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遇狐
他也不瞒邵阳，直接对他说道：
“我家这驴生的品相不好，总被人嫌弃不吉利，可我却舍不得弃了它……是故我也不常带着出去，只留在厩里养着。”
“小哥并非常人，不知道敢不敢收下这【断首之驴】？”
既有妖魔乱世，那人自然也是迷信非常的。
这驴子毛色黝黑光亮，却于脖颈处生出了一圈刺目的白毛，实在不是个好兆头，若是骑乘而去，总免不了担心自己被克死。
然而即便如此，卢老爷也舍不得将黑驴宰了吃肉。
连着两百年的战乱，大部分的马匹都被拉去打仗了，现今能骑马出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民间代步，则是多用牛和驴子。
卢家就各自养了两对驴牛，拉着卢老爷来往各地做生意。
黑驴再怎么不详……可也是个劳动力啊。
现在将之拉出送给邵阳，总能体现出卢老爷诚意的。
邵阳自然不会推辞。
他既然有走遍天下的心思，总不会因着一头毛色怪异的驴就退缩的。
反而因为卢老爷肯大手笔的为自己赠钱赠物，还十分感激他的好意。
前面已经给了他二十两的赏银，眼下又赠予了他额外十两的路费和一头驴子，实在是大方至极。
以如今的物价，和一头牛驴对农家的重要性而言，这绝对不是邵阳“杀鬼”就能获得的报偿。
真是让人破费了。
也难怪卢老爷能成为周边各县的名人，气度作风着实不凡，只依着和邵阳的浅淡交情，就能对他如此豪爽。
他走到黑驴跟前，打量了一眼。
黑驴与他对望着，尾巴甩甩，叫了两声。
声音洪亮，目光清澈，不由让邵阳觉得亲近。
“好驴子。”
他翻身骑上黑驴，侧身对于周遭的一众人抱拳。
“告辞！”
“珍重！”
邵阳用腿踢了下驴肚，黑驴就小跑了起来，带着他走出石山县城。
石山县位于西南之地，位置颇为偏僻，且人口不盛，因此只有一条主干官道，联通了府城和其他县镇。
这倒也免了邵阳找方向的功夫，直接骑着驴子，就走上了官道，方向往北，是要去青州府城的。
一路行来，并没有遇见什么多事的人物，只是头顶的天气不太好。
他正午离开的石山县城，才走了一两个时辰，天就阴沉了下来。
黑蒙蒙的，显然将下暴雨。
此时他走的远了，人迹更少，并不能看到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建筑，四周全是山林草木，还有悉悉索索的虫蛇痕迹。
可也不能直接站在空旷处淋雨啊。
邵阳摘下斗笠，望了望天色，见其阴沉可怖，但没有雷暴痕迹，最后还是牵着黑驴，走入了林间，要找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避避雨。
一人一驴在林间走动，等才站定于一棵老树下时，瓢泼大雨就哗哗落地。
邵阳顶着斗笠，遮住那透过树枝缝隙落下的雨水，抱着青锋剑站在树下，隔着蒙蒙雨幕，只能看见他的大概轮廓。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这场暴雨才慢慢的停歇。
邵阳的衣服也被喷进来的雨水打湿了，粘糊在身上，让人十分难受。
驴子在一边不耐烦的撅蹄子，将地上堆积的落叶枯木踢出来了几个坑窝。
有个矮小驼背的身形从风停雨歇的林间走出来。
他扛着一捆木柴，手里提着一只山鸡，看见了树下湿漉漉的人和黑驴。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啊？”
来人顿在原地，不解的看着邵阳。
“我是来避雨的，要往府城那边去。”
邵阳抖了抖衣袖，牵着驴子主动走近了点，让扛着柴火的老者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不是什么害人的山精鬼怪。
老者打量他一会，见他背着长剑包袱，头上带着断眉疤，只恐是什么横行江湖的亡命之徒，脸上自然带着些许不安。
邵阳识趣的停步，只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朝着老者拱手问候，“请问老人家，可否将你那手上的干柴卖给我，让我生火烤干衣服？”
他整个人都湿答答的，如果不及时烤火烘干，只怕后面还要生点病才行。
老者踟蹰良久。
