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宗门试炼（二）
时光夹杂在子衿澄澈的琴音中，携着一沓沓符隶的灵气，穿过昨日新布下的阵法，扣响了清透冰冽的长剑，剑鸣声响起，惊醒了某只睡得正沉的小兽。
小兽猛的爆起，倏地扑近长剑，软糯的小掌瞬间变大，指甲锋利无比，一爪将冰剑拍飞。
动静闹得很大，子衿一个瞬移来到尚来不及缩小的楚萌旁，招来远处寒光凛冽的长剑，指了指布满剑身的爪痕，也不说话，笑盈盈的看着它。
只见楚萌迈着矜贵优雅的步伐来到子衿身前，抬起前腿，示意随便惩罚，气势一往无前，姿态端得很正，子衿手执长剑，轻轻一拍，就算完事。
“嗯，萌萌真乖！”伴随着悠悠的笑意。
说罢，摸了摸它柔软绵密的长毛，楚萌眼里的高冷瞬间化为无奈，硕大的虎头偏向一侧，傲娇地走远。
“墨墨！”
楚墨躺着继续装睡，眼睛闭得紧紧的，却不知竖起的双耳早暴露了自己。
“楚墨！”
“嗷……”
相伴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事情很严重，主人要发怒！
楚墨慢慢的睁开了眼，里面尽是懵懂，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欢欣雀跃的跳到子衿身侧，撒娇的蹭了蹭，别提多可爱了。
子衿却不为所动，拉起它的大掌，用冰剑狠狠的拍了两下，眼中的懵懂瞬间变为难以置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消失在转角雷翼虎，瞬间委屈上了。
子衿看它装的像模像样，瞬间冷了脸，调出昨日它踩踏灵花的影像，似笑非笑。
只见刚才还委屈不得的银狼瞬间不焉了，撒丫子就跑，子衿一张符隶甩过去，将它雪白的毛皮炸得乌漆嘛黑……
“嗷……”
“嗷嗷嗷……”
惨烈的吼叫声打破了离天的寂静，远处的慕长风看着这时不时便出现的一幕，不由莞尔。
看着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徒，似乎已经彻底融入离天，慕长风脸上浮现出老父亲般的笑容，深感这些年的坚持值了。
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这方世界不知不觉中涌现出许多天才，如雨后春笋般，连绵不绝，蓄势待发。
九极宗有了新生代的三杰，各外宗甚至散修中，也都涌现出大批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宗门新一轮的试炼大会即将开启，此次试炼大会，子衿并不需要下场，毕竟以她金丹期的修为，上台，那不是明摆着欺负小朋友吗，她去主要是应师尊要求，了解一下同龄弟子之间的切磋，为两年后的群英会做准备。
而慕长风喜静，没重要的事一般不出离天，此时看着小徒弟渐渐走远的背影，思绪不由回到那一个星月交辉的夜晚。
作为九极宗举足轻重的尊者，其实慕长风年岁不长，也就五百不到的样子，他自幼天资极好，和子衿一样，是难得的天冰灵根，又拜了辈分极高的长老为师，修炼得极快，以他的修炼速度，百年前就可以飞升了，但总觉得不够圆满。
数年前，他察觉天机紊乱，便夜夜于断崖上观天象，也看到一些耀眼的辰星降临，但始终觉得差了一丝契机。果不其然，那几年前他看到了一些极为有趣的东西。
他先后看到了荧惑守星下坠，东苍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四象，显而后隐，此外，陆陆续续还有诸多亮眼之星落于各个大中小界，热闹极了。
直到十九年前，他分别看到两颗异星先后降于西南和东北方向，且降于西南的那颗在即将落下的瞬间被另一颗极亮的星星携带着又飞了数公里才一齐落下。现在想来落于西南方的应该就是自家徒儿了。
也就是那时，隐隐有什么自心头闪过，但也只是隐隐的，抓不住。
一年后，子衿降临的那一刻，契机清晰无比，他知道，等了近百年的圆满终于来了。
因此，他即刻赶往楚家，在与楚家老家主商量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后，才让老家主心甘情愿的同意，将自家嫡孙女送到万里之外的九极宗拜师，而不是与楚家大部分弟子一样，拜在灵墟宗。
