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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的期盼

    老道之所以选择这个问题,乃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试想,柳父如果真的是一名穿越者,那么当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那种震惊可想而知!

    毕竟作为一个穿越者,当突然一个人对自己问出一个只有后世现代社会之人才能给出正确答案的问题时;那么这个发问之人必定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穿越者。

    老道正是用这样的心理手段,以此来试探柳父是否如他猜测的那样,乃是一名同道中人!

    不过很可惜,当柳父听到老道问出这样一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一个问题之时;脸上表现出来的不是震惊,而是大惑和不解。

    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也体现出了一个人的最真实想法!

    对于在心理学有所涉猎的老道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此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同道中人。

    那么问题来了,真正谋划这起献药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

    作为一名穿越者,凭借自身多出来的那一千多年知识,早已习惯了未卜先知,洞悉世事所带来的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对历史事件了如指掌的穿越者在这个时代无疑于BUG般的存在。

    这种存在相当的可怕,如同以上帝视角俯瞰众生象,看着王公贵胄为权力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看着平民大众为生计四处奔走;而自己却可以悠哉游哉的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闲来无事,偶尔也可以点拨点拨某些位高权重之人,试着改变他们的命运,或者加速他们的灭亡。

    试想,当作为一名穿越者过惯了当下这种宛若神仙般的逍遥生活,又怎会容忍世上突然出现一位同仁出来搅局抢饭碗呢?

    老道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认为必须要把那位仁兄找出来好好沟通一下,避免自相残杀!

    话虽如此,不过要找出那位藏于幕后的仁兄哪有那么容易。

    可以想象,那位仁兄只是找了个替身出来献药,而自己却遁于幕后,不露痕迹。那么此人的谨小慎微可见一斑!

    不过很快,老谋深算的老道心头又有了鬼主意,于是道:“柳郎中,贫道适才观此药造型奇特,与寻常丹药大相径庭,判若云泥。想必不是你亲手所制吧?”

    面对老道的质问,柳父到也不隐晦,直截了当道:“不错,此药确实不是柳某所制,而是小女的些许微末小技罢了。”

    古人谦逊,谓之美德!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说得也就是这个道理。

    很显然,柳父也深知这个道理。

    也正是如此,方才他的那番话才会说得十分谦逊,不过听在老道的耳中却是相当骇人和不安!

    从柳父的话中能够听得出来,那个幕后策划献药之人,乃是他的小女。

    那么问题来了,此女假借其父柳某之手进献的那两葫芦感冒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且方才那个姓柳的把后世工业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感冒药称为微末小技,莫非他那个女儿有通天彻地之能,点石成金之技?

    分析到了这里,几丝不详的预感如同迷雾般笼罩在了老道的心头。

    老道眉头深锁,显得心事重重!

    突然,老道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此女极有可能自带金手指!

    没错,就是传说中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金手指!

    分析到这里,老道心惊胆战,惶恐不安!他本人作为一个穿越前辈,一个在当下活了近五十年之人,悟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所谓穿越者,跟当下的世人一样,也分高低贵贱,三六九等!

    穿越者们由于穿越手法不一,分身穿和魂穿。

    当然,这只是一种穿越形态,不是穿越者能够掌控的。

    相对于突兀现世的身穿客,能够有幸成为魂穿客的仁兄往往具备更多的优势。

    其一,这些人穿越过去之后,可以继续用原主人身份,不会变成可疑的外来者!

    因此生存几率比身穿客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点从老道那悲催的早年生活就能提现出来。

    其二,大概是老天厚此薄彼,相比于身穿客一出来就得为自己编造一个圆满的生世不同,作为魂穿客,大多自带神技,也就是金手指!

    这一点同样从老道的身上就能得以提现。

    想当初他身穿过来,只是一介草民,没有显赫的家世,更没有定鼎乾坤的神奇技能金手指。

    再加上在后世学习成绩不好,早早辍学。对于化学类学科更是一窍不通,只能依靠对于历史的了解以及对于星象学方面的造诣混迹江湖,苟延残喘!

    期间历经隋末乱世,王朝更迭。好不容易苟活下来的老道正想依靠自身对于历史的了解在大唐盛世大展拳脚之际;一个诡异莫测,极有可能自带神奇技能金手指的魂穿客骤然现世。

    这一突发事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令老道措手不及!

