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慕容翠花
“您的意思是，现在？”郭晔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问道。
在武魂一道，大陆距万年前已有长足的进步，例如武魂觉醒早非大势力的专属，哪怕万物宗这种小宗门，也有为门下弟子觉醒的能力。
红石城一带的少年，若家中条件优厚，大多会去官办机构处理此类事宜，实际就是沈万四眼皮底下。这自然不是郭家想要的，因此虽然花费一些成本，他们依旧选择自行解决。
“不急。”郭璥起身，从旁边兵器架上取下一根三米长棍，在地上轻轻一挑，另一根便向郭晔飞去，被他伸手接住。
拿起棍子的瞬间，祖父不复之前随和的样子，气势变得肃然。郭灵默默退到台阶上，郭子仲微笑着摇了摇头，过去招呼自己闺女了。
小虫被郭璥的气息所震慑，本能地将其当成天敌，刚想后退就被郭晔拉住。安抚好挣扎不休的小女孩，郭晔将她抱到墙角，小声道：“听话，你将来在家里过得如何就看一会的了。”
他明白爷爷的意思。对于郭璥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家族更重要的，郭晔只是其中的重要一环。老爷子对他的包容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的潜能，因此话语权只能靠自己争取。
就比如在对待小虫的事情上，郭晔相当于提前透支家族对自己的支持，所以必须拿出实力证明这是有价值的。毕竟核心弟子是一种，打杂的下人也是一种。
郭璥转身，棍头在地砖上划出一道线。他缓缓迈步，走到二子方才站立的位置，也是院落的中心，单手拄棍于原地。
郭晔跟着祖父的脚步，虎口下意识收拢。
“孙儿这次会使用全部魂力。”
“你当然要使出来。”
郭璥微微点头，右手沿着棍身向下滑去，最后松弛地把持长棍末端，过百斤的铁棍被他用盲杖的手法握住，侧身凝视自己的孙子。
“这次是棍，还是枪？亦或是其他？”
“都一样，就算把它当成擀面杖也是你的事情，无论何种武器，从它诞生一刻起便以击倒对手为目的。这次的考验是你对武器的控制与协调，当它真正成为你身体的延伸时，也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老人对少年谆嘱道，一如往常。
轻风同时从两人身旁掠过，率先发动的是郭晔，铁棍将风斩成两半，却被后发先至的郭璥抵住。两棍相击发出轻音，郭晔撤回武器，滑步向右移动。
两人之间不到四米，是伸手便能攻击的距离，但没有一人轻易动作。郭晔以急促的步伐围绕祖父移动，院内充斥着他的脚步声，尘埃在他脚下起伏，宛如奔流。
郭璥依旧维持单手持棍的状态，正如几天前双手藏于兜中。他的握姿本应极其费力，棍头却不见丝毫抖动，如长了眼睛般随着郭晔转动。
他们再一次几乎同时出手，郭晔提步上前，棍梢扫过一个完美的弧形从侧方上挑。郭璥如不经意般从相反方向压下，像是没有施加丝毫力道，而郭晔的双臂却无法再抬起一分。
一块石板被砸碎，郭晔抖手将铁棍抽出，两根棍子擦出火星。郭璥右手前探握上中段，原先的尾部无声直刺，被郭晔勉力架开。
郭子仲死死盯着这场祖孙对决，面目无比的凝重，郭灵想要看出个中门路有些困难，干脆只当瞧热闹。
小虫看着他们的动作，双眼闪烁莫名神采。
“很好，看来你说有了新领悟是真的。”
郭晔这次没有答话，长棍一瞬间抖出无数残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纷乱如麻，郭灵几乎看不清他一时变幻了几种动作。
攻势几乎是同时进行，开山、断崖、浊浪、涅土，一时间仿佛无数人使出不同的招式，越往后郭晔的动作越娴熟，力量也变得圆润。
他的招数逐渐不拘泥于军阵八式，长枪的百鸟朝凤、斩马刀的破千军……郭璥曾努力将一生所研传授给自己的后人，所以他也通晓了无数技法，但如此自然地挥洒还是第一次，仅仅用一根普通的浑铁棍。
郭璥首次将左手搭在棍上，两端交替着拨挡攻击，双手缓缓向中间靠拢，最后几乎并到一处。虽然表情不见变化，老人的心里却在放声大笑，这种成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
如果郭晔的攻击好像盛开的烟花，郭璥的防守就是流淌的水，环绕着身周连绵不断，无数交击声组成悠长的鸣响。
郭晔再次撤步，从极动化为极静。他的武技带有强烈的运动感，而现在却一反常态，不加任何修饰，心神完全凝聚于长棍之中，相对给人以“静”的印象。
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兵家要义被祖父融入武学，这也是教过他的。