离开的时候，他还去看了尚在襁褓中的小徒弟，留下了一截雪魄芯，但楚家无人知晓。
想着近年声势浩起的天才么，慕长风哂笑，这天下，总归是他们的，未来路很难走，他只能趁现在尽量呵护好家里这颗还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嫩苗。
比试还未开始，广场上人声鼎沸，放眼望去，都是头。
台上，宗主和各峰长老谈笑风生，随着子衿慢慢走近，声音渐渐歇了下来，台上众人已让出一条道，躬身在侧，将楚子衿迎至台前。
子衿辈分高，年龄小，看着清一色的长老给自己行礼，略显尴尬，但她面上丝毫不限，神情自若受了礼，并拒绝了越掌门的讲话要请，站在掌门身侧，雪衣长袍，羡煞台下众人。
台上的人在看台下，同样的，台下也有许多人在悄悄的看着子衿。
一方面，各长老修为高，对视线什么的极为敏锐，另一方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小师祖，大家真真好奇得紧。
这其中，苏祎雪的好奇心最胜。
原因无它，在她上一世的记忆中，直到自己死了，也没听到九极宗慕离尊者收徒的消息，且这个时候，慕离尊者早已飞升数十年了。
看着轻纱覆面，只露出光洁额头和一双清凌凌眼眸的楚子衿，苏祎雪的第一反应是这定然是个大美人吧！真想看看面纱下的她究竟生得何种样貌。
来到中域差不多十年了，许多八卦，小道消息，哪怕不去刻意打听，也会主动找上来。
听说，楚家二老爷面若冠玉，清雅如兰，他的夫人亦是雪肤国色，冰肌玉魄，在修真界美人榜上屹立了百年，结契后才渐渐淡出众人视野。
看着台上的窈窕身姿，苏祎雪真的羡慕了，羡慕她父母和睦，羡慕她此刻纯净无暇的眼神，羡慕她有只此一徒的师尊，这些，她都没有。
此刻，她只希望台上的女孩永远那么澄澈，不要被这污浊的世界所沾染，不要像自己一样，踽踽独行，满心疮痍。
她陷入前世的悲痛回忆里。周身一股阴戾之气，身侧的小师弟发现了，悄悄拿出一块碧波荡漾的清心玉，轻轻贴于苏祎雪手腕处。
清凉之感瞬间将苏祎雪带出沉痛的深渊，看着满是稚气却一脸关切的小师弟，发自内心的笑了，知道肯定是师尊交代过了。
这虎头虎脑的孩子是自家师叔的独子，才六岁多，因着九极宗二十年才收一次徒，整个宗门就他一个半大孩子，平时也没玩伴，时常来与他们这些师兄师姐玩。
自师傅发现自己心绪不定后，就交代他，看到雪姐姐情绪不对了，就把玉贴在姐姐手臂上，他乐此不疲，只要自己在宗门就紧跟自己，说是男子汉要一言九鼎。
是啊，自己也有师尊，有师姐师弟，母亲还在家中等待自己。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也不必深陷其中，沿途还有许多美丽的风景，这一世定要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与她相隔不远的地方，郑心怡却是不敢直视子衿，只是时不时的瞥上一眼，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眉开眼笑的，看得身侧的师妹直叹气，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师叔传个讯：“师叔，你家徒弟傻了，治不好的那种。”
台上的子衿能感觉到，时不时的就有视线寻来，却也不好奇，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不在关注台下。
宗主越离天正在慷慨激昂的讲着此次试炼大会的规则和奖励，子衿面上淡定无比，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好奇。
试炼分为三关，以赛制晋级方式进行，第一关是个人赛，第二关是团体赛，第三关却是要进入一个地级小秘境。
比赛开始后，子衿说明了来意，越离天也不意外，只是询问是否需要来人陪伴，子衿婉拒。
头几天的比赛，着实没什么看头，但禁不住子衿好奇呀。
