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阴淮村（九）

    他说到这里，就打住这个话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宁斯其实想问，所谓的“淋雨久了”是多长时间，但这种问题恐怕他问了李三也不见得答。

    宁斯的目光落在他脖颈处的红斑上，又看向他始终没脱下过的蓑衣：“你们穿的蓑衣，原料只有香米吗？”

    “不错。”

    李三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外乡人这么快就能看出来。

    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又笑道：“香米数量有限，可不能给你们太多。”

    早饭吃得简单，碗碟收拾起来也快。宁斯问的问题虽然险，但并没有引起李三的不满，东西一收拾完他就从李三那里脱身。

    即便抗拒，宁斯还是将蓑衣披在身上。

    他不熟悉阴淮村的环境，李三来得太快，几人还没来得及商量碰面地点。不过宁斯的胆量不小，对他来说，一个人在这村子里探索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李三院子的大门出去，宁斯随便选了条路。

    路边景象别无二致。

    来了阴淮村以后，除了之前自己来时见到的那棵树，其他植物就寥寥无几。有些墙角根处立着稀稀拉拉几棵树苗，看上去孱弱纤细，估计存活不了多久。

    阴淮村大部分人家的院子似乎都差不多，宁斯一路逛着，一路隔着栅栏往里看去，有些院子空旷得像没什么人住，还有些院子里晾晒着粮食。

    ——在雨中晾晒粮食，这是件很不合理的事。

    知道了雨水有问题，宁斯就默默将这几户人家的位置记下来，打算等到回李三家时偷偷去看看。不知道李三家是怎么个晾晒法？

    他接着往前走，一股腐臭味从前面传来。

    闻起来和发霉的味道不太像，但总觉得不妙。

    宁斯的目光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去，前面的院子差不多已经算是村子的尽头了，再往前没有什么屋舍。这种味道多半就是从这间院子传来的。

    他也是真的胆大。雨水落下遮掩了他行动间窸窣的响动，闻见怪异的味道后不躲不藏，反倒是迎着味道过去。

    走近后就能闻到味道变得复杂而诡异，除了臭味，霉味也不断朝外弥漫。

    宁斯用袖子虚掩住口鼻，放缓了呼吸的频率，他微微弯腰从围墙附近探头看进去。这间院子里也晾晒着粮食，有个村民打扮的人正在翻动粮食。

    如果这是个大晴天，大概没什么不对的。

    宁斯试图看出腐臭味道的来源，然而院子内除此以外就没什么异常的，甚至连李三家多见的霉点在这都少了一些。

    他尚未思考出缘由时，忽然注意到那人的手掌。

    因为那人是背对着宁斯翻晒粮食，宁斯只能在特定的角度看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宁斯刚刚一晃眼，好像看见他的手腕那有什么东西，似乎有些发红。

    距离有些远，宁斯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还想凝神再看，里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扭头看过来。

    宁斯没做好心理准备，被他的动作惊得后退一步。

    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竟都是一块块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