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良刀（上）
东睦无人区峡谷。
齐征感受着刽子鬣身上灵识种子传递回来的信息，分出一缕心神控制灵识跨越空间，侵染着对方的灵魂。
在攻克第二十七层之前，齐征并不打算将“染魂”进行完成。诚然，直接完成“染魂”可以直接拿到他想要的目标，但他，以及刽子鬣都不确定，其他的尸渊首领是否有什么手段能够封锁尸渊核心所在的区域。
“染魂”之后，哪怕性格什么的都没有变化，但因为目的的不同，行为方式上也会出现一些不和谐之处。齐征很清楚，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对于自己熟悉的事物到底有着怎样敏锐的观察力。
超过数万乃至数十万年的相处，这些生物对于熟悉的生灵有着相当恐怖的认知，他们能够敏锐地感受到每一丝异常，并且在灵识的加持下能够清晰地记得这些异常。他们也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同样是因为灵识的加持，他们已经不再习惯“错觉”这种东西。
齐征曾经亲眼见过，在裁决者选拔之后，奎曾经假扮成伊莲想要逗一逗罗拉尔。结果罗拉尔在聊了几句之后，当场怒喝一声“雕虫小技”把奎当成了想要打探裁决者事物的人差点开始大威天龙。最终还是奎被执掌者们逼着奎给罗拉尔道歉才罢休。
当时的齐征完全没有发现假伊莲的任何问题，直到事后跟罗拉尔问起来才知道：
“很简单啊，我跟伊莲相处的时间怎么说都是以万年为单位的，哪怕外貌、行为和性格都完全相同，但我已经能够摸清楚那娘们到底什么时候会想做什么，做什么事情是以什么为目的。奎先生的假扮很逼真，至少在过程中我没有发现有任何的问题。但顺着这个方向往下推进的时候就会发现，‘无因无故地逗罗拉尔’并不是伊莲的习惯，在这个结果面前，不管什么样的过程都是错误的。”
典型的过程对了，但结果就是错了。
这让齐征长了个记性，在面对年龄超过一定程度的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假扮成跟对方相熟的人。也因此，“染魂”这个技能对于齐征而言就鸡肋得多：想要答案可以直接通过“真言”了解到，想要欺骗对方可以通过“蛊惑之语”，完全没有必要使用这个多此一举还浪费道德底线的技能。
“啊……到我了是吧？”
一旁盘腿而坐的良刀突然抬起头，看着已经将向下一层的通道打开的加拉曼高骤然醒悟，开口问道。
“嗯。”齐征点了点头，心底却颇为无语。奥克拓斯、拉尔科恩和加拉曼高进入之后花费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一个时辰，这都能忘了。
“抱歉，忘了。”良刀有些呆呆地站起身，然后朝着子沐招呼：“走了。”
“是，老师。”子沐很清楚自己的老师刚刚其实在思考什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扰自己的老师：被惊醒的瞬间，良刀会有一个应激反应。而那个应激反应足够同时伤到在场的大部分人，能够幸免的恐怕只有黑骑士与初代行走。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唤醒自己老师的原因。
良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抬起头对着半空中的尸渊入口命令道：“下来。”
在这个带着命令的词汇发出声音之后，齐征眼睁睁地看着半空中的尸渊入口缓缓地降落下来，落到良刀的面前。
这真是足够离奇的现实了。
齐征如此想着。
良刀进入尸渊的原因无非就是清理尸渊之中的死徒，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跟尸渊处于敌对立场的人，居然能够用这样的语气命令尸渊，更恐怖的是尸渊还听从了这样的命令。
看着落到地面上的入口，齐征不由得想到一个成语：引颈受戮。
“我一直怀疑尸渊存在自己的意识，可能只是出现的次数少了些。如果说有一个人真正地征服过尸渊的话，良刀必然是第一个人。一百万年的时间里，良刀先后进入尸渊七十二次。在这期间，良刀曾经遭到过尸渊的各种对待，甚至出现过直接关闭入口的情况。但毫无疑问，良刀最后都完成了属于他的任务。也就是这七十二次的进入，良刀可以说真正地征服了尸渊。这一点，哪怕是我，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识海中传来了初代对于良刀的评价，齐征能够感受到，初代那种佩服的心理是真实的。
“你也能做到吗？”齐征反问。
“能，但我不是第一个。在超出十转两个等级之后，我才能做到这一点，而良刀在此之前就已经能够做到了。如果说这是一场考试，他是第一个考到满分的人。而我，终究只是后来者而已。”
“但现在你比他更强，不是吗？”齐征失笑。
“不好说。”初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我们的排名都是根据我们自己的战绩来看的，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进行过可以分出高下的胜负。这也是为什么我跟他都不在意所谓‘天下第一’这个称号的原因，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胜过良刀，而他被各种各样的人挑战已经十分厌倦，对他来说跟我打一场不如研究他自己的刀术。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确认，我们两者之间到底谁更强。”
