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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试探

    净浮背着了志往院落内走去,一地的碎肉和血水。

    “肉身已逝,且往轮回。”

    一声悲叹,金光自净浮身上散出,金光零落一地,如同玉浆一般给一地的血和肉镀上了一层金色。

    侧身看向另一侧,屋门虚掩着,门槛躺着皓白如玉的手。

    净浮往前走了几步,一面容姣好的僧人静静躺在地上,表情相当安详。

    只是脖颈处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细痕。

    没有太过挣扎的痕迹。

    想来是一瞬毙命。

    恍惚间,净浮回想起那天来问禅院向他借出东西的大约便是此人。

    又是一声叹息落下,带着昏厥过去的罗石英化作一道光往药师殿去。

    ......

    ......

    “师兄。”

    净梦看着躺在床上的了志。

    断手处已经被净浮施加了一道佛气,是药师殿特有的滋生密法。

    不过半月时间,便可让了志长出新的右手。

    净梦伸手在了志的额前轻轻触碰了一下,眉头微微一蹙,又舒展开来。

    “他动了魔气,没想到他竟然能够炼化体内的魔气为己用,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净梦的面色微沉,全然瞧不出有丝毫欣慰的意思。

    “师兄的意思......这会给普渡慈苑招来灾难吗?”

    净梦只是摇了摇头。

    “我只是担心了志这孩子,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毕竟他的成长我是看在眼里的,可以说是我平生所识人中,难得的天才。只是......”

    净梦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多事之秋,这么一个好苗子,恐怕落在别人眼中就是楔在肉里的钉子,需要拔出来。”

    “师兄有章程了吗?”

    净梦没有继续说话,坐在了床沿,默默看着了志。

    “他初次入沙门,接受灌顶,再到填埋气海,凝就佛心。不过是区区一年的光阴,而上一个有如此惊人天赋的便是律宗的‘法王子’。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将这颗禅宗火种存留下去。”

    “我听说师兄将了缘驱逐出去。”

    “是谁将这件事告诉你的?”

    “师弟自然是有自己的渠道能够探听得到的消息。”

    “呵呵。”

    净梦低头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深居简出,一丝风声都入不了你的耳中。”

    “普渡慈苑已然身在风波之中,任谁都无法置身其外。”

    “说来也是,是我想差了,那么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只是担心了缘师侄,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想来已经有风声漏出。我只是担心他孤身一人在外,难免会遭遇不测。”

    “这你不用担心。”

    净梦声音偏冷,打断了净浮的话头。

    “我已经安排了下去,你只管去做我交代给你的。”

    见净梦有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净浮便不再深究了缘一事。

    “师兄,切莫将一切都由自己一人承担。实在不行,我可以请奏天家......”

    “净浮,你当初既然选择了舍去凡情,还想要再拾起来吗?”

    净浮默然不语,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师兄教诲的是,是净浮执着了。那么师兄打算如何处理这入侵者?”

    “晚了。”

    净梦起身走到了罗石英的跟前。

    罗石英被麻绳结结实实捆在了椅子上,许是净浮出手太狠,仍然未付清醒。

    净梦伸手在罗石英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如若蜻蜓点水一般,不掀丝毫涟漪。

    只刹那的功夫,罗石英的身子如同沙砌而成的堡垒析离湮灭,化作了一滩细沙。

    “暗处的人技高一筹,已经料到有这一出。”

    “还是净浮晚了一步,才酿此祸事。如若净幻师兄和净昙师弟尚在......”

    净梦垂眸,长叹一声,透着历经岁月的疲惫。

    “若能联系得上他,何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一丝消息走漏。”

    出了寺门,便是另寻他法。

    有了离开的决意,就不会再留有任何联系。

    缘起于此,缘尽于此。

    强求不得,不能强求。

    “可惜了,当初师尊闭关之前,最是看中你们三人,谁能想到最后是一死一失踪。”

    净梦默然,没有说话。

    他也不太清楚,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

    让普渡慈苑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是上朝对禅宗天然的敌意,抑或者是暗处阴谋者从中作梗。

    净梦伸手捏了捏眉间。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甚至可能需要用我们的命才能换来禅门的安泰。”

    净浮朗声一笑。

    “生死不过轮回,毋须执着。”

    .....

    .....

    “你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

    辜泓清躺在床上,看着站在一侧的关鸠。

    他知道,这人并不是来关心他的,而是来质问的。

    “你到底和岭南酆都府有什么牵连?”

    “身为阴曹吏,你我皆应该站在酆都府这边。”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辜泓清抿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么我再问你,是不是你将傀丝种在了张顺的脑识当中?”

    “关兄弟,这个问题你先前问过了......”

    辜泓清面露无奈,似乎是没有想到关鸠那么难缠,将一个问题拿出来再向自己问一遍。

    似乎在这个答案让关鸠自己满意之前,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那不妨我再问你一遍。”

    “我说了,如果真是我......”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即可,我不需要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许是不太想辜泓清遮遮掩掩,关鸠出声打断。

    “不是。”

    辜泓清眉头紧锁,还是给了关鸠一个答复。

    “我暂且相信你。”

    一道青芒闪过,浮现在了关鸠的手中。

    “你记着,如你所说,你我皆为阴曹吏,伤害同僚应该是大忌讳。若是被我发现了,这把青刃不会饶恕你。”

    “关兄弟,好生无情啊,想不到一年不见,忘却了当初的情分了。”

    “确实。”

    那青芒化作细小的光粒收入到了关鸠的袖口当中。

    “只是一年的事情,我也越发的看不清你了。”

    屋内寂静,显得关鸠那青镬色的眸子愈发渗人,让辜泓清背后生寒。

    辜泓清面上浮起一抹笑容,有些苍白。

    “人心似水,自然是有变化的。但你要知道,我是阴曹吏,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酆都府和上朝即可。”

    关鸠神情微变,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

    “你好好休息吧,我已经去信给关山道,我们还需要在普渡慈苑磨蹭些时日。”

    关鸠转身离开,往屋外走去。

    辜泓清一直盯着关鸠离去的方向。

    良久,才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