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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五 绝路逢生

    这拐脖子岭一如其名,山势不很陡峭,那盘山的小道却拐绕得人晕头转向。庆元是个赶车的行家,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却也难以驱前。

    杨秀清叫把马解下,让秦日纲一并牵了,自与秦日纲跟庆元抬着车架。奋力挣行到岭巅,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坐下歇息。

    庆元将手指着岭下的大路,道:“沿着那道一路往东,走不过三四十里就到了浔江边上。江对岸的梧州如今是一个叫陈开的天地会大头目带人占着。但到了他那里,阿龙哥便可传信调兵遣将了。”

    杨秀清赞许的笑了一笑:“你倒有些机变的头脑,如果不是走得匆忙,我倒有意带你去军中历练历练。”

    庆元兴奋地搓着手,道:“我老早就想去投奔阿龙哥,就此随你们去吧。”

    “不。”杨秀清摇摇手,“没有告诉堂舅就带你走,他不见你回去会担心的。”站起身,叫秦日纲他们把车重又套上,又对庆元道:“路径我知道了,你快回家去吧。”

    庆元悻悻地掉头去了。

    下了岭,杨秀清叫赵杉上了车,便催赶傅学贤加鞭快行。

    走了约二十来里,却隐约听到迎面传来踏踏马蹄声。

    杨秀清竟觉,大喊一声:“掉头!”

    傅学贤驱马正要转向,一支清兵马队扬尘而来。为头的千总举鞭喝问:“你等什么人?”

    傅学贤吭哧了两声,道:“病人,到县上去看病。”

    “去县上看病?”千总狐疑道:“这路是往浔江码头去的,你们要去哪个县上?”

    同在车辕上坐着的杨秀清回道:“一时情急,走错了路。谢大人提点。”说完,猛咳了一声。傅学贤会意,忙驱马转向。

    “哪是走错了路,分明是夺路而逃!”千总见马车掉头如飞一般去了,醒悟过来,扬鞭打马,呼喝兵丁们道:给我追!”

    骑马的秦日纲原跑在马车前头,见清兵围追上来,嘴里嘟哝一句“娶媳妇遇上送葬的,真他娘的晦气。”拨转马头,挡在路中间,冲着千总冷笑:“你小子今日撞了大运,遇上了燕王爷。听说咸丰小仔明码标价买爷爷们的人头,我这颗脑袋值多少银子?”

    千总见他自报家门,既惊且疑,道:“你是秦日纲?”

    “正是。”秦日纲说着,竟就下了马。

    千总一挥手,两个清兵上前,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杨秀清回身看着,骂道:“蠢蛋!自报姓名不是找死!”跳进车篷,问赵杉:“你那把护身的洋枪可还带着?”

    “在这里呢。”杨秀清从包袱里把枪摸了出来。

    傅学贤在马背上又加了两鞭,扭身向车篷里道:“卑职的褡裢里有把弹弓,可勉强一用。”

    杨秀清找了弹弓出来,扔给傅学贤,道:“敌不动手我不先动。这些日子并未接触外人,知道我身份只有瞿家人。秦日纲自报了名号,妖仔们定然不会想我会亲自回来。”…

    他这话刚说完,清兵马队就复追了上来。

    “停车!”那千总一面呼喊,一面举起了火枪。

    啪啪啪一连串的枪声震响云霄,驾车的马受了惊吓,咆叫一声,如发疯般在道上左突右奔。

    杨秀清提着秦日纲的名字,骂道:“又是这蠢蛋坏事!”伏在车窗边,向赵杉要了洋枪往外射击,发了一枪,没有打中,再打第二枪时,竟卡簧了。

    “洋人的玩意中看不中使。”杨秀清忿忿的把枪一扔,冲傅学贤喊道:“把弹弓给我!”

    他包了两个弹丸,将头伸出窗外,瞄着打出去。马车却正绊到了石头上。

    “他娘的,又打偏了!”杨秀清嘴里骂了一句,又包了弹丸,瞄准要打时,却“哎呦”一声,瘫倒了。

    赵杉惊诧看时,原来是左额上中了弹片。

    “怎么样?伤得深么?”她颤手去摸了一摸,觉着那弹片扎得不是很深,又听杨秀清不住的呻吟,也来不及多想,一咬牙把弹片拔了出来。

    杨秀清大叫一声,脸颊瞬时血糊糊一片。

    赵杉见了那血,不觉又骇又悔,本能的大叫“救人”。

    傅学贤闻声跳进来,见了杨秀清之状,也骇得面目失色。

    赵杉缓了缓神,从袖子上扯下块布,拿了去包扎时,因着心慌,手怎么也不听使唤了。只得唤傅学贤:“你来包上。”

    傅学贤为杨秀清裹缠好了伤口,向窗外看了一看,道:“前面岔路口有一片树多草厚的林子,娘娘护殿下去林子里避一避吧。卑职下车去挡一挡。”说完,在马背上狠抽了几鞭,便纵身跳下了车。

    赵杉从包袱里扯出件衣裳盖在杨秀清身上,贴了窗户往后面瞧看,见清兵砍倒了傅学贤,又一窝蜂追了上来。

    “不能上天也不入地,只能赌命了。”她把心一横,拉住杨秀清的胳膊,拖拽着到车辕上,眼瞅着到了那林子近前,先咬牙用力推了杨秀清下去。又半蹲了身子,奋力往前一跳。

    这一跳却不偏不倚正落在了个陷坑中。意识到落坑的刹那,赵杉眼前黑蒙蒙一片,只觉对未来的种种规划期冀都破灭了。

    “这里倒着一个,坑里还有一个。今日这套没白下。”两个头裹青巾、散发披肩的男子蹲在坑边嘻嘻大笑,一颗颗的往坑下丢石子。

    赵杉却如失了魂般,动也不动。

    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人的装扮不像是清兵,莫非是同道中人?”

    又有人喊:“一支清兵马队本林子来了!”

    女子喊道:“同道中人有难,如何能坐视不理!叫兄弟们提刀拿枪集合!”

    垂着头默坐的赵杉听得这声喊,又惊又喜,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她冲上面高声大叫:“上头喊话的是邱二姐么?”

    “是我,你是哪个?”女子跑去坑边,伏身定睛一瞧,失惊喊道:“阿云,是你?!”

    “是我。”赵杉扬伸着手臂。

    “快搬梯子来。”邱二娘亲自踩了梯子下去,扶拉赵杉上去坑。

    赵杉四下里寻看,不见杨秀清,焦慌道:“四哥呢?去哪里了?”

    邱二娘晓得她以前一直把杨秀清呼做“四哥”,跺脚道:“原来是他啊,我还当是哪个山头上的人呢。”

    赵杉见了,更加慌了,连声问:“你们把他怎么了?”

    邱二娘握住她的手:“你别慌,人送回寨子里了。”一边又让小卒抬了顶竹轿来与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