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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反复训练

    汤姆甚至认出了她是谁,她陷入厮杀和鲜血的思绪完全不愿被唤醒:“塞雷娅!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来妨碍我,滚开,滚开啊!他们把赫默抓走了,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汤姆,冷静!赫默已经安全了,现在重要的是你要马上停止……”

    “为什么!!!”汤姆猛地仰起头死命瞪视她,嘶声尖叫,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音,“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这样吗,那些药剂,那些实验,不就是想让我使用这种强大的力量吗?!没有这些火焰我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我甚至连赫默都保护不了!”

    “不!不是的——”

    塞雷娅坚毅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她将盾牌扔开,不顾汤姆周身的火花紧紧拥抱住她。她们接触的皮肤立刻显示出灼伤的印记,但塞雷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她只是很用力地拥抱住这个萨卡兹小女孩,像家人一样拥抱着这个她和赫默共同培育、共同抚养长大的孩子。

    她们身处蒸腾的橘红焰火之中,那些激进毁灭的能量却并不能侵扰这永恒的时刻哪怕半分。塞雷娅的声音在她的人生里第一次变得柔软,甚至哽咽:

    “不是这样的汤姆,我和赫默,我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这样。强大的力量有其使用的意义,但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要再让控制不住的火焰焚毁……”

    萨卡兹女孩在她的怀抱里僵硬很久,终于瘫软下来,满面泪痕地陷入了昏厥。塞雷娅迅速抱起她转移到没有火焰的楼道,赫默被阴影里的凯尔希扶着吃力但急切地走过来,红着眼眶接过急救箱开始给汤姆处理伤势。

    塞雷娅闯进火场的那一刻,Mon5tr从建筑的阴影处显现出来,挡在了塔露拉身前。长长的源石质感的肢体展开,它浮在空中,面对整合运动的领袖做出了保护者的姿态。

    以罗伊的无人机姗姗来迟,但还没开的及展开攻击姿态,就被炎龙迁怒性的爆焰击坠。塔露拉冷冷握住剑柄傲然直立,思考着要不要杀了面前的怪物给罗德岛涨涨记性。

    就在双方对持的紧张时刻,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阵让人汗毛直立的震颤,随后沿着建筑物传来剧烈的地动山摇般的撼动。

    塔露拉的瞳孔一阵紧缩。没人比她更清楚那种震颤意味着什么了。海拉根本就没有被抓,而是已经在行政大厦实行了刺杀计划!

    等凯尔希上到Mon5tr所在的楼层,现场早已没有了塔露拉的身影。楼层里的火焰还没有散去,几乎半层楼都被烧净,四处都是呛咳的焦烟。Mon5tr在火场中缓缓转身,周身一大片无人机的烧焦残骸。

    不止是塔露拉,以罗伊看上去也已经不再关注这里了。她事先通知了塞雷娅关于赫默被绑架的事情,在以罗伊盯着战场的时候让Mon5tr绕后救出了赫默博士。汤姆的暴走被制止,以罗伊的计划应该被完全扰乱了才对,他怎么可能这么有气度地大方放弃?

    站在一片瓦砾之中,凯尔希深深地皱起眉头。

    “凯尔希女士。”

    塞雷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形容虽然狼狈,但是面容坚定:“以我个人的名义,衷心感谢凯尔希女士对我们的帮助。这次事件风波平息之后,我会如约加入罗德岛制药。”

    “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除此之外,罗德岛也欢迎任何有识之士加入。”

    塞雷娅点头:”我希望这一点情报能给你带来用处:冯恩塞姆给我的最后一条指令,是去救下行政大厦里的海拉博士。“

    那条奇怪的隐约的线,终于在此刻绷紧着从暗流里显现出来。凯尔希几乎立刻想通了Hela到底在背着她和阿米娅做什么事,匆匆向塞雷娅道谢之后就立刻赶往行政大厦。

    以罗伊目标转移的原因,整合运动的异常,Hela有意隐匿行踪的意义……她狂奔在楼道之间,咬牙切齿地想着,这一次还是把人抓回来打断腿的好,坐在轮椅上简直让人前所未有的省心。

    另一边的行政大厦。

    海拉跌跌撞撞地蹭着安全梯间的墙壁前行。她的视力几乎全部丧失了,体表各处都覆盖着可怕的淤青。她的身后,地板上,扶过的墙壁上,留下一路零散的血迹。

    她已经没法呼吸了。血液或者其他的什么液体灌满了她的大半个肺,破碎的心脏每收缩一次就会把大量血液泵进胸腔。断骨的碎屑深深扎进血肉之中,伴随着每一次移动带来更大的痛苦。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大概就是在这种伤势之下还不能立刻躺下来,安静地享受死亡。

    海拉蹭着墙艰难地一点点挪动,越来越急促的嘶哑的呼吸声似乎预示着她的结局。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飞舞着灰白雪花的一些残片。虚幻的歌谣从不存在的海域里逸散出来,千百年前的族人向着现在这一个残破失格的她唱起了呼唤的歌。

    她的步伐还是不变。她依然向前走,很多年前那个迷惘的单纯为前进而前进的灰白色长发的女孩,现在也踩着血的脚印继续走在生命的末路上。

    【还不停下来吗?还要继续寻找吗?】

    她最终重重地倒在地上,血液大片大片地渗流出来,带着海藻潮湿的味道。生命的浪潮冲刷着这具碎裂的身体,她的瞳孔散大开来。

    气若游丝地在剧烈到麻木的痛苦中,努力想让自己保持神智。海草般长长的卷发披散在她的身体上,极端冷漠的颜色和极端鲜艳的颜色构映在一起,如同凄烈的花朵,美丽却令人心惊。