“是吗？”齐征看着良刀迈步进入尸渊的背影，有些沉默。
良刀跟他是毫无疑问的同类，他们都不以灵力的强弱作为自己的依仗。齐征自己需要灵力等级带来的便利，比如飞行，比如晋升九转之后依靠天赋回家的可能性，而对于良刀而言，灵力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东西。齐征感受过初代的实力，而现在他更好奇，良刀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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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渊第四层，拉尔科恩见到了进入尸渊的良刀。
相比其他人可以直接通过空间通道进入尸渊，良刀使用的是另一种特别的方式：他直接出现在了拉尔科恩面前。根据他的说法，他只是跟自己曾经留在这里的刀互换了一下位置——虽然根本没人知道他留的刀在哪，但良刀的人品人尽皆知，再加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大家都习惯了。
“那个……”良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这次我是从哪一层开始来着？”
“第六七八层。”拉尔科恩微笑着回答：“之后你只需要留在第八层休息，如果第八层之后出现了他们无法应对的情况，你可以过去支援他们。”
“哦，好的，谢谢。”良刀点头致谢，然后再次消失不见。
拉尔科恩微笑着点头，仍然耐心地等着。二十分钟后，他看到了从空间通道中跳下来的子沐。
“绘界人阁下，请问您看见我老师了吗？”子沐一脸的焦急：“我们刚刚进入尸渊他就消失了……”
“他刚刚过来问过路了，现在应该已经到达第六层了……”拉尔科恩微笑着回答道：“……你现在加加速应该能够赶上。”
“好，谢谢您！”子沐也来不及正式行礼道谢，只能急匆匆从拉尔科恩的上方略过。跟良刀不同的地方在于，子沐没有那种跟自己的刀互换位置的能力，甚至因为灵力等级已经跌落到六转上，连飞行速度也比拉尔科恩们这种十转大大不如。
“这个家伙……”拉尔科恩失笑地看着直接跳进向下的通道的子沐，笑着摇了摇头。良刀最大的优点就是认真，最大的缺点也是认真：他根本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个徒弟。
但很快，脚下传来的震动让拉尔科恩震惊了。要知道，他现在是利用十转的空间能力站在半空中的，哪怕整个尸渊翻过来也不会影响到他。而能够让他感受到震动的，只有一种可能性——整个尸渊的空间，都受到了影响。
“这家伙，这次又打算玩什么新花样？”虽然好奇，但拉尔科恩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工作，也没有下去围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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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层。
“所以你应该战死，而不是在这里跟我们哭诉敌人到底有多么强大！”一个壮硕的男性外表的尸渊首领对着面前的灰鬣怒喝道：“别忘了这里是哪？这里是尸渊！哪怕我们死了，只要灵魂没有消散，尸渊就能重新复活我们。”
“……我……我知道……”刽子鬣磕磕绊绊地说道：“……但是……”
“而且你也说了，那个家伙已经自爆过一次了，哪怕还没死，起码也是半残！面对一个半残的敌人，你居然被吓跑了！”壮硕首领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刽子鬣头也不敢抬。他很清楚，如果是曾经的自己，对方根本不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刽子鬣是一个传说，是整个尸渊中最残忍的象征。但是自从“死过”一次之后，他突然没有了曾经那种不管敌人到底是谁都能残忍地撕碎对方的勇气，五千年前复活后第一个提出蛰伏的是他，五千年后面对敌人第一个临阵逃脱的也是他。
当时提出暂时蛰伏等待“主上”的计划完成的时候，所有尸渊首领都在表扬他有了进步，理智多了，不再听到敌人的消息就莽撞地直接冲上去。只有他最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理智：当年那次四大帝国联手清洗尸渊首领的时候，被那个人类的疯子一把撕成两块的阴影至今还存在于他的回忆中。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恐惧的。
他还记得，那个落在最后面的人类。
巴尔普系是他们所有尸渊首领之中战斗力最强的那个，骨兽天然的防御力让他几乎能够任何攻击，反而能够借助七米多的身高居高临下地将敌人砸成一团肉泥。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几乎无解的存在，在那个唯一一个没有飞起来的人类面前，被一刀斩了。
