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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点火仪式

    大暑过后,天气热得发了狂,太阳刚刚出来地上就像蒸笼一般,知了躲在树叶底下煽动着音膜尖声怪气地叫着。

    今天是砖窑点火的日子,一早高加林就到了窑场,经过他一番忙乎,点火仪式现场显得即隆重而又简要,一条将近十米的红色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公社领导莅临指导工作”的黑体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满面春风的马拴为了给领导一个庄重的形象,大热天穿了一件结婚时的中山装,这件衣服平时都舍不得穿。他看到现场布置感到非常满意,连连夸赞高老师会办事。

    八点刚过,喇叭班子率先到达,便开始吹打起来。顿时招引来不少观众,聚集在砖场周围,不仅有本村的,甚至还有不少外村来看热闹的,足足有二三百口子。

    好长时间没有机会露面的高明楼也被马拴聘为主持人来到现场。砖窑旁边的窑洞里,巧珍和妇女们正忙着准备饭菜,菜刀在案板上叮叮咣咣直响,巧玲和巧英也赶来帮忙,点火仪式一旦结束,庆祝宴席就要开场。为了使领导们吃饭时凉快些,马拴吩咐人把从村里借来的几张饭桌,支架在场旁边的几棵柳树下,一切操办就绪,就等领导剪彩点火了。

    九点左右,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窑厂旁边,公社李书记第一个从车里下来,身后跟着两位分管农业和企业的公社干部,马拴和高明楼向前分别同他们一一握手致谢。高加林布置完会场就躲在旁边的树下凉快去了,他不想出头露面,更不愿和领导套近乎。

    不大会又来了一辆面包车,车身上写着电视台采访专用车,从车上下来几位挎着相机提着摄影设备的年轻人,没想到黄亚萍也在其中,她下车后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似的,本来没有她的事,今天正好她休息,听说电视台的记者要来高家村附近的窑场来采访,并说这个窑场是高加林帮助建造的。她一时来了兴趣,想看看高加林现在的生活状况,所以便跳上车一块来凑热闹了。

    李书记一帮人和马拴还有高明楼纷紛与电视台和电台的记者们握手打招呼,当然黄亚萍也包括在内,李书记早就认识她:“没想到主播亲临现场,亚萍,那阵风把你吹来了?”

    黄亚萍当时就有些不高兴,马上回敬了他一句:“李书记,就兴你这当领导的能来,难道我这当小兵就不能来呢?”

    李书记被她说得怪不好意思,“当然能来,亚萍,你别多心。”

    “李书记你别在意,我是开玩笑的。本来没我什么事,我是来凑热闹的。”

    点火仪式马上要开始,可火把找不到了,因为火把是高加林准备的不知他放到哪里去了,马拴大声喊到:“谁见高老师了吗?有谁见高老师了吗?”

    有人对他说:“加林在那边树下凉快来。”

    马拴便大声喊道:“高老师,高老师……”

    不愿在领导面前抛头露面高加林听到喊声,也只好赶了过来,这时黄亚萍看到了他忙叫:“加林,加林。”高加林发现是黄亚萍有些惊奇:“亚萍,你怎么来了?”

    “就因为你住这里,我就不能来了吗?”黄亚萍说后低声言道:“想看看你生活的怎么样,听说高家村和马店村是邻村,又是你帮助建的砖窑厂,所以便不请自到,怎么不欢迎吗?”

    “不,不,你这贵人能到俺这穷乡僻壤,俺正求之不得哪能不欢迎。”

    “高老师,你准备的火把呢?”马拴一脸着急的样子。

    “在桌子下面的塑料袋里。”他扭过脸对亚萍说:“我得去操办仪式,咱等会再聊。”高加林到了现场从塑料袋中将火把取出。这时李书记看到高加林上前热情地抓住他的手:“加林,听说马拴这个窑厂是你帮助建造的。”

    “李书记,你还不知道吧?这个窑厂全是他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就没有这个窑厂。”马拴插言道。

    “是吗,加林果然是个人材!”

    “李书记你是不是太官僚了,加林不仅在管理上有一套,而且文才出众,已在报纸上发表过几十篇文章,我看给你当个秘书绰绰有余。”黄亚萍趁机建议。

    “加林的触是个难得的人材!这次全公社分田到户工作开展的这么顺利,加林功不可没。”

    “没想到加林还有这本事?”