最后，他才叹了口气，对着邵阳招了招手，说道：“罢了，我看你面相不像是个恶人……暂且随我回家喝点姜茶吧，免得在外面受风伤寒了。”
“山林危险，保不准就有精怪出没，你一个人，怎么就敢到林间避雨呢？”
在跟着老者返回他家的路上，邵阳帮人扛着木柴，驴子自己跟在身后，听着老人家问自己。
对此，邵阳也只是浅浅笑着，任由长者嘀咕自己的错处。
山林草木经过雨水的冲刷，此时已然有股清淡的泥土香气溢散而出。
但是邵阳鼻端嗅到的微微动物皮毛气息仍旧未散。
青锋剑因为多次抗议，仍然未能让邵阳取下剑柄上的红结，便干脆装死到底，与邵阳进行单方面的冷战。
老者带着他越走越到林间深处。
“我家世代住在山里，是老猎户了，家中除我之外，只有老婆子和闺女，你且放宽心，不必担忧会有什么莫财害命的事。”
同行了一段时间，老者与邵阳熟稔之后，胆子亦是大了起来，反而安慰起了邵阳，让他不要害怕自家位于深山中的事。
邵阳听了，嘴边的笑意更加掩盖不住。
他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额上发烫的疤，拉上哼哧喘气，不想再深入的驴子，继续跟上老者的步伐。
雨后暗沉的山林里，隐隐的露出了灯火的光芒。
一座简陋的木屋出现在了二者面前。
“这里就是我家了。”
“老婆子，快点开门，我带客人回来了！”
老者上前拍门，大声喊道。
“吱——”
一个老妇人将门拉开，见着丈夫平安回来，还带了山鸡柴火时，脸上自然是眉开眼笑。
只是等她一看到邵阳，便忍不住一愣。
老汉气哼哼的拍了婆娘一把，“别愣着了，赶紧去倒一碗姜茶来，给我和这位小兄弟暖暖身子。”
“我和他可是受过一场雨的，受不得寒！”
老妇人有点不满的嘀咕他，“怎么突然带人回来，也不怕出事情……”
但是说归说，老妇人还是顺了老汉的话，请了邵阳进去，为他倒上了暖身的茶水。
邵阳喝了一口姜茶，又向老汉询问，去了他们家的一个空房里，换下了湿透的衣服。
“我去帮你放火边烤干。”
老妇人接过邵阳那堆湿衣服，带着些拘谨的说道。
邵阳向她道谢。
对方更加的不好意思，拿了衣服就走了。
“我家这驴生的品相不好，总被人嫌弃不吉利，可我却舍不得弃了它……是故我也不常带着出去，只留在厩里养着。”
“小哥并非常人，不知道敢不敢收下这【断首之驴】？”
既有妖魔乱世，那人自然也是迷信非常的。
这驴子毛色黝黑光亮，却于脖颈处生出了一圈刺目的白毛，实在不是个好兆头，若是骑乘而去，总免不了担心自己被克死。
然而即便如此，卢老爷也舍不得将黑驴宰了吃肉。
连着两百年的战乱，大部分的马匹都被拉去打仗了，现今能骑马出行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民间代步，则是多用牛和驴子。
卢家就各自养了两对驴牛，拉着卢老爷来往各地做生意。
黑驴再怎么不详……可也是个劳动力啊。
现在将之拉出送给邵阳，总能体现出卢老爷诚意的。
邵阳自然不会推辞。
他既然有走遍天下的心思，总不会因着一头毛色怪异的驴就退缩的。
反而因为卢老爷肯大手笔的为自己赠钱赠物，还十分感激他的好意。
前面已经给了他二十两的赏银，眼下又赠予了他额外十两的路费和一头驴子，实在是大方至极。
以如今的物价，和一头牛驴对农家的重要性而言，这绝对不是邵阳“杀鬼”就能获得的报偿。
真是让人破费了。
也难怪卢老爷能成为周边各县的名人，气度作风着实不凡，只依着和邵阳的浅淡交情，就能对他如此豪爽。
他走到黑驴跟前，打量了一眼。
黑驴与他对望着，尾巴甩甩，叫了两声。
声音洪亮，目光清澈，不由让邵阳觉得亲近。
“好驴子。”
他翻身骑上黑驴，侧身对于周遭的一众人抱拳。
“告辞！”
“珍重！”
邵阳用腿踢了下驴肚，黑驴就小跑了起来，带着他走出石山县城。
石山县位于西南之地，位置颇为偏僻，且人口不盛，因此只有一条主干官道，联通了府城和其他县镇。
这倒也免了邵阳找方向的功夫，直接骑着驴子，就走上了官道，方向往北，是要去青州府城的。
一路行来，并没有遇见什么多事的人物，只是头顶的天气不太好。
他正午离开的石山县城，才走了一两个时辰，天就阴沉了下来。
黑蒙蒙的，显然将下暴雨。
此时他走的远了，人迹更少，并不能看到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建筑，四周全是山林草木，还有悉悉索索的虫蛇痕迹。
