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穷乡僻壤（2）
洛丽娅小姐很不满意，心情不甚美好的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在心里诋毁着凡人的粗俗。
坐在街边吃饭？
这简直是对高贵的女神祭司的侮辱……荒野中没有条件自然一切从简，可这庞大到根本望不到边际的城市，怎么说也不该挑个如此简陋的地方吧？
你看，你看，三点五米外还有行人路过，洛丽娅简直快要闻到他身上烟尘的味道了。
就在这时，满身油污的侍者将一个大铁盘随手扔到了桌上。
洛丽娅小姐愤怒了，她从小熊包里摸出可可块，准备用这样无声的抗议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啊！
虽然这东西闻起来很香的样子——但不过是区区烤面包罢了，圣地来的真神祭司什么没见过啊？就算把面包烤成这样香香的，金黄微焦的，又撒上了用油煎过的蒜末和西芹碎，其上叠放几个看起来就很鲜美的大虾仁，浇上辛香浓郁的酱汁……
嘶。
女神的圣典说过，人应当随时坚持自己的信念。
没错，入乡随俗就是她的信念。
她挽挽过于累赘的荷叶边袖子就加入了与福雷斯特争夺食物的战斗。
这动静连匆忙的行人都纷纷驻足，年纪看起来像是父女的二人明明穿得人模……穿得尚算体面，但那小姑娘吃得满嘴流油，嘴巴鼓鼓囊囊还不停吮手上酱汁的样子实在是……实在是有点下饭，一时间这街边餐馆的生意竟好了起来。
一个在荒野里啃了两个月干菜，一个从来没吃过调味如此狂野的美食，吃相难看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中午吃到下午，两人竟吃出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原来你也玩……也这么能吃？
满身油污的侍者不见了，同样满身油污的厨师笑嘻嘻地递上擦手的毛巾和账单。
嘶，福雷斯特看着账单倒吸一口凉气，反复换算着扼比亚银币与通用蒸汽货币之间的汇率，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精彩——十一先令又六便士，这几乎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因英勇战斗而伤残的上尉一天的抚恤金了，更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整整一周的开销。
这又不是什么高档餐厅，不过是路边的当地美食罢了，得吃多少才能花这么多钱？
青春期的女孩子都这么能吃的吗？
起码吃掉了四分之三食物的福雷斯特毫无廉耻地甩锅了，都怪她吃饭的样子太香！
洛丽娅看着他满脸肉痛地从风衣里的夹克口袋中掏出钱夹，小心翼翼地数出十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片，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六枚小硬币。
厨师笑眯眯地用大手一模便收走了福雷斯特先生约莫一整天的劳动成果，还赠送了两杯免费的、几乎和清水一样透亮的茶。
“这是什么东西？”
“钱，纸币，世界通用的货币。”福雷斯特对洛丽娅无知的程度早就习以为常，他递过一张面值一镑的纸钞，细心解释到：“这张纸币，大概可以买刚刚这样的两顿饭菜。”
“这么厉害？”洛丽娅小姐将手中的纸片翻来覆去地看，一面绘着圆环中的高塔，另一面则是蒸汽机——“在哪里都可以用？可以用黄金换吗？”
“至少在城市中是通用的……当然可以用黄金兑换，理论上一镑等值于七点三二克黄金，不过嘛……虽然启迪圆环的信用无可置疑，但黄金总是要比纸币更受欢迎”，福雷德斯稍作停顿后，又压低声音问到：“萝梅萝小姐，您是否需要一些帮助？”
洛丽娅点头。
福雷斯特松了一口气，身家并不宽裕的他总要再离开的，如果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女自己能有些小钱傍身就最好了，至少能在这座城市中生存下来……他招手唤过一个无所事事蹲在街角的男孩儿，塞给他一枚硬币后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男孩飞快跑开，不久之后又带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年轻男人一路小跑过来。
“这不是希尔曼……老爷吗，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德尔加多一边擦汗一边在脸上堆满笑容，将紧紧绷在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扣在胸前朝着洛丽娅致意，“还有您，美丽的小姐，下午好。”