    “你别听李书记的,那是领导有方。”

    “他那篇小岗村生产责任制调查报告,把我的工作思路彻底打开……”

    黄亚萍没等李书记说完,就接了过来:“李书记象加林这样的人材,你是不是该提拔提拔。”

    “这个我早有计划,只要有机会,一定忘不了加林……”

    “李书记,点火仪式该开始了。”高加林打断了李书记的话,接着对马拴说:“下面欢迎李书记讲话。”他故意把话题岔开。

    马拴赶忙说道:“李书记,麻烦你讲上几句吧,大家欢迎李书记讲话。”他率先拍响了巴掌,而且拍得特别响,下面顿时掌声一片。

    李书记双手一按示意大伙安静,然后说道:“乡亲们,马拴的砖窑厂是我公社第一个个体企业,我代表公社党委和革委会向他表示热烈的祝贺,希望他带领乡亲们走上致富之路,现在政策不仅大力支持个体经济,而且还给予奖励,如果谁有好的项目信用社根据项目的大小给予发放贷款……”

    等李书记讲完,高加林高声喊道:“点火仪式开始,鸣炮奏乐。”顿时鞭炮轰鸣,唢呐阵阵。马拴把火把递给李书记,用火柴点燃之后,一同满面笑容走到砖窑口,点燃了炉火。人群中立刻掀起了一片喧哗声。熊熊的炉火、飘飞的硝烟和乱脚淌起的黄尘,把这个点火仪式的热闹气氛推向了高潮。同时摄影机和相机一起记录下这既杂乱而又热闹的场面。高加林只想着和黄亚萍说话,竟把高明楼这个主持人给忘掉了,现在仪式基本结束也无法更改。为了不使高明楼太尴尬,只好对他喊道:“明楼叔,等仪式结束,陪李书记他们吃饭的事就交给你了。”这样也算给高明楼一个台阶下。

    高明楼应声道:“你放心一定陪好。”

    然后高加林约亚萍走出窑场:“亚萍,你怎么跑到俺这荒山僻壤之地来了?”

    “听说是你帮助他建的窑很想见见你,也想来看看农村的景象。”

    “想见我,我说亚萍,你就别在挖苦我了,我一个落魄之人,在你心目中有这么重要吗?是不是在城里过烦了,想来农村体现一下生活?”

    “加林,说话别这么苛薄好不好,虽说咱俩没走到一齐,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决对不亚于克南,不论怎么说咱们依然是好朋友。”

    “对不起亚萍,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哎,说说你和克南咋样了?”

    “依然如故,没什么变化。”

    此时点火仪式已结束,马上就要吃庆祝宴了。马拴喊道:“高老师,快入席,就等你了。”他站在桌子边向高加林摆摆手。

    “这就到。”

    这时也有人叫道:“亚萍开饭了。”

    “走,陪我去吃饭。”

    “我……”自卑感很强的高加林,并不想和曾经认识的工作人员在一块吃饭,总觉的低人一头似的。

    “怎么啦,难道来到你一亩三分地,让你陪我吃个饭都不行。况且那几位你都认识。是不是想陪领导?”

    高加林赶忙解释:“亚萍,你别误会,陪你是当然的,只是不想陪他们那几位,毕竟是城里来的,更别说陪领导了,甚至连话也不想给他们说。”

    “是不是有伤你的自尊,走吧,大方一点。”

    话说到这份上别无选择:“那就陪你们几个一块吃回农村的大桌。”

    “还真没吃过农村的大桌呢?”

    “走吧,去晚了就没饭了,让你尝一尝俺山里的特产八大碗。”

    “是吗,这真得品尝一下。”

    两人说着笑着来到树下饭桌前,马拴喊道:“高老师,这边给你们留着位来。”

    高加林讨厌和领导坐在一起,便推辞说:“我不过去了,这几位也是熟人。”

    几位宣传口的同仁,一看是高加林纷纷站起和他握手,高加林向他们解释:“我家就在西面高家村,今个专给马拴弟帮忙。不料碰上你们几位,真是荣幸,刚才只顾忙乎点火仪式,也没有来及和几位打招呼。”

    此时开始上菜了,一个小伙子端着托盘先上了四个大碗,随后另一个小伙子又上了四个,八大碗上齐了,四晕四素,每个碗里都尖山冒流,所有食物全是自己产的,蔬菜是自留地种的,豆腐,豆皮是自家磨的,除猪羊肉是从集市买来的鸡鸭全是自家养的,虽说没有县城大饭店花样繁多,但它新鲜、实惠、尤其在份量上要比饭店大的多,的确让黄亚萍既开了眼界又饱了口福。

    高加林尽管酒量不大,但宣传口的同仁来了,多少也得表示一下,分别和几位喝了几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拴和巧珍到各桌敬酒,当来到高加林这桌时,马拴让他介绍一下。高加林只好站起:“这几位,是县电视台和电台的记者,他们都不喜欢饮酒,我看就算了吧?”

