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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忘却的记忆

    “……蝎子,蝎子!”

    “没事,她醒了。”

    我咂了咂嘴,一嘴的血腥,呸呸两口,不知道牵动了哪里,整个胃突然抽了起来,狠狠地干呕了几下。

    “你干嘛?!不要乱动!”

    是笨笨的声音,葫芦递到了嘴边,我喝了些水,总算把那股呛人的味道冲下去不少。

    “鬼影呢?”

    一时之间还有些在梦里的恍惚,我第一个念头是要确定鬼影的安全。

    “嗯?”

    听到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我睁开眼,模糊看到了身边坐着的人,她好好的,并没有像梦里那样惨烈地倒在血泊里,强劲的揪心感渐渐褪去。

    说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仅仅是个梦罢了,怎么会出现这么激烈的情感波动?

    想不明白就不想,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收回心神,不打算再费脑筋。

    秦雪狐和鬼影两人坐在我的旁边,忙着处理身上的伤口。明明才刚大战了一场,秦雪狐之前吊着的手臂却好像经过了极好的治疗一样,完好无损,帮衬着鬼影麻利地包扎。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之前的那些旧患外,并没有增添新的伤口,怎么会吐血呢?虽然呼吸起来会觉得有些疼痛,但那是牵动了伤口所导致的,并非伤及内脏。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体内那股脉动突然强烈地响应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接近了古墓还是因为身上的伤。

    “你们怎么来了?”

    秦雪狐和鬼影很默契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没说一句话,我有些不自在的尴尬。

    闭了嘴,转移视线,我看向房间的正中央,梦里见到的那片屠戮之景像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样,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污迹。

    过了一会儿,笨笨开口:

    “长老,您打算怎么办?”

    我在心里颇有些不屑地啧了一声,居然用您。

    “继续吧。”

    鬼影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看她面色苍白,似乎只要再多说一个音节就会突然倒地不起,相当脆弱。

    觉得手上有些疼,像是开裂了一样,我抬起来一看,皮肤不知怎么的,变得十分干燥,果然裂出了几条小缝。

    我被吓了一跳,急忙抢过笨笨手里装水的小葫芦,淋了一些到手上,立马电击般窜过一阵火辣辣的灼热感,两只手红肿起来,像是煮熟的猪蹄。

    艹!不会是中毒了吧?什么时候弄的?!

    正想去问他们三个拿药的时候,秦雪狐先一步拉过我的手,我疼得一咧嘴,又尝到了一些腥铁,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抹,是一把血。

    怎么回事?!为什么手上裂开之后,嘴巴也跟着裂开了?!这样下去……难道……难道……

    我猛地抖了一下,求救地看向秦雪狐,秦雪狐也正好与我对视,只见她瞳孔突然放大,几秒后又很快地恢复正常,脸上白了一截。

    我几乎不用脑子就能猜到她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东西,十有八九……十有八九是……

    用力地挣脱秦雪狐,我赶紧缩到门角,脱下薄外套,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鬼影在秦雪狐附耳说了什么以后,脸色一变,吃惊地看向我,然后侧过头,眼珠快速转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因为中毒,还是……还是我最担心的那种可能。

    权医生曾经提醒我说,我的病情虽然稳定,看似没什么可担心的,但越是这样,就越发意味着,它会在不经意间甚至是毫无征兆的时刻下发作,到那时候,我全身上下的新陈代谢会突然加快几倍甚至十几倍,极有可能猝死!

    就算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等真正面对的时候,我仍然只是一个恐惧死亡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看得开!我害怕,比任何时候都害怕!

    我害怕再也见不到诚诚!我害怕再也见不到谢叔!我更害怕秦雪狐在错过少华后又错过我,然后……然后一切一切再重蹈覆辙!

    是了!少华!他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只能眼睁睁地承受着,什么也做不了!

    门角已经没有可以让我退缩的地方,不行!这里不安全!手脚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外爬,我神经质地想要逃离前一秒呆过的地方,大概……大概这样就能躲开死神挥下来的镰刀!

    我在想,我在努力地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触发了这颗埋在我体内的不定时炸弹?!

