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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薄如蝉翼

    五、那年:薄如蝉翼

    升入高中后,每天要学的功课比初中阶段更难更紧张,高考的压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班上住校的同学越来越多,相比每天早晚在家和学校之间来回奔波,全天生活在校内好像也更安全更方便吧。再加上学校安排统一晚自习,也可以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

    但是也有不少家长觉得住校对于高中阶段紧张的生活来说压力更大,相比之下更希望孩子住在家里,并且心甘情愿地在放学回家后为他洗衣做饭,为他打理好一切的后勤工作。

    比如,我妈。

    我妈是一个极其现实主义的家庭主妇,在她眼里成绩就是一切,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必须凌驾于成绩之上。

    “什么?小提琴?别做梦了,音乐这条路窄的很,哪儿那么容易啊,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读书,其他的别瞎想了。”

    “什么?住校?好好的住什么校啊,咱们家离学校又不是很远,每天来回也方便,晚上我能给你洗衣做饭,你要是住了校,啥都得自己来,那怎么行啊,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看会书呢。”

    “晚自习?你要是能好好写作业,在哪儿都能写,晚自习那么多同学一起,就你这习惯,肯定忍不住要去跟同学讲话,到时候自己作业没写完还得影响别人。要是回家再接着写,那得弄到几点啊!”

    “督班老师?这老师一个人,要管那么多学生,有些同学问题目,老师还得讲解,哪顾得过来那么多啊?”

    “行了行了,快去写作业吧,别瞎想了,你这才高一,等你到高三,就专门学习其他啥想法都没有了,到时候连聊这几句天的时间都没有,你赶紧的吧!”

    说不过几句,我妈就抢走了我空空的饭碗和手中两根可怜兮兮的筷子,收拾了我吐在桌上的几根鱼骨头,又念叨了几句我爸,然后他们俩一起合伙把我赶回了房间。

    窗外是即将暗灭的天,和对面楼星星点点的灯光。

    我打开台灯,还能听见隔壁邻居家小女孩零星的钢琴声,我转头看了看缩在墙角的小提琴,不免有一丝失落。

    房间外是我爸妈愉快的聊天声,等他们洗完碗,就会一起出门散步,然后回来打开电视,躺进沙发里。

    而我,只有成堆的作业,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疲倦。

    青儿也是走读生之一,虽然她家离我家只隔了一条马路,但她选择了住在学校旁的外婆家,每天只需步行10分钟就可以到学校。这让我很是羡慕,也让青儿每天早早就坐在了教室里。

    可来得早,也会成为一种困扰,便是有越来越多吃不惯食堂的住校生们央求青儿为他们带早饭。从最开始学校门口单一的包子店到后来变成了手抓饼、小笼包、生煎、饭团、千层饼等,承包了青儿上学路上的每一家早餐店。

    乐晓蔷是住校生的其中之一,但是和别的离家偏远的住校生不同,她家离学校不算远,只有二十分钟的公交车程。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住校,每当有人问起时,她便嘻嘻哈哈地强调着她只住一个学期。

    同校的一位乐晓蔷以前的同学告诉我,公交车二十分钟的地方,是她爷爷奶奶家,而她父母早就离婚了,她没有家。然后我就明白了,住校,只是和她复杂的家庭有关吧。突然间心里涌起了一阵疼,脑子里忍不住想着以后,我要对这个女孩,更多一些包容。

    住校生们的生活总是那样固定有条理,却又枯燥单调。每天准点的起床跑操,然后一起结伴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再一起手拉手去教室上早自习。不知道从哪篇文章里看到说,学生时代的日子总是被分成一个个45分钟的片段,再用一个短的不能再短的下课来衔接。的确是这样,每天都是差不多雷同的8节课,每节课看着老师在黑板上不断地写字再擦去,竟然会有一丝心疼不断被打磨的黑板。上完一整天的课之后终于可以回家,然而住校生们还要在老师的监督下再上三小时的晚自习,最后匆忙的回到寝室洗漱上床睡觉。

    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乐晓蔷产生了厌倦和疲惫。

    “你们知道么,丁妍总喜欢在熄灯以后打电话,好像是跟他男朋友,一会儿吵架一会儿秀恩爱的,吵得我们都睡不着。”

    “秦梦悦在寝室里老抽我的餐巾纸,还好这礼拜我带了大包的,她自己不会买嘛,怎么那么爱占别人便宜。”

