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什么人家，有钱这么祸祸
物以稀为贵，卖货根本不用周强开口。
冬天向来只能吃到吃带鱼鲅鱼这些冻货的灵鞍人，看到河鱼很新鲜。
见周强把鱼从袋子里倒出来，很快就围了过来。
不过之前有不少黑心商贩从臭水沟捞鱼卖，吃到嘴里有一股煤油味，多半过来的人犹豫不决：“不能有洋油味吧？”
一个大妈识货，瞅着三斤多重的大鲤鱼眼里放星星：“呦，这鱼还真好呢，眼仁乌青，一看就刚出水呢。”
周强趁机宣传：“大妈你真有眼光，有洋油味的鱼眼睛发污，我这鱼可是刚从……”
周强“龙峰湖”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龙峰湖距离灵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被哪个有心的听了去，岂不日后抢自己生意？
想到这，周强改口道：“我这鱼可是从我们村河泡子刚打的，肯定没有洋油味。”
“你们村在哪啊？”
“洼子沟。”周强脱嘴说出自己老家名字。
洼子沟在灵鞍南面隔壁辽县，水质好，有温泉，以稻米出名，在灵鞍辽县一代口碑极佳。
周强眉毛头发都挂着霜，后背跟肩头都被湿淋淋的鱼打湿了，结了厚厚一层冰，说话不像掺假。
大妈瞧周强那模样，赞许的点点头：“瞧这小伙子就是会使把力气的，大妈喜欢，给大妈来两条。”
大妈网兜里饭盒盖上，刻着“灵鞍市第一钢铁厂”几个篆字。
大妈相看着两条大鲤鱼筹划：“一条晚上吃，一条插雪里，等姑爷来了待姑爷，再放点粉条五花肉，大妈连小鸡都省了。”
东北天气就这样，天然大冷库，啥东西需要保鲜，都可以插雪里。
一条三斤多重的鱼一条一块五毛钱，两条周强算她两块八毛钱，大妈得了实惠，掏钱动作特爽快。
大妈一掏钱，气氛顿时起来了，带动旁人也不再犹豫。
“我来条鲶鱼，回家熬汤，给我家老头子补补。”
重点在一个“补”字，旁人一听，鲜有的几条鲶鱼很快被一众抢光。
这个收五八毛，那个收一块两块，周强忙得不亦乐乎。
周强不光没有秤，也没有装鱼的包装袋。当然，这个时代也不兴塑料袋什么的，上街买菜人人挎着小筐，是货真价实的菜篮子。
没带菜篮子的，周强也有办法。
回来路上周强薅了几把草，拧巴两下就是绳子，顺鱼鳃鱼嘴穿了就能拎走。
不一会的功夫，周强二十多条鱼就卖的差不多，只剩下两条三斤多重的花鲢和两条大胖头。
胖头一条都是二十多斤的，问的人多，买的人少。
不是不招人喜欢，差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差锅。
胖头脑袋大的跟盆似的，城里人一般都用小灶台，极少有农村那样的大锅，鱼身子切断无所谓，但大鱼头要是一锅炖不下，就失了买胖头的意义。
周强也不急，腰包子现在鼓鼓囊塞的，虽然还没数，保二十块钱能有。
这买卖不用本钱，揣兜全是挣的，感觉贼好。
这时，一老师傅推自行车在周强摊前停下。
腰间系围裙，手上带着棉手套，一看面相就是个厨子。
而再看老师傅车上装的，更加确定周强想法。
前车筐装着的全是时下最稀罕的绿叶青菜，车后座上还拴着两只大公鸡，十来斤能有，不是公家一般人家吃不起。
精准定位后，周强先推大货：“师傅，来条胖头啊？”
大胖头将近一米，鱼鳍和尾巴都向外张张的，老师傅很识货：“多钱一条？”
周强大着嗓子：“十块。”
一斤才合四毛，绝对是良心价了。
“买两条呢？”
“两条？”
周强为之一振。
“十八，我自己就给您削个价。”
老师傅闻言啧啧嘴，吐了两字：“贵了。”
“这还贵？”
周强指指鱼鳞：“师傅您懂行，纯野生冷水鱼，一个大脑袋顶一个盆。