    手杖点地的声音出现在空间中。以罗伊站在她身旁,以一种哀婉的声音怜悯地说着:

    “过分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吧,海拉博士。”

    “我的孩子,你知道‘祭司’这个种群吗?脆弱、美丽而强大,在黑暗的深海里用祝歌引来深海猎人们与之战斗的巨大怪物。她们的祝歌里有神的真言,威慑巨型海怪带来讨伐的最佳时机。有祭司在的猎人小队,猎人们是很少伤亡的。”

    “我听过这个古老的传说。也想那大概是前辈们为了鼓舞士气编织出来的谎言。看看我们现在的猎人小队,出征一次就要死掉一大半人,很多年轻人一辈子也许只能参加一场战役。”

    “不,那不是谎言。祭司是存在的,不过近百年来越来越少看到她们的踪影。那是个善良而富有奉献精神的种族。祭司唱起歌的时候,不论多么紧绷的神经都会放松下来。”

    “这么说,您见过祭司?”

    “你知道为什么很难看见祭司吗?她们死了,都死了。猎人们战败撤退,她们是留在最后面的诱饵,庇护整个队伍安然撤离。她们是祭品。”

    “……“

    “离开那支队伍这么多年,我终于意识到把献死的冠冕压到一个孩子身上是多么不公正的事情。我曾见过的那位祭司,大概是这阿戈尔里,最后的一个。”

    [当睁开眼,她已经是深海中最后的异类]

    ——狩猎时间到了。

    有人打开石质的监栏对她说到。女孩赤着脚从黑暗的洞窟里走出来,阳光映在那张毫无生气和表情的脸上,让它看上去像是一张雪白的面具。另一个人把黑色石头做成的项链套在她的脖子上,背起武器跟在她身后。苦涩的海风迎面吹来,女孩灰白色的长卷发被向后吹起,露出头侧深灰色的鱼鳍。

    她身上的服饰繁复而古老,边缘印着一种特殊的花纹。手腕和脚踝带着小小的贝壳串,那些贝壳表面镂空,隐约可以看见其中的黑褐色晶体。

    他们前往捕猎场。巨大的怪物在女孩面前痛苦地蜷起身体,猎人们一拥而上,在她面前肢解并杀死了它。

    做得好。一个祭司应该要有这样的威力。领队者这样夸奖她,把她带回洞窟里重新关上监栏,分配食物,等待下一次狩猎的到来。

    女孩站在监栏的后方。太阳和月亮从她黑色的眼睛里往返起落,却反射不出哪怕一点点光泽。

    她能威慑的猎物体积越来越大,威慑能力也越来越强。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猎人们做什么,祭司就可以使那猎物的血染红大片海水。猎人们以惊奇、满意与敬畏糅合而成的目光投向他们的祭司。她的神情麻木,仿佛在她眼前流逝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捧散沙。

    有人不忍。

    “……不能这样对待她,会把她的心灵教坏。你看见那孩子的表情吗?那简直不像是个人而是一个什么器具,从前的祭司可完全不是这样……”

    “——但你知道要怎么抚养一个祭司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是队长,我要保证这个猎人小队的存活率。你走吧,看不惯就走,阿戈尔这么大,猎人小队总是目标一致的。”

    那个猎人接受建议,背起行囊离开了小岛。他最后想对祭司说点什么,但是远远地有看守拦住了他。女孩在几米之外的监栏里,静静地透过缝隙看着他。猎人无由来地感到一阵脊背发寒,他远远朝祭司行了宗教礼,然后做出一个口型,转身离开了。

    很久很久之前,祭司的种族善良而友好。她们是深海中最乐于帮助其他种族的存在,温柔亲和,富有奉献精神。

    但是没有她的父母来告诉她那些事情。她是深海祭司里最后的族裔,那些辉煌绚烂的法术传承,那些缥缈伶仃的歌谣全部失落在巨大怪物的牙口里。猎人们只知晓这个孤身一人的小女孩是个祭司,理应要在深海族裔长久以来对抗巨型海怪的战争里做出贡献。

    ——你是个祭司。这是与生俱来被赋予的职责,祭司应当受到猎人的敬畏奉养,应当掌握神的真言去威慑那深海之下的巨大阴影。若你牺牲在战场上,众人当为你悲鸣。祭司生来伟大,生来甘愿为了猎人众奉献自我……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与她说话。从来没有任何人愿意与她说话。即使在离祭司的住所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同龄的孩子也在为她的处境感到可怜,也不敢上前去搭话或者改变些什么,日复一日地躲在远处悄悄观察着。

    然而孩子也要长大。等到她们也长成了猎人里年轻的战士,筹备已久的第一次征伐就近在眼前。出征前的最后一个夜晚,猎人们栖居的小岛上办起聚会。

    夜色的星空之下,白沙滩上燃起一丛丛火焰。祭司被允许从她的监栏里走出来,坐在领队者旁边的圆木上。火光跳跃在她毫无神情的脸上,彻骨的寒气从灵魂里散发出来。

    唱祈歌吧。领队者向祭司如此提议到,在他的印象里,猎人小队出发的前一晚,祭司是会为大家唱歌的。那个种族独有的美丽歌声会让大家的心情都振奋起来,忘记少许明天的恐惧。

    但他忘记了,在反复的训练里,虽然这个女孩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威慑猎物用的祝歌,他们却从来没有教给过她其他的事情。在黑暗的带有监栏的洞窟里,一个祭司是绝不可能突然领悟到失落的种族歌谣的。

    于是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之下,祭司开口了。因为长久不说话,她的话语里透着一种奇怪的语调;她用天赋的动听声音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所有猎人的表情都奇怪地僵了一瞬。

    她问:狩猎时间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