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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重回冥府

    蜀城,城隍庙。

    “这么说来,我是冥府察查司判官陆征转世,而我的挚友张巽是阴律司判官崔馗转世,我二人此世来到人间是为了历劫?”敖辰还是不相信如此怪异的事,又问了一遍眼前的青毛小鬼。

    “完全正确!”疙瘩激动地说道“自二位大人转世后,冥王大人便暗中嘱托我在凡间时刻盯着二位尊判,一有风吹草动马上禀告他。冥王大人虽然平日里不喜言笑、不怒自威,但当真是挂念二位尊判!”

    “没想到张巽当时跟我说的梦,居然都是真的。”敖辰久久不能回神,他又不解的问“先前你说仙人不能干涉凡人,所以冥府的人不能直接帮助我和张巽渡劫,那你又是怎么能从冥府出来暗中协助我们的呢?”

    疙瘩解释道“这得从凡人的命数讲起,凡人的命数由天宫的天命树掌管,天命树是仙界对人间绝对控制的象征。凡人通常依照天命树的记载过完此生,很少会出现与天命树记载命数不符的情况,而凡人命数如果出现了与天命树记载绝对违背的情况,必然是受到了神仙的帮助,此时帮助凡人的神仙便会因犯天规而被处以极刑。因此仙人是万万不能干涉凡人的。”

    疙瘩停了停,又有些惭愧地说道“天命树为神仙仙力所化,故有神仙用仙力扰乱凡间,天命树便能有所察觉。而像我这样的小鬼,力量太过弱小,即便竭尽所能逆天改命,也可能连违背天命树都做不到。因此冥王才能派我前来为二位尊判通风报信。”

    敖辰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但是又不解道“照你这么说,若你今天没有救我,我定会昏死在蜀城街头,而你救了我,改变了我本会死亡的命运,这难道不算违背天命树?”

    疙瘩捂着自己的额头说“尊判神识未恢复,自然无法理解...无妨,疙瘩给你举个例子...”疙瘩想了想说“尊判此世定会死亡,这个定数并没有被改变。只是疙瘩帮助了尊判,没有死在今日罢了,所以这并不算违背天命,倘若疙瘩能有神通让尊判此世不会死亡,这才叫逆天改命。”

    敖辰恍然大悟。

    疙瘩说道“我看尊判身体已无大碍,小的接到冥王指示,要带尊判回冥府议事,稍后我便唤出土地公打开通往黄泉路的通道,到时尊判不必慌张,也切记不要向土地公透露自己的名字。”

    敖辰点了点头。疙瘩随即开始在城隍庙里念念有词的做法,只见它在土地公的石像前蹦蹦跳跳许久,又用右手攥成拳头狠狠向土地公的石像上敲了下去。

    一阵白烟泛起,烟雾散尽,一个白胡子老头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一看唤他的是个青毛小鬼,气得大骂“你一个小鬼都敢随便唤我?”说罢便要离去,疙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土地公的后脖领,掏出冥王的令牌在他眼前晃荡着说“看清楚了,我可是奉冥王命令唤的你。”疙瘩斜眼瞥了瞥敖辰对土地公说“此人生死簿有异常,我要带他回冥府交给冥王定夺。”

    土地公一看令牌,也不好说什么,骂骂咧咧的一跺脚,从石象后开出一条直通地底的小道来,疙瘩领着敖辰,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冥府,酆都大殿。

    疙瘩领着敖辰经黄泉路过奈何桥,径直朝着酆都大殿走去,这一路阴风阵阵,吹得敖辰有些不自在,时不时还有长相怪异的小鬼和游荡的孤魂从他身边蹿过,但是无一例外,在看清他的样貌后都立刻俯身叩首向他行礼。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庄严的幽绿色宫殿从鬼魅的雾气中显现出来,疙瘩欢快的对敖辰说“尊判!回家啦!”敖辰也不知为何,心里对这座宫殿有着莫名的熟悉,甚至都不需要疙瘩带路,自己遍不由自主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大殿之上,酆都大帝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下子从王座上跳了起来,忙不迭的向殿下跑去,方才跑到一半就看到疙瘩领着敖辰踏进了大殿门口,旋即破口大骂了起来,“好你个陆征,你还有脸回来!我真想踹你一脚!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察查司判官管什么人间命运嘛,凡人死了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全冥府就你有能耐,就你善良,就你见不得无辜生命逝去是吧?你改劳什子生死簿,把我儿子也搭进去!我要知道这个,从小我就不让他和你玩。”