“快一点吧，老人家不经饿，完事了早点吃饭。”郭璥似乎在催促。
他的姿态分明全是破绽，可祖父的棍依然握在掌心，默默与之相对，看不出攻击的势头。郭晔双腿站成边拦之形，以四夷宾服势持棍，原本灵活的铁棍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重，像是举起一座大山。
宁静在这一刻被打破。
粗糙的表面似有光晕游动，郭晔手中的铁棍刺了出去，源源不断的魂力灌注其中，其貌不扬的浑铁也能发出肃杀之气。
军阵八式中的刺，是为贯日。
非常人目力可视的瞬间，郭璥颌下的长须抖动，长棍以更快的速度刺出，二者在空中撞到一处。
同样也是贯日。
回声未绝，郭晔跌了出去，掌心发红。
鞋底与石板的摩擦声尖利，长棍点地稳住身形，脸色逐渐变白。
“再来一次。”他喃喃道。
郭晔慢慢走近，将长棍递出，点在祖父的棍头。三指虚拢，仍止不住双臂轻颤。
两人同时发力，郭晔双脚钉在地面，身形稳如古松。
铁棍沿笔直的轨迹从身后飞出，没入院墙一尺，铁质一般，音质晦涩。
合谷撕裂，鲜血顺着掌沿滑落，郭晔看着自己的双手沉思，无人打扰。
-------------------------------------
啪！
一声脆响，夹杂小虫的痛呼。
“不许用手抓饭！”这是老太爷的训斥。
小虫揉揉被筷子敲红的指节，嘴里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慑于郭璥的威压，她只好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拿起那两根木棍，结果夹一次掉一次。一旁的郭晔看不下去，替她找了个勺子。
郭家人有时也是很随性的，老爷子一说吃饭，四菜一汤直接就摆上了桌子，全然不顾是不是饭点。
一同进餐的除郭璥与郭晔，郭子仲父女也跟着上桌。可能是刚才的表现令老人十分满意，小虫居然也得到坐在郭晔身边的待遇，只不过她还不习惯凳子，身子都快扭成麻花了。
五人里面郭璥一向不急不忙，郭子仲并不算饿，郭灵自称要保持身材，郭晔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出神，半天才动一筷子。
所以餐桌上大半内容都是小虫消灭的，这么小的孩子也算难为她了。
“小晔啊，吃饭就好好吃，再不动筷子就被这丫头吃干净了。”
见侄子一口秋葵含在嘴里五分多钟，估计已经嚼成夸克了，郭子仲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郭晔这才如梦初醒般端起饭碗。
可能自出生起就没好好吃过饭，虽然在船上受过细微的照料，小虫依旧对食物没有多大抗性，凹陷的小脸由于塞满食物直接鼓成包子。若非郭晔事先教育过，她可能还会试图储藏食物。
食毕，两个小辈负责收拾碗筷，郭晔依旧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向祖父道：
“我有了一个新灵感，您能将之前最后一下再演示一遍吗？”
郭璥顺手抄起盘中的筷子，蜻蜓点水般在他额心胸口连戳两记，快到众人来不及反应。
“……谢谢您。”
擦掉手上沾的汁水，郭璥指指依旧盯着盘子底的小虫向孙子示意，郭晔走过去把不情愿的小丫头从椅子上搬下，光靠胳膊就能感觉出重量变化。
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
“我现在有些别的事情，你先跟着爷爷去做一个武魂觉醒，你肯定知道什么是武魂吧？”
小虫点点头，没有抗拒的意思，只是一路频频回头张望，直到密室的大门合拢。
郭晔抬起头，笑容有些苦涩。家族毕竟不是慈善机构，如果小虫的天分达不到要求，得到的待遇无论如何也有限，不过总比在岛上与野兽争食强太多。
在这个阶级固化的世界，很多人一出生便决定了死去的样子，所以他在考核时那么拼命，就是想尝试打破这个规律。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郭晔将这些思绪暂时放下，来到往日修炼的地方，挂出免扰的牌子，从手环中找出一块暗金色的金属，还有尔火送给他的刻刀。
回想着长棍脱手的瞬间，他刻下了第一刀。
一个下午悄然过去了。
……
郭晔左手捏着樱桃大小的金属块，右手持刻刀，平心静气，在金属表面轻轻划动着。这几小时里他的呼吸几乎在同一节奏，刻刀也稳定得超出常理，刻出一道道极为精细的线条。
随着角度不断变换，一个繁复而不失美感的法阵已经完成大半。郭晔的额头渗出不少汗珠，但他连擦拭都没有过，目光依旧专注。
此时此刻，尔火随心所欲般的手法再次浮现。其中不止有他，耿千山的天马行空，吕青侯的简洁凝练，无数人的风格在郭晔脑中闪现，甚至还有罗睺的刀术、曹盈的轻羽、王冬的双翼与霍雨浩深邃的双眼。
