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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肋差

    冯奇打断了他的话,“小子,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就是唯一的幸存者。”

    赵本明虽然看不到男人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到这样平淡的话,却觉得眼前这个人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什么叫只有我一个幸存?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没有因为获救而产生喜悦,更没有因为恐惧这样的魔窟而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走。

    沉默的前行之中,赵本明的神色逐渐变化。

    不知道是悲伤、痛苦,还是煎熬。

    自无言中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只看到冯奇怜悯又沉寂的眼神,“我们到了,进去吧。”

    在短暂的寂静里,他又想起那些死去后平静空洞的眼神,直到最后他们又想说什么?在怨恨我这个生者,还是带着鼓励安详离去,但是他其实知道,什么都没有,死亡带着一切离去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残忍呢?”

    自墙上推开本不存在的门,冯奇回答道:“世界从来都是这样的啊,从来没有温柔过。”

    繁复曲折的实验室里,琳琅满目的仪器早已经停止了运作,其他原本泡在罐子里的实验体不知所踪,枯瘦干瘪的身体正襟危坐的跪在原地,毫无声息。

    冯奇微微摁在通讯器上的按钮,“这里是冯奇,我已经按照计划到现场了……没有看到明显的恶兆结晶。”

    “这样?知道了。”

    铁色蔓延,附着从手掌向上攀附,直至与钢铁浇筑无异,扭转手腕抽出那柄肋差,随意将血迹摔落,感觉其中散发出澎湃骇人的恶意与欲望,不由自主感到发自肺腑的欣喜。

    自从第一次处理畸变带来的灾害,看着百姓和手下的士兵无可逆转的变成不通晓何为廉耻的怪物,便自觉没有脸面在苟活下去,背负耻辱残留到现在,只不过是想要对死在自己手中的性命有个交代。

    这份对真理追求所凝聚的恶意,正是代替生命三柱的最好祭品,和畸变所带来永不停歇的肉身变异与肆无忌惮的精神畸形相比,不过是神志被欲望所扭曲而已,简直是太便宜了。

    这样一来,我所犯下的错误,所背负来自死者的性命,他们的痛,他们的恨,他们的不甘和疯狂……

    在冯奇把握住七宗罪里代表欲望的肋差时,赵本明便本能的察觉到近在咫尺危险,趁着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时,偷偷溜走了。

    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向我透漏跟脚,又如此漠视生命,更在刚刚流露出恶魔一样的笑容,搞不好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只为得到那把刀。

    再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之后,便果断的远离这个人,如果继续跟随下去,说不定自己的下场会比被那些畸变的野兽更悲惨。

    但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一路上避开游荡的怪物,刚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便遇上另一波算得上官方的人。

    一路杀上来的程义本来以为这家医院早就没有正常人,结果刚刚走道楼梯口就感应到跑过来一个人,就像看到一只在狼群里生活的羔羊那样,毫无防备的站在原处。

    违背了生命的正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伪装而成的。

    这样怀疑着自己所见到的,自空中铸造出寒冰的锋芒,大步踏前,毫不犹豫的刺下。

    又在穿透赵本明喉咙的前一刻停下,摆手散去冰刃,亲切的问候:“兄弟怎么称呼?”

    直至此刻赵本明的瞳孔才开始不自然的收缩,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断断续续的回应:“赵…本明……,你是……”

    看着这个原生态的小伙子如此坦然,毫无防备的坐在地上,虽然在这个时间地点里,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实在是没理由下手,索性想办法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好了。

    “兄弟打算去哪里?现在医院被封锁,你也出不去,不如暂时跟着我,安全也有保障,如何?”

    看着消散于空气中的夸张武器,在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赵本明的世界观崩塌碾碎又被重铸,脑子里只剩下原来玄幻力量真实存在这样的想法。

    此时呢喃道:“你这招能教教我吗?”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程义的头顶升起一个问号?

    只得哭笑不得的对这个石头里蹦出来一样的家伙说:“当然,这里的事情弄完出去就教给你,现在…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平安无事的走到这里的吗?”

