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重逢

    白百合园位于八王子市的加住村，由一栋老旧的宿舍和兼做校舍与礼拜堂的石质建筑组成，平时这里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但一到下雪，孩子们便如同有了玩具般高兴起来。

    “老师，老师，快过来看，我的雪人堆好啦。”

    “是，是，哦，好胖的雪人，很了不起哦，信次。”

    在孩子们中间的是一位美丽的年轻女性，红色的和服变成了白色的羊毛织衣与黄色围裙，原本自然披散的乌黑秀发剪短了一些，人偶般空灵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化作温和职业的微笑，唯有那额前便宜的樱花发夹依旧，却也早已褪了色，仿佛述说着当年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

    段正诚原本以为见到理子的那一刻他会激动的冲上去抱住她，一路上也想了无数种开场白，却最终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

    直到一个孩子注意到这边，拉拉老师的衣角，理子转过身，两人视线接触的一刹那，少女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对段正诚来说，只是见证时光变迁的结果，而对理子来说，那是从期待到失望，再到被回忆反复纠缠的漫长等待，所以当段正诚以无变的容颜出现在她眼前时，于她就好似梦幻泡影。

    “理子……”最终那声熟悉而又久远的呼唤，击碎了八年以来为了保护自己而建立的心之护壁，泪水从眼眶里悄然滑落。

    “老师，你为什么哭了？”

    “你这家伙什么人，为什么欺负老师，快走开！”

    段正诚想要接近理子却遭到了孩子们的围攻，只好手忙脚乱的解释，“我和你们老师是好朋友，我有话要和她说。”不过显然他的话没人听，最后还是等理子恢复过来，才驱散他们。

    “进来喝杯咖啡吧。”理子吩咐孩子们自己玩，然后引着段正诚走进宿舍。没有取暖，房间里也和外面差不多一样冷，理子默默地煮着咖啡，穿着围裙动作娴熟的样子不同于秘密基地中青涩的少女，少了几分神秘优雅，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对不起。”等冷静期过去，思来想去段正诚还是决定先道歉，尽管这三字未免有些太轻了，但他想不到其他说词。

    “为什么……为什么就那样离开了？”理子抱着咖啡杯，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但些许颤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当年突然从影子的虚无中解放，又突然被抛下一个人生活，她完全失去了方向，仿佛天下再无她容身之处。

    “对不起……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是有限的。”对理子段正诚没有扯什么无聊的借口，反正这方面没有禁制，便原原本本地将主神空间的事全部道出。这是理由也是借口，知道真相并不能减少理子受到的伤害，或许更多的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还真是个卑劣的男人啊，段正诚再次认识到自己的本质。

    段正诚的听上去就像一个妄想病人，但理子却没有一丝怀疑，听完之后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问道，“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后。”

    “……狡猾。”低着头说完这句，理子便站起来打开房门，揪住正在偷听的两个孩子。这时候，段正诚突然想起什么，从领口取出那枚没来得及给出的护身符，“这个……我收到了。”

    “……”理子关上门。段正诚坐在原地，轻抚着杯沿，看着一口没喝的咖啡，轻抚护身符默然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