    敖辰才进大殿,便看到一位面容凶神恶煞的黑面大帝朝自己破口大骂,言语间似乎在埋怨自己不该修改生死簿,自是觉得有些困惑。疙瘩见冥王发如此大的脾气,也吓得不敢说话。在一旁的赏善司判官魏之道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提示到“冥王...陆判尚未恢复神识,您说这些,他也听不明白。”

    酆都大帝扭头便说“我当然知道他听不明白,我就想发发脾气,都不可以吗?”言毕,右手唤出一个光球,这个光球闪烁夺目,光球中心隐隐有一个小人儿的影子。酆都大帝屏气凝神,用力一掌将光球推进敖辰心口。

    光球猛然扎进敖辰心口,敖辰只觉得五脏六腑一瞬间似乎被巨人揉成了一团小球,而后小球在体内炸开,将自己周身经络都震的酥酥麻麻,随后便有一股亲切的力量瞬间涌向了他的大脑,敖辰只觉得好像有一位巨人把自己抓起,随手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水里,又像是有人提着一桶加了冰块的冰水,自上而下朝他头顶倒下,几万年的记忆顷刻间像潮水一般将他吞噬......

    一百年前,冥府。

    一个威严又冷酷的声音自天界传至冥府,响彻十八层地狱,徐徐传进陆征的耳朵“大胆陆征,竟敢违背天命,擅改生死簿?你该当何罪?”

    陆征尚未走至阴律司,一道炫目光束自天宫照下,光束中,只见司法庭审霆澜手持一根天命树断枝,带领着数十位天兵从光束中缓缓走至他面前。霆澜眼神冷峻,头上的一对龙角分外醒目。

    “我见生死簿突生异常,凡间九黎族人分明阳寿未尽,但陆续离奇死亡,为制止异像这才擅自修改。况且,监管凡人阳寿怪异之事本就是我们冥府判官分内职责,即便我不改生死簿,也有阴律司崔判修改,此乃冥府内务,与天宫何干?”陆征看向司法天神,略有不解。

    霆澜轻蔑地看了一眼陆征说道“与天宫无关?你以为我来冥府是为了死去的九黎族凡人?依天命树所载,那些凡人他们本就该死,此等小事,轮不到我霆澜亲自出马,我是为那位没死的女童而来!你助她违背天命,这回事你作何解释?”

    陆征一惊,眉头紧皱说道“我只将九黎族女童的阳寿增加了半个时辰,怎会就违背天命?

    霆澜怒斥道“只添了半个时辰?你这半个时辰可是将这女童逆天改命了!你可知你修改的那位女童现在已经跳脱三界外,不再受天命树监管,未来谋得永生、肉身成圣、扰乱天界皆有可能!”

    陆征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你是说我改了她阳寿后,她不但这次异像中未死,未来也不会再死,她已跳脱三界?”霆澜怒斥道“少在这装蒜!天命树断枝在此,你一看便知!”说罢便将断枝扔给陆征。

    陆征随即将神识探入其中察看,这根关系到九黎族全族命数的天命树枝已从母树脱落,这意味着人间的九黎族理应无人生还。然而他清楚地记得,生死簿上的九黎族人还有小半页未死亡,这小半页的族人都摆脱了天命树的掌控吗?霆澜似乎还不知道这些。想到这里,陆征悄悄藏好了生死簿。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霆澜不屑地看向陆征。

    “天命树记载的凡人命数,凡人就一定要遵从吗?”陆征倔强的看向霆澜。