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将折未折（上）
耳畔的车轮声在滚滚向前。
“这一路上你还没有问过是要去哪里？”云漠光全程一言不发，令沈照晖感到好奇。从她苏醒知道自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仅仅表露出短暂的错愕。在那之后，再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仿佛双眼失明、功力全失的根本不是她。
云漠光的眼睛上绑着白色的布带，心平气和地答道：“杭州，对吧。”
“你知道。”车厢里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草药味。
“后面的马车上堆了不少货品，六月初九就快到了，应该是为孟松承和卫天雪大婚准备的礼物。况且，杭州之外的地方你没必要带上我。”
“你的听力很好。”
“你的属下回来了。”
果然，片刻后的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在他们的车前停住，抱拳道：“公子！”
沈照晖看了一眼云漠光的嘴角，“如何！”
“昭明台横生变故，柳白樱被薛郢之子薛檀枞救走了。”
听到这两个字，云漠光嘴角一紧。神情的变化悉数落在沈照晖的眼中。
“薛檀枞。”沈朝晖盯着云漠光的半张脸重复了这几个字，果然她的嘴角又一抿，“在场高手众多，没拦住？”
“……启禀公子，现场伤亡惨重。据传，谢老爷与薛檀枞比试，惨败身死。谢二公子和孟公子身受重伤，被送往乾元山庄救治。”
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沈照晖的预料，他震惊万分，道：“还有这等事？距离乾元山庄还有多久？”
赶车马夫道：“回禀公子，快了，最多一个时辰。”
见云漠光微提嘴角，沈照晖疑道：“云姑娘，我劝你，可不要打红鹰的注意。你现在这副样子落在她手里，死定了。”
“红鹰杀死了我的挚友，这辈子都是我的仇人。你不想让我死？”
“你是梧桐谷的朋友，若是你死了，蒋兄一定会伤心。”
“那你为何不放我走？”
“你是乾元山庄的敌人，而孟兄是我的朋友，放了你，便是我对不起他了。好在慕容先走一步，不然等你伤好，免不了惹出来新的乱子。”说来凑巧，云漠光被送至慕容行云的帐篷时，恰好沈朝晖送行的队伍还没有离开。
云漠光抖了抖手腕的铁铐，哗啦啦地响了几声，“当然，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车厢里维持了半个时辰的静默，冷不丁地，云漠光突然说起，“其实你杀了我比较简单，没有人会把我这条命算在你的头上。”
“你是云朝林的后人，我私心想放你一马。”沈朝晖的语气十分诚恳敦厚。
“我想起来了，你对兵器颇有研究，怪不得你会知道。”
“那把回光剑……”
“找不到了。”
“可惜。”话罢，车厢内恢复宁静。
待马车停靠在理安山山门，沈照晖特意吩咐四名属下道：“不必跟着，你们侯在此处等我消息。”
“是。”
尽管这时的云漠光功力尽失，可沈照晖还是担心她跑了。
善榉堂的花坛前仍然聚集了不少人，但挤在门口的人已悉数被温远山驱逐到庭院里。所以当沈照晖到访时，留在慕容行云身边的人都是熟识。
寻着慕容行云的声音，沈照晖闻声来到了右侧诊室，见谢思玄眼珠内的销钉虽被取出，但眼球被挤成了一团烂肉，不由一声长叹。
“沈少爷来了？”慕容行云一回身发现身后多了一张新鲜面孔，“沈小姐去煎药了，恐怕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不急，谢二公子的伤势如何？”
“保得住右手，保不住眼睛。若将眼球取出，势必会眼眶凹陷萎缩，状如骷髅。对大夫而言算不上恐怖，对患者而言是天塌地陷。”
“没有别的办法？”
“可以安一对假眼，不过要征求谢思玄的同意。”
温远山插话道：“除了不能视物，先生安装的假眼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差别。”
“假眼是……人眼？”
慕容行云一本正经地回答，“狗眼。”
“原来如此。”沈照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赶上你在杭州，谢二公子也算是幸运了。”
“可惜他中了枯星散。”
“是柳白樱下的毒？”
“是水刑狱喂养的负子蝽体内携带枯星散的毒素。”不难以此推测蒋术奇中毒的真相。
沈照晖听出他言语的不忿，弱化意有所指的尖锐，缓和道：“枯星散不是能解？”
“解药不难制作，难的是药材。云漠光一死，想拿到天山雪莲，恐怕要折不少人命。”
“哦。”眼下的情形简直让沈照晖的内心矛盾极了，“我想见见孟兄。”
温远山心道真不凑巧，随口答道：“孟公子还没醒。”
沈照晖面色郑重，语气甚至有些固执，心急道：“何时能醒？”
慕容行云做出请的姿势，领他来到左侧诊室，“有要事找他？”
见孟松承昏迷不醒，沈照晖甚为苦恼，“是啊，关于一事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那把他叫醒如何？”
温远山跳出来制止道：“先生！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强行唤醒会导致孟公子身患残疾。”
慕容行云静静地瞥了温远山一眼，幽幽说道：“温先生提醒的好，可唤醒他不止一个办法。”
“比如？”
“先关门。”
待温远山掩好房门，转头发现慕容行云的目光落在扎在孟松承头顶的那根细针上。慕容行云快手一拔，“比如这样。”
果然，孟松承揉着额头、皱着眉毛醒了过来。