当以前幻想的一切真实出现在眼前时，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怀疑自我。初次修炼就遇到这样的状况，因为先天道体的缘故，兄妹俩引气入体就像喝水般简单，当看到体内清晰的经络时，子衿着实吓了一大跳，悄悄问了身旁哥哥，在得到一样的答案后，才放下心来。
此后在灵力运用方面，也经常有反应不及时的情况，后来在哥哥的帮助下才适应了些。经过修仙界十多年的湮浸，情况有所好转，直至几天前小试炼的磨砺，才完完全全得以运用自如。
子衿一看就是三天，别说，还真给她看出些声名不显却功力扎实的弟子。可惜宗门内不准开设赌场什么的，不然肯定能有一笔进账，子衿暗想道。
几天下来，宗门内与她同期的弟子，差不多都认全了。
也知道当初拜师大典上对自己出手的小丫头，已然是新一届弟子的佼佼者了，对新生代的优秀者，子衿还是颇为关注的。
殊不知，她在观察别人的同时，也有数不尽的人在关注她。
“小师祖”是这久大家默认对子衿的称呼，年纪小，辈分大，看她这几天的行为，完完全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以后出了宗门，可怎么办哪？
唉，自家的师叔祖，自家宠吧，大部分弟子都这样在心里想道。
殊不知，不久后的群英大会，子衿与哥哥就会以绝对的强势，横扫整个苍茫界的高手，吓得九极宗众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现在，大家总自然而然的忘却她的辈分，只觉得小姑娘天真浪漫，眼里的澄澈莫名的吸引人，不自觉的想要去守护，主要是子衿总戴着面纱，也看不到脸啊。
弟子试炼大会为期一个月，到了第八九天，比赛才略微有了点看头。
九极宗弟子零零散散数十万不止，新进弟子怎么着也有五六万，而资质一般的双灵根修士占了极大数，默然的存在着，这着实在子衿预料之外。
当然了，这个资质一般只是子衿自认为的，九极宗弟子资质最差的都是三灵根，且必须有两门灵根净度在八十以上才收，这在整个山海已是极为严苛。
也因此，九极宗是四大宗门中弟子相对较少的了，另一个更少的是神农谷，每年只招数千人，而另外的灵墟宗和魔道宗，弟子数百万不止，这些子衿都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么多的人，有限资源下弟子间的竞争是何等激烈，等级是多么森严。
此时她感慨于外门弟子的艰难，却不知九极宗不设杂役弟子，已是让门内弟子感激不已了，九极宗尽了最大的力保障弟子间的平等。
入了九极的门，没有师承的，自动归为外门，在这期间，宗门开设课程数百种，前半年免费，后续再听就需要缴纳灵石了，但这于广大修士而言完全不是问题，任务榜每天都有大量任务在派发，只要你勤俭一些，学完感兴趣的课程不成问题。
此外，这也是宗门给你择师的第二次机会。第一次因灵根资质被剔除在外的弟子，可通过为期半年的学习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以及师傅，这是一个双向选择，老师要看弟子悟性，而弟子亦在评估师傅。
如果此轮你仍被刷下了，不要气馁，你还可以加入宗门内的各种团体，和师兄弟们一起外出历练打怪。
总之，九极宗在整个山海界很得人心。
而子衿对外门弟子们莫须有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想通了。
毕竟，拜师那日，她见到的那些个资质还不错的同门，是经过层层筛选留下的，数万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更多的还是直接被刷掉的灵资一般的弟子，于默默无闻中奋力，抓住每一丝机会，而后悄无声息地流逝的修士实在太多了！
修真界向来残酷……
子衿看着在台上奋力拼搏着的修士们，内心稍有触动。
她以为自己够努力了，但现在一看，还远远不够。这些年来，优异的资质，尊显的师尊，快速的进阶，还是让她有了优越感，她自以为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中进行，其实只是自我满足而已。
这一刻，她有些无地自容，脸顿时烫了起来，隔着面纱仿佛都能隐隐感受到这股热意。