刻刀如风般在核心上掠过，地上的碎屑则越积越多，房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有若暴雨中的冰洋。
郭子颐来了又走了，闫莉想看儿子却被拦住，这次他一反在媳妇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将一切干扰都拒之在外。
郭璥在房门前站了一阵，似乎在体会屋内的变化。最后也没说看出什么，只是在门前摆了把椅子，顺便看住总想溜进去的小虫。
就这样一直到次日下午。
郭晔突然深吸口气，紧盯着手上初步愈合的伤口，一刀划破了掌心！
感受伤口传来的痛楚，他将浊气缓缓吐出，将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完成了最后一道线条。
金丝藤将伤口裹住，能感到轻微的麻痒，这是武魂属性起了效果。郭晔将完成的核心放在桌案上，旁边是五枚外形相似的，区别在于体积较小，表面的法阵也有细微差别。
他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完成了六枚核心的制作，精神已经达到枯竭的地步，只想沉沉睡去。
核心们聚在一处，房间内似乎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华，又好像从中发出一声咆哮。郭晔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再看这一天完成的作品，是货真价实的一级核心，却与普通核心稍有不同。
它们是一个完整的组合。
组合型魂导器并不算极特殊的存在，尤其在高等级中相当常见，但一级的组合魂导器，可能在日月帝国都没有出现过。
不是不可能，仅仅没必要而已，能制作组合魂导器的已经堪称人才，自然不会将精力用在最低端的地方。因此，大陆历史上从未见过它们出现。
而与之相对的一二级魂导师们，则根本没有针对组合魂导器的思路，自然不可能做出，况且这方面也无先例可循。
郭晔做出这六枚核心，却是多种巧合所组成的意外。一年的学习经历给予了灵感，尔火的教导打下坚实的基础，但他的水准也只能做出一级核心来，所以最后呈现这样一种诡异的效果。
高端与通俗混杂一处，郭晔觉得最终成品可命名为慕容翠花。
在武魂一道，大陆距万年前已有长足的进步，例如武魂觉醒早非大势力的专属，哪怕万物宗这种小宗门，也有为门下弟子觉醒的能力。
红石城一带的少年，若家中条件优厚，大多会去官办机构处理此类事宜，实际就是沈万四眼皮底下。这自然不是郭家想要的，因此虽然花费一些成本，他们依旧选择自行解决。
“不急。”郭璥起身，从旁边兵器架上取下一根三米长棍，在地上轻轻一挑，另一根便向郭晔飞去，被他伸手接住。
拿起棍子的瞬间，祖父不复之前随和的样子，气势变得肃然。郭灵默默退到台阶上，郭子仲微笑着摇了摇头，过去招呼自己闺女了。
小虫被郭璥的气息所震慑，本能地将其当成天敌，刚想后退就被郭晔拉住。安抚好挣扎不休的小女孩，郭晔将她抱到墙角，小声道：“听话，你将来在家里过得如何就看一会的了。”
他明白爷爷的意思。对于郭璥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家族更重要的，郭晔只是其中的重要一环。老爷子对他的包容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的潜能，因此话语权只能靠自己争取。
就比如在对待小虫的事情上，郭晔相当于提前透支家族对自己的支持，所以必须拿出实力证明这是有价值的。毕竟核心弟子是一种，打杂的下人也是一种。
郭璥转身，棍头在地砖上划出一道线。他缓缓迈步，走到二子方才站立的位置，也是院落的中心，单手拄棍于原地。
郭晔跟着祖父的脚步，虎口下意识收拢。
“孙儿这次会使用全部魂力。”
“你当然要使出来。”
郭璥微微点头，右手沿着棍身向下滑去，最后松弛地把持长棍末端，过百斤的铁棍被他用盲杖的手法握住，侧身凝视自己的孙子。
“这次是棍，还是枪？亦或是其他？”
“都一样，就算把它当成擀面杖也是你的事情，无论何种武器，从它诞生一刻起便以击倒对手为目的。这次的考验是你对武器的控制与协调，当它真正成为你身体的延伸时，也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老人对少年谆嘱道，一如往常。
轻风同时从两人身旁掠过，率先发动的是郭晔，铁棍将风斩成两半，却被后发先至的郭璥抵住。两棍相击发出轻音，郭晔撤回武器，滑步向右移动。
两人之间不到四米，是伸手便能攻击的距离，但没有一人轻易动作。郭晔以急促的步伐围绕祖父移动，院内充斥着他的脚步声，尘埃在他脚下起伏，宛如奔流。
