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狻猊遇险

    天相寺。

    寒焰根据先前刘曦提供的情报，费了些功夫方才找到天相寺。天相寺寺庙破旧，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日渐黄昏，寒焰决定先扮作香客混入其中。天相寺香火并不旺盛，甚至可以说没有香火。寒焰苦等许久，竟未见一人前来礼拜，只好变幻容颜，扮作一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朝寺门走去。

    寺内，只有寥寥几个和尚在清扫落叶。寒焰蹒跚着来到大殿，大殿正中供奉着药师佛，殿左侧供奉文殊菩萨，殿右侧供奉普贤菩萨，大殿侧面还有两小殿，供奉五百罗汉。大殿后便是和尚们的禅房和几间留给香客住宿的客房。

    寒焰像模像样地拜着佛，一魁梧老僧拄着禅杖来到了他面前。只见这老僧豹头环眼、青面獠牙，黝黑的胡须好似铁钉，老僧开口道“施主这么晚了还来烧香拜佛，可是要寻什么庇佑？”声音软绵绵的，不急不慢，寒焰很难相信是从眼前这人口中说出。

    寒焰答“家兄最近刚过世，想来求菩萨保佑，顺便为家兄来世求福报。”老僧说“贫僧乃天相寺主持无智，如施主不嫌弃，贫僧可为你家兄诵经，超度亡魂，早登极乐。”寒焰忙答道“如圣僧愿意，不胜感激。”因无智大师主动提出要帮寒焰所谓的家兄诵经超度，寒焰自然而然地留宿天相寺。

    是夜，寒焰卸去易容，换上夜行衣，遁入夜色中。

    天相寺灯火阑珊，寒焰飞檐走壁，腾挪身法，跃上大殿顶部，像一只鹰隼观察着天相寺内的动向。片刻功夫，主持禅房门被推开，只见无智大师打着灯笼从禅房内走出，朝大殿走去。寒焰暗自思量，这个时间去大殿必有蹊跷。隐匿脚步，悄悄跟上。

    无智大师进到大殿，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轻抚大殿中央药师佛左脚，只听吱哑一声，佛像背后暗格之门应声打开。无智大师俏俏地钻了进去。寒焰紧随其后进入大殿，环顾左右不见无智大师，意识到大殿内定然藏有暗格，于是仔细翻找，可来回找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寒焰耐下性子仔细观察着三尊佛像，正中药师佛面相慈善，仪态庄严，左手脐前捧佛钵，右手膝前执尊胜诃子果枝，双足跏趺于莲花宝座中央。文殊菩萨，顶结五髻，身骑云狮，手中持剑，剑锋正指药师佛左脚；普贤菩萨亦是身骑白象，手拿灵芝，目光如炬投向药师佛左脚。寒焰似有开悟，忙上前去抚摸药师佛左脚，暗格之门再次打开。

    寒焰侧身进入暗格，一截楼梯直通地下。顺着楼梯而下，来到一片走廊，四壁无光，寒焰刚刚向前走出三步，便听到了无智大师软绵绵的话语“施主这是何必？”话音未落，几枚暗箭向他射出。

    只见寒焰并不慌忙，右手立刻从腰间抽出云纹短匕就势劈开迎面一箭，侧身避开又一箭，紧接着左手从背后提出一柄暗金镶边云纹长剑疾步向前左右劈砍，片刻便寻声来到射箭者身前，手起刀落。旋即，又有更多的脚步声，弓弦声传来，寒焰闭上眼睛，将左手长剑与右手短匕握柄相接，两处花纹合并一处，瞬间组成狻猊图案，熠熠生辉，长剑短匕合成的双刃长兵名唤“狻猊无奏”，剑气袭人，走廊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黑暗中，寒焰只觉得无数僧人持刀持棍向其攻来，他莲步生风，凌厉的剑气击退一个又一个暴徒，但对面的攻势不见有一刻减弱。寒焰渐渐体力不支，不胜防备竟被角落里射来的暗矢划破面颊，黑色的血液从寒焰的伤口中流出，仿若浓墨，鲜血滴在“狻猊无奏”上，寒焰的眼神中泄露出更为浓重的杀意。他的师父曾对他说过，见过他流血的人，不能留下活口。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无数僧人应声而亡。一道闪电划过，寒焰看到无智大师面无表情的脸转瞬消失在黑暗里，他用尽气力，向那个方向用力掷出狻猊无奏，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寒焰终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翌日清晨，窗外的日光落在寒焰脸上，照的他睁不开眼，他从床铺上醒来，摸着脸上、身体上的伤口，竟不知自己身在哪里。推门而出，屋外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屋外俨然世外桃源，绿水青山，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远处有妇人采茶，男人耕地，近处一帮小孩嬉笑打闹，仿佛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不远处，无智大师见他苏醒，朝他走来，悠悠道“施主醒了？”

    寒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昨夜大战还历历在目，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沉默半晌开口道“这里是哪里？”无智大师笑盈盈地说“这里是九黎村，一个无人知晓与世隔绝的地方。”寒焰又问“那为何带我来此？你为何不杀我？”无智大师喃喃道“带你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带你回家。你我是同族，我为何要杀你？”

    寒焰疑惑地说“同...同族？”只见无智大师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咬破，呈给寒焰，他指尖缓缓流出墨色的血液。

    无智大师说“我有和你一样的墨色血液。我们都是九黎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