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雨歇梧桐
梧桐谷沉香亭。
“阿嚏。”雨夜加急赶回，令蒋术奇不住打喷嚏。他额头高温发烫，显然是着了凉。
“慕容先生和温先生两个人可以应付得来，特地派人来传话，说我不用过去了。”沈照曦详细解释，担心蒋术奇把自己赶回去。
“上午沈兄要来，正好把你接回去。”蒋术奇心灰意冷语冰，陷入了失而复得后患得患失的状态。他不想，云漠光猛然间问起梧桐谷的时候，得知沈照曦住在谷里的消息。
行途到了于潜镇，从杭州传来消息，意外得知云漠光幸存的喜事，欣喜若狂，匆匆赶回。路过临安，又接获云漠光被不明身份劫走的消息，急火攻心。到了杭州，听说孟松承连夜围剿云杉居，卫天雪下落不明，云漠光未见踪迹，心乱如麻。
大悲大喜，外加风邪入侵，生一场疾病倒也不意外了。
“我不回去。”沈照曦向来玲珑处事，鲜少耍小姐脾气，哪知蒋术奇目如寒枪，是铁了心让她回去。她气恼不过，除了耍赖，还能做些什么？
两人各自板着脸，各自铁了心，毫无进展之时，沈朝晖来了。
“上茶。”
“沈兄，你可算来了，我想知道漠光的状况如何。”蒋术奇目光如炬、面色焦急、步伐匆匆地迎上前。
沈照晖多打量了几眼妹妹，见她嘴角小弧度撅起，便稍加改善了接下来的措辞，“蒋兄，你莫要着急。云姑娘双目失明，但身体并无无碍，腿伤迟早会恢复。若不是心存疑虑，未提前告知关于她的消息，你也不会错失与她相见的机会。”
“沈兄，其实蒋某不胜感激，漠光还在多亏了有你。粗粗算来，她和你相处也有几日，你可知她将来的打算？”
沈照晖不想引起蒋术奇和孟松承之间的不快，要知道武林世家有强有弱、有大有小，但只要是制衡之势，时局便不会太乱。可云漠光折于红鹰之手一事已经传开，他就算再缓和其中关系，又能取得几分效果？
索性他客观阐述道：“山下的樵夫将云姑娘送到慕容行云的帐篷求医，生生错过，恰好被我接到雀楼暂住。尽管她受伤颇重，急需休养，还是每日不辍打坐练功，为的是终有一日向红鹰报仇。她说，西夏人不惧生死，唯独爱恨不能留有遗憾。当前再也没有比这对她更重要的事了。”
蒋术奇向前踱了两步，顺手接过顾晚晴备好的鱼食，撒了满满一把下去。成群的红背锦鲤在荷花叶下方争来抢去，乱了池塘的雅致。
“红鹰，红鹰。”蒋术奇目光有短暂的失焦，陷入在池塘的淤泥里。他垂着眼，半阖的目光里泄露出锋利的精光，“杀红鹰，与和乾元山庄为敌无异了。”
“是啊，蒋兄，所以你定要好生劝劝云姑娘。”
“就算我能劝住如何，孟松承能劝住红鹰不再对漠光下手吗？沈兄，此事实属不该让你夹在中间。漠光没有丢掉性命，已经让我心怀感恩。关于乾元山庄和梧桐谷之间，你莫要插手。”
“怎么，蒋兄？梧桐谷要为此事跟乾元山庄翻脸？”
蒋术奇收起眼眸里的潋滟华泽，宽慰他道：“那倒不会，你放心。”心里想的却是有些旧账是时候算清楚了。
“那就好。”话虽如此，沈照晖满腹担忧，较之前更加深重了。
“照曦，跟沈兄回去吧。”
“不要。”沈照曦的眸子黑白分明，澄澈且坚定，“我可以离开梧桐谷，但绝不离开杭州。云漠光回来之前，我留在这会有用的。”据理力争的模样仿佛一朵牡丹花的花蕊瞬间绽开。
“照曦，跟我回去。”沈照晖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沈照曦皱着眉，“云漠光比我还小一岁，尚能自己拿主意。哥哥，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好么。”
“何故要跟她比？一人女孩子闯荡江湖，那定然是不得已。”
沈照曦尖尖的下巴绷足了劲，“你不觉得她特别勇敢吗？”
“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可以不怕死，但你还有父母和哥哥，一家人牵挂你的安全，必须健康快乐的活着。”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八个字让蒋术奇内心的丝藻开始泛滥，他俩的相遇不就是孤独的两个灵魂寻找到彼此的过程吗？
沈照曦跑到哥哥身边，小声说道：“哥哥，我学医四年，好不容易盼来曙光，莫让我跌倒在黎明前，好么？”
“就给你半年时间。”
“知道了。”沈照曦甜甜一笑。
“家母絮叨，蒋兄，就让我这妹妹在这里躲上一些时日吧，拜托拜托。”
沈照曦扬起一张甜美青涩的脸，内心默默祈祷：拜托拜托，蒋术奇，千万别赶我走。四年前我离家出走，拜师于慕容先生门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你做些什么。如今，我终于赶到你身边，别对我那么残忍，拜托拜托了。
“照曦，作为朋友，你可以住在这，想住多久都可以。但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建议停留太久。”这几日相处下来，蒋术奇隐隐猜出她的目的。可余生时光，他只想跟漠光在一起。
“谢谢哥哥，江南多美，让我一次性玩个够吧，年前我一定回家陪爹娘过年。”沈照曦恢复笑容，活力满满。她心想，笑的最早的人未必是笑到最后的人。云漠光，她的心，根本不在这。蒋术奇，一厢情愿凭什么死扛呀？迟早……
迟早，梧桐谷谷主夫人会是她的。