郭璥依旧维持单手持棍的状态，正如几天前双手藏于兜中。他的握姿本应极其费力，棍头却不见丝毫抖动，如长了眼睛般随着郭晔转动。
他们再一次几乎同时出手，郭晔提步上前，棍梢扫过一个完美的弧形从侧方上挑。郭璥如不经意般从相反方向压下，像是没有施加丝毫力道，而郭晔的双臂却无法再抬起一分。
一块石板被砸碎，郭晔抖手将铁棍抽出，两根棍子擦出火星。郭璥右手前探握上中段，原先的尾部无声直刺，被郭晔勉力架开。
郭子仲死死盯着这场祖孙对决，面目无比的凝重，郭灵想要看出个中门路有些困难，干脆只当瞧热闹。
小虫看着他们的动作，双眼闪烁莫名神采。
“很好，看来你说有了新领悟是真的。”
郭晔这次没有答话，长棍一瞬间抖出无数残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纷乱如麻，郭灵几乎看不清他一时变幻了几种动作。
攻势几乎是同时进行，开山、断崖、浊浪、涅土，一时间仿佛无数人使出不同的招式，越往后郭晔的动作越娴熟，力量也变得圆润。
他的招数逐渐不拘泥于军阵八式，长枪的百鸟朝凤、斩马刀的破千军……郭璥曾努力将一生所研传授给自己的后人，所以他也通晓了无数技法，但如此自然地挥洒还是第一次，仅仅用一根普通的浑铁棍。
郭璥首次将左手搭在棍上，两端交替着拨挡攻击，双手缓缓向中间靠拢，最后几乎并到一处。虽然表情不见变化，老人的心里却在放声大笑，这种成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
如果郭晔的攻击好像盛开的烟花，郭璥的防守就是流淌的水，环绕着身周连绵不断，无数交击声组成悠长的鸣响。
郭晔再次撤步，从极动化为极静。他的武技带有强烈的运动感，而现在却一反常态，不加任何修饰，心神完全凝聚于长棍之中，相对给人以“静”的印象。
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兵家要义被祖父融入武学，这也是教过他的。
“快一点吧，老人家不经饿，完事了早点吃饭。”郭璥似乎在催促。
他的姿态分明全是破绽，可祖父的棍依然握在掌心，默默与之相对，看不出攻击的势头。郭晔双腿站成边拦之形，以四夷宾服势持棍，原本灵活的铁棍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重，像是举起一座大山。
宁静在这一刻被打破。
粗糙的表面似有光晕游动，郭晔手中的铁棍刺了出去，源源不断的魂力灌注其中，其貌不扬的浑铁也能发出肃杀之气。
军阵八式中的刺，是为贯日。
非常人目力可视的瞬间，郭璥颌下的长须抖动，长棍以更快的速度刺出，二者在空中撞到一处。
同样也是贯日。
回声未绝，郭晔跌了出去，掌心发红。
鞋底与石板的摩擦声尖利，长棍点地稳住身形，脸色逐渐变白。
“再来一次。”他喃喃道。
郭晔慢慢走近，将长棍递出，点在祖父的棍头。三指虚拢，仍止不住双臂轻颤。
两人同时发力，郭晔双脚钉在地面，身形稳如古松。
铁棍沿笔直的轨迹从身后飞出，没入院墙一尺，铁质一般，音质晦涩。
合谷撕裂，鲜血顺着掌沿滑落，郭晔看着自己的双手沉思，无人打扰。
-------------------------------------
啪！
一声脆响，夹杂小虫的痛呼。
“不许用手抓饭！”这是老太爷的训斥。
小虫揉揉被筷子敲红的指节，嘴里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慑于郭璥的威压，她只好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拿起那两根木棍，结果夹一次掉一次。一旁的郭晔看不下去，替她找了个勺子。
郭家人有时也是很随性的，老爷子一说吃饭，四菜一汤直接就摆上了桌子，全然不顾是不是饭点。
一同进餐的除郭璥与郭晔，郭子仲父女也跟着上桌。可能是刚才的表现令老人十分满意，小虫居然也得到坐在郭晔身边的待遇，只不过她还不习惯凳子，身子都快扭成麻花了。
五人里面郭璥一向不急不忙，郭子仲并不算饿，郭灵自称要保持身材，郭晔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出神，半天才动一筷子。
所以餐桌上大半内容都是小虫消灭的，这么小的孩子也算难为她了。
“小晔啊，吃饭就好好吃，再不动筷子就被这丫头吃干净了。”
见侄子一口秋葵含在嘴里五分多钟，估计已经嚼成夸克了，郭子仲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郭晔这才如梦初醒般端起饭碗。