    脑子里一片空白……恍惚间,我突然认不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回头看着身后的三人,觉得十分陌生。

    情况越来越糟糕,我像是一瞬间就经历了几十年一样,身上的力气一点点被抽干,四肢再也撑不起来。

    终于倒在地上,瘫成了一团烂泥,连呼吸都觉得麻烦,我想苦笑,嘴角却提不起。

    要是能爬得再远一点儿就好了,最好能爬到另一个空间里。我肯定已经变成了一个干枯的老太婆,样子一定很吓人,我不想让他们看见。

    双眼渐渐模糊,最后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他们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什么,但是我听不到……

    最高的应该是秦雪狐,她一下就把我背到了身上。行动有些滞缓的是鬼影,她撑着身子跟在后面。另外一个是笨笨,他先一步跑到墙边,不知道按动了什么,装钥匙的盒子和门就突地显现出来,他拿到钥匙后,打开了下一扇门。

    眼前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我晕了过去。

    ……

    眼前是一片花海,和那次在唐衡墓里梦到的那片一模一样,很漂亮,花儿大朵大朵地盛开,明明是同一枝,却开出了不同的颜色,鲜艳夺目,五彩缤纷。

    我仍旧是小小的我,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梭在齐身高的花海里,毫不理会那个着急地在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直到一朵艳红异常的花吸引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突然被针刺了一下,指尖上冒出了豆大的血珠。

    一样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样出现了女人凄厉的惨叫,这次我看清了,那个女人……是我母亲!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浅绿色的百褶裙,失了以往的娴雅和温柔,紧张地拿出一块丝质的白手绢包在我被刺破的手指上。

    母亲一脸惨白,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嘴里不停地念着“没事没事,小凡,乖,没事没事……”,话虽然是对我说的,却是在安慰她自己。

    她朝我身后看了看,瞳孔一阵收缩,我扭过头,也想看看身后有什么东西时,她一把将抱起我,把我的头强硬地摁了下去,急急忙忙地在花海里奔走。

    透过母亲单薄的肩膀,我看到这片美丽的花海下,竟然隐藏着成百上千颗骇人而阴沉的头骨!而我刚才站着的地方,头骨多得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突然认出了那些花的名字,罂粟花!

    ……

    猛地睁开眼睛,手脚发冷,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瞪着高高在上的天花板。

    一时间,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回忆,所有被遗忘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全都一点点清晰地涌进脑子里!

    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老爹说我七岁以后才记事,是因为脑子发育得慢,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在我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我当时整个被吓傻了,好长时间都没缓过来,后来不知怎么的慢慢忘记了,我才开始恢复正常。

    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老爹还带着我和老妈四处游荡,没有固定的家,诚诚也还没有出生。

    有一天,老爹带我们去了一户人家,说是去见他的朋友,顺便玩上几天。

    地点是在一个小山村里,十分偏僻,那户人家的屋子依山而建,干净宽敞。但是任谁也想不到,在屋子的那座山后面,竟然是一大片罂粟的种植地!

    我无意间误闯入花海,走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正在着急的档儿口,就被那朵血一般红艳的花吸引了过去,然后便像梦里发生的一样,最后母亲找到了我,把我抱了回去。

    唯一不同的是,我扒在母亲的怀里看向花海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些阴森森的头骨,只有在之前驻足的地方,出现了一颗沉墨色的骷髅头,我分明看到它正随着老妈的位置变化而转动方向!

    回到那户人家,老爹听着老妈的述说立马煞白了一张脸,而他的那个朋友,我已经记不太清模样,却只是很随意地说,不用担心,罂粟花开得正盛,还没到结果的时候,并不危险。

    老爹没说话,连夜带着我和老妈离开。

    大概过了一星期,我才后知后觉地怕了起来,还常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怪梦,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哭,哭到嗓子哑了也没消停!

    老妈急得团团转,老爹则陷在深深的自责中。

    三天后,老爹跟老妈留了个招呼就走了,纸条上说,他去找一个人帮忙。

    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我也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星期。等老爹回来的时候我却莫名其妙地恢复正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脑袋变得有些混混沌沌的,不太记事儿,像个智障。

    对了,我还记得,老爹就是在那时候,把那枚开了梅花的镇纸带回来的。

    之后过了几个月,二老和蔼又慎重地站到我的面前,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说好。

    第二年,诚诚出世。

    这个鲜活的小生命在通过各项检查后,结果显示为健康时,老爹老妈是一副开心到哭的表情。他们看着诚诚,笑得合不扰嘴,看着我,则是又哭又笑,又皱眉。

    打那以后,我们一家四口风平浪静地生活了几年,老爹就带着一家人定居到了北京,见到了谢叔。

    可巧的是,我混混沌沌的神智从那时候开始清醒,就好像之前几年都被蒙在雾里一样,记事儿也通畅了,老爹老妈高兴得跟朵儿花似的。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这话说得贴切。

    诚诚上初中的时候,突然在学校昏倒,老妈在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像绷紧的绳子终于因为过劳断了一样,立马昏倒在地,之后好不容易醒了几次,又都因为情绪过激陷入昏迷。

    那段时间里,我过得胆颤心惊,老爹突然间老了几十岁般疲惫不堪,家里和医院两边我都得顾上,学校里请里不少假。

    诚诚住院治疗一星期后,医生告诉老爹说,诚诚的情况很特殊,他的身体很难接受甚至是排斥那些救命的药水,很可能……

    医生话还没说完,老爹终于没撑住地在我面前倒了下去,跟着生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