咒骂，不管这种咒骂是有没有冲着他，但他总是听到了。

    他在一天晚上，失眠的时候想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脑变得异常清晰。很多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一下子就清楚了。他以前不知道怎么有的词典叫英汉词典，有的词典叫汉英词典，还有的词典叫英英词典，那天他忽然意识到，英语翻译到汉语，叫做英汉，汉语翻译作英语叫做汉英啦！英英，那就是用英语解释英语？

    总之他突然很想有一本汉英词典，他说，他那时候很想用英语写一封信。写一封信给何田田。不过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他明天要去学校，亲自和她说。就在大课间，做完课间操的时候，他可以不出去做课间操，就等在走廊上等着，八班和七班做完课间操回教室，都要经过六班门口的。

    他就打算等在那里，何田田经过的时候，淡淡地说一句：“喂，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