可也不能直接站在空旷处淋雨啊。
邵阳摘下斗笠，望了望天色，见其阴沉可怖，但没有雷暴痕迹，最后还是牵着黑驴，走入了林间，要找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避避雨。
一人一驴在林间走动，等才站定于一棵老树下时，瓢泼大雨就哗哗落地。
邵阳顶着斗笠，遮住那透过树枝缝隙落下的雨水，抱着青锋剑站在树下，隔着蒙蒙雨幕，只能看见他的大概轮廓。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这场暴雨才慢慢的停歇。
邵阳的衣服也被喷进来的雨水打湿了，粘糊在身上，让人十分难受。
驴子在一边不耐烦的撅蹄子，将地上堆积的落叶枯木踢出来了几个坑窝。
有个矮小驼背的身形从风停雨歇的林间走出来。
他扛着一捆木柴，手里提着一只山鸡，看见了树下湿漉漉的人和黑驴。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啊？”
来人顿在原地，不解的看着邵阳。
“我是来避雨的，要往府城那边去。”
邵阳抖了抖衣袖，牵着驴子主动走近了点，让扛着柴火的老者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不是什么害人的山精鬼怪。
老者打量他一会，见他背着长剑包袱，头上带着断眉疤，只恐是什么横行江湖的亡命之徒，脸上自然带着些许不安。
邵阳识趣的停步，只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朝着老者拱手问候，“请问老人家，可否将你那手上的干柴卖给我，让我生火烤干衣服？”
他整个人都湿答答的，如果不及时烤火烘干，只怕后面还要生点病才行。
老者踟蹰良久。
最后，他才叹了口气，对着邵阳招了招手，说道：“罢了，我看你面相不像是个恶人……暂且随我回家喝点姜茶吧，免得在外面受风伤寒了。”
“山林危险，保不准就有精怪出没，你一个人，怎么就敢到林间避雨呢？”
在跟着老者返回他家的路上，邵阳帮人扛着木柴，驴子自己跟在身后，听着老人家问自己。
对此，邵阳也只是浅浅笑着，任由长者嘀咕自己的错处。
山林草木经过雨水的冲刷，此时已然有股清淡的泥土香气溢散而出。
但是邵阳鼻端嗅到的微微动物皮毛气息仍旧未散。
青锋剑因为多次抗议，仍然未能让邵阳取下剑柄上的红结，便干脆装死到底，与邵阳进行单方面的冷战。
老者带着他越走越到林间深处。
“我家世代住在山里，是老猎户了，家中除我之外，只有老婆子和闺女，你且放宽心，不必担忧会有什么莫财害命的事。”
同行了一段时间，老者与邵阳熟稔之后，胆子亦是大了起来，反而安慰起了邵阳，让他不要害怕自家位于深山中的事。
邵阳听了，嘴边的笑意更加掩盖不住。
他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额上发烫的疤，拉上哼哧喘气，不想再深入的驴子，继续跟上老者的步伐。
雨后暗沉的山林里，隐隐的露出了灯火的光芒。
一座简陋的木屋出现在了二者面前。
“这里就是我家了。”
“老婆子，快点开门，我带客人回来了！”
老者上前拍门，大声喊道。
“吱——”
一个老妇人将门拉开，见着丈夫平安回来，还带了山鸡柴火时，脸上自然是眉开眼笑。
只是等她一看到邵阳，便忍不住一愣。
老汉气哼哼的拍了婆娘一把，“别愣着了，赶紧去倒一碗姜茶来，给我和这位小兄弟暖暖身子。”
“我和他可是受过一场雨的，受不得寒！”
老妇人有点不满的嘀咕他，“怎么突然带人回来，也不怕出事情……”
但是说归说，老妇人还是顺了老汉的话，请了邵阳进去，为他倒上了暖身的茶水。
邵阳喝了一口姜茶，又向老汉询问，去了他们家的一个空房里，换下了湿透的衣服。
“我去帮你放火边烤干。”
老妇人接过邵阳那堆湿衣服，带着些拘谨的说道。
邵阳向她道谢。
对方更加的不好意思，拿了衣服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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