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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以命搏命

    绝地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一股名为生的力量蜿蜒流转,似大家执笔虚空而画,空中人形逐渐显现,从粗略勾勒,再到缓绘细节。似纯洁无垢的精灵拥簇轻抚,点点绿光婉转,无尽的生机被注入躯体,生的意志被施加其上,直至生机再现生命重燃。直至命途再续,一位少年跨越生与死的界限,重返生世。

    如同大梦初醒,少年缓缓睁开眼睛,随即被从缝隙中穿过的缕缕阳光刺激的紧闭眼睛。身体剧烈的颤抖。

    阳光!在那边绝无可能出现的阳光!

    在第一眼看见睢冉的时候,沉不行心中就已无声无息的信任了这个男人,仅仅是第一眼,毫无条件。沉不行便觉得可以完全的信任这个人,他觉得这个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到,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他相信这个男人绝不会害他,正因为这样,他才会道尽辛酸,才会在他面前卸下所有防备,他才提出让能不能让他再活一次。

    当那个一直嬉皮笑脸的男人站起来时,当那个男人化身至尊时,他就知道,他的信任是对的,眼前的男人确实是无所不能的,确实是无可匹敌的。

    当那一缕阳光刺激他的眼睛时,他知道,他确实活过来了。他从世界的止境中回到了生世。他不知道扭转生死的力量是多么惊世骇俗,他只知道自此在他心中,那个男人绝对是最强的,不管面对什么,

    他,

    都绝对是最强的。

    缓缓清除杂念,少年睁开眼睛,摸索着自己的身体,既然明白了生命的不易,既然知晓了生命的沉重,就不能再轻视自己的生命,就绝不能再轻易的死去。默默想着之前镇子逃生的场景,默默想着为了掩护他们逃走失去生命的人们,默默想着分别时候的爹娘,默默想着睢冉的话语。

    少年心中斗志重燃。

    怎么可以让这样的惨剧再发生。

    这样的痛苦怎么可以再让其他人体会。

    他这次活过来,不止是为了自己再活一次。

    还是为了让别的人能够好的活下去。

    轻轻抹去眼泪。他开始寻找树叶藤蔓,脸上微热有些窘迫,重生是重生了,但是身上并没有衣物。虽然并没有其他人在,但他还是很不习惯,这赤身裸体的感觉。

    编织好了一条勉强能遮体的草裙,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熟悉身体的力量,少年出洞而去,这次并不是为了生存而生存。即使生存仍是问题,但是少年心中已有了更为遥远的想法。

    和之前在止境的感觉并无差别,他的实力的确增强了。源力,身躯在之前的环境下本就较为坚韧,如今更是更上一层楼。对周围的感知更加敏锐,阳光,水滴,树叶的摇摆,附近的一声一息都更加的清晰。

    惊喜的感受自己的变化,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而起,为什么死了一次实力反而上升了?如果是睢冉所为尚且有理,但是这并不是见到睢冉之后才发生的事情,早在止境醒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实力的变化。但当时并未重视此事,后来也没有询问睢冉。

    百思不得其解,少年只能将其抛之脑后,估摸着自己的实力应该来到了斩杀五阶到六阶。因为睢冉在止境给他讲解的很多事情,让他不再是对世界一无所知:绝地里的斩杀九阶便是外界的陨荒,虚人,掌地三境,每三阶便对应一境前中后三期。但是破坏九阶又并不是与掌地之上的境界对应……

    再无多想,在止境学到的驳杂的知识只能在实践中逐渐掌握,少年跃跃欲试,想要寻找源兽当一当自己的磨刀石。

    在密林中摸索前进,少年无声潜行,寻找合适的猎物。绝地很大,与其说是一片森林不如说是一片大陆。作为放逐之地封印在世界的角落。少年所在的森林仅仅是绝地的外围,中心还有庞大的地域,只是按照少年现在的实力,想走出这片森林还是一个难题,但是,如今的少年,如今死而复生的少年,才真正的在这片森林有了自保之力。

    闪躲!少年迅捷闪过从阴暗角落飞射而来的尖刺,尖刺猛然刺在树干上腐蚀而穿。雷霆再次缠身而上,少年速度再提,面对未知的源兽贸然近身并非良策,不断躲闪飞射而来的尖刺,一道雷霆朝着源兽当空砸下!如今少年的雷霆无论凝练程度还是速度还是威势,都更胜往昔。源兽躲闪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暴露身形。

    这只源兽浑身被尖刺包裹,眼睛从缝隙中漏出,怨恨地盯着面前的人类。并不大意,少年御使雷霆直钻源兽双眼,源兽见状一声尖叫,几十根毒刺向少年飞来,随即身形暴起,隐蔽远遁。

    本以为将恶战一番的少年扯了扯嘴角,身形躲过尖刺,直追逃跑源兽,

    呔,哪里逃!