很普通，甚至很草率的一刀。那个拿着刀的男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杀死了巴尔普系，直到巴尔普系的尸体落到地面才把他吓了一跳。
五千年前，“主上”复活了大部分的尸渊首领，其中一部分是战斗力太弱没有复活的必要，而只有巴尔普系是没办法复活：那个人类随手的一刀，将巴尔普系从内到外全部切碎了。明明只有一刀，但巴尔普系的体内哪怕过了将近六十万年还有那个男人的刀气。“主上”尝试给巴尔普系换一个身体，却在最后发现了根本做不到：巴尔普系的灵魂被切碎了。
他们只能找到巴尔普系的灵魂碎片，但永远无法将其重新拼合，哪怕是“主上”无上的伟力。
那个带着刀的男人又来了，这是他在第一层躲在空间壁障里透过出口看到的。而这么多年，他们也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良刀。
回想到这个名字，刽子鬣又是忍不住一阵筛糠一般地颤抖。
“听着！”耳边的暴喝声将刽子鬣从回忆中唤醒，他看到这个壮硕的同伴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来，另一只手指着天空中已经打开的空间通道：“接下来，看好了！他们已经来了，而不管对方是谁，我！瓦希德！都会杀死他，让你这个懦夫看看，那些卑微的人类是怎么死在我的手里的。”
刽子鬣没有说话，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瓦希德指向的那个方向。
瓦希德看着发愣的刽子鬣，感到有些许地不对劲。那种恐惧的眼神让他厌恶，却又深感疑惑：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刽子鬣显露出这么绝望的恐惧？
刚要回头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里已经一空，以及回荡在空间洞穴中的尖叫声：
“良刀！！！”
瓦希德呆滞了瞬间，脖子僵硬地想要向后看去。
不可能的，良刀一直负责的都是最底下的那几层，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可能的！一定是刽子鬣为了临阵逃脱而找的借口！
不可……
连思绪也被斩断了。
瓦希德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片惨白的刀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追着那个空间洞穴斩去。
齐征感受着刽子鬣身上灵识种子传递回来的信息，分出一缕心神控制灵识跨越空间，侵染着对方的灵魂。
在攻克第二十七层之前，齐征并不打算将“染魂”进行完成。诚然，直接完成“染魂”可以直接拿到他想要的目标，但他，以及刽子鬣都不确定，其他的尸渊首领是否有什么手段能够封锁尸渊核心所在的区域。
“染魂”之后，哪怕性格什么的都没有变化，但因为目的的不同，行为方式上也会出现一些不和谐之处。齐征很清楚，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对于自己熟悉的事物到底有着怎样敏锐的观察力。
超过数万乃至数十万年的相处，这些生物对于熟悉的生灵有着相当恐怖的认知，他们能够敏锐地感受到每一丝异常，并且在灵识的加持下能够清晰地记得这些异常。他们也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同样是因为灵识的加持，他们已经不再习惯“错觉”这种东西。
齐征曾经亲眼见过，在裁决者选拔之后，奎曾经假扮成伊莲想要逗一逗罗拉尔。结果罗拉尔在聊了几句之后，当场怒喝一声“雕虫小技”把奎当成了想要打探裁决者事物的人差点开始大威天龙。最终还是奎被执掌者们逼着奎给罗拉尔道歉才罢休。
当时的齐征完全没有发现假伊莲的任何问题，直到事后跟罗拉尔问起来才知道：
“很简单啊，我跟伊莲相处的时间怎么说都是以万年为单位的，哪怕外貌、行为和性格都完全相同，但我已经能够摸清楚那娘们到底什么时候会想做什么，做什么事情是以什么为目的。奎先生的假扮很逼真，至少在过程中我没有发现有任何的问题。但顺着这个方向往下推进的时候就会发现，‘无因无故地逗罗拉尔’并不是伊莲的习惯，在这个结果面前，不管什么样的过程都是错误的。”
典型的过程对了，但结果就是错了。
这让齐征长了个记性，在面对年龄超过一定程度的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假扮成跟对方相熟的人。也因此，“染魂”这个技能对于齐征而言就鸡肋得多：想要答案可以直接通过“真言”了解到，想要欺骗对方可以通过“蛊惑之语”，完全没有必要使用这个多此一举还浪费道德底线的技能。
“啊……到我了是吧？”
一旁盘腿而坐的良刀突然抬起头，看着已经将向下一层的通道打开的加拉曼高骤然醒悟，开口问道。
“嗯。”齐征点了点头，心底却颇为无语。奥克拓斯、拉尔科恩和加拉曼高进入之后花费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一个时辰，这都能忘了。