小兽猛的爆起，倏地扑近长剑，软糯的小掌瞬间变大，指甲锋利无比，一爪将冰剑拍飞。
动静闹得很大，子衿一个瞬移来到尚来不及缩小的楚萌旁，招来远处寒光凛冽的长剑，指了指布满剑身的爪痕，也不说话，笑盈盈的看着它。
只见楚萌迈着矜贵优雅的步伐来到子衿身前，抬起前腿，示意随便惩罚，气势一往无前，姿态端得很正，子衿手执长剑，轻轻一拍，就算完事。
“嗯，萌萌真乖！”伴随着悠悠的笑意。
说罢，摸了摸它柔软绵密的长毛，楚萌眼里的高冷瞬间化为无奈，硕大的虎头偏向一侧，傲娇地走远。
“墨墨！”
楚墨躺着继续装睡，眼睛闭得紧紧的，却不知竖起的双耳早暴露了自己。
“楚墨！”
“嗷……”
相伴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事情很严重，主人要发怒！
楚墨慢慢的睁开了眼，里面尽是懵懂，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欢欣雀跃的跳到子衿身侧，撒娇的蹭了蹭，别提多可爱了。
子衿却不为所动，拉起它的大掌，用冰剑狠狠的拍了两下，眼中的懵懂瞬间变为难以置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消失在转角雷翼虎，瞬间委屈上了。
子衿看它装的像模像样，瞬间冷了脸，调出昨日它踩踏灵花的影像，似笑非笑。
只见刚才还委屈不得的银狼瞬间不焉了，撒丫子就跑，子衿一张符隶甩过去，将它雪白的毛皮炸得乌漆嘛黑……
“嗷……”
“嗷嗷嗷……”
惨烈的吼叫声打破了离天的寂静，远处的慕长风看着这时不时便出现的一幕，不由莞尔。
看着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徒，似乎已经彻底融入离天，慕长风脸上浮现出老父亲般的笑容，深感这些年的坚持值了。
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这方世界不知不觉中涌现出许多天才，如雨后春笋般，连绵不绝，蓄势待发。
九极宗有了新生代的三杰，各外宗甚至散修中，也都涌现出大批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宗门新一轮的试炼大会即将开启，此次试炼大会，子衿并不需要下场，毕竟以她金丹期的修为，上台，那不是明摆着欺负小朋友吗，她去主要是应师尊要求，了解一下同龄弟子之间的切磋，为两年后的群英会做准备。
而慕长风喜静，没重要的事一般不出离天，此时看着小徒弟渐渐走远的背影，思绪不由回到那一个星月交辉的夜晚。
作为九极宗举足轻重的尊者，其实慕长风年岁不长，也就五百不到的样子，他自幼天资极好，和子衿一样，是难得的天冰灵根，又拜了辈分极高的长老为师，修炼得极快，以他的修炼速度，百年前就可以飞升了，但总觉得不够圆满。
数年前，他察觉天机紊乱，便夜夜于断崖上观天象，也看到一些耀眼的辰星降临，但始终觉得差了一丝契机。果不其然，那几年前他看到了一些极为有趣的东西。
他先后看到了荧惑守星下坠，东苍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四象，显而后隐，此外，陆陆续续还有诸多亮眼之星落于各个大中小界，热闹极了。
直到十九年前，他分别看到两颗异星先后降于西南和东北方向，且降于西南的那颗在即将落下的瞬间被另一颗极亮的星星携带着又飞了数公里才一齐落下。现在想来落于西南方的应该就是自家徒儿了。
也就是那时，隐隐有什么自心头闪过，但也只是隐隐的，抓不住。
一年后，子衿降临的那一刻，契机清晰无比，他知道，等了近百年的圆满终于来了。
因此，他即刻赶往楚家，在与楚家老家主商量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后，才让老家主心甘情愿的同意，将自家嫡孙女送到万里之外的九极宗拜师，而不是与楚家大部分弟子一样，拜在灵墟宗。
离开的时候，他还去看了尚在襁褓中的小徒弟，留下了一截雪魄芯，但楚家无人知晓。