    蓄力前冲,少年紧追而上,源兽速度并没有他快,相差的距离迅速缩小,直至足以发动攻击。

    雷霆再次降下,源兽被狠狠炸飞,倒在地上血液汩汩流出。少年缓缓接近,面对无力挣扎的源兽,雷霆再次轰下,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源兽已经无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少年拿树枝碰了碰它,并无动静,便用树枝将其翻了个身。

    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源兽一身尖刺全部射出,目标直指少年!少年早有准备,源力呼啸而出,一层源力罩将其完全遮盖。尖刺暴雨般倾斜在源力罩上,却无法射穿源力罩,一直撑到尖刺耗尽,源兽轻轻抽搐,再无动静。少年松了一口气,还好早有准备,不然就遭了这畜生的道了。

    再确认了一次源兽后,少年扭头欲走。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叫,声音微弱短促。少年尚未悬下的心再次紧绷!

    地上散落的尖刺开始剧烈抖动,

    源力罩再次发动,

    尖刺浮上半空,

    雷霆缠身而上!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尖刺接连爆炸,一阵阵烟雾弥漫开来。

    毒雾!

    少年冒着爆炸疾退而走!

    待到了安全的地方,源力罩已经被腐蚀得弹指可破。少年平稳自己的呼吸,静静的凝视尚在原地的源兽。

    爆炸已经结束,源兽一动不动,并非是它尚有余力趁他转身偷袭,而是它临死之前拼尽全力想要杀死它的人付出代价。

    少年转身离开,它想要活下去,他也想要活下去,本来他们两个不用相互厮杀,不用必死一个。但是他们一旦相遇,他们就不得不决一死战,只有胜利的才能活下来,失败只能付出生命。

    这是只有成功的一方才能攀爬的阶梯,失败的一方注定跌下阶梯,无论其在阶梯上位置如何。

    今天是他胜利了,明天他可能就又得去找睢冉了。

    被那只狐狸撕扯全身的记忆席卷而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扯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腿脚被踩断,那种绝望那种痛苦,那种窒息的无力感。少年死死握紧双拳,绝不可如此!

    夜晚

    寻了一处树洞,少年轻轻钻了进去,扯过附近散发着恶臭的花朵,牢牢挡住洞口。能睡个觉就很不错了,谁还管它臭不臭呢。

    透过树身的小洞望向天空,依稀可见点点星辰,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晚上漂亮的星星了,少年默默地想着,以前夏天的晚上,当吃过晚饭,他们一家三口会一起躺在院子里面的凉席上纳凉,还记得有一天,他父亲做了三个小蒲扇,他们一人一柄小蒲扇,三个蒲扇各有不同,有一个扇面宽宽大大的,有一个扇柄长长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小蒲扇。沉不行没有要那个最大的蒲扇,他要的是那个圆圆的,稍微白上一些的小蒲扇。他觉得瞧着很讨人喜爱。他们在蒲扇的扇柄上绑上一圈圈小红绳,还在扇面的褶皱上写了每个人的名字,代表是谁的小蒲扇,云安心,沉对错,沉不行。那时躺在冰凉的席子上,轻轻一晃小蒲扇,阵阵凉风就温柔的抚上脸颊,再吃上那么一口井水镇过的西瓜,喝上一口冰冰凉凉的绿豆汤。真好!

    真好。

    真好……

    心中想着念着,不舍得离开这美好的回忆,少年嘴角轻轻弯起,沉沉睡去……

    …………

    …………

    轰!

    不大的树身被一爪猛然砸开,一只巨熊往树桩下面探头,找到了躲藏在里面的人类。

    好觉未到一半,少年被剧烈的声响震醒,睡前还是美好的回忆,眼睛睁开便又是地狱之门洞开!

    身体从树洞中射出!躲开巨熊伸入的巨爪,一道雷霆砸下,巨熊硬生生承受这一道雷击,但是身形仅仅轻轻一晃。不中即退,巨熊速度不快,完全可以缠斗耗死它!

    雷击,雷击,雷击,雷击……

    少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如此雷击之下,巨熊居然仍然毫发无伤。再一次雷击轰下,再一次,再一次……

    少年瞳孔猛然一缩,巨熊并不是用身体硬抗雷击,每次雷击将中的时候,它的身体都会凝聚一片岩盾抵挡雷击,岩盾不大,恰好可以完全抵挡雷击的攻击,抵挡完便会破碎。

    五连雷击!

    既然一次一道不中,那就一次五道!