“这一路上你还没有问过是要去哪里？”云漠光全程一言不发，令沈照晖感到好奇。从她苏醒知道自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仅仅表露出短暂的错愕。在那之后，再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仿佛双眼失明、功力全失的根本不是她。
云漠光的眼睛上绑着白色的布带，心平气和地答道：“杭州，对吧。”
“你知道。”车厢里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草药味。
“后面的马车上堆了不少货品，六月初九就快到了，应该是为孟松承和卫天雪大婚准备的礼物。况且，杭州之外的地方你没必要带上我。”
“你的听力很好。”
“你的属下回来了。”
果然，片刻后的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在他们的车前停住，抱拳道：“公子！”
沈照晖看了一眼云漠光的嘴角，“如何！”
“昭明台横生变故，柳白樱被薛郢之子薛檀枞救走了。”
听到这两个字，云漠光嘴角一紧。神情的变化悉数落在沈照晖的眼中。
“薛檀枞。”沈朝晖盯着云漠光的半张脸重复了这几个字，果然她的嘴角又一抿，“在场高手众多，没拦住？”
“……启禀公子，现场伤亡惨重。据传，谢老爷与薛檀枞比试，惨败身死。谢二公子和孟公子身受重伤，被送往乾元山庄救治。”
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沈照晖的预料，他震惊万分，道：“还有这等事？距离乾元山庄还有多久？”
赶车马夫道：“回禀公子，快了，最多一个时辰。”
见云漠光微提嘴角，沈照晖疑道：“云姑娘，我劝你，可不要打红鹰的注意。你现在这副样子落在她手里，死定了。”
“红鹰杀死了我的挚友，这辈子都是我的仇人。你不想让我死？”
“你是梧桐谷的朋友，若是你死了，蒋兄一定会伤心。”
“那你为何不放我走？”
“你是乾元山庄的敌人，而孟兄是我的朋友，放了你，便是我对不起他了。好在慕容先走一步，不然等你伤好，免不了惹出来新的乱子。”说来凑巧，云漠光被送至慕容行云的帐篷时，恰好沈朝晖送行的队伍还没有离开。
云漠光抖了抖手腕的铁铐，哗啦啦地响了几声，“当然，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车厢里维持了半个时辰的静默，冷不丁地，云漠光突然说起，“其实你杀了我比较简单，没有人会把我这条命算在你的头上。”
“你是云朝林的后人，我私心想放你一马。”沈朝晖的语气十分诚恳敦厚。
“我想起来了，你对兵器颇有研究，怪不得你会知道。”
“那把回光剑……”
“找不到了。”
“可惜。”话罢，车厢内恢复宁静。
待马车停靠在理安山山门，沈照晖特意吩咐四名属下道：“不必跟着，你们侯在此处等我消息。”
“是。”
尽管这时的云漠光功力尽失，可沈照晖还是担心她跑了。
善榉堂的花坛前仍然聚集了不少人，但挤在门口的人已悉数被温远山驱逐到庭院里。所以当沈照晖到访时，留在慕容行云身边的人都是熟识。
寻着慕容行云的声音，沈照晖闻声来到了右侧诊室，见谢思玄眼珠内的销钉虽被取出，但眼球被挤成了一团烂肉，不由一声长叹。
“沈少爷来了？”慕容行云一回身发现身后多了一张新鲜面孔，“沈小姐去煎药了，恐怕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不急，谢二公子的伤势如何？”
“保得住右手，保不住眼睛。若将眼球取出，势必会眼眶凹陷萎缩，状如骷髅。对大夫而言算不上恐怖，对患者而言是天塌地陷。”
“没有别的办法？”
“可以安一对假眼，不过要征求谢思玄的同意。”
温远山插话道：“除了不能视物，先生安装的假眼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差别。”
“假眼是……人眼？”
慕容行云一本正经地回答，“狗眼。”
“原来如此。”沈照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赶上你在杭州，谢二公子也算是幸运了。”
“可惜他中了枯星散。”
“是柳白樱下的毒？”
“是水刑狱喂养的负子蝽体内携带枯星散的毒素。”不难以此推测蒋术奇中毒的真相。
沈照晖听出他言语的不忿，弱化意有所指的尖锐，缓和道：“枯星散不是能解？”
“解药不难制作，难的是药材。云漠光一死，想拿到天山雪莲，恐怕要折不少人命。”
“哦。”眼下的情形简直让沈照晖的内心矛盾极了，“我想见见孟兄。”
温远山心道真不凑巧，随口答道：“孟公子还没醒。”
沈照晖面色郑重，语气甚至有些固执，心急道：“何时能醒？”
慕容行云做出请的姿势，领他来到左侧诊室，“有要事找他？”
见孟松承昏迷不醒，沈照晖甚为苦恼，“是啊，关于一事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那把他叫醒如何？”
温远山跳出来制止道：“先生！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强行唤醒会导致孟公子身患残疾。”
慕容行云静静地瞥了温远山一眼，幽幽说道：“温先生提醒的好，可唤醒他不止一个办法。”
“比如？”
“先关门。”
待温远山掩好房门，转头发现慕容行云的目光落在扎在孟松承头顶的那根细针上。慕容行云快手一拔，“比如这样。”
果然，孟松承揉着额头、皱着眉毛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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