“去你店里逛逛。”
丰满的年轻人闻言了然的点点头，随后问好离开。
“小德尔加多是个值得信任又有些门路的人，若是需要帮助尽可以去委托他。”过了一会儿福雷斯特才带着洛丽娅离开，“委托自然是需要报酬的，他给出的价格一向比较公道。”
“找人也行吗？”
“当然可以。”
洛丽娅没问他们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要搞什么事情，福雷斯特也没有打听她要找什么人。
千篇一律的拥挤街巷让她根本没法记住来时的路，洛丽娅思考着，在找人之前，她首先要找位熟悉本地的向导才好……她接受过相当严格的教育，自认为一个人也有足够的能力适应这个世界，自然不会粘着第一个见到的凡人不放，更何况，请她吃过饭的福雷斯特已经可以称为朋友了。
除了伊芙，她不愿意麻烦任何一位朋友。
敲开一扇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的房门，守门人打量他们几眼后便让开了黑漆漆的通道，等他们走进去，身后便穿来了关门声。
福雷斯特可没考虑过洛丽娅是否会害怕这种明显不太对劲的环境，而洛丽娅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种时候她只要装作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犯困小孩儿就好了。
又是无聊的七拐八绕，昏暗的通道才终于迎来尽头，洛丽娅顺着福雷斯特的指引老老实实地坐到了会客室那过于巨大的柔软椅子上，静待他处理完自己的事。
她虽然没有太多关于凡尘的常识，可过去的时代里关于密修会的传奇故事可比凡人的粗陋手段神奇多了……无非是些游走在秩序与混乱交界处的阴暗老鼠。
至于她的立场？
生命女神的教义提倡善良与平衡，她自然也不会在乎什么秩序与混乱的永恒对立，她只在乎圣典中的善恶与平衡，然而凡人的善恶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软绵绵的大椅子实在太过舒适了，凡人可真是堕落啊。
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洛丽娅小姐伸展身体让自己陷入柔软的包围之中。
她眯起眼睛假寐，认真地装睡起来。
如今，圣典只能也只有……由她来诠释了。
坐在街边吃饭？
这简直是对高贵的女神祭司的侮辱……荒野中没有条件自然一切从简，可这庞大到根本望不到边际的城市，怎么说也不该挑个如此简陋的地方吧？
你看，你看，三点五米外还有行人路过，洛丽娅简直快要闻到他身上烟尘的味道了。
就在这时，满身油污的侍者将一个大铁盘随手扔到了桌上。
洛丽娅小姐愤怒了，她从小熊包里摸出可可块，准备用这样无声的抗议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啊！
虽然这东西闻起来很香的样子——但不过是区区烤面包罢了，圣地来的真神祭司什么没见过啊？就算把面包烤成这样香香的，金黄微焦的，又撒上了用油煎过的蒜末和西芹碎，其上叠放几个看起来就很鲜美的大虾仁，浇上辛香浓郁的酱汁……
嘶。
女神的圣典说过，人应当随时坚持自己的信念。
没错，入乡随俗就是她的信念。
她挽挽过于累赘的荷叶边袖子就加入了与福雷斯特争夺食物的战斗。
这动静连匆忙的行人都纷纷驻足，年纪看起来像是父女的二人明明穿得人模……穿得尚算体面，但那小姑娘吃得满嘴流油，嘴巴鼓鼓囊囊还不停吮手上酱汁的样子实在是……实在是有点下饭，一时间这街边餐馆的生意竟好了起来。
一个在荒野里啃了两个月干菜，一个从来没吃过调味如此狂野的美食，吃相难看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中午吃到下午，两人竟吃出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原来你也玩……也这么能吃？
满身油污的侍者不见了，同样满身油污的厨师笑嘻嘻地递上擦手的毛巾和账单。
嘶，福雷斯特看着账单倒吸一口凉气，反复换算着扼比亚银币与通用蒸汽货币之间的汇率，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精彩——十一先令又六便士，这几乎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因英勇战斗而伤残的上尉一天的抚恤金了，更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整整一周的开销。
这又不是什么高档餐厅，不过是路边的当地美食罢了，得吃多少才能花这么多钱？