想着近年声势浩起的天才么，慕长风哂笑，这天下，总归是他们的，未来路很难走，他只能趁现在尽量呵护好家里这颗还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嫩苗。
比试还未开始，广场上人声鼎沸，放眼望去，都是头。
台上，宗主和各峰长老谈笑风生，随着子衿慢慢走近，声音渐渐歇了下来，台上众人已让出一条道，躬身在侧，将楚子衿迎至台前。
子衿辈分高，年龄小，看着清一色的长老给自己行礼，略显尴尬，但她面上丝毫不限，神情自若受了礼，并拒绝了越掌门的讲话要请，站在掌门身侧，雪衣长袍，羡煞台下众人。
台上的人在看台下，同样的，台下也有许多人在悄悄的看着子衿。
一方面，各长老修为高，对视线什么的极为敏锐，另一方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小师祖，大家真真好奇得紧。
这其中，苏祎雪的好奇心最胜。
原因无它，在她上一世的记忆中，直到自己死了，也没听到九极宗慕离尊者收徒的消息，且这个时候，慕离尊者早已飞升数十年了。
看着轻纱覆面，只露出光洁额头和一双清凌凌眼眸的楚子衿，苏祎雪的第一反应是这定然是个大美人吧！真想看看面纱下的她究竟生得何种样貌。
来到中域差不多十年了，许多八卦，小道消息，哪怕不去刻意打听，也会主动找上来。
听说，楚家二老爷面若冠玉，清雅如兰，他的夫人亦是雪肤国色，冰肌玉魄，在修真界美人榜上屹立了百年，结契后才渐渐淡出众人视野。
看着台上的窈窕身姿，苏祎雪真的羡慕了，羡慕她父母和睦，羡慕她此刻纯净无暇的眼神，羡慕她有只此一徒的师尊，这些，她都没有。
此刻，她只希望台上的女孩永远那么澄澈，不要被这污浊的世界所沾染，不要像自己一样，踽踽独行，满心疮痍。
她陷入前世的悲痛回忆里。周身一股阴戾之气，身侧的小师弟发现了，悄悄拿出一块碧波荡漾的清心玉，轻轻贴于苏祎雪手腕处。
清凉之感瞬间将苏祎雪带出沉痛的深渊，看着满是稚气却一脸关切的小师弟，发自内心的笑了，知道肯定是师尊交代过了。
这虎头虎脑的孩子是自家师叔的独子，才六岁多，因着九极宗二十年才收一次徒，整个宗门就他一个半大孩子，平时也没玩伴，时常来与他们这些师兄师姐玩。
自师傅发现自己心绪不定后，就交代他，看到雪姐姐情绪不对了，就把玉贴在姐姐手臂上，他乐此不疲，只要自己在宗门就紧跟自己，说是男子汉要一言九鼎。
是啊，自己也有师尊，有师姐师弟，母亲还在家中等待自己。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也不必深陷其中，沿途还有许多美丽的风景，这一世定要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与她相隔不远的地方，郑心怡却是不敢直视子衿，只是时不时的瞥上一眼，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眉开眼笑的，看得身侧的师妹直叹气，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师叔传个讯：“师叔，你家徒弟傻了，治不好的那种。”
台上的子衿能感觉到，时不时的就有视线寻来，却也不好奇，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不在关注台下。
宗主越离天正在慷慨激昂的讲着此次试炼大会的规则和奖励，子衿面上淡定无比，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好奇。
试炼分为三关，以赛制晋级方式进行，第一关是个人赛，第二关是团体赛，第三关却是要进入一个地级小秘境。
比赛开始后，子衿说明了来意，越离天也不意外，只是询问是否需要来人陪伴，子衿婉拒。
头几天的比赛，着实没什么看头，但禁不住子衿好奇呀。
当以前幻想的一切真实出现在眼前时，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怀疑自我。初次修炼就遇到这样的状况，因为先天道体的缘故，兄妹俩引气入体就像喝水般简单，当看到体内清晰的经络时，子衿着实吓了一大跳，悄悄问了身旁哥哥，在得到一样的答案后，才放下心来。