    “哪不行,只要是在坐的,都是我马拴的朋友,那有不敬之理,毎人都得敬,巧珍咱先从高老师身边的这位女士敬起,高老师给介绍一下尊姓大名。”

    高加林知道马拴的脾气,看样子非敬不可,只好先向几位介绍说:“这两位是窑厂厂长马拴和他的夫人巧珍,两位都是好客之人,我看几位的敬酒是非喝不可了。”

    黄亚萍一听巧珍,不由地一惊。高加林以前那个初恋情人不是叫巧珍吗?难道是她?眼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位敬酒的女子,果然长得丰满合度,五官端正,秀气美丽,而且衣着朴素得体,举止娴静,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农村姑娘固有的纯真与质朴。

    “高老师,这位是……”

    “这位是电台的主播黄亚萍女土,”

    正在敬酒的巧珍一听黄亚萍三个字,精神陡的有些紧张,她突然想起三星对她说过,高加林在县城找了个电台播音员叫黄亚萍,难道就是眼前这位?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她的身上。两个女人的眼光突然碰撞在了一起,巧珍毕竟是个农村妇女,没有黄亚萍心理素质好,赶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正眼看她了。

    “来吧,黄主播,我和巧珍各敬你一个酒。”说着和巧珍同时端起酒杯。

    黄亚萍推辞说:“谢谢二位的敬意,可我从来未饮过酒。”

    “亚萍不会饮酒。”高加林也跟附合道。

    “城里人谁不会饮酒,是不是嫌酒不好。”

    “不,不是那个意思,亚萍是我的老同学,她真不会饮酒。”

    “高老师,既然是你的同学,我这个酒她不喝你来替她喝,至于巧珍的酒你看着办吧。”

    “这样吧,今天我破个例,你那个酒让加林喝,我和你夫人俺俩共同碰一个,点到为止怎么样?”黄亚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非要和巧珍碰一个。

    高加林只好端起一杯:“既然如此,我喝一个。”他一饮而进,然后又说,“我看你们两个女士就算了,再说巧珍还有身孕。”

    黄亚萍没想到高加林对巧珍竟然比他丈夫还关心,心中就有数了,这位一定是他以前那个初恋情人。于是便说:“既然夫人有孕,咱俩这个酒就免了,干脆让加林代饮怎么样?”

    马拴立刻响应:“好啊,那就代劳高老师了。”

    高加林也不好意思拒绝,况且又是亚萍提出来的,只好硬着头皮把两杯酒倒进一个杯里,很不情愿地喝下。

    “现在让高老师歇一下,先敬其它几位,高老师请你给介绍一下。”

    高加林分别一一介绍,很快一圈酒敬完,就差高加林一个了。他催马拴,“咱经常喝就算了,你们快到别桌去敬吧。”

    首先反对的是黄亚萍:“这可不行,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既然每个人都有,那必须得敬。”

    “是啊,这个窑场全是你的功劳,你必须得喝,巧珍快端起来,咱们共同敬高老师一个酒,感谢他这些天的付出。”说着他和巧珍两个双手端起酒杯向高加林敬去。

    黄亚萍扭过脸偷偷地笑了。高加林知道亚萍故意在捉弄他,可又无法言明只好喝下这两杯酒。马拴两个走后,没想到黄亚萍却说:“加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跟别人都喝了,难道老同学就不该喝一个吗?”

    “是该喝,可你不是不饮酒吗?这不是照顾你吗!”

    “会饮不会饮你难道不凊楚吗,酒桌上有句俗语,舍命陪君子,来吧,陪你一个。”她说着便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尽管高加林已带醉意,可亚萍的酒已干了,也只好陪着她将酒饮下:“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敬完酒的巧珍,回到后边的窑洞把巧玲叫到一边问她:“加林在县城谈的个对象是不是电台播音员叫黄亚萍?”

    “不错,听三星说是个播音员叫黄亚萍,姐你问她干吗?”