    “我这礼拜没带水卡,跟秦梦悦借,她竟然不让我刷,还好甄芸的水卡每天都扔在桌子上,不然我都没法洗澡。”

    很多很多的抱怨,总是喜欢对我和青儿说,我只是有心无心的听着,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的怨言,却也跟着随口附和,脑中浮现的画面却是开学不久时某天午休和我一起从学校超市走回教室的路上乐晓蔷,她抱着我的手臂,手里拿着秦梦悦送给她的饼干,一脸幸福地对我说,秦梦悦有多好,秦梦悦是她高中里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我总觉得,这个奇怪的住校生的生活里,起了一阵阵的波澜。

    很快,乐晓蔷的生日就要到了。她每天穿梭在教室里,见到熟人就说起自己生日将至,然后撒娇似的讨要礼物,直到对方答应为止。

    我和青儿同样不被例外。

    乐晓蔷坐在我前面秦梦悦的座位上,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双手交叉,用手肘关节趴在我的课桌上,嘟起小嘴,故意用嗲嗲的声音对我们说:“你们,你们,都要送我礼物啊!”我和青儿对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仅如此,她也在班里传开了想办聚会的想法,一大群支持者们都纷纷表示会到场,我也在其中,不断地点头。

    当年的我们念高一,聚会方式一般只有两种。一是肯德基,二是KTV。乐晓蔷说肯德基早已经吃腻,还是去唱唱歌来得实在。虽然五音不全的我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青儿说了声“好”。

    “青儿。”趁着乐晓蔷不在,我拍了拍青儿肩膀悄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准备礼物啊?”

    “当然要啊!”青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送什么好呢?

    念高中的时候,零花钱不是很多,平时我们的一日三餐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也没有其他很多要用钱的地方。我和青儿算是懂事的类型,家境不算很好但也足够温饱。我们就像两只松鼠,互相取暖,互相支撑,在这所学费昂贵的私立高中里,在周围遍布富二代的世界里,相拥着,生活着,庆幸自己遇见了对方。

    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说随便找个东西吧,但是青儿却开始认真计划了起来。

    那般,为给好朋友一个惊喜的认真。

    她问我知不知道饰品店里一个好玩的摆件,可以在上面按下自己的手印,我好像看到过,但似乎记得那也好像不便宜。

    阳光的下午慢慢感染着,而那些日子,就像苏打绿唱的《是我的海》那样,美好又纯真。绿茵的草地和深红的跑道,鲜明的对比,印衬着体育课上奔跑的我们。每当老师宣布自由活动以后,男生一般都会拍着篮球奔向篮球场,而女生一般是三五成群地打羽毛球或是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走着,身边是那个形影不离到连上厕所也要一起去的同伴,聊的是当时娱乐圈的火热话题。哪个女星自杀了,哪个男星吸毒了,哪个组合又发新专辑了,像这样的大事小事,在我们心里,可比课本上冷冰冰的氢氦锂铍硼来得有趣的多。

    乐晓蔷也是这样,她拉着我和青儿,在操场上慢慢走着,阳光拉长了我们的身影,像是未来那些无法预料的日子那般,慢慢变长,慢慢变形。

    “你们知道吗?杨柳好像找了很多人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乐晓蔷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和青儿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想起问她怎么回事。

    “那天,我看到她和冉樱在一起,本来都说好的这个礼拜天我们一起去唱歌的,我却听到她问冉樱去不去。”

    冉樱,我们学校人尽皆知的女生,烫着另类的水母头,涂鲜红的指甲,耳朵上经常换着许多夸张的饰品。她在年级垫底的3班,成绩差的一塌糊涂也从不关心。她带领着很多身边的姐妹,独霸一方的模样,使得谁也不敢惹她。只听说,她有一个男朋友,在H城一所校风很差的职业高中念高二,为她打架,为她出头,为她做了许多自以为是在保护她的事。

    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在父母面前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即使内心也向往着那样一个愿意为了自己赴汤蹈火的男朋友,但是对于冉樱这样的女生,还是能避则避,不想惹什么事情,给老师家长添麻烦。所以当我和青儿听到乐晓蔷说到冉樱这个名字的时候,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身后一串看不见的脚印存在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至斜长,操场上还有三五成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在不远处走着,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和谐,美好,直到上课的铃声将这种平静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