您再看看鱼鳞上的同心圈，一圈一阴一暗就是一年，您就数鱼鳞上面的圈圈，随便拎一条都是胖头里的祖宗。”
胖头鱼鳞上密密麻麻都是圈圈，波光闪闪，十多道能有。
周强又拎着鱼在太阳底下晃了晃，挺严肃一老师傅，顿时就被晃成雀蒙眼了。
一看那表情，就是心动。
周强继续诱惑：“师傅，一口下去就十多岁，一条才花九块您说不亏吧？”
“这……”
卖货么，白话是一方面，还得让顾客觉得有便宜占。
周强又指指旁边一条大花鲢：“师傅，您要是买胖头，我再把花鲢送您一条，吃不完您就插雪里，什么时候您想吃了，您再拿出来下酒。”
“这……”
老师傅又犹豫了一阵：“八块你看行不？不用送，行的话大爷以后还来照顾你生意。”
老师傅说这话，脸憋的通红。
周强也是始料未及。
“师傅，您这个……抹零也不能从前面抹啊？”
“小伙子啊，我也不瞒你，你看我这车东西没有？全是好玩意。但大爷不配，都是给公家置办的，兜里只剩八块，再花就超啦。”
“一斤折不到两毛啊？”
周强啧啧嘴，还不如回家都熘鱼片呢。
不过短短一个瞬间，过往记忆又无比清晰在周强脑海中闪现一个名字——罗厚财。
也不是别人，原先他们纺织厂食堂的厨子，由于手艺好，后来被调到纺织厂上属单位二轻局，伺候领导去了。
周强现在护耳紧兜着下巴，露出头发眉毛挂着白霜，脸冻得也没瞅，罗厚财没认出他来很正常。
周强记得他刚进厂那会，一瞅就是从农村来的，食堂哪个师傅见他都抖勺，唯独这个罗厚财一视同仁，非但勺子盛的满满的，末了还问他够不够。
想到这，周强也不想讨价还价了。
单为不抖勺，周强决定卖了。
“成交！”
“啥？”
听周强这话，罗厚财瞅瞅鱼，又瞅瞅周强，心中只有一个问号，这货怕不是傻子？
不是好说话，就是脑子有点那个吧。
然而他怎么知道，周强刚刚都想了什么。
冬天向来只能吃到吃带鱼鲅鱼这些冻货的灵鞍人，看到河鱼很新鲜。
见周强把鱼从袋子里倒出来，很快就围了过来。
不过之前有不少黑心商贩从臭水沟捞鱼卖，吃到嘴里有一股煤油味，多半过来的人犹豫不决：“不能有洋油味吧？”
一个大妈识货，瞅着三斤多重的大鲤鱼眼里放星星：“呦，这鱼还真好呢，眼仁乌青，一看就刚出水呢。”
周强趁机宣传：“大妈你真有眼光，有洋油味的鱼眼睛发污，我这鱼可是刚从……”
周强“龙峰湖”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龙峰湖距离灵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被哪个有心的听了去，岂不日后抢自己生意？
想到这，周强改口道：“我这鱼可是从我们村河泡子刚打的，肯定没有洋油味。”
“你们村在哪啊？”
“洼子沟。”周强脱嘴说出自己老家名字。
洼子沟在灵鞍南面隔壁辽县，水质好，有温泉，以稻米出名，在灵鞍辽县一代口碑极佳。
周强眉毛头发都挂着霜，后背跟肩头都被湿淋淋的鱼打湿了，结了厚厚一层冰，说话不像掺假。
大妈瞧周强那模样，赞许的点点头：“瞧这小伙子就是会使把力气的，大妈喜欢，给大妈来两条。”
大妈网兜里饭盒盖上，刻着“灵鞍市第一钢铁厂”几个篆字。
大妈相看着两条大鲤鱼筹划：“一条晚上吃，一条插雪里，等姑爷来了待姑爷，再放点粉条五花肉，大妈连小鸡都省了。”
东北天气就这样，天然大冷库，啥东西需要保鲜，都可以插雪里。
一条三斤多重的鱼一条一块五毛钱，两条周强算她两块八毛钱，大妈得了实惠，掏钱动作特爽快。
大妈一掏钱，气氛顿时起来了，带动旁人也不再犹豫。
“我来条鲶鱼，回家熬汤，给我家老头子补补。”
重点在一个“补”字，旁人一听，鲜有的几条鲶鱼很快被一众抢光。