“阿嚏。”雨夜加急赶回，令蒋术奇不住打喷嚏。他额头高温发烫，显然是着了凉。
“慕容先生和温先生两个人可以应付得来，特地派人来传话，说我不用过去了。”沈照曦详细解释，担心蒋术奇把自己赶回去。
“上午沈兄要来，正好把你接回去。”蒋术奇心灰意冷语冰，陷入了失而复得后患得患失的状态。他不想，云漠光猛然间问起梧桐谷的时候，得知沈照曦住在谷里的消息。
行途到了于潜镇，从杭州传来消息，意外得知云漠光幸存的喜事，欣喜若狂，匆匆赶回。路过临安，又接获云漠光被不明身份劫走的消息，急火攻心。到了杭州，听说孟松承连夜围剿云杉居，卫天雪下落不明，云漠光未见踪迹，心乱如麻。
大悲大喜，外加风邪入侵，生一场疾病倒也不意外了。
“我不回去。”沈照曦向来玲珑处事，鲜少耍小姐脾气，哪知蒋术奇目如寒枪，是铁了心让她回去。她气恼不过，除了耍赖，还能做些什么？
两人各自板着脸，各自铁了心，毫无进展之时，沈朝晖来了。
“上茶。”
“沈兄，你可算来了，我想知道漠光的状况如何。”蒋术奇目光如炬、面色焦急、步伐匆匆地迎上前。
沈照晖多打量了几眼妹妹，见她嘴角小弧度撅起，便稍加改善了接下来的措辞，“蒋兄，你莫要着急。云姑娘双目失明，但身体并无无碍，腿伤迟早会恢复。若不是心存疑虑，未提前告知关于她的消息，你也不会错失与她相见的机会。”
“沈兄，其实蒋某不胜感激，漠光还在多亏了有你。粗粗算来，她和你相处也有几日，你可知她将来的打算？”
沈照晖不想引起蒋术奇和孟松承之间的不快，要知道武林世家有强有弱、有大有小，但只要是制衡之势，时局便不会太乱。可云漠光折于红鹰之手一事已经传开，他就算再缓和其中关系，又能取得几分效果？
索性他客观阐述道：“山下的樵夫将云姑娘送到慕容行云的帐篷求医，生生错过，恰好被我接到雀楼暂住。尽管她受伤颇重，急需休养，还是每日不辍打坐练功，为的是终有一日向红鹰报仇。她说，西夏人不惧生死，唯独爱恨不能留有遗憾。当前再也没有比这对她更重要的事了。”
蒋术奇向前踱了两步，顺手接过顾晚晴备好的鱼食，撒了满满一把下去。成群的红背锦鲤在荷花叶下方争来抢去，乱了池塘的雅致。
“红鹰，红鹰。”蒋术奇目光有短暂的失焦，陷入在池塘的淤泥里。他垂着眼，半阖的目光里泄露出锋利的精光，“杀红鹰，与和乾元山庄为敌无异了。”
“是啊，蒋兄，所以你定要好生劝劝云姑娘。”
“就算我能劝住如何，孟松承能劝住红鹰不再对漠光下手吗？沈兄，此事实属不该让你夹在中间。漠光没有丢掉性命，已经让我心怀感恩。关于乾元山庄和梧桐谷之间，你莫要插手。”
“怎么，蒋兄？梧桐谷要为此事跟乾元山庄翻脸？”
蒋术奇收起眼眸里的潋滟华泽，宽慰他道：“那倒不会，你放心。”心里想的却是有些旧账是时候算清楚了。
“那就好。”话虽如此，沈照晖满腹担忧，较之前更加深重了。
“照曦，跟沈兄回去吧。”
“不要。”沈照曦的眸子黑白分明，澄澈且坚定，“我可以离开梧桐谷，但绝不离开杭州。云漠光回来之前，我留在这会有用的。”据理力争的模样仿佛一朵牡丹花的花蕊瞬间绽开。
“照曦，跟我回去。”沈照晖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沈照曦皱着眉，“云漠光比我还小一岁，尚能自己拿主意。哥哥，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好么。”
“何故要跟她比？一人女孩子闯荡江湖，那定然是不得已。”
沈照曦尖尖的下巴绷足了劲，“你不觉得她特别勇敢吗？”
“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可以不怕死，但你还有父母和哥哥，一家人牵挂你的安全，必须健康快乐的活着。”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八个字让蒋术奇内心的丝藻开始泛滥，他俩的相遇不就是孤独的两个灵魂寻找到彼此的过程吗？
沈照曦跑到哥哥身边，小声说道：“哥哥，我学医四年，好不容易盼来曙光，莫让我跌倒在黎明前，好么？”
“就给你半年时间。”
“知道了。”沈照曦甜甜一笑。
“家母絮叨，蒋兄，就让我这妹妹在这里躲上一些时日吧，拜托拜托。”
沈照曦扬起一张甜美青涩的脸，内心默默祈祷：拜托拜托，蒋术奇，千万别赶我走。四年前我离家出走，拜师于慕容先生门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你做些什么。如今，我终于赶到你身边，别对我那么残忍，拜托拜托了。
“照曦，作为朋友，你可以住在这，想住多久都可以。但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建议停留太久。”这几日相处下来，蒋术奇隐隐猜出她的目的。可余生时光，他只想跟漠光在一起。
“谢谢哥哥，江南多美，让我一次性玩个够吧，年前我一定回家陪爹娘过年。”沈照曦恢复笑容，活力满满。她心想，笑的最早的人未必是笑到最后的人。云漠光，她的心，根本不在这。蒋术奇，一厢情愿凭什么死扛呀？迟早……
迟早，梧桐谷谷主夫人会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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