    巧珍点点头,果然是她,不过这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就好像没发生一点事情似的,说城里的姑娘大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姐,咋回事?”巧玲又问了一遍。

    “和加林在一块吃饭的那个女的,就是黄亚萍。”

    “是吗?那我得瞧瞧这个黄亚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光顾在后面帮忙做饭的巧玲,听说城里电台来了个女的,也沒在意,经巧珍这么一说是加林以前的对象,顿时来了兴趣,很想见识见识,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去,一瞧那女的果然端庄大方,容貌俏丽,身上无一处不显现出女性之美。自己与她相比之下自愧不如,不过听说她已和原来的对象结过婚了。

    吃过饭黄亚萍和高加林又单独谈了一会,黄亚萍问他:“加林,这个巧珍如果我没猜的话,应该是你的那个初恋情人吧?”

    高加林知道瞒不过去,叹了一声气:“对,可惜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了。”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现在依然在爱着你,同样你心里仍然有她,对不对?”

    “不瞒你说,心里总觉得愧对于她,所以才来给她帮忙。”

    “怪不得你对巧珍恋恋不舍,今日一见果然于众不同,既漂亮又贤惠。”

    “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也不想再提这事。”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在这个问题上我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情已过去,就不谈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啥打算,得过且过吧?”

    “你以前上学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现在改革开放了,你要振作起来。况且李书记很欣赏你,我再给他吹吹风,说不定你会得到重用。”

    高加林叹了一声:“唉,算了吧。我也想振作,可我这摊子,如何振作呢,亚萍我心中的苦恼,没有一个人理解。不瞒你说,自从在县城和你谈了,把巧珍抛弃了以后,恶运连连,我被辞退巧珍赌气嫁给了马拴,我又回到学校教书,可教了不到一个月,又被拿了下来,给生产队去拉化肥把钱丟了,幸亏找到你把钱补上才把化肥拉回来。在你婚礼时张克南的母亲不许我入宾馆,说婚礼出事全是我仿的,我怕影响婚礼一吭没吭就走了,就因为这你和克南一直不和。分过地我贩了两个多月小米,赚了四百多元钱,想尽快把黄叔的钱还上,便跟别人去广州贩电子表,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走私物品,被工商局全部没收,还要罚款,后来因是初犯,免除罚款,买过车票身上就剩六角钱,二天二夜我几乎饿晕过去,这些事除了我在市劳动局工作的叔叔知道以外,我从来没对外说过,因为我你和克南的蜜月都没过好,到现在你们的关糸一直不好。因为我,巧珍暏气嫁给了马拴同样不幸福,马拴好酒一醉就打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才答应帮助马拴,实际上是在帮助巧珍。总而言之,这一切全是我造成的。我心中的苦恼比海都深,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埋在我心里,今个全都说了出来。”

    “这也不能全怪你,一开始我和克南建立关系就是错误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如果爱他的话我和你之间也不会再发生关系,况且他的母亲就是标准一个农村泼妇,舌头不在嘴里边,整天唠唠叨叨的搬弄是非,而且死不讲理,和克南不合不仅和他母亲有关系,而且克南也有很大责任,我的脾气不好,总而言之问题是多方面的,既然这样也只能凑和,没有任何办法。加林咱们之间,虽说没能在一起,但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异性朋友,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一定帮你解决。”

    “谢谢你亚萍,我已经给你的生活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话就外了,毕竟咱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照顾……”

    那边喊着亚萍上车,他们只好到此结束谈话。黄亚萍临走吋在车上对高加林还说:“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

    高加林送走黄亚萍,巧玲一看没人便走了过来直言不讳地问:“加林哥,那个叫黄亚萍是不是你在城里谈的那个对象。”其实刚才她看过黄亚萍之后,便在旁边一直在注视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

    “对,还有啥要问的一块问。”

    “我一猜就是,没有什么要问了。我就是试试你的胆量敢不敢承认。”

    “你也太小看你哥了,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像有的人总是偷偷摸摸的。”

    “你……”巧玲的脸唰的红了。

    “我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好好和三星相处,我这个当哥的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话我已对你二姐说了,不知她转给你没有?”

