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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李守恒

    “你还记得,我在东岛时和你们说过,京都学院即将迎来巨变吗?”

    陈实庵轻声道:“在当时的我看来,京都学院的改革,是一个风暴眼。

    所以我希望你们三兄弟慎重考虑,京都学院,未必就是一个好去处。

    但当时的我绝不会想到,风语文章会这么快,就成为了另一个风暴眼。

    如果我答应下来风语文章和京都学院绑定,那就是两个风暴眼合二为一。

    这是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大风暴。

    我自然是不怕的,他们也留不住我。

    但我很担心,他们会对你下手。”

    “所以,先生您是想让我入京都学院,你在民间办报,来分散朝廷的注意?”

    江离皱起了眉头。

    “先生,您不该是如此妥协的人。”

    京都学院与风语文章相合的威力,远胜过两者分散,陈实庵主动退步,朝堂之上的那两位,或许会察觉,或许会达成默契。

    但这是妥协,是退让。

    “我说的下手,不是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如今的舆论之下,他们应当也不敢。

    我怕的,是别的方面的攻讦。

    就连我,不也听到了风言风语,说我发布文章,是为了引动百姓对朝廷的反抗,是要全盘效仿东洋,彻底学习新术,是云海彼端的忠实走狗?

    江离,有时候,风言风语,是能害死人的。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专心于新文之路。

    在我看来,你的潜力,不比整个京都学院差。”

    陈实庵摇头道:“当然,也不只是如此。

    旧文之路,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改变,就必须从上到下,让大庆每个层次都去改变。

    只有每个层次的人都改变了,才能做到新文之路的崭新气象。

    而京都学院,太高了。”

    江离认真思虑后,缓声道:“实庵先生,如果真的是因为我让你产生了顾虑,那您大可不必如此。

    我倒不敢说我不怕死,可您也说了,他们不会对如今的我下手。

    只要不会死,那些许的闲言碎语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风言风语固然可怖,但我也没您想的那么脆弱。

    您不要忘了东岛雷刀之根本,是勇!

    如果风言风语就能将我压垮,我也不可能完全掌握雷刀。

    周师两次来此,诚意十足,您也清楚风语文章和京都学院相合的好处。

    我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至于京都学院太高的问题,总是能解决的不是吗?”

    江离不是那种大义之士,但他也不希望自己会他拖这种人的后腿。

    所以他的话,是真的发自肺腑。

    江离的话,也让陈实庵陷入了沉思,昨日陶然亭的对话,也在脑海之中闪过。

    过了半响,他才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再去见一个人。”

    “又去见人?”

    江离哑然道:“又是大雪,却不知这次是何雅处?”

    “不,这个地方,可绝称不上雅。”

    陈实庵缓声道:“相反,他俗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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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兴镇,是京都西南的乡镇,是京都永定河的走脉,也是西南进京的必由之路。

    因为这个原因,镇上除去耕种的农人之外,还有商贾旅客云集,店铺酒肆林立,打店歇脚的商客,进京赶考的儒生,穷困潦倒的乞丐,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混杂其间,人来人往,车马声啸,热闹非凡。

    再加上因李鸿儒提倡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原因,京都旁的长兴镇,也聚集了很多锻造钢铁的工匠。

    即便是在大雪之中,长兴镇依旧人声鼎沸,锻造钢铁的锤炼之声,响彻天际。

    在这声浪之中,江离眼神眯起,笑着看向身旁撑伞的陈实庵:“没想到,先生还有朋友在这种地方。”

    他倒不是觉得此处吵闹,相反,在东岛长大的他,对锤炼之声,反倒有着亲近之感。

    别忘了,他的雷刀,也是自己锻造的。

    “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并无高下之分。”

    陈实庵眯眼道:“说实话,比起逸古,我这位老友,更合我的脾气。”

    听到这话,江离倒还真是来了兴趣,跟着陈实庵走入主街。

    走不多时,却听到前面一阵喧闹。

    江离看了一眼陈实庵,小跑两步,却看到道路之旁,一个妇人正抱着面有病色的孩子跪在地上,哭求着众人施救。

    长兴镇不比京都,这样的情况不算少见,放眼天下,这种情况,更是能称得上是比比皆是了。

    这是封建王朝的必然性。

    若只是如此,根本引不起这样的喧闹。

    真正引发喧闹的是,那妇人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一直拉扯着妇人,想要让她站起来。

    旁观之人一直指指点点,终于让这汉子爆发了。

    他怒声道:“这是我媳妇儿,用不着你们管!”

    “就算是你媳妇儿,你也不能这样啊。”

    人群中有人指责道:“她是要救孩子的命,你却顾及面子,难不成你的面子比你孩子的命还要贵重吗?”

    “那你能救得了他吗?”

    精瘦汉子注视着那人,眼神冷漠,直盯得那人哑口无言。

    这汉子看着不像流民,肌肉虬结,应当是炼钢的工匠。

    工匠的薪资不算低,若是寻常小病,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只能说明那孩子病重到足以拖垮一个家庭的地步。

    他也是普通人,自己都自顾不暇,过不好自己的生活,谈何救得了旁人呢?

    看那人不说话,汉子这才转过头来,怒声对那妇人道:“我们这种人,生下来就是一个等死的命。

    但我们不是生下来就跪着的。

    要死,也不能跪着死。

    走,跟我回家!”

    那妇人对汉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但围观的众人却因为这番话,忽的停下了喧闹,有些缄默的看向二人。

    他们两位,其实都没有错。

    但就是没有错,才显得更为悲哀。

    心有戚戚,便是如此。

    “这位兄台,不要动手。”

    眼看那汉子拉不动妇人,拿下鞋子就要动手,江离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不是要做大善人,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满足他的恻隐之心,又有何不可?

    “我可以帮你。”

    江离走到了汉子身前,拉住他的手,就要从怀里掏出银两,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沉稳的声音。

    “小友且慢。”

    喧闹之声再度响起,比之方才,更加激烈。

    “是守恒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