    巨熊咆哮,五个岩盾应声而起。

    ?

    八道雷击!

    八个岩盾!

    ?

    巨熊速度很慢,他可以与其缠斗,但是这样无法杀死它,巨熊的防御太过夸张。他所会的术式就只有两个,单个的雷击对巨熊毫无作用,他能同时释放的雷击就只有八道,但即使八道同时释放,巨熊仍然可以无伤防御。远程的雷击完全伤害不了它,只能被抵挡。

    远程?

    岩盾?

    灵光顿起。

    五道雷击再次轰向巨熊,他顺势绕至巨熊身后,巨熊似乎知晓他会这么做,在他扑上去的一刹那,一根土矛拔地而起!

    “我草!”

    尚在空中!少年口吐芬芳,已经无法刹住冲出的势头,眼看石矛即将从下方穿透。一道雷霆瞬息而至,将少年远远轰走。

    差点就被插了个透心凉。少年心悸不已,幸好急中生智用雷霆将自己炸飞,不然自己就要被从下面穿到上面穿成人肉串了。不等少年稍稍歇息。巨熊的攻击已经紧随而至,石矛已经暴露,巨熊不再隐藏,一根根石矛破地而出,脚下尽是危机!

    少年不敢大意,雷霆缠身而上,速度徒然加快,一道一道的雷击不断砸下。但就像是给巨熊挠痒痒,只有石头渣子乱飞,巨熊身上甚至一根毛都没有伤到!少年眼神一凝,看来还是只有用刚才的办法,否则他无法奈何这头巨熊。

    雷光大闪,雷击不断,只是大部分威力渐失,只为虚张声势。只有偶尔几道雷击仍有威力,巨熊无法分清雷霆的威势,只能尽全力抵挡每一道雷击。

    趁着巨熊应接不暇,少年雷霆缠身飞身踩上树木疾掠,企图再次绕至巨熊身后!

    巨熊怒声咆哮!狡诈的人类!居然如此戏弄它,眼前的人类突然消失,巨熊想也未想,身后石矛猛然刺出!只要人类敢从后面靠近,必然石矛穿心!

    但是身后并无动静,巨熊疑惑转身,身后石矛交错,但是并无人类的踪影。巨熊正四处寻找人影,突然,压力天降!

    人类从头顶袭杀而下!

    如果巨熊会笑的话,那么它现在肯定笑出了声。

    周围的石矛瞬间炸裂!无数碎石爆开四散纷飞!空中瞬间碎石遍布,杀机四射!

    人类在找巨熊的弱点,巨熊又何尝不是在寻找人类的弱点!

    你速度再快,你在空地可以躲过我的石矛,我看你在空中怎么躲!你在空中就必须和我的石矛硬碰硬!

    可是人类也并不是毫无准备!身体并非毫无防备,身化一只雷霆巨拳轰然降下,飞溅的碎石或许可以轻易洞穿肉体,但是面对雷霆之拳,只能触之即碎!

    突破漫空的碎石,打碎巨熊的谋划,完成他的计划,少年死死抓住熊的后背!

    全身雷霆透体而出!他以自身为导体,无视岩盾强制将雷霆传至巨熊的身体!

    化身雷电!

    !!!

    雷电透体!巨熊痛苦嘶嚎!

    果然!少年大喜,这畜生果然只能防住远程的雷击!他贴身爆发的雷电巨熊将挡无可挡!

    厮杀!

    以命相搏!

    少年与巨熊死死纠缠在一起,少年双手死死抓住熊背,浑身雷霆爆闪!巨熊痛苦哀嚎,直起身子向树上猛撞,一棵!两棵!三棵!三棵大树应声倒塌,少年仍然死死抓住熊背。巨熊身上已经传来焦糊的味道,全身皮毛再无完整的部分。雷光璀璨!巨熊再次咆哮,空中黄光一闪,一块巨石凌然坠下。

    如同山岳压顶,少年仍然没有放手,本就是异常艰难得到的机会攀上熊背,如若放手将再难杀死这皮糙肉厚的熊。雷霆再放!

    巨石的影子越来越小,猛然砸在巨熊背上!

    少年双眼一黑,剧烈的痛苦直冲脑门!意识离开身体,头脑里面只有无尽的黑暗,夹杂内脏的鲜血猛的喷出,身体四肢再无一点感觉,五脏六腑感觉都被压碎,身上无数热流四溢。

    “啊啊啊!!!”

    少年惨叫嘶嚎!死死留住仅存的一丝清明,再次发动技能,随即将仅存的源力毫无保留地释放!一颗暴躁的雷球逐渐膨胀,暴怒的雷电奔走肆虐!随即完全吞噬这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