    巧玲一看有人过来:“不给你说了,以后有空再聊。”小嘴一撅转身走了。

    再说马拴今天为了点火仪式特地向医院请了一天假,不顾医生和巧珍的劝阻,说是公社领导和县电视台的记者来了,把医生嘱咐的话全当耳旁风,总觉得不陪领导喝两杯酒不够尊重似的,巧珍劝他根本不听,所以多饮了几杯,一副似醉非醉的样子。高加林看到他已有醉意,便对巧珍说这里有我盯着你快扶他回去休息。巧珍把马拴送回家躺下之后,一想还有些借的用具没有来得及还给人家,急忙又返回来窑厂把那些东西给人家送去,回到家天快黒了,仍在醉意中的马拴似乎有点不对劲,他躺在床上晚饭也没吃,巧珍简单地吃过饭,还没等她收拾完餐具,马拴就嚷嚷着要她来睡觉。由于今个是第一天烧窖,巧珍不放心窑上,让马拴先睡她去窑上看一看再回来,没想到马拴大发雷霆,说她一会不见高加林就难受。巧珍听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考虑马拴有病身体怕气,况且还喝多了所以没给他一样,怕他再有其它想法也没有再坚持去窖厂,因为今天的事多,家里被搞得乱七八糟的也沒顾得收拾,巧珍想拾掇拾掇。不料马拴的性欲发作非让她陪着睡觉不可。巧珍知道马拴的意思,一个多星期没在一起了,想过过夫妻生活、可他这个病医生专门嘱咐要增加营养。于是就对他说:“医生已出嘱咐要注意营养,过夫妻生活这样对你的病不好,等你病好再一起睡吧。”没想到马拴突然大打出手,朝着巧珍的脸上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打的巧珍眼冒金花,一下子歪倒在地,马拴不仅没有去扶,反而又朝巧珍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嘴里还口口声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到现在还想着你的加林哥,怪不得不让我碰,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我,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妇,你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

    “我做啥事啦,你这样对我。”巧珍哭着嚷嚷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嘴还硬,我问你下雨那天晚上,你和高加林到底干了些什么?”马拴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你以为我是傻子,恁俩一出医院,我就跟了过去,还嘴硬,加林哥,你能让我抱抱吗?是不是你说的,你抱着他还说加林哥,你千万别不来,我每天都想看见你,虽然我得不到你,只要让我看到你就心满意足了。这是不是你这个小贱人说的。”

    “没想到你竟然跟踪我……”

    “跟踪你怎么啦,你是我媳妇,我有权这么做,我忍了这么多天了,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嫁给我,让我受这种折磨……”

    “你别说了,既然这样咱们就离,明天就去办手续。”

    “你想得倒美,离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找你的加林哥,没门……”

    巧珍突然感到下腹部疼痛难忍:“哎哟,我的肚子疼得很,不行……快,快去医院。我的孩子……”

    “啊,巧珍,孩子怎么了?”马拴一听孩子要出事,猛地一惊,醉意顿时全没了。

    “快,快去医院,快……”

    马拴赶紧用板车把巧珍送到医院,到医院医生一看说是动了胎位,需要住院安胎治疗。马拴问:“孩子没事吧?”

    医生说:“现在很难判断,需要观察几天。什么原因造成的?”

    马拴好大会没回答。巧珍倒是给他解了围:“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还不注意,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要、要,大夫请你用最好的药,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马拴苦苦哀求医生。

    “你作为丈夫,就要时时刻刻关照妻子,处处都要为她着想才是。”医生边检查边说着,突然看到巧珍的脸上的手指印:“这脸上也是摔的吗?”

    “是,是。”马拴立马回答。

    “看这痕迹脸上不像摔的,倒像是手打的。”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巧珍也不想让人知道实情,赶忙谎称:“不,不是,是我摔倒碰到门上了。”

    “是吗?以后千万要注意,如果再碰一次孩子就彻底没了,快去办住院手续吧。”

    马拴答应后就去办手续,办完之后回到病房正好医生不在,他突然跪在巧珍面前:“对不起,巧珍,我该死,我该死,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原谅你,孩子保住没事,如果孩子没了,咱立马离婚,我一天也不会跟你过了。”

    “巧珍,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发誓如果我再打你一次,就让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快起来吧,别丟人现眼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我不怕丟人现眼。”

    “好了,好了,我再答应你一回。”巧珍也无可奈何。

    以前马拴喝醉了不止一次打她,等酒醒之后也哀求过巧珍原谅,可原谅之后他又屡次就犯,巧珍也是毫无办法。这次马拴打她于以往不同,责任全在她自己,谁家的丈夫能容忍自己的媳妇还想着以前的恋人,所以说只有牙掉咽到肚里,自己酿成的苦果自己吃,这次也只好委曲求全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