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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外面的世界

    顾小冬撒开两腿,飞速奔跑!

    密林之下已经伸手难见五指,一路磕磕碰碰,身上更添伤痕。

    回去的路便是来路,栖息之地又有火光隐隐。

    耳边却突然响起几声狼嚎,顾小冬暗道不好!

    密林深处传来野兽奔跑的声音!狼嚎声似乎又近了许多!

    罗四喜自然不敢熄灭篝火,此时灭了火等于自寻死路!

    野兽之瞳,有没有亮光都一样看得清楚,却对火光尤为畏惧。

    罗四喜背靠巨树,紧握飞刀!

    这飞刀本是他兄弟所持,为替他性命,随身武器也做了交换。

    罗四喜心中焦急,并非为自己。有火种在此倒不十分紧张,却不知顾小冬身在何处。

    毕竟只是一个少年人,让他独自寻找水源已是万般无奈。

    如果面对兽群只怕凶多吉少!

    顾小冬知道惊动了狼群,不远处数条狼影,做好了围猎准备!

    四下里绿眼幽幽,吼声连连!

    顾小冬默默祈祷,等一下……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突听急吼,蹿出一匹野狼!

    顾小冬身子一矮,挥刀迎去!

    那野狼在空中将身子一扭,扑在了一边,此番攻击却只是试探!

    顾小冬就地打了个滚儿,脚下不停,火光已近在一丈开外!

    又有两狼分两侧扑来!

    顾小冬连砍数刀,竟全被躲过!只能面向黑暗,慢慢后退,不时以刀作舞……

    一丈之地竟走得异常艰难!

    罗四喜听到顾小冬的声音,猛地扔来一根燃烧的木柴,喝道:

    “快过来!”

    顾小冬大声回应,发力狂冲!

    说时迟,那时快!又有一狼显然等到了机会!

    闪电一般从黑暗中扑来!

    巨大的狼吻布满了利齿……

    “嗖!”

    火光影映下,罗四喜的身影显得异常高大!扬手处一道寒光后发先至,直射恶狼嘴中!

    腥血飞溅!

    野狼从半空中跌落!

    发出一阵野狗似的惨叫……

    顾小冬扑过巨树,一头栽倒!

    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去,只见罗四喜摇摇欲倒,慌忙起身相扶!

    罗四喜喘息道:“不妨事,只是用力过猛了些……”

    跟顾小冬走近篝火坐在一处。

    罗四喜内息全无,身体虚弱,此刻面如金纸,正是脱力所致。

    顾小冬忙将葫芦喂给罗四喜。

    罗四喜连饮几口,竟隐隐发出呻吟声,显然干渴到了极点!

    不远处,狼嚎声并未止歇!狼群不甘心的四下徘徊,却保持离火堆三丈之地,不敢靠近。

    罗四喜道:“再加些柴火。今夜不能睡觉了。”

    顾小冬点头,却并不着急。

    罗四喜看了一眼顾小冬:“这葫芦哪来的?”

    顾小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告诉罗四喜为好,如说了实情,免不了又是一堆疑问,自己想问的事情还没问明白呢!

    便说道:“只是三四里外,有一处山泉,在山泉边捡到的。”

    “哦?那里居然有人迹出现?”

    “没人啊。”

    “这葫芦外形光滑,显然是随身所携之物,并非遗弃的痕迹。”

    “唉……重要的是,这葫芦里装满了泉水,正好解渴!”

    罗四喜笑了笑,轻声道:“你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好吧!我遇到一个老道士,他见我可怜,便将这葫芦给了我。行了吧?”

    罗四喜说不清为什么,他相信顾小冬不会出卖自己。

    虽然知道顾小冬有事瞒着没说,但那又怎样?

    “你该跟我说说真相了!”顾小冬神彩飞扬地望着罗四喜。

    “真相你不是都知道了?我跟四个同伙见宝起意……”

    “罗前辈!你说话得算数啊!这把刀如此重要,你不惜犯下血案,却如此轻易就送给了我?”

    “我们有缘,我留着又是个祸害,不如做个人情喽!”

    顾小冬急得跳脚:“拿来!不给你喝了!”说着便去抢葫芦。

    罗四喜砸砸嘴道:“呶!给你!反正我也喝饱了……”

    顾小冬抢过来狠狠往地上一顿:“我就不信,你再不喝水了!”

    罗四喜不禁哈哈大笑,却惊得暗处数双幽幽绿眼,连连后退。

    “究竟谁是人质……?”

    “罗前辈……”顾小冬拖长声调道:“你明明不是个坏人,只今天便救了我两次!刚才更是救人心切,完全出于本能的善意反应,当我看不出来吗?”

    “倒真是人小鬼大!”

    罗四喜叹息一声,看了看黑暗处,狼影重重,危机四伏,火堆里偶然响起“噼啪”一两声爆燃。

    在这荒山野地还有漫漫长夜要熬,两人相依为命,也是注定!

