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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房屋开建,黄大仙拜访

    从山上回来,把党参放好,谭震就拿着小桶里面的蚯蚓来到鸡窝边。

    鸡窝里有两只土黄色的老母鸡,说起这两只老母鸡,还有一段渊源。

    按照当地风俗,出嫁女儿分家时娘家都要来看望,并予以力所能及的帮助,免得被婆家欺负,当然也有给出嫁女儿撑腰的意思。

    这两只小母鸡就是母亲娘家的一点心意,在那个年代,算是“重礼”了。

    当然母亲娘家的随礼不仅仅是小母鸡,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就连吃饭的碗筷都买了不少,还有床单被套,比不了城里面的“大件”,可是对农村人家来说,却是很实用,可算是给谭震家帮了大忙了。

    母亲没舍得吃,把这两只小母鸡养了起来,几个月以后就有了收获,因为小母鸡下蛋了,慢慢的越下越多,基本上隔天就有一个,小母鸡也荣升为“老母鸡”,成了家里的“摇钱树”。

    母亲把它下的鸡蛋拿到乡里集市去卖,换一点油盐酱醋针头线头什么的,可以说这也是大多数农村家庭七八十年代的重要经济来源。

    在那个年代,有很多家庭就是靠着几只老母鸡下的鸡蛋卖钱供着孩子读完小学,中学,乃至大学。

    两只老母鸡都长得很壮实,这与母亲辛勤照看有很大的关系,要知道这可是家里的“钱袋子”,直接影响到家里一年的经济支出,也难怪母亲那么的上心。

    这也是为什么刘英让谭震去后山挖蚯蚓的原因,蚯蚓里面富含丰富的蛋白质,是老母鸡最喜欢的食物,在促进鸡禽生长发育的同时,也能提供母鸡的产蛋率。

    虽然现在家里有钱了,谭震还是很卖力的把蚯蚓倒在鸡窝边的食盆里,两只老母鸡看着虫子飞奔而来抢食,那架势差点把食盆掀翻了。

    谭震又赶紧从家里的玉米棒里拧了几把玉米,这下好了,荤素搭配,营养分配。

    看着这两只肥硕的老母鸡,谭震就想起了久违的鸡腿,说起来真可怜,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吃过一次鸡腿,只能回味上辈子的味道。

    这可是吃着五谷杂粮,自然放养的老母鸡,要是将这两只老母鸡炖了,加点萝卜小菜,再炖上今天的野党参,那味道得多美呀…

    谭震感觉口水都已经流出来了,他顺手一抹,当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发觉擦衣袖的地方都已经湿透了,这得流了多少口水呀?可伶的娃呀!

    当然他也只能想想,要是他真敢把老母鸡给杀了,刘英非得狠狠收拾他不可,到那时候可就不是杉树枝侍候了,绝对是大木棍招呼,而且绝对会打的鼻青脸肿。

    喂完鸡,谭震决定去新房那里看看,今天可是新房开工的日子,父亲专门请来了附近有名的风水大师何老二,先举行祭祀仪式,仪式完成才能开工。

    谭震家的新宅就建在村里小河边,因为山区平地少,地基面积不是很大,也就五十平米的样子,两房一厅的结构,中间设置一道屏风墙面,后面是楼梯间,二楼做仓库和储物间,水泥楼面是别想了,只能用木板来凑。

    楼面和楼梯都是木材结构,所以那个时候农村建房子真的很快,只要材料到位,用不了多久,一栋簇新的红砖大瓦房就竣工了。

    那个时候的邻里关系是真的很不错,没有后世那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声招呼,全村的人都来帮忙,不用给钱,只要招呼大家吃一顿中午饭就行。

    还有就是按照当地的习惯,要给帮工的人每人一包烟,不论贵贱,这也是农村不成文的规矩。

    那时候的农村人普遍都多才多艺,砌墙砌砖吊线都不在话下,这其实也是那个时代农村人普遍都要学习的手艺。

    在农村,你要是不会砌砖,你都不好意思上门帮忙,不像后世的农村年轻人,除了会和水泥,其他啥都不会,就是去了建筑工地也只能做小工。

    新房的开建仪式看起来还颇有仪式感的,只见一个胡子拉喳的风水先生正在新房的地基忙碌着,他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道袍,拿着一个罗盘在地基四周走走停停,嘴里还念念有词,颇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他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的水,在地基四周喷洒着,然后又说了几句大吉大利,高楼大厦指日可期的好话,接着就是放鞭炮,礼成!