    跟魂穿客比起来,作为身穿客的老道无疑属于废柴般的存在。

    强压下心头极度的惶恐与不安,老道挤出几丝笑意对柳父缓缓道:“哎呀,没想到制出此药者竟是柳贤弟的女儿。”

    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和柳父攀上关系,老道愈发热络道:“柳贤弟得此爱女,真是好福气呀!愚兄我真是羡煞得紧啊!”

    老道笑得脸都快抽筋了,不过这还不算完。

    为了能够进一步拉进同柳父的关系,借机搏得那位神秘魂穿女的好感,老道打算送柳父一个顺水人情,于是转过头来对圣人道:“圣人,柳郎中献药有功。以微臣愚见,应当论功行赏!”

    不得不说老道袁天罡是一个极为懂得钻营取巧之人。

    这一番话说出,既成全了柳父,也为自个儿搏了个举贤于人,敢言直谏的好名声。

    接下来圣人李世民的一番话便是最好的佐证!

    “嗯,袁道长所言极是!若不是道长提醒,朕几乎都把这件事给忘了。能在朕身边敢言直谏的,除了魏征,道长乃是第二人。道长唯才是举,举贤于人,心胸开阔,真乃我大唐之栋梁!”

    对于圣人这一番褒奖,老道自然是喜不自胜,得意洋洋。不过理智告诉他,谦逊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老道掩饰住心内的骄傲自满,故作镇定自若道:“圣人过誉了。微臣只是觉得柳郎中献药有功,理应封赏。微臣适才那番谏言,也只是做了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事而已,当不起圣人夸赞!”

    老道这一番话说得谦卑而又不失风骨。既无逢迎媚上之嫌,也无自贬之举,可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从老道这一番机关算尽,滴水不漏之言能够看得出来,此人乃是一名极其阴险狡诈,并且极其懂得伪装之人。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老道这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算是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哪里是什么敢言直谏,举贤于人。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心中那见不得人的私欲而说出一番口不对心之言罢了!

    面对老道的巧舌如簧,圣人李世民未有丝毫起疑,满意的冲他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圣人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该如何封赏柳父一事上来。

    在圣人看来,虽然之前柳父曾直言谢绝赏赐,不过那是为了救女儿。

    况且柳父口中所言的那个女儿还是皇后娘家的侄女。

    再加之柳父数十年如一日,将皇后娘家的侄女抚育长大,可谓是有恩于皇后。

    正所谓夫妻一体,于皇后有恩也就是与自己这个圣人有恩。

    有恩不报,有功不赏,绝非明君所为!

    立志要做一位千古明君的圣人李世民综合考量之下,心中已有了计较!

    “柳郎中,朕思虑再三,认为你既入杏林,想必是立志做一名悬壶济世之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朕把你招入太医署,敕封你一个从八品太医署医丞。不知意下如何?”

    圣人用一副商量的口吻对柳父说道。

    圣人与一介布衣商量,这样的情况在贞观一朝是极其少见的。

    不过从圣人这一番用意能够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极其懂得知人善任,人尽其才的圣明之君!

    柳父善医道,入杏林已逾二十余载,把他放在太医署做一个从八品的医丞也算是从善如流,得其所哉。

    不过很显然,对于圣人的这个提议,柳父似乎不太愿意。

    接下来柳父说出的那一番话,就是最好的例证!

    “承蒙圣人抬爱,草民这些年早已在雟州过惯了闲云野鹤,采菊东篱下的日子。若入太医署为官,一时恐难以适应。加之太医署人才济济,汇聚天下杏林之圣手。草民一介乡野游医,实不敢位列其中。”

    柳父这一番话说的很委婉,不过细加思量便会明白过来。

    那就是他不愿意在太医署过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提心吊胆的日子。

    诚然,太医署作为皇家机构,负责为宫中贵人诊疾开方。

    若际遇好,加之医术高超,一旦蒙圣人器重,其中风光自不用说。

    可是任何事物都如同一柄双刃剑,有利也有弊。

    皇家御医自然风光,一旦木秀于林,势必引起同僚嫉妒。

    试想,一旦某人集圣人荣宠于一身,那些妒恨于心的同僚背地里使个绊子就够喝一壶的。

    除了要提防太医署的同僚,另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误诊误断。

    常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就避免不了犯错误。

    常人犯错或许还可以改正。一旦身为御医犯错,那可就是天大的过失!

    远的不说,太医署医丞柴延祝便是最好的例证。

    若不是晋阳公主李明达求情,此人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不得不说柳父是一个智者,他知道这里面隐含的凶险!