可能自出生起就没好好吃过饭，虽然在船上受过细微的照料，小虫依旧对食物没有多大抗性，凹陷的小脸由于塞满食物直接鼓成包子。若非郭晔事先教育过，她可能还会试图储藏食物。
食毕，两个小辈负责收拾碗筷，郭晔依旧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向祖父道：
“我有了一个新灵感，您能将之前最后一下再演示一遍吗？”
郭璥顺手抄起盘中的筷子，蜻蜓点水般在他额心胸口连戳两记，快到众人来不及反应。
“……谢谢您。”
擦掉手上沾的汁水，郭璥指指依旧盯着盘子底的小虫向孙子示意，郭晔走过去把不情愿的小丫头从椅子上搬下，光靠胳膊就能感觉出重量变化。
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
“我现在有些别的事情，你先跟着爷爷去做一个武魂觉醒，你肯定知道什么是武魂吧？”
小虫点点头，没有抗拒的意思，只是一路频频回头张望，直到密室的大门合拢。
郭晔抬起头，笑容有些苦涩。家族毕竟不是慈善机构，如果小虫的天分达不到要求，得到的待遇无论如何也有限，不过总比在岛上与野兽争食强太多。
在这个阶级固化的世界，很多人一出生便决定了死去的样子，所以他在考核时那么拼命，就是想尝试打破这个规律。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郭晔将这些思绪暂时放下，来到往日修炼的地方，挂出免扰的牌子，从手环中找出一块暗金色的金属，还有尔火送给他的刻刀。
回想着长棍脱手的瞬间，他刻下了第一刀。
一个下午悄然过去了。
……
郭晔左手捏着樱桃大小的金属块，右手持刻刀，平心静气，在金属表面轻轻划动着。这几小时里他的呼吸几乎在同一节奏，刻刀也稳定得超出常理，刻出一道道极为精细的线条。
随着角度不断变换，一个繁复而不失美感的法阵已经完成大半。郭晔的额头渗出不少汗珠，但他连擦拭都没有过，目光依旧专注。
此时此刻，尔火随心所欲般的手法再次浮现。其中不止有他，耿千山的天马行空，吕青侯的简洁凝练，无数人的风格在郭晔脑中闪现，甚至还有罗睺的刀术、曹盈的轻羽、王冬的双翼与霍雨浩深邃的双眼。
刻刀如风般在核心上掠过，地上的碎屑则越积越多，房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凝重，有若暴雨中的冰洋。
郭子颐来了又走了，闫莉想看儿子却被拦住，这次他一反在媳妇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将一切干扰都拒之在外。
郭璥在房门前站了一阵，似乎在体会屋内的变化。最后也没说看出什么，只是在门前摆了把椅子，顺便看住总想溜进去的小虫。
就这样一直到次日下午。
郭晔突然深吸口气，紧盯着手上初步愈合的伤口，一刀划破了掌心！
感受伤口传来的痛楚，他将浊气缓缓吐出，将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完成了最后一道线条。
金丝藤将伤口裹住，能感到轻微的麻痒，这是武魂属性起了效果。郭晔将完成的核心放在桌案上，旁边是五枚外形相似的，区别在于体积较小，表面的法阵也有细微差别。
他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完成了六枚核心的制作，精神已经达到枯竭的地步，只想沉沉睡去。
核心们聚在一处，房间内似乎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华，又好像从中发出一声咆哮。郭晔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再看这一天完成的作品，是货真价实的一级核心，却与普通核心稍有不同。
它们是一个完整的组合。
组合型魂导器并不算极特殊的存在，尤其在高等级中相当常见，但一级的组合魂导器，可能在日月帝国都没有出现过。
不是不可能，仅仅没必要而已，能制作组合魂导器的已经堪称人才，自然不会将精力用在最低端的地方。因此，大陆历史上从未见过它们出现。
而与之相对的一二级魂导师们，则根本没有针对组合魂导器的思路，自然不可能做出，况且这方面也无先例可循。
郭晔做出这六枚核心，却是多种巧合所组成的意外。一年的学习经历给予了灵感，尔火的教导打下坚实的基础，但他的水准也只能做出一级核心来，所以最后呈现这样一种诡异的效果。
高端与通俗混杂一处，郭晔觉得最终成品可命名为慕容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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