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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与猫过家家

    晚饭不是在市场吃的,棠糖包了她妈妈的晚饭,所以早早就下工,买份鱼丸回家做晚饭。

    棠糖不敢洗鱼,但是棠糖喜欢吃鱼,所以两相取其一,棠糖决定买一份鱼丸。

    从市场回到和顺社区,终点是【和顺路口】,起点是【哨桉站】。还是那辆熟悉的公交车,早晚高峰期,每隔15分钟发车一辆。

    棠糖掐点上车,避开中学生放学的时间,搭上一辆比较空的公交车。上车时,从车头走向车尾,棠糖看着熟悉的座位,想起了早上那对母子。

    当时依照母亲的避忌,她是没敢多看的,现在,他们的爷爷应该入土为安了吧。她鬼使神差地坐到了那位母亲早上坐过的位置上去。

    车子发动,窗前,桉树一棵接着一棵掠过眼前,车上的广播在播报《今日美文集选》,当前讲的是雪,雪景,雪下的树和屋,雪里的草原。

    是北方的白,比起那母亲佩戴前胸的小白花要更大气,更有生机,哪怕属冬,也是为了明年的春。那她呢?

    她坐在这,旁边就是孩子,在美好的一日之晨去往殡葬所与墓地。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中午十二点钟的太阳,夜晚,已经落山的太阳。

    这是一份怎样的感情?

    企图用爱隔绝死亡的阴影,却又选择在一天的开头接受别离的挑战。

    棠糖目视前方,车前窗外的大路上,再过几个站,就是小咪被车轧过的地方。小咪没有属于自己的墓地,但可能会有人因为它的离去而感到伤心。

    “各位乘客请注意,前门上,后门下,礼貌避让齐家欢!

    前方到站【和顺路口】,堰江客运提示您,文明赴宴不灌酒,平安到家不晚归。”

    趁天色还早,棠糖摸出兜里早上带的一小袋猫粮,拐几个弯,来到社区草丛中一处空地,就是小咪之前吃饭的地方。

    她本打算把剩的猫粮全倒上,留给其他有需要的猫猫吃,可没想到拨开草丛时,竟看到了一间豪华精装版纸箱房!

    唔……牛!

    那这。

    棠糖看看纸箱,又看看纸箱旁的饼干盒,很难不好奇那纸箱里头装的是什么,但她又胆子小,不敢随便乱掀纸箱盖。

    正当我犹豫进退之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喵~”。声色之圆润,不像猫能发出的,我果断回头,给后面的孩子让出一条路。

    只见五个小朋友把一整套过家家的器具都搬了过来,有锅碗瓢盆,也有奶瓶,保温杯,还有些纱布,红药水什么的。

    看上去是要干一番大事业!

    我不好打扰他们,于是等他们全部通过草丛中那条窄道后,就立刻走出草丛,还他们一个秘密基地。

    “喵~”

    本是该走的时候,但一声又一声的“喵”拦住了棠糖的步伐:这过家家的主角不会是只猫吧?

    带点好奇,她站草丛边上,看孩子们学着哄宝宝的样子把一只又一只小小猫从纸箱中抱出来,数了数,刚好五只猫猫,人手一只!

    把五只猫猫放在谁的一件短T恤上,两个女孩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一个装满米黄色粉末的塑料袋,就把这些粉末舀一勺倒入粉红色的小碗中,续热水冲泡,用谁家一根吃饭的筷子搅一搅。

    那碗口的直径大概是半个拇指的长度吧。

    泡泡都散去,感觉差不多了。

    棠糖听见其中的蓝衣女孩道:“现在是爸爸们验明品质的时候了,我们决定给猫猫泡一壶奶粉。但是不知道该放多少水和多少粉。”

    这局游戏中,女孩们似乎在扮演母亲。

    有趣的故事就要展开,在五双手的推进下,女孩们又陆续泡了几杯奶粉,三个男孩分别试过后,他们选中了第四次冲泡的那杯。

    “准备好了吗?小蓝妈妈。”

    穿太阳花图样的黄裙女孩把五个保温杯都收过来,然后双手扶住那唯一的奶瓶。

    这期间有调皮的猫猫要来抢饭,被绿衣男孩一手按住脑袋,不管怎么往前迈步,都爬不出衣服的轮廓,最后放弃挣扎,干脆趴下来望着奶瓶一个劲地喵,看起来就挺不容易的。

    有一只喵,喵喵喵,就会引来其他喵的注意,然后就是一群的喵喵喵。女孩装出来的奶粉很少,是一只手掌就能把握的量,看起来有点少。

    120ML的奶瓶刚好泡够一瓶。

    棠糖看看手里的猫粮,又听蓝衣女孩抱怨道:“只有这么多了,省着点吃吧。没办法啦,谁叫家里穷呢。还没饿死就很好了,小黄妈妈,你看看还有多少水?”

    女孩们扮演的是一位家境穷困的母亲,她们目前面对的问题是怎么分配这120ML的奶粉,才能一碗水端平,让这群饿得喵喵叫的小家伙活下来。

    虽然他们没有提出问题,但是黄衣女孩用马克笔,在刻度线上划出,写满酸楚的五条等分线。

    棠糖很自然地代入,然后没看接下来的故事,而是去便利店卖宠物用品的货架上,找到了最便宜的猫咪专用羊奶。

    从兜里摸出今天刚赚的工钱,棠糖眼一闭一睁就将它丢进了精卫的海里头。而要填满那海,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死,恐怕都是徒劳无功。

    也许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抉择,但我带上奶粉跑回【秘密基地】的那段路上,脚下跃过一道道规矩的白线,好像越来越年轻,又变成了小孩。

    无知又无畏,我似乎正期待着加入那场游戏,成为猫猫的第六个人类父母。

    有刻度线的奶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喝光。

    棠糖回到草丛时,看见小蓝妈妈在擦拭奶嘴,而穿绿衣服的男孩要严肃地宣布道:“好啦好啦,每次只能喝一点哦,喝多了可是要拉肚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那么少呢。

    棠糖看看兜里已经买好的那袋奶粉,默默低头,有点失落,像个不被看见的小小孩。

    “你怎么啦?”

    身前传来一个女孩的关心,紧接着另一个女孩也加入道:“你也饿了吗?大姐姐。但是这个奶瓶是猫猫的。你不能喝哦。”

    棠糖蹲下来好看清她们的眼睛,本来要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可怜兮兮的问题:“我不饿,但是我刚刚花好多钱买了一袋奶粉。我以为你们会用到的,但是我估计错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