    因此婉拒了圣人邀他入太医署为官的打算。

    也行是看出了柳父志不在此。未免强人所难,圣人改口道:“既然柳郎中无心入太医署,朕也不强求。”

    说到这里,圣人顿住了。

    不过从他那凝神构思的面部表情大致能够猜测出来,现在的他应该是在思索到底该给柳父一个什么样的赏赐。

    思虑良久,圣人心中有了主意,于是道:“既然柳郎中一心想回雟州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那朕就成全你。这样吧,朕敕封你为越雟县男,位在从五品,谢恩吧。”

    圣人态度决绝,不再给柳父出言婉拒的机会。

    如今木已成舟,柳父不敢违逆圣意,只得跪伏于地,朗声道:“微臣谢圣人隆恩。”

    柳父现在已经被圣人敕封为从五品的越雟县男爵,有了官职,也就自然而然的在圣人面前自称起了微臣。

    “爱卿平身。”

    圣人大手一挥,将跪伏于地的柳父唤起了身。

    说巧不巧,就在柳父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来到了殿内。

    “启禀父皇,五百羽林军已调集完毕。门下省侍中杨师道随五百军士于玄武门等候出发。儿臣特来复命并归还兵符。”

    话音一落,魏王李泰从怀中掏出一只纯金鲤鱼形符契,而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这时一名很有眼力见的内侍拿起魏王李泰奉上的兵符,而后小心翼翼的交到了圣人李世民的手中。

    唐律规定,凡奉谕调兵者,待调兵完成,需及时归还兵符。违者按谋逆罪论处!

    “好,既已准备妥当,那就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圣人大手一挥,示意嫡次子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启程直奔雟州。

    “儿臣领命!”

    魏王李泰话音一落,来到柳父身旁道:“柳郎中,随本王去玄武门。”

    说罢,魏王李泰转身就走。

    “多谢魏王。”

    柳父急忙跟上魏王李泰的步伐,出了立政殿径直往太极宫正北方的玄武门走去。

    谁知就在这时,老道袁天罡大概是有什么事还要交代柳父,于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道:“柳郎中,哦不,现在应该叫柳县男了。”

    老道笑意盈盈,一路尾随,生怕柳父一会儿就走的没影了。

    “袁太史令,莫非你也想随柳某人去雟州?”

    一见柳父误会,老道急忙解释道:“柳县男,贫道是想让你把适才在立政殿问你的那个问题带与令爱。”

    “就是要把那个什么国际足联第二十二届世界杯足球赛在哪里举行的这个问题带给小女?”

    柳父一脸懵圈,心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呀?连我都回答不出来,如今还要让我把这个问题带回雟州让我那个大女儿来回答。

    这人什么毛病呀?

    柳父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撇了一眼如同一只跟屁虫一样的老道。

    虽然柳父现在有些烦这个白胡子老道,不过当他看老道袁天罡那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拿他逗闷子。

    柳父迷惑了,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唉!实在是搞不懂!柳父无奈的在心内叹了叹气!

    或许是看出了柳父内心的想法,老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笑盈盈的道:“对对对,柳县男记性真好,就是这个问题。若是令爱能答出,烦请她来长安找贫道一叙!”

    老道袁天罡一路陪着笑脸,不敢有丝毫怠慢。

    “啊?”

    柳父傻眼了,心说要我大女儿来长安找你?

    这老道,真是神神叨叨的。

    脑子里竟想一些奇奇怪怪的玩艺儿。

    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想让我那大女儿来长安一叙?我呸!

    柳父在心里啐了一口老道袁天罡。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问题自己都回答不出来,大女儿肯定也回到不出来呀。

    既然回答不出来,也就用不着来长安找这个胡子花白的老道一叙了。

    想到了这里,柳父豁然开朗,于是道:“好好好,柳某人记住了。你回去吧!”

    说罢,柳父冲老道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在跟着了。

    见柳父下了逐客令,老道也就十分识趣的停了脚步。

    不过大概是由于心里不放心,又对着远去的柳父大声喊道:“柳县男,千万别忘了,拜托了!”

    老道忘着柳父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一旦柳父把这个问题带回去,那么也就等于在那个神秘的魂穿客面前暴露了自己也是一个穿越者的身份。

    不过转念一想,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愿那个神秘女子能够看在大家同为同道中人的这个份上屈尊降贵,来长安一叙!

    带着这样的期盼,老道袁天罡摸了摸颌下的长须,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