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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百公里耗油一个脚底板

    周强当然不知道,姚梦依回娘家被逼离婚那一幕。

    万家灯火,唯独他家的小院是黑的,周强心一时又悬了上去。

    姚梦依带孩子回娘家没有回来?

    等卧室里面传来孩子匀称的呼吸声,周强这才苦涩黯然一笑。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夫妻此时正在分房睡。

    如果硬闯,周强是可以进去的,凭姚梦依软糯的性子也不会强推他出来,但那却会将那点刚刚博起的好印象弄没了。

    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孩子,他六十年都熬过来了,再多等些时日对他不算什么。

    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让姚梦依看到他身上变化,肯定能赶在计划生育前拼三胎。

    带着几分不舍,周强回到自己睡觉的那间屋子。

    熟悉的孤独感,又让他久久不能入睡。

    凌晨。

    时钟刚敲了一下,周强便蹑手蹑脚起来走向厨房,把炉子先生起来。

    他知道,李月茹出来捣乱,后来又有丁卯春他们,昨天娘仨根本没有吃好,周强琢磨再给老婆孩子做点什么。

    起早做大鱼大肉不合适,这个时间出去买早餐也不可能,周强想想便打了几个鸡蛋在一个大碗里,放上油盐,又放点葱花点缀,最后又剥了几个虾仁在鸡蛋上面,他简单的做了一碗鸡蛋羹。

    为了不吵醒老婆孩子,周强每个动作都是轻轻的,做好这一切才轻手轻脚出门。

    其实姚梦依早就醒了,昨天周强什么时候回来她也知道,看到周强早起做的这一幕,秀眉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昨天周强做饭她就觉得很奇怪,四体不勤的他怎么会下厨房,尤其是厨房传出来的香味,貌似味道又不赖……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雪中情……雪中情……”

    哼着歌,大衣紧裹着,深吸两口寒冽的空气,等那股子冷风钻进五脏六腑,周强整个人才渐渐适应外面的温度。

    这天真是鸡毛太冷了。

    没走多远,黑暗中,周强就看见一个手电一阵冲他方向闪。

    像莫尔斯电码,向他发暗号。

    再走近一点,就见丁卯春蹬着倒骑驴从暗处钻出来。

    满脑袋都写着:我是谁?我为什么起这么早?

    两人相视一笑,周强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旧衣服,一看丁卯春也是,军大衣劳动服都是旧的,破的都需要打补丁了,估计是把他爸那身穿出来。

    高洋需要上班不能去,想潘志刚来就更不可能了。

    医院里趴着呢,之前缝的刀口全挣开了,重新缝合了不说,还需要在医院硬躺一周,需要不进不出,靠打葡萄糖跟生理盐水维持生命体征。

    想想昨天他喝酒那一幕,真的是每一口都是在拿拼。

    “高洋网呢?”简单询问潘志刚情况,周强开口问道。

    丁卯春指指倒骑驴:“斗里。”

    倒骑驴就是正常的三轮车,斗在前鞍座在后面,是东北最常见的运输工具。

    周强拎起来看看,条状的拦河网,高洋胡乱用尼龙丝绳缝成渔网状,乍一看还挺结实的。

    缺点就是网眼差不多六寸往上,小鱼肯定漏掉捕不上来,这可真是生生不息了。

    丁卯春让出倒骑驴鞍座,上来就想躺平:“你蹬,我躺车上再眯会。”

    周强一股脑把带的工具都放到车上,自己反倒往倒骑驴一横:“还是你来吧,我没劲。”

    丁卯春无奈,只得又跨上倒骑驴。

    “那你可坐好了啊,小心我把你腰间盘颠出来。”

    周强身下垫着拦河网,上身也用拦河网挡风,品着身下运输工具,真心觉得不错。

    百公里耗油一个脚底板。

    尤其丁卯春那脚底板46码,马力一开,贼有劲。

    再往后走十年八年,东北流行“驴的”,谁上学要迟到打台“驴的”,那可老威风了。

    不过周强也不敢真睡,就东北这天气,真睡着了不是冻死就是折腾你出个好歹。

    不一会,丁卯春就蹬的大汗淋漓,早已没了初生牛犊子那股劲。

    好在昨天雪下的不是特别厚,倒骑驴行进在路上并不吃力,比两个轱辘的自行车快不说,还稳当不少。

    两人换着蹬,等到龙峰湖的时候,才不过凌晨三点半,时间绰绰有余。

    白雪覆盖湖面,洁净且空灵,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又一次让周强这个感觉迟钝的重生者,感受到自然的风格和力量。

    丁卯春跟在周强身后,踩在冰面上,不是雪“咯吱咯吱”的,就是冰“啪啪”响,每一步都感觉如履薄冰。

    “大周,昨天你凿的冰窟窿在哪还记得吗?别一不小心咱俩再掉进去。”

    周强笑道:“你在后面跟着我就行。”

    顺着冰面凹凸不平的坡,周强很就快确定好一个下铲位置,又是撅腚又是附耳听,确定下面有没有鱼。

    丁卯春看着他发呆:盗墓啊,捕鱼怎么还神神叨叨?

    可惜他不懂,在专业面前又不好逼仄。

    周强踩好点,画了一个圈:“愣着干啥啊,下镐头凿啊。”

    丁卯春表情有点局促:“使多大劲?不能一铲子,整块冰都被我敲碎吧?”

    也不怪丁卯春,周强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小伙子,但丁卯春不是。

    父母随建厂来到这座城市,他是在灵鞍出生,又没下过乡。虽然在城里上蹿下跳、插科打诨,但对城市以外的东西都非常陌生。

    周强取笑道:“就你那个样,要是能把整块冰敲下来,明天我弄条船来。”

    “哦哦哦……”

    隔行如隔山,丁卯春一脸懵逼,胳膊上开始发力,怕铲子抡周强身上,又让他先躲远点。

    周强怕他出溜(滑)到冰里,又绑了些干草在他脚底上。

    眼前就他一个能使唤的小弟,这要是一不小心出溜到冰窟窿里,以后干活他还使唤谁去?

    丁卯春凿冰的功夫,有昨天插木棍在冰面上做标记,周强很容易找到昨天凿的冰眼。

    只一夜功夫,昨天凿好的冰眼就冻上了。

    好在冻的不实,不费力应该就会弄开。

    周强招呼丁卯春过来。

    此时丁卯春似乎已经适应冰面上节奏,听周强喊他,拎铲子打出溜滑就跑了过来,吵吵嚷嚷的:“咋的?这就有鱼啦?”

    周强示意他小点声。

    丁卯春抑制不住情绪:“真有啊?这鱼是不是都傻啊?”

    周强表情讪讪道:“可能是天冷,鱼冻的都反应迟钝吧。”

    丁卯春抬了抬眼皮,总感觉周强像是拿话点自己,自己又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