    便肃容道:“这件事说出来可能有性命之忧!你确定要听?”

    “我只想知道,你不是坏人!”

    “你可知道外面的世界?”

    “最多去过镇上,只是陪父亲一两次,不如山里好玩。”

    “山里野兽出没,你胆识过人,自然不怕!但山里的野兽远不如江湖中人的可怕!”

    顾小冬当然明白人心隔肚皮,哪象野兽这么直接明了?

    “十二年前,我在中原当阳镇一带游历。遇到开碑手崔大元,此人练得铁砂掌,表面上为人仗义,其实心狠手辣并非善茬!

    后来更是遇到千面人狼刘昆等人,这几人皆是旧识,无一不是臭名昭著之辈!

    我一时碍于场面,只是表面应付,却暗存远离之心。”

    罗四喜眼睛微眯,恍惚间回到了让他刻骨铭心的往事!

    ……

    某夜,当阳镇小酒楼。

    罗四喜见几人喝得大醉,便收拾包裹打算不辞而别。

    却被地遁鬼杭彭一把揪住……

    “罗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连日里,醉生梦死却是乏了,本想今日告别,见你们大醉,也不便惊动。”罗四喜道!

    杭彭嘿嘿一笑:“罗先生精于算计,如何看不出,我等皆是海量?”果然,崔大元等人都冷笑而起,全无醉态!

    崔大元道:“罗兄弟!平日里你我兄弟相称,肝胆相照,素知兄弟大材,早有拉拢之心。

    实不相瞒,今夜便有一件大事,万望兄弟相助!”

    罗四喜拱手道:“江湖之人,行江湖之事。如是善行义举,罗某自不会推辞!”

    崔大元道:“此事倒也不难……”

    杭彭急道:“今夜二十里外,杨家庄,我们去取两件宝贝!”

    “杨家?”罗四喜大惊!

    崔大元忙以手示意道:“兄弟莫要声张,且随我来。”

    崔大元、杭彭在前,刘昆、马五垫后,将罗四喜夹于中间,直奔镇外树林……

    四下无人,却有数座荒坟!

    罗四喜见此地阴寒,暗生警惕。崔大元走向一个墓碑,单手摸到机括,嗄吱吱一阵异响!

    那荒坟竟整体移位,露出一个阴森森的洞穴……

    除罗四喜外,四人立于洞口,躬身道:“恭请天罗圣使!”

    罗四喜游历多年,见识颇广,竟从未听说“天罗圣使”的名号!

    洞中传出阵阵恶臭,神秘诡异,所藏之人绝非名门正派!

    只见洞口冒起一股黑雾,自洞内“走”出一名黑袍人,足有八尺!

    定睛细看,却发现这黑袍人戴着一张金色鬼面,之所以看起来高大,此人竟是凭空而立!

    “便是你们五个?”黑袍人飘飘忽忽在五人面前一一晃过,阴森森地问道。罗四喜但闻其声,便觉得寒意逼人,两股战战……

    那张鬼面却突然贴到眼前:

    “此人却是面生得很啊?”

    罗四喜不敢答话,冷汗涔涔!

    崔大元忙道:“禀圣使!中原杨家虽是支脉却仍有低蕴,多一个人手毕竟多一分胜算!”

    黑袍人阴测测道:“你们五个只要完成今夜的任务,便入我门下黑风堂,自会重用你们!”

    崔大元等人满脸兴奋之色,躬身道:“多谢圣使大人!”

    “哼!时候已是不早,快去快回。”黑袍人冷哼道:“记住!如果任务失败,立即消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你们懂的!”

    说完黑雾又起,不见了踪影!

    崔大元等人不敢怠慢,拉起罗四喜直奔杨家庄而去。

    罗四喜虽然不愿意,却被四人夹着无可奈何,向崔大元问道:

    “我总得知道要干什么吧?”

    崔大元道:“罗兄弟不必多问,此去杨家庄只为盗宝!任务完成后,便可加入神秘宗门!”

    “神秘宗门?”罗四喜问道。

    “罗兄,你以为这世间如此简单?”快刀马五却在身后笑道:

    “江湖上以武为尊,一刀横扫数十人,一跃数十丈已是极限!那些神秘宗门,却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走路都不用脚的!”

    罗四喜哪能不知?只道是江湖传闻,从未在意。

    虽然说眼见为实,仍坚信那是邪魔歪道,骗人伎俩而已!

    杭彭却道:“老马,你又知道什么?凡人跟仙人怎么能比?凡人活一百岁就以为成了精了,仙人寿命哪个不是几百岁?”

    三更时分。杨家庄一片寂静,却不知恶梦将至!