青春期的女孩子都这么能吃的吗？
起码吃掉了四分之三食物的福雷斯特毫无廉耻地甩锅了，都怪她吃饭的样子太香！
洛丽娅看着他满脸肉痛地从风衣里的夹克口袋中掏出钱夹，小心翼翼地数出十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片，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六枚小硬币。
厨师笑眯眯地用大手一模便收走了福雷斯特先生约莫一整天的劳动成果，还赠送了两杯免费的、几乎和清水一样透亮的茶。
“这是什么东西？”
“钱，纸币，世界通用的货币。”福雷斯特对洛丽娅无知的程度早就习以为常，他递过一张面值一镑的纸钞，细心解释到：“这张纸币，大概可以买刚刚这样的两顿饭菜。”
“这么厉害？”洛丽娅小姐将手中的纸片翻来覆去地看，一面绘着圆环中的高塔，另一面则是蒸汽机——“在哪里都可以用？可以用黄金换吗？”
“至少在城市中是通用的……当然可以用黄金兑换，理论上一镑等值于七点三二克黄金，不过嘛……虽然启迪圆环的信用无可置疑，但黄金总是要比纸币更受欢迎”，福雷德斯稍作停顿后，又压低声音问到：“萝梅萝小姐，您是否需要一些帮助？”
洛丽娅点头。
福雷斯特松了一口气，身家并不宽裕的他总要再离开的，如果这位来历不明的少女自己能有些小钱傍身就最好了，至少能在这座城市中生存下来……他招手唤过一个无所事事蹲在街角的男孩儿，塞给他一枚硬币后又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男孩飞快跑开，不久之后又带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年轻男人一路小跑过来。
“这不是希尔曼……老爷吗，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德尔加多一边擦汗一边在脸上堆满笑容，将紧紧绷在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扣在胸前朝着洛丽娅致意，“还有您，美丽的小姐，下午好。”
“去你店里逛逛。”
丰满的年轻人闻言了然的点点头，随后问好离开。
“小德尔加多是个值得信任又有些门路的人，若是需要帮助尽可以去委托他。”过了一会儿福雷斯特才带着洛丽娅离开，“委托自然是需要报酬的，他给出的价格一向比较公道。”
“找人也行吗？”
“当然可以。”
洛丽娅没问他们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要搞什么事情，福雷斯特也没有打听她要找什么人。
千篇一律的拥挤街巷让她根本没法记住来时的路，洛丽娅思考着，在找人之前，她首先要找位熟悉本地的向导才好……她接受过相当严格的教育，自认为一个人也有足够的能力适应这个世界，自然不会粘着第一个见到的凡人不放，更何况，请她吃过饭的福雷斯特已经可以称为朋友了。
除了伊芙，她不愿意麻烦任何一位朋友。
敲开一扇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的房门，守门人打量他们几眼后便让开了黑漆漆的通道，等他们走进去，身后便穿来了关门声。
福雷斯特可没考虑过洛丽娅是否会害怕这种明显不太对劲的环境，而洛丽娅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种时候她只要装作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犯困小孩儿就好了。
又是无聊的七拐八绕，昏暗的通道才终于迎来尽头，洛丽娅顺着福雷斯特的指引老老实实地坐到了会客室那过于巨大的柔软椅子上，静待他处理完自己的事。
她虽然没有太多关于凡尘的常识，可过去的时代里关于密修会的传奇故事可比凡人的粗陋手段神奇多了……无非是些游走在秩序与混乱交界处的阴暗老鼠。
至于她的立场？
生命女神的教义提倡善良与平衡，她自然也不会在乎什么秩序与混乱的永恒对立，她只在乎圣典中的善恶与平衡，然而凡人的善恶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软绵绵的大椅子实在太过舒适了，凡人可真是堕落啊。
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洛丽娅小姐伸展身体让自己陷入柔软的包围之中。
她眯起眼睛假寐，认真地装睡起来。
如今，圣典只能也只有……由她来诠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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