此后在灵力运用方面，也经常有反应不及时的情况，后来在哥哥的帮助下才适应了些。经过修仙界十多年的湮浸，情况有所好转，直至几天前小试炼的磨砺，才完完全全得以运用自如。
子衿一看就是三天，别说，还真给她看出些声名不显却功力扎实的弟子。可惜宗门内不准开设赌场什么的，不然肯定能有一笔进账，子衿暗想道。
几天下来，宗门内与她同期的弟子，差不多都认全了。
也知道当初拜师大典上对自己出手的小丫头，已然是新一届弟子的佼佼者了，对新生代的优秀者，子衿还是颇为关注的。
殊不知，她在观察别人的同时，也有数不尽的人在关注她。
“小师祖”是这久大家默认对子衿的称呼，年纪小，辈分大，看她这几天的行为，完完全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以后出了宗门，可怎么办哪？
唉，自家的师叔祖，自家宠吧，大部分弟子都这样在心里想道。
殊不知，不久后的群英大会，子衿与哥哥就会以绝对的强势，横扫整个苍茫界的高手，吓得九极宗众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现在，大家总自然而然的忘却她的辈分，只觉得小姑娘天真浪漫，眼里的澄澈莫名的吸引人，不自觉的想要去守护，主要是子衿总戴着面纱，也看不到脸啊。
弟子试炼大会为期一个月，到了第八九天，比赛才略微有了点看头。
九极宗弟子零零散散数十万不止，新进弟子怎么着也有五六万，而资质一般的双灵根修士占了极大数，默然的存在着，这着实在子衿预料之外。
当然了，这个资质一般只是子衿自认为的，九极宗弟子资质最差的都是三灵根，且必须有两门灵根净度在八十以上才收，这在整个山海已是极为严苛。
也因此，九极宗是四大宗门中弟子相对较少的了，另一个更少的是神农谷，每年只招数千人，而另外的灵墟宗和魔道宗，弟子数百万不止，这些子衿都知道，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么多的人，有限资源下弟子间的竞争是何等激烈，等级是多么森严。
此时她感慨于外门弟子的艰难，却不知九极宗不设杂役弟子，已是让门内弟子感激不已了，九极宗尽了最大的力保障弟子间的平等。
入了九极的门，没有师承的，自动归为外门，在这期间，宗门开设课程数百种，前半年免费，后续再听就需要缴纳灵石了，但这于广大修士而言完全不是问题，任务榜每天都有大量任务在派发，只要你勤俭一些，学完感兴趣的课程不成问题。
此外，这也是宗门给你择师的第二次机会。第一次因灵根资质被剔除在外的弟子，可通过为期半年的学习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以及师傅，这是一个双向选择，老师要看弟子悟性，而弟子亦在评估师傅。
如果此轮你仍被刷下了，不要气馁，你还可以加入宗门内的各种团体，和师兄弟们一起外出历练打怪。
总之，九极宗在整个山海界很得人心。
而子衿对外门弟子们莫须有的情绪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想通了。
毕竟，拜师那日，她见到的那些个资质还不错的同门，是经过层层筛选留下的，数万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更多的还是直接被刷掉的灵资一般的弟子，于默默无闻中奋力，抓住每一丝机会，而后悄无声息地流逝的修士实在太多了！
修真界向来残酷……
子衿看着在台上奋力拼搏着的修士们，内心稍有触动。
她以为自己够努力了，但现在一看，还远远不够。这些年来，优异的资质，尊显的师尊，快速的进阶，还是让她有了优越感，她自以为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中进行，其实只是自我满足而已。
这一刻，她有些无地自容，脸顿时烫了起来，隔着面纱仿佛都能隐隐感受到这股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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