    小赵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不单单是屈服于武力,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人或许真的能帮助自己,那样的力量,赵本明不知道他能不能解决这场灾难,可他平淡的话语,甚至漫不经心到像早上起床去上厕所那样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个人没有撒谎。

    如实奉告之后,从为什么来医院直到相信直觉远离那个隐秘房间,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话音刚落,就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单听声音就能让人联想到恐怖片的桥段。

    小赵咽了口吐沫,僵硬的回头,只见冯奇全身泛着金属的银亮光泽,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赵本明,为什么私自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你难道还不清楚,这个医院里现在到底有多危险吗?”

    此时赵本明的心里就像在汗蒸房里焖了半个小时,出来后一举跳进冷水池里一样刺激,单单看着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就已经陷入呆滞和茫然。

    可自恍惚中转醒,便忍不住大声质问,“你这家伙真的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来处理灾难,救民于水火?”

    好像终于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忍不住怒火,毫无动摇的直视对方。

    “你真的是出于怜悯和公义才置身于此,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和贪婪?”

    抛弃所谓的不安,奋不顾身的辨别谎言和真假,企图从眼前之人的回应中找寻这场灾难的答案。

    可是什么回应都没有,没有在意这份质疑,更没有为自己行为的正确性做出解释,只表现出仅仅这样而已吗的神色。

    “那些事情都无所谓,现在跟我走,赵本明。”

    银白色的手臂前抓,它的目标眼前浮现出轻而易举斩裂怪物的威力,可这一次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势如破竹,而是被一柄流动黑炎所化的长刀贯穿,拦住。

    一时间三人都沉静下来,只有炎刃燃烧血液发出的啪啪声。

    “程干员,你在做什么?”

    程义眉头一挑,惊讶到:“你认得我?”

    冯奇肩部发力,微微一晃,强行扯断黑刃抽回自己的手臂。

    “你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刚刚凝固便被评为B级,一阶之身就打败杀死数不清的三阶,就连那些大势力精心培养的所谓天才也没有这么夸张的战绩。”

    看着程义错愕的表情,“说是名动天下有些过,但声名大噪完全合适,就连我在知道你在这家医院的时候,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资料。”

    “那么你真的想好了要与我为敌吗?”

    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程义不小心笑了出来,“与你为敌,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谈得上与你为敌呢?”

    冯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自我介绍到:“在下是尚虞处的军士,叫我冯奇就好,此来执行军务,我们同为政府效力,我不需要你的协助,只希望你不要来妨碍我。”

    程义眉头一挑,不解的问道:“我什么时候妨碍你了?”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

    结实的肌肉在作战服里膨胀,右脚猛踏从楼梯上向下俯冲,附着金属的手臂借着前冲的力量下刺,眨眼之间便洞穿了程义的胸膛。

    可力道打在空出的反震感却令他错愣了一下,只看到程义那不清不明的笑容,和扼住他喉痛的手。

    随后耀眼的电光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镰刀一样刮遍全身,就像大厨用雕花的厨刀切出整齐的生鱼片,干净利落又晶莹剔透。

    冯奇像脱水的鱼儿,抽搐似的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只有两只眼睛挣的大大的,死死的怒视着程义。

    “怎么,有疑问?”这样说着,将病号服拉开,露出胸口贯穿前后的大洞,又合拢遮挡好。

    “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归根结底还是为同一个目标努力,这次就放你一马。”

    提着冯奇上楼,在一个窗口停步,聚气成风,将其如同一个炮弹一样打出去。

    对跟上来的赵本明说:“走吧,带我去那个隐秘的房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里是一切的根源。”

    自万华的视角,如同油画一样的粘稠色彩不断从某个地方涌出来,玷污一切没有凝固的生命,至于赵本明为什么没事,只因为这家伙是纯粹的黑色啊,若不是再三确认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恐怕会如临大敌的把他当成什么特殊派系的凝固者吧。

    在行进的路上,走在前面的赵本明终究还是没能抵御住好奇心作祟,伸手在程义面前晃了晃,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程义,忍不住问道:“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吗?”

    程义毫不犹豫的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了,如果看得见,为什么还要闭着眼睛走路。”

    “可是……

    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程义顺其自然的说出了临时瞎编的胡言乱语。

    “你知道心剑吗?”

    赵本明思索了一下,“盲人用的剑术?”

    “差不多吧,怎么?这个你也想学?”

    赵本明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这个不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