    崔大元递给罗四喜一个面罩,自己却已蒙好,拍了拍罗四喜的肩膀:“兄弟,你我虽游历江湖多年,终是籍籍无名之辈,江湖宵小而已!此番功成,什么逍遥四王,武林盟主,都是狗屁!”

    罗四喜暗暗摇头,却道:“我本清心无欲,拉我来何用?”

    “杨家有一密室,宝物必是深藏其中!一是戗龙长枪,二是斩龙宝刀。我们四人只会打打杀杀,却不通算术机关,只能求你!”

    罗四喜戴好面罩,抬头看看面前那户四合院子,沉声说道:“崔兄,丑话说在前头,盗宝归盗宝,绝不可伤人。

    罗某自当尽力开启密室,实在开不了,你们也休要怪罪。

    如若不然,既便你们四人联手,也未必拦得住我!”

    “好说!好说!”崔大元道。

    马五却道:“休要罗唣!刘昆,你带了迷药,先上!”

    刘昆冷哼一声,一个纵身便进了院内。只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便从里面打开院门。

    崔大元等人轻身过去,低声道:“只管去北厢房主卧!”

    罗四喜、崔大元二人进入主卧,其他人却在门外守着。

    崔大元事先作过探查,竟在主卧壁画之后找出暗门,向罗四喜示意!

    罗四喜精通机关术数,很快打开了暗门!却发现还有一道重门!

    鼓弄了半晌,竟是打不开!

    崔大元焦急,却不好发作!

    刘昆冲了进来,显然在外面也是等得着急了。

    崔大元一边踱步,一边催促!

    罗四喜也知不宜久留……

    正在这时,突听卧榻上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人?”

    屏风之后火烛已然点亮,杨家主倒提了一杆梨花枪冲了出来!

    崔大元、刘昆怎会答话,欺身而上,便与杨家主交上了手!

    杨家枪法果然名不虚传!枪花朵朵,竟舞得密不透风!

    冷不丁便有枪尖点刺而出!

    神出鬼没!只交了数个回合,崔大元身上便多了个血洞!

    鲜血洒了满地!

    崔大元示意罗四喜继续,却又硬拼两掌,将杨家主引出屋外!

    除罗四喜外崔大元四人联手在院中与杨家主厮杀,却堪堪战成平手,一时难决胜负。

    罗四喜无心解锁,正欲离去!

    却见屏风后又转出一人,正是杨家主妇,怀中竟抱着一个婴儿。

    罗四喜连忙摆手:“不必惊慌,我是被逼而来,并无歹意!”

    妇人并不相信,取出一把短刀,喝道:“你是何人?!”

    罗四喜道:“他们为你手上宝物而来,多加小心,我马上走!”

    正说着,却听外面有人阴测测道:“一帮废物!果如圣使所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四喜道:“糟了!又有强敌!快躲起来,宝物不可示人!”

    院中果然又来了一个黑袍人,黑色斗篷下看不清样貌。

    但听他吩咐道:“将院内众人尽皆杀了!我来会会这杨家枪!”

    崔大元等人连声应诺,顿时腥血满院,惨不忍睹!

    妇人在窗口看得分明,禁不住泪流满面,却不知如何是好。

    罗四喜眼见逃不出去,急道:

    “你这里可有藏身之处?”

    那妇人目露怨毒之色,向罗四喜呸了口血沫,快步而去。

    罗四喜急忙轻声道:“不可……”

    杨家主只与那黑袍人交了两三个回合,便被一掌劈倒!

    那妇人抢出屋外,便要上前。

    黑袍人却盯着妇人怀中婴儿,阴笑道:“竟有鲜嫩美味?!”

    妇人慌乱:“你想干什么?”

    “许久未品尝至真至纯的血肉了!”黑影之下露出血红的舌头!

    妇人一路后退,直到主卧,撞倒屏风,再无退路!

    罗四喜正暗躲在卧榻之下!

    杨家主挣扎起身,凌空飞起!

    人枪合一,使出杨家枪绝技!

    那黑袍人竟头也未回,将手向后一挥!顿时爆出一阵血雾……

    可怜那杨家主,竟似被刀劈一般竖分成两片……!

    妇人惨呼出声,几乎晕噘……

    崔大元等人垂手立于屋外,已将满门杀了一个不剩!

    黑袍人又将手向妇人一抓,那婴儿竟直飞向黑袍人手中!

    妇人发出嘶吼,拔出斩龙刀,上前拼抢,却毫无章法!

    黑袍人一脚将妇人踹倒在地!

    妇人喷出鲜血,瞪着一双秀目,直直盯着床榻下的罗四喜!

    满眼怨毒仇恨,死不瞑目!

    罗四喜自是一辈子无法忘记!

    技不如人!只能咬碎银牙……

    羞愧无力、愤怒无助……

    接下来一幕更是让人血往上涌,怒发冲冠!

    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已被生生撕开!那黑袍人竟吸血生啖,一口口撕咬着婴儿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