这个收五八毛，那个收一块两块，周强忙得不亦乐乎。
周强不光没有秤，也没有装鱼的包装袋。当然，这个时代也不兴塑料袋什么的，上街买菜人人挎着小筐，是货真价实的菜篮子。
没带菜篮子的，周强也有办法。
回来路上周强薅了几把草，拧巴两下就是绳子，顺鱼鳃鱼嘴穿了就能拎走。
不一会的功夫，周强二十多条鱼就卖的差不多，只剩下两条三斤多重的花鲢和两条大胖头。
胖头一条都是二十多斤的，问的人多，买的人少。
不是不招人喜欢，差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差锅。
胖头脑袋大的跟盆似的，城里人一般都用小灶台，极少有农村那样的大锅，鱼身子切断无所谓，但大鱼头要是一锅炖不下，就失了买胖头的意义。
周强也不急，腰包子现在鼓鼓囊塞的，虽然还没数，保二十块钱能有。
这买卖不用本钱，揣兜全是挣的，感觉贼好。
这时，一老师傅推自行车在周强摊前停下。
腰间系围裙，手上带着棉手套，一看面相就是个厨子。
而再看老师傅车上装的，更加确定周强想法。
前车筐装着的全是时下最稀罕的绿叶青菜，车后座上还拴着两只大公鸡，十来斤能有，不是公家一般人家吃不起。
精准定位后，周强先推大货：“师傅，来条胖头啊？”
大胖头将近一米，鱼鳍和尾巴都向外张张的，老师傅很识货：“多钱一条？”
周强大着嗓子：“十块。”
一斤才合四毛，绝对是良心价了。
“买两条呢？”
“两条？”
周强为之一振。
“十八，我自己就给您削个价。”
老师傅闻言啧啧嘴，吐了两字：“贵了。”
“这还贵？”
周强指指鱼鳞：“师傅您懂行，纯野生冷水鱼，一个大脑袋顶一个盆。
您再看看鱼鳞上的同心圈，一圈一阴一暗就是一年，您就数鱼鳞上面的圈圈，随便拎一条都是胖头里的祖宗。”
胖头鱼鳞上密密麻麻都是圈圈，波光闪闪，十多道能有。
周强又拎着鱼在太阳底下晃了晃，挺严肃一老师傅，顿时就被晃成雀蒙眼了。
一看那表情，就是心动。
周强继续诱惑：“师傅，一口下去就十多岁，一条才花九块您说不亏吧？”
“这……”
卖货么，白话是一方面，还得让顾客觉得有便宜占。
周强又指指旁边一条大花鲢：“师傅，您要是买胖头，我再把花鲢送您一条，吃不完您就插雪里，什么时候您想吃了，您再拿出来下酒。”
“这……”
老师傅又犹豫了一阵：“八块你看行不？不用送，行的话大爷以后还来照顾你生意。”
老师傅说这话，脸憋的通红。
周强也是始料未及。
“师傅，您这个……抹零也不能从前面抹啊？”
“小伙子啊，我也不瞒你，你看我这车东西没有？全是好玩意。但大爷不配，都是给公家置办的，兜里只剩八块，再花就超啦。”
“一斤折不到两毛啊？”
周强啧啧嘴，还不如回家都熘鱼片呢。
不过短短一个瞬间，过往记忆又无比清晰在周强脑海中闪现一个名字——罗厚财。
也不是别人，原先他们纺织厂食堂的厨子，由于手艺好，后来被调到纺织厂上属单位二轻局，伺候领导去了。
周强现在护耳紧兜着下巴，露出头发眉毛挂着白霜，脸冻得也没瞅，罗厚财没认出他来很正常。
周强记得他刚进厂那会，一瞅就是从农村来的，食堂哪个师傅见他都抖勺，唯独这个罗厚财一视同仁，非但勺子盛的满满的，末了还问他够不够。
想到这，周强也不想讨价还价了。
单为不抖勺，周强决定卖了。
“成交！”
“啥？”
听周强这话，罗厚财瞅瞅鱼，又瞅瞅周强，心中只有一个问号，这货怕不是傻子？
不是好说话，就是脑子有点那个吧。
然而他怎么知道，周强刚刚都想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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