    谭震原本以为家里有了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建设一栋后世漂亮的二层小别墅,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在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所有的物资都需要国家分配,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到的。

    水泥钢筋都属于国家管控物资,没有过硬的关系,没有批条,你一个普通老百姓想都别想,有钱也不行。

    石灰还好,村里集体石灰窑可以买到,砂石直接下河捞,倒是省了一笔钱。

    中午饭是在新房地基旁边吃的大锅饭,老房那里地方小,做饭不方便,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在旁边田里挖了个坑,用村里的大铁锅煮大锅饭吃。

    煮熟饭以后再用木桶装好,又继续用大锅炒菜,一锅搞定,今天吃的是茄子豆角炒肉,肉不多,但是油水足够,油光发亮的,再加上新鲜的辣椒,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今天的主厨是老三叔,看的出来,大家对他的手艺还是很满意,吃的是频频点头。

    就厨艺这一点,谭震是知道的,父亲打小就好吃,从小跟爷爷外出帮厨,多少学了点本事,炒出来的菜虽然比不上那些饭店大厨,小饭店厨师水准还是有的。

    吃完中午饭,男人们开始抽烟准备开工,女人们帮助收拾碗筷,集体时代的农村人帮工不用催促,大家都很自觉,今天我帮你,明天或许就是你帮我,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不像后世的人们,生活倒是好了,只是邻里之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融洽,个个忙于自己的小家经济,来回算计,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后来那么多人总是怀念那个路不拾遗的年代。

    当太阳开始下山,白天喧哗的工地一片宁静,谭震也拖着小短腿跟老三叔一起回到了家,可能是今天太过劳累的原因,吃完晚饭洗漱完大家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黎明时分,谭震被母亲的怒骂声吵醒了,在谭震的记忆里,母亲就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农村妇女,从不轻易的与人吵架,更不用说是大清早的骂街了!

    可是今天,谭震第一次听到了母亲的怒骂,声音里面都充满了愤怒,看来,再老实的人也是有逆鳞的!

    “该死的黄鼠狼,遭天杀的.....不得好死呀!哎呦.....我的老母鸡呀,呜呜…老天爷呀,你怎么不开眼呀.......”。

    谭震被母亲的怒骂声吵醒,再也睡不着了,他爬起床一看,好家伙,两只老母鸡横死鸡窝!躺在小小的鸡窝里面,死的那个惨呀!

    鸡窝里遍地鸡毛!一片狼藉!

    不过奇怪的是,这鸡窝的门倒是好好的,鸡却死了!也不知道这黄鼠狼是怎么进去的。

    也难怪刘英那么伤心,这可是她的钱袋子呀,她就指着它赚点零花钱了,好用来买点油盐酱醋什么的,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却被黄鼠狼给搅合了。

    说起来这黄大仙也够歹毒的,把老母鸡咬死吸完血跑了,谭震站在母亲旁边,一边义愤填膺的声讨“黄大仙”的罪行,心里却有点小窃喜,甚至还有点热泪盈眶,终于有鸡腿吃了!

    但是在伤心的母亲面前,他还是表现出一幅痛恨的表情,要不然,小屁屁是要挨揍的。

    老三叔拍着老婆的肩膀,细声细气的安慰着她,叫她不要生气,可是谭震分明发现父亲看到老母鸡那炽热的眼神,耸动的喉咙,嘴唇间涌动的唾液,充分说明老母鸡真的不错,炖着绝对好吃!

    中午的时候,谭震终于吃上了期盼已久的老母鸡肉,虽然咬的有点费劲,鸡肉也真的很有嚼劲,但是那味道绝对是没的说,他都快把舌头吃进去了。

    帮工的乡亲们有口福了!他们的眼睛里散发出炽热的光芒,这年头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鸡肉吃的。

    当然,在吃的同时他们也不忘声讨黄大仙的“恶劣罪行”,除了母亲因为“伤心欲绝”只吃了一碗,谭震和帮工的乡亲们都勇敢的参与了对老母鸡的“围剿”,就连锅底那一碗汤底,都被舔得干干净净,只有地上残留的鸡骨残骸,在述说着黄大仙与老母鸡不得不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