“抱歉，忘了。”良刀有些呆呆地站起身，然后朝着子沐招呼：“走了。”
“是，老师。”子沐很清楚自己的老师刚刚其实在思考什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扰自己的老师：被惊醒的瞬间，良刀会有一个应激反应。而那个应激反应足够同时伤到在场的大部分人，能够幸免的恐怕只有黑骑士与初代行走。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唤醒自己老师的原因。
良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抬起头对着半空中的尸渊入口命令道：“下来。”
在这个带着命令的词汇发出声音之后，齐征眼睁睁地看着半空中的尸渊入口缓缓地降落下来，落到良刀的面前。
这真是足够离奇的现实了。
齐征如此想着。
良刀进入尸渊的原因无非就是清理尸渊之中的死徒，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跟尸渊处于敌对立场的人，居然能够用这样的语气命令尸渊，更恐怖的是尸渊还听从了这样的命令。
看着落到地面上的入口，齐征不由得想到一个成语：引颈受戮。
“我一直怀疑尸渊存在自己的意识，可能只是出现的次数少了些。如果说有一个人真正地征服过尸渊的话，良刀必然是第一个人。一百万年的时间里，良刀先后进入尸渊七十二次。在这期间，良刀曾经遭到过尸渊的各种对待，甚至出现过直接关闭入口的情况。但毫无疑问，良刀最后都完成了属于他的任务。也就是这七十二次的进入，良刀可以说真正地征服了尸渊。这一点，哪怕是我，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识海中传来了初代对于良刀的评价，齐征能够感受到，初代那种佩服的心理是真实的。
“你也能做到吗？”齐征反问。
“能，但我不是第一个。在超出十转两个等级之后，我才能做到这一点，而良刀在此之前就已经能够做到了。如果说这是一场考试，他是第一个考到满分的人。而我，终究只是后来者而已。”
“但现在你比他更强，不是吗？”齐征失笑。
“不好说。”初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我们的排名都是根据我们自己的战绩来看的，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进行过可以分出高下的胜负。这也是为什么我跟他都不在意所谓‘天下第一’这个称号的原因，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胜过良刀，而他被各种各样的人挑战已经十分厌倦，对他来说跟我打一场不如研究他自己的刀术。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确认，我们两者之间到底谁更强。”
“是吗？”齐征看着良刀迈步进入尸渊的背影，有些沉默。
良刀跟他是毫无疑问的同类，他们都不以灵力的强弱作为自己的依仗。齐征自己需要灵力等级带来的便利，比如飞行，比如晋升九转之后依靠天赋回家的可能性，而对于良刀而言，灵力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东西。齐征感受过初代的实力，而现在他更好奇，良刀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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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渊第四层，拉尔科恩见到了进入尸渊的良刀。
相比其他人可以直接通过空间通道进入尸渊，良刀使用的是另一种特别的方式：他直接出现在了拉尔科恩面前。根据他的说法，他只是跟自己曾经留在这里的刀互换了一下位置——虽然根本没人知道他留的刀在哪，但良刀的人品人尽皆知，再加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大家都习惯了。
“那个……”良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这次我是从哪一层开始来着？”
“第六七八层。”拉尔科恩微笑着回答：“之后你只需要留在第八层休息，如果第八层之后出现了他们无法应对的情况，你可以过去支援他们。”
“哦，好的，谢谢。”良刀点头致谢，然后再次消失不见。
拉尔科恩微笑着点头，仍然耐心地等着。二十分钟后，他看到了从空间通道中跳下来的子沐。
“绘界人阁下，请问您看见我老师了吗？”子沐一脸的焦急：“我们刚刚进入尸渊他就消失了……”
“他刚刚过来问过路了，现在应该已经到达第六层了……”拉尔科恩微笑着回答道：“……你现在加加速应该能够赶上。”
“好，谢谢您！”子沐也来不及正式行礼道谢，只能急匆匆从拉尔科恩的上方略过。跟良刀不同的地方在于，子沐没有那种跟自己的刀互换位置的能力，甚至因为灵力等级已经跌落到六转上，连飞行速度也比拉尔科恩们这种十转大大不如。
“这个家伙……”拉尔科恩失笑地看着直接跳进向下的通道的子沐，笑着摇了摇头。良刀最大的优点就是认真，最大的缺点也是认真：他根本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个徒弟。
但很快，脚下传来的震动让拉尔科恩震惊了。要知道，他现在是利用十转的空间能力站在半空中的，哪怕整个尸渊翻过来也不会影响到他。而能够让他感受到震动的，只有一种可能性——整个尸渊的空间，都受到了影响。
“这家伙，这次又打算玩什么新花样？”虽然好奇，但拉尔科恩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工作，也没有下去围观的想法。
-----------------
第六层。
“所以你应该战死，而不是在这里跟我们哭诉敌人到底有多么强大！”一个壮硕的男性外表的尸渊首领对着面前的灰鬣怒喝道：“别忘了这里是哪？这里是尸渊！哪怕我们死了，只要灵魂没有消散，尸渊就能重新复活我们。”
“……我……我知道……”刽子鬣磕磕绊绊地说道：“……但是……”
“而且你也说了，那个家伙已经自爆过一次了，哪怕还没死，起码也是半残！面对一个半残的敌人，你居然被吓跑了！”壮硕首领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刽子鬣头也不敢抬。他很清楚，如果是曾经的自己，对方根本不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刽子鬣是一个传说，是整个尸渊中最残忍的象征。但是自从“死过”一次之后，他突然没有了曾经那种不管敌人到底是谁都能残忍地撕碎对方的勇气，五千年前复活后第一个提出蛰伏的是他，五千年后面对敌人第一个临阵逃脱的也是他。
当时提出暂时蛰伏等待“主上”的计划完成的时候，所有尸渊首领都在表扬他有了进步，理智多了，不再听到敌人的消息就莽撞地直接冲上去。只有他最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理智：当年那次四大帝国联手清洗尸渊首领的时候，被那个人类的疯子一把撕成两块的阴影至今还存在于他的回忆中。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恐惧的。
他还记得，那个落在最后面的人类。
巴尔普系是他们所有尸渊首领之中战斗力最强的那个，骨兽天然的防御力让他几乎能够任何攻击，反而能够借助七米多的身高居高临下地将敌人砸成一团肉泥。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几乎无解的存在，在那个唯一一个没有飞起来的人类面前，被一刀斩了。
很普通，甚至很草率的一刀。那个拿着刀的男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杀死了巴尔普系，直到巴尔普系的尸体落到地面才把他吓了一跳。
五千年前，“主上”复活了大部分的尸渊首领，其中一部分是战斗力太弱没有复活的必要，而只有巴尔普系是没办法复活：那个人类随手的一刀，将巴尔普系从内到外全部切碎了。明明只有一刀，但巴尔普系的体内哪怕过了将近六十万年还有那个男人的刀气。“主上”尝试给巴尔普系换一个身体，却在最后发现了根本做不到：巴尔普系的灵魂被切碎了。
他们只能找到巴尔普系的灵魂碎片，但永远无法将其重新拼合，哪怕是“主上”无上的伟力。
那个带着刀的男人又来了，这是他在第一层躲在空间壁障里透过出口看到的。而这么多年，他们也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良刀。
回想到这个名字，刽子鬣又是忍不住一阵筛糠一般地颤抖。
“听着！”耳边的暴喝声将刽子鬣从回忆中唤醒，他看到这个壮硕的同伴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来，另一只手指着天空中已经打开的空间通道：“接下来，看好了！他们已经来了，而不管对方是谁，我！瓦希德！都会杀死他，让你这个懦夫看看，那些卑微的人类是怎么死在我的手里的。”
刽子鬣没有说话，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瓦希德指向的那个方向。
瓦希德看着发愣的刽子鬣，感到有些许地不对劲。那种恐惧的眼神让他厌恶，却又深感疑惑：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刽子鬣显露出这么绝望的恐惧？
刚要回头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里已经一空，以及回荡在空间洞穴中的尖叫声：
“良刀！！！”
瓦希德呆滞了瞬间，脖子僵硬地想要向后看去。
不可能的，良刀一直负责的都是最底下的那几层，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可能的！一定是刽子鬣为了临阵逃脱而找的借口！
不可……
连思绪也被斩断了。
瓦希德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片惨白的